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肴伸长脖子去看。
张一暖点开的帖子里,有一张照片,是王亦站在山上的侧脸。
他站在巍峨的山顶,向远方眺望,神色开阔高远,很有意境。
学校贴吧里是一个同学发的王主任朋友圈的截图。
王主任配文是:【儿子新发来的照片。】
“看来学长在国外玩得很开心。”祝肴刚才的担心,也终于消失了。
说完,她起身去了阳台。
张一暖拿着手机坐了下来,继续往下刷着,看见一条回帖:
【咦,这不是去年王亦学长和我们学生会团建拍的照片吗?】
张一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聊,将手机锁屏,揣进裤兜里。
她对王亦的事从来都不关心,只是当个八卦。
祝肴收拾好后,和张一暖去坐城际地铁。
到了眉市,两人进了家小民宿。
百花节举办的地点,是一个超大的景区。
景区内是沟壑连绵的山谷,山脚有宽阔的草原,潺潺小溪。
景区内地貌多样,植被丰富,初夏山谷内延绵盛开“百花”,再加上每四年,有很多名贵花品前来展出,于是有了闻名内陆西南的百花节。
而民宿就在景区里的度假住宿区,就在山脚下。
这一片除了她们俩订房的这一类普通民宿,还有两家五星级度假酒店,所以既热闹,也安全。
两人到前台开房。
前台客服将两张身份证客气地递回:“房号202,203,这是房卡,两位入住愉快。”
“一暖,我们开了两间房?”祝肴下意识接过房卡和身份证,转头诧异地问张一暖。
来之前,张一暖说已经订好两人的房间。
祝肴以为是同一间。
“我男朋友可能这两天也会过来。”张一暖低头小声说,脸色微红。
祝肴恍然大悟,随即弯眉笑了笑,“哦,我明白了。”
“肴肴,我还怕你不高兴,”张一暖亲热地挽着祝肴的手臂,“肴肴,你真好。”
张一暖话音刚落。
民宿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前台都伸长脖子朝门外去看。
张一暖连忙拉着祝肴往门外走,去看热闹。
等站到民宿外,才发现街边已经挤得密密麻麻。
民宿距离两百米外的五星级度假酒店大门处,一排加长版的豪车逐渐驶近。
车门打开。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井然有序。
每个人都穿着整洁精神的工作服,有保姆、厨师、家庭医生,面容肃穆,动作迅速。
围观的人看得咋舌,议论纷纷。
“我的度假,大佬的度假,是真不一样啊……”
“我们出门就提个箱子,大佬出门是搬个房子。”
“这谁啊,那么大阵仗。”
“有点远,看不清啊……”
距离不算近,张一暖踮着脚尖,目光努力地往前看,也看不清。
祝肴也只能隐约看见百米外,车队最中间的一辆加长林肯打开。
有几人下了车。
-
“老爷子,慢点。”
郑管家上前,眼疾手快地扶着下车的霍老爷子。
沈时搴悠悠跟在身后,单手插兜,步伐闲适散漫,清冷的眸漫不经心扫过周围,又仿佛什么都没真正入眼。
宋野戴着耳机,听着圆圆一声声“大哥”,乐得露出一排牙。
宁远从后面一辆车下来,往前多跑了两步,与身前的人并肩,笑着问:
“霍宵,你不是不来?怎么改主意了?”
霍宵漆黑的眸淡淡朝他看一眼,低沉的声线语气随意:
“想来,便来了。”
说完,又问:“泱泱几点到?”
“比我们晚不了多少,可能一个小时后吧。”宁远回答。
“泱泱这两天,安排住我隔壁。”霍宵转头看向谢名。
“是,四爷。”谢名淡声应道。
第99章 夜长
沈时搴和霍宵陪着霍老爷子,进入电梯。
电梯往顶楼升。
光洁的电梯壁面,是一整面镜子。
电梯镜中,映出沈时搴高大俊挺的身姿,霍老爷子看着镜中的孙子,心里无比欣慰。
“时搴,爷爷都没机会怎么陪你和时召,你们就长大了。”霍老爷子语气复杂,轻叹一声。
“爷爷,您以后儿孙绕膝,小叔婚后给您生个十个八个,您别嫌烦就行。”沈时搴淡淡笑了笑。
“你小子……”霍老爷子笑出声。
霍宵掀眸瞧去,神色柔和两分,“有两个孩子我就够了,哪里来十个八个。”
沈时搴挑了挑眉。
他不过说句于玩笑话逗爷爷。
小叔竟然还将话头接了过去,看来是聊到他喜欢的话题,也是他曾认真考虑过的话题了。
“两个不够,多生几个,我替你陪孩子。”霍老爷子也赶紧说道,像是生怕现在就盖章定论,霍宵只真给他添两个孙子:
“孩子多,才热闹。”
“爸,我的孩子我以后自然是自己陪,和妻子一起细心教导,两个足够,再多我也分不出心了。”霍宵平静道。
“叮——
电梯到达顶楼。
电梯门开,霍宵率先迈步出电梯。
沈时搴看着小叔的背影,清冷眸底突然有一丝疑惑。
感觉刚才小叔说话怪怪的,既已经订婚,不是该说和“泱泱”一起带吗,怎么用的“妻子”这个词……
几人都出了电梯,进了顶层霍老爷子住的套房里。
厚重的大门打开,正在收整沙发的吴月溪微微惊讶,抬起了头,笑着道:“霍爷爷,四爷。”
随后目光含怯地瞧向沈时搴,“沈二少……”
沈时搴眸色微冷,没应声。
“月溪。”霍宵颔首,语气是长辈自上而下的距离感。
“月溪,好孩子,来得这么早。”霍老爷子笑得亲切慈祥,到沙发旁坐下,“你忙何必忙,我房间郑管家自然会安排。”
“霍爷爷,我到得早闲坐着也是坐着,想着倒不如亲自替霍爷爷收拾收拾。”吴月溪不紧不慢说着,端庄且礼节周全地将早已烹好的茶,双手递到霍老爷子身前,“霍爷爷,您喝茶。”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霍老爷子笑意深深。
看向吴月溪的目光,也是越看越满意。
“四爷,您喝茶。”吴月溪双手捧向霍宵。
“好。”霍宵淡淡点头。
吴月溪:“二少,您……”
“不用。”沈时搴语调散漫地打断。
吴月溪微微一怔。
霍老爷子和霍宵同时瞧向沈时搴。
沈时搴身体往沙发一靠,眸光慵懒而微冷,“爷爷,小叔,这趟究竟是让我陪你们出来度假,还是有其他目的?”
霍老爷子撇撇嘴。
原本以为将吴月溪叫来,沈时搴不高兴,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毕竟十四天后,两人极大可能是要联姻的。
没想到,这臭小子竟当面甩脸色。
“时搴,百花节热闹,月溪本也要来,我就想着和我们一起,”霍老爷子沉声,不悦道:“你这臭小子,月溪在,说话客气些。”
“爷爷,我这么多年确实很少陪您,这两天我陪您,也是心甘情愿,可您要是为了其他原因……”沈时搴稍顿一秒,悠然疏懒道:“比如想要劝让我提前订婚……”
“闭嘴!”霍老爷子赶紧出声,打断孙子的话,转头温和道:“月溪,你先回房吧,休息会儿,等会儿陪我这老头子出去逛逛。”
“好的,霍爷爷,那我先回房了。”吴月溪起身,施施然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霍老爷子冷声道:“时搴,你老大不小了,既然觉得可以,就该尽快和月溪订婚完婚。”
“爷爷,怎么十四天都等不得?”沈时搴目光流转间,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审视:
“小叔,你让爷爷催的?”
“你不该拖了。”霍宵浅抿一口茶,“与吴小姐的婚事,尽快定下,我订婚宴时,你的也一起办了吧,婚礼再回京市去。”
“小叔,你催我这么急,究竟是怕我坏你什么事,还是你太满意吴家那女孩子。”沈时搴起身,悠悠然站立的身姿颀长,单手插兜,神色泰然自若,语气却冷:
“小叔要实在满意,且实在急,你一并娶了算了。”
“你、你、你……”霍老爷子正想说些什么。
沈时搴已经迈步出了房间。
“这臭小子!”霍老爷子望着沈时搴的背影骂道,“倔这一点也不知随了谁,油盐不进!跟他爹当年追他妈那劲头一样,倔着气得我不行!”
霍宵握着茶杯,目光瞧向沈时搴消失的门后,不疾不徐地又浅浅抿一口茶,“时搴越是倔着,订婚的事越是不能拖。”
“对,万一哪天又想不通了,又不订婚了,我是真能被他急死……”霍老爷子叹气道。
趁着现在他还同意订婚,就该越早越好!
免得夜长梦多。
第100章 断定
房间走廊外。
沈时搴开门出房间。
迎面便见吴月溪站在门口。
她淡淡笑着,仪态端庄,精致妩媚的五官风情款款,“沈二少。”
“有事?”沈时搴语气不冷不淡,不算很客气,却也对眼前的人收敛着刚才房内对霍宵的冷漠气场。
“沈二少,与其让霍爷爷和四爷不高兴,将喜事闹得不愉快,倒不如我们尽快订婚,长辈也能放心。”吴月溪声线温婉,微微道来,“如果沈二少只是想要一个懂事听话上得台面的妻子,我应当能合您心意。”
“上次不是说不愿意?”沈时搴掀眸瞧去。
吴月溪微怔,随后扬起红唇,轻笑,“我知道沈二少现在身边有其她女人,我介意,但我能做好沈太太的本分,沈二少希望妻子能做到的大度,视若无睹,我都能做到。因为,我与沈二少一样,父母长辈之命不能违。”
“那是你,”沈时搴轻抬线条流畅的下颌,声线慵懒:
“我不乐意,就是不乐意,谁也逼不了我。”
吴月溪再次怔住。
不错啊。
这臭脾气的狗男人,算男人中挺有种的。
“还有,”沈时搴淡淡道,看着眼前明显着急嫁进沈家,还故作不在意的女人,提醒:
“如果吴小姐够聪明,这两天别刻意接近我。”
他漫不经心留下一句:
“我身边的那位,闻不得其他女人的味道。”
说完,电梯刚好到。
沈时搴迈步进去,单手插兜,清冷眸光看都没看吴月溪一眼,按下楼层下楼。
电梯门关闭。
吴月溪脸上温婉的笑意顿时收敛。
“‘那位’闻不得其他女人的味道……”吴月溪学着沈时搴那拽上天的语调,轻轻啧了声,下了定论:
“就这句,初步断定恋爱脑一个。”
“最好结婚后,你天天找你的‘那位’,离我远点。”
想到这些拽男就烦。
这时,吴月溪突然想起祝肴。
最近聊天最让她舒适放松的,也只有她了。
没心机,心思总让人一猜就透,下意识就会让人放松。
也难怪霍宵对她这么特殊。
-
“阿嚏!”
祝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
“有人想你了,肴肴。”张一暖笑着道。
“也许吧。”祝肴不以为意,笑着蹲下,看着眼前的一盆盆植物。
两人吃过午饭,来到了集中的小摊区。
都是各种盆栽,没有不远处展厅里的名贵,但多式多样简易小巧的盆栽也很有意趣。
祝肴在一个小摊位上,只一眼就喜欢上一株盆栽。
“这棵小罗汉松真不错。”张一暖也蹲了下来。
这一盆小型罗汉松植株整体高约25公分,主干粗壮有力,支干蜿蜒曲折,树皮纹理清晰,翠绿的针叶排列有序,明显是经过精心的培育,造型宛如微型的起伏高山,很有意境。
“是,造型我很喜欢……”祝肴指尖轻轻点了下针叶,语气温软地问:“老板,多少钱?”
她回了眉市,除了看父母,就是去吴意嘉。
这盆栽和吴意嘉客厅的微型假山很搭,很难得见到有这么适合的,吴叔叔放在家里客厅,应该不错。
“老板,这株罗汉松多少钱?”祝肴抬眸看去。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这盆罗汉松已经有人定了,你另外选吧?”老板笑着过来说道。
祝肴抿了抿唇,有些失落。
张一暖见祝肴的样子,问道:“老板,那人是口头定的,还是已经付钱了,如果只是口头定,或者付了不多的定金,就卖给我们吧,我们可以稍微多出点钱。”
“算了,一暖,我也不是一定要。”祝肴起身,并不打算夺人所爱。
“诶,等等……”老板却出声笑着拦,“两位小姑娘想买也可以,这罗汉松原价200元,上一位客人只付了押金20元,说是回去开车来拿,但这都到下午了,还没来。我是愿意卖的,但是另卖,又担心上一位客人又找我麻烦,按照规矩……得赔他4倍。”
祝肴听出老板意思了。
上一位客人,有极大可能已经不要了。
但是卖给她,老板又担心上一位客人有找麻烦让赔钱的风险。
这是委婉让祝肴800元买下这株罗汉松。
张一暖自然也听出了老板的意思,“老板,你这真是两头都不亏啊……”
800元,太贵了。
“不用了,老板,谢谢。”祝肴拉着张一暖就想走。
但刚迈出一步。
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祝肴?”
“刘东,你怎么在这儿?”祝肴回头见到来人,面露惊喜。
“我刚才看见你,一时还没认出来。”刘东上下打量一下祝肴,惊讶她的变化,“与高中比,你又好看了,老同桌。”
“谢谢。”祝肴被夸好看,已是常事。
最开始,会脸红,会不好意思。
可逐渐太多次后,她已经能平和地只道一声“谢谢”。
张一暖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瞧着眼前的男人。
身量很高,体格硬朗,皮肤是健康的黝黑,休闲衣服下肌肉明显,腰间挂着车钥匙,是宝马的车标。
看起来的第一印象:
头脑简单,但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