“你明白吗?”
“大概……好像……可能明白了。”祝肴眼尾被亲得湿漉漉的,眼里是懵懵懂懂的迷茫。
沈时搴无奈地笑了声。
他牵着祝肴的手,将她的手放上他的心脏处,“祝肴同学,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你和小叔谈了一年,就算分手了,你也还顶着他前女友的名号,还能和他在大庭广众有比正常人更近一分的互动……”
“可我呢?我都带你见我父母了,可十五天后,你我再见面。”
“你却只会站在远处,叫我一声沈先生。”
祝肴毕竟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人。
这十五天真的好难熬。
想着十五天后如果再见面,她自然地叫小叔一声“霍宵”,转头却只能故作陌生地叫他“沈先生”,沈时搴就觉得心脏突突突得跳着疼。
“祝肴,”沈时搴又低头亲了下祝肴的眼尾,悦耳的声线轻而微哑,在小巷里有浅淡的回响:
“在你这儿,和小叔比起来,我好吃亏啊。”
第79章 区别
祝肴唇瓣微微张大,思绪都凝滞了。
好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这原本在她看来,不过是小事。
“沈先生”的称呼,她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但她大概能理解沈时搴的感受。
就像爸爸妈妈会笑着叫她的妹妹“姗姗”,却只会冷静地叫她“肴肴”。
在旁人看来,可能没有区别。
但只有当事人才懂,有多伤人……
祝肴抿了抿唇,抬头与沈时搴的目光对视,扬唇轻声叫他:
“时搴。”
沈时搴唇角微扬。
果然,撒娇男人最好命。
沈时搴揽着祝肴的腰将人拥进怀里,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微哑的嗓音只溢出一个字:
“乖。”
他的祝肴同学,真的好乖。
-
沈时搴和祝肴一起出去买了菜。
柴米油盐酱醋茶,将厨房收整得样样齐全。
沈时搴原本想在厨房替她打下手,却被祝肴推了出来。
一个半小时后,三菜一汤就端上了小院儿里的石桌上。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宋野也饿了,兴致勃勃地伸长脑袋朝桌上一看。
原本晶亮的眼睛。
顿时就暗了。
小炒牛肉、包浆豆腐、炒时蔬、番茄蛋汤。
他多久没吃过这些清粥小菜了。
“宋少,不喜欢吗?”祝肴歪头问。
沈时搴抬眼瞧去。
宋野顿时脊背笔直,眼神坚定,“喜欢喜欢,特别喜欢,我就爱吃这些!”
“那就好,还怕你会吃不习惯家常菜。”祝肴浅浅一笑。
“是我的福气啊嫂子!”宋野边说边夹菜吃。
嫂子两个字成功取悦到沈时搴。
沈时搴眉梢微挑,“知道就好。”
宋野原本匆忙夹了一小片牛肉在嘴里,结果一入口,黯淡下去的眼神又瞬间亮了!
这菜看着平平无奇,可一口咬下去,牛肉的纹理中都饱含着汁水,鲜嫩醇厚的牛肉咸香适中,口感刚刚好。
“这火候掌握的,堪比大厨啊!”宋野情不自禁竖起一个大拇指。
祝肴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客套道:“那你有空常来,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宋野:“啊?但你和搴哥不是只住这儿十几天吗?”
沈时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宋野暗道完了,又说错话了。
他是发现了,自从搴哥来了榕城,变脸速度直线上升,这也说不得,那也提不得……
宋野担心自己说错话,干脆将整盘牛肉全倒在自己碗里,啪叽几口光速炫完,拔腿就走,走时还朝祝肴挥了挥手,“祝肴,我下次不来蹭饭啊!”
看着桌上全是素菜的一桌菜,祝肴有些尴尬,“要不我们点外卖?”
要是她在做的话,时间太久了。
担心沈时搴会饿。
“不用,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沈时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着,眼里的赞赏不是作假。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沈时搴说话直接不加掩饰。
这是他天之骄子该有的性格,永远坦荡毫无顾忌,只需表达自己。
祝肴却听得微微红了眼。
做饭菜,她是为了爸爸妈妈学的。
小时候,她经常想,会不会是她用得太多,吃得太多,没有为家里做贡献,所以爸爸妈妈不喜欢她。
于是她小小年纪,就开始进厨房,和家里的厨师学着做饭菜。
可直到意嘉吃了她的饭菜惊呼“这菜只应天上有”的程度,爸爸妈妈也只会淡淡一句“肴肴,你的菜看起来,没胃口”,一口都不会尝的。
祝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心里因沈时搴的话听得心里无比蕴藉。
她吃了几口就饱了,手撑着下巴,歪头瞧着沈时搴。
他的手真的很长,拿着才买回来的木质筷子,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明明他是一个随性散漫的人,但举止间就是处处透着极好的教养和骨子里的优雅。
祝肴一时看得入神。
直到沈时搴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祝肴同学,被我迷住了?”沈时搴低眸瞧她,慵懒的笑意深深。
祝肴一秒回过神,立马站了起来,慌张解释,“对美的欣赏,是人人平等的,我只是欣赏而已……”
随后赶紧转移开话题,“天黑了,我把院子里的灯打开!”
祝肴离开石桌,四处瞧了瞧,找到了开关,上面房东贴了贴纸,写了“庭院灯”三个字。
祝肴一边心里赞叹房东贴心,一边按下了开关。
可灯却没亮……
祝肴又按了下,还是没亮。
“怎么了?”沈时搴后背往后靠右,掀眸瞧了过来。
祝肴:“灯坏了,得修。”
沈时搴:“那我找人来。”
“不用,应该就是灯泡坏了,我来就行。”祝肴说着就出了门,回头朝小院里的沈时搴嘱咐道:“你先吃饭,我买个灯就回来……”
沈时搴清冷的眸底闪了闪。
这么厉害?
她还会换灯?有点不信。
可出乎沈时搴意料的,祝肴不仅会换灯,而且动作相当娴熟。
她将小院角落的木梯子摆放好,戴上绝缘手套爬了上去。
“试电笔。”祝肴低头,伸手下来。
沈时搴递过去。
祝肴用试电笔试了下灯头处没有电,才开始拆卸灯罩,将螺旋式的灯泡扭了下来,再将新的安装下去。
“你开灯试试呢。”祝肴站在高处,轻声沈时搴道。
“好。”沈时搴迈步到开关旁,按下了开关。
明亮的灯光刹那充盈整个小院。
祝肴站在高高的梯子上,乌黑的眸笑得弯如月牙,充满成就感地低头朝沈时搴看来,笑着道:
“沈时搴,看,我还是厉害的,对不对……”
她脸上笑意盈盈,自如地叫他“沈时搴”,光芒在她头顶,如圣光一般笼罩着她。
沈时搴仰头看去,心跳又漏了一拍。
此时,祝肴像给了他一个平凡又温馨的家。
同时,他又有种顶礼膜拜,朝圣的错觉,瞬间被强烈凶猛的爱意击中,在心脏里,无处释放。
沈时搴轻轻叹口气。
好难。
祝肴慢腾腾地从梯子上下来,沈时搴快走两步,将人接下。
下一秒,就把人打横抱着,朝房间里去。
“沈时搴,等等,院子里还没有收拾……”
“就那样吧,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进了屋里。
第80章 挺巧
“祝肴同学,我饿了……”
沈时搴坐到床边,亲了下祝肴的额头。
在酒店,他能叫早餐服务。
在霍宅,有几十个厨师随时待命。
都能在祝肴醒来时,将营养丰盛的早餐送到她床边。
可在这小院,他只能靠祝肴。
祝肴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将脑袋全埋进被子里。
沈时搴清晨的嗓音微哑,散漫地“啧”了声道:“昨晚辛苦伺候你一晚,醒来连早餐都不管的……”
祝肴在被子里的一张小脸,刹那红透。
她其实早醒了。
可又不敢醒过来,因为一见到沈时搴就会想到昨晚。
让她一想到就心跳砰砰砰得安静不下来。
她无法想象,平日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散漫矜贵的京圈太子爷,会对她那样……
祝肴后悔了。
她答应这十五天答应得太快。
沈时搴会不会在这十五天里,把她一点点拆开,吃得骨头都不剩?
祝肴又羞又怕,躲在被子里打着哆嗦。
见被子抖得不成样子,沈时搴掀开被子钻进去。
轻而紧密的,从后将祝肴搂进怀里,亲了下她蓬松的发顶。
“再不起,我……”沈时搴疏懒轻笑。
“马上!我马上起来做!”祝肴赶紧起了床,飞快出卧室。
沈时搴薄唇勾起笑意,跟着出了卧室门。
他走到小院里,单手散漫插兜,挺拔修长的身姿雍容矜贵,站到葡萄藤下,仰头看着还有露水的叶子。
几分钟后,祝肴端着两碗素面,放到石桌上。
“沈先……沈时搴,吃饭。”祝肴声线低软,哪怕直呼姓名,也透着小心翼翼的乖巧。
沈时搴转身,拉住祝肴的手腕,带进自己怀里,“祝肴同学,你看,小葡萄真可爱。”
“真的,好多。”祝肴惊奇地仰头看去。
昨晚好像还没那么多。
但经过一夜细雨,冒出了好多粉粉的小小葡萄。
沈时搴摘下一颗,正要放进嘴里,祝肴却拽住他的手腕,“好小,会酸。”
“祝肴同学……”沈时搴低下头,在她耳畔轻笑了声:
“甜,和祝肴同学一样甜。”
祝肴一时怔住。
耳廓唰一下红得发烫。
“该吃、吃早饭了……”祝肴磕磕巴巴赶紧说道。
“早饭前,你也先吃颗尝尝。”沈时搴摘一个小葡萄。
他修长的手将它摘下,指尖擦了擦,塞进祝肴抿紧抗拒的唇里。
酸涩的味道充盈口腔。
祝肴眉头拧紧。
下一秒,沈时搴微微俯身,吻住了她,与她交缠着吸取那份酸涩。
祝肴被吻得脑子晕乎乎的。
沈时搴动不动就亲她的习惯好可怕,她低血糖好像更严重了!
沈时搴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她,问,“很甜,对不对。”
祝肴大脑缺氧,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其实也就那样吧。”见祝肴那呆呆的样子,沈时搴胸腔发出低低的笑,宠溺的声线很认真:
“其实,没我家祝肴同学甜。”
祝肴睫毛颤颤巍巍,抬眸看着他。
“对了,有个小秘密告诉你,祝肴同学……”沈时搴灼热呼吸落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祝肴这次,是彻底僵在了原地。
沈时搴笑了笑,弯起指节轻刮了下祝肴小巧的鼻尖,自顾自地坐到石桌旁,吃着面条。
微风吹过小院。
鱼池里水面波纹粼粼,金鱼欢快游动。
葡萄藤上,翠绿茂密的叶子轻晃。
小院外,巷子里,早起的人们互相打着招呼,小奶狗时不时撒娇地吠叫两声。
沈时搴从未有过像此刻的身心放松。
像是一颗心,稳稳当当地找到了落脚点。
这里,是他和祝肴此时的小家。
他回头,看着还呆在原地的祝肴,缓缓道:
“来吃早饭。”
多希望几十年以后,也可以在一个普通的清晨里……
只要他回头,她就在身后。
-
祝肴吃过早饭后,洗了碗,简单打扫了下卫生,才去了学校。
刚进学校,祝肴就见到去办公室的何教授。
“祝肴?”何言见到她,也有点吃惊:“你不是请了长假吗?”
“老师,我昨天就回校了,”祝肴有点愧疚地低下头,“不过我没来上课。”
何言一时沉默。
祝肴遭遇贴吧的事,交换生名额被撤的事,他是全程看在眼里的。
“课上的内容,对你也没难度,你不来也可以,偶尔来一两节课也行,学分你不用担心,”何言拍了拍祝肴的肩,语重心长,“先把自己的事解决好,自己的心态调整好,课上的内容你不用管,但是对知识和科学的探索对于你来说,应该一刻不停,永无止境。科研需要你,明白吗?”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祝肴恭恭敬敬回答。
她不善交际,性格也木木的,这世界对她而言像有壁垒一般。
实验室是她最喜欢待的地方。
她无需迎合他人的想法和期待,实验仪器和数据是她的同伴,每一次实验都是在叩问真理,触及真知,就连失败也会带给她成就感,因为代表她距离真理又近一步。
可自从宁泱泱醒来,她的心和生活被扰乱已久……
细想起来,宁泱泱已经好几天没找过她的麻烦。
也许,等宁泱泱和霍宵办完订婚宴,就会彻底忽略她了。
她也能全心投入实验室里。
何言满含期待地看了自己的得意门生一眼,转身走了。
祝肴感激何言的理解,也明白他鞭策自己的刻苦用心,一直目送他离开,才往宿舍去。
宿舍里,张一暖刚洗了头在吹头发,见祝肴回来,亲热地和她打招呼:“肴肴,你回来啦,可惜新室友又不在,要不然你还能见见她。”
头发吹得半干,张一暖放下吹风机,坐到桌前吹着头发:“我跟你说,她人真的超级好,我越跟她接触,我越喜欢她。”
“你说月溪姐吗?我已经见过了,她人确实很好。”祝肴朝着张一暖笑了笑。
说着,从书桌里拿出了几本书和笔记本电脑,准备去上自习。
“月溪姐?”张一暖笑着道,“看来你见了她也很喜欢是不是,对她称呼那么亲热。”
新室友比她们大两届,因为其他宿舍满了,才安排过来的。
但张一暖也只是叫她月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