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表面的光鲜亮丽而已,画皮底下都是在付出各种形式的努力。
但黄璇不太明白,薛亦行可能两三天都不看手机,不回复消息,不接电话。
这对情感关系的一方来说无异于炸雷,哪怕你真的在诚实的说,刚刚是在上课。
“晚上有什么!”
“你们晚上有课吗!”
叶晓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以为她随口一问,就说:“没有啊,就是下午六点半下课。”
黄璇和薛亦行为此又吵了一架,原来薛亦行晚上请的台词课老师。
信任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难,怀疑是人的天性,难免怀疑。
薛亦行吵完架,晚上看起来没睡好,大眼睛下面一双黑演员青黑青黑。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不信我在上课!”
叶晓看了一眼台上讲课的老教授,觉得自己的同桌就是上课应该站楼道的那种学生,她不想当薛亦行的爱情小老师,这玩意不好当,她嫌薛亦行烦人。
薛亦行并不管她,自顾自输出一些低落情绪,两只招子眼里困惑不解,加上下面一双黑烟圈,整个人就是又蠢又憨。
叶晓有时理解,有时不理解,男人真的想不到这层吗
晚上问丸子:“任成几乎每个月都有十几天在外面,你不担心吗!”
丸子:“不担心,任成不是那种人,而且任老板在外面的名声很好,不乱来啊,你知道他脸住酒店,都是住那种中低端酒店,超过五百块都要心疼的…”
富二代和富二代真的是不一样呢。
清明上河图里面总的来说还是展示的是社会中下层生活,更多体现了一种北宋朝代出现的市民文化,瓦子作为汴京城的娱乐场所,里面商户林林总总上万家,千行百业,图里展示了桥市还有两边的路市。
剧本给的其实是一个外地人游汴京的视角,叶晓饰演的有钱小寡妇进京寻亲,寻的是诊所赵太丞家的表哥,由于她女扮男装坐船来到汴京,得以游览汴京城的富贵迷人眼。
“我就说你演的是有钱人,清明上河图全都是普通人社会,你演的是赵太丞家的孙子,是我远房表哥呢。”
“你怕是这里面最有钱的人了。”
薛亦行嘿嘿一笑:“长相限制…”
叶晓捶他一拳:“我以为你这壮硕的身体比较适合在码头边扛大包呢…”
“也行啊,展示我健壮的身体,吸引一下好色的粉丝,一举两得…”
今天的课是展示一些北宋的车,货运的车子叫平头车,和太平车一样小,用来运酒桶的。
“太平车是啥!”
“怎么你昨天受情伤没听课啊。”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冷漠,很打击我…”
叶晓翻了个白眼。
腾闻和从国外回来在休假中,今天刚好来受训的地方探班,石吟可导演看着他,问他愿不愿意来这里客串。
“当然愿意了,参加您的戏多荣幸。”
“叶晓不是演个小寡妇吗你演她的亡夫…”
薛亦行:“哈哈哈哈哈哈这十分应景!”
腾闻和也笑着说:“行,到时候您给我打电话,我抽一天过来…”
石吟可导演过来给叶晓和说戏:“等培训完,你要处理一下怎么当个小寡妇,并不是让你演出风情,而是坚韧,做明星艺人难免看不来眉高眼低,你有但是少一些谄媚感,你要知道一个小寡妇女扮男装,千里迢迢来到汴京寻亲,苦、难、危险重重,还有一种个体命运的坚韧。”
“你可以向薛亦行学习下什么叫狗腿,他要是个女的,他就能小寡妇了。”
薛亦行:“导演!反串我也不是不行。”
“还没说你呢,培训课结束,请台词老师多看看古代医书,像你口条不清楚,你就应该多读本草纲目那样的书,读多了就有大夫的口气了,还要背药材背药方,收敛一下性子,打造一个清高倨傲的医者形象,你看就是现在三甲医院的医生也是被人求的,自不然就有一种倨傲…”
叶晓不禁感叹石吟可导演对人性的把控,探寻到人物内心光怪陆离的内心褶皱。
又和薛亦行互相叹口气,这次的表演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调整,本色出演是最容易的,各人有个人的气质类型,扮演不同的角色才是对演技的最好的考验。
薛亦行晚上回去和叶晓在房间讨论:“清高倨傲,这玩意儿也和我不沾边啊……”
任成刚巧在:“导演没给你一个学习的角色吗!”
薛亦行摇头:“你和腾闻和熟吗你多观察观察他,性子和动作收敛一点…”
薛亦行思索了下,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可以一试,笑嘻嘻地走了。
叶晓问任成:“你怎么说腾闻和这个词听起来不像什么褒义词呢!”
任成:“他比这t?还严重,他拥有这两项大缺点之外,他还老练的会做生意,这不可怕吗哪个做生意的不像我似得看人家脸色,他不,他还端的紧,别人还吃他这套,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他最近干什么事了!”
“他去拉投资和我撞上了,出品人对他可太满意了,拉着不放手就算了,他还出卖美色,都是些我没有的东西,他好好演戏得了,非出来跟人抢饭碗。”
“你看他也要看人脸色啊,他还要出卖美色呢…”
任成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人啊,都是有什么出卖什么,我会打交道那就打交道,做生意就去做生意,会看眉高眼低就去服务别人,他倒好,来我们这行不是降维打击是什么……”
有什么便出卖什么,这倒是个值得深想的话。
培训课在汗浸浸的暑夏中结束,转眼就便立秋了,偶尔送来的风中还能感受到几份凉意,叶晓休个两天就要去进组了。
日子一天天过,剧组一天天跑。
一年又一年在剧组是演员的宿命,也是作为演员生活的无聊琐碎,人与人都是如此,在重复中无聊的重蹈覆辙。
开机仪式上香,叶晓惊讶的发现薛亦行的口条和气质都有了巨大的进步。
“你这最近变化挺大啊!”
“你不知道我和高中学生一样,每天早上都在读本草纲目,我现在觉得我会摸脉了,来来来,你手搭上来,让老夫给你诊断一下看你最近有没有喜事发生。”
叶晓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脚。
剧组花了高额的费用去搭与原图差不多的人实景,好似画里的东西活了过来,当然不可能照搬,只选取了一些意向来表现。
比如虹桥、卖酒的铺子和酒楼里的说书人。
第87章
开拍的时候,叶晓隐隐发现自己有一条感情线。
“导演这故事原来是谁写的啊象姑馆的男妓解救了差点被骗的我,然后带我找到赵太丞医馆他俩的对话和还有剧本上说的表情,这…这不就是卖腐!”
石吟可导演:“这个故事我想出来的,怎么就卖腐了,是兄弟情啊,而且自始至终也没有讲出来,而且你一直都是男的,来,给你介绍一下,楚治,就是象姑馆的那位。”
薛亦行过来:“好久不见啊兄弟!”
叶晓:“你们认识!”
“我们出道之前做模特的时候认识的,好多年了…”
叶晓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打过招呼之后去搜了下,原来是出道没两年,社交平台上是些潮的薛亦行不相上下的图片,潮男都有一张看起来可以在青春文学里让女主打胎的脸。
演男妓倒也不是不可以叶晓看了看剧本,桀骜不驯的男妓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这个表演方式,又去诚心问导演。
“这个嘛,大概是那种最受富婆欢迎,但是人又很冷淡,为钱而做、不得不做的那种性格…”
“然后和女扮男装的小寡妇有一点暧昧的情愫的男花魁导演,不是我说,拍电视剧对你还是有影响的,怎么感觉又玛丽苏又腐腐的!”
导演:“吸引一下更多观众啊……”
叶晓:尊敬且祝福。
楚治的性格和剧中男妓的性格有点像的,看起来冷冷的,话语很少,偶尔问几句关于戏的问题。
薛亦行一边跟叶晓咬耳朵:“你能不能下了戏,跟黄璇打个电话!”
“还没和好,你这次够久的”叶晓在一边看台词,楚治在旁边等着开机。
“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叶晓勉强应下,薛亦行最近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狗腿的很舒适,让她也学习了不少谄媚做人技巧。
叶晓自己上辈子明明和薛亦行一个德行,也是人情世故里的好手,现在还是有了一些变化,也大概明白是这辈子大明星当多了,少了那些被生活教训的油滑。
人一旦成功就会把自己当人了,一旦心里存了体面和尊严,就总是想堂堂正正和生活交手,忘了那颗上帝其实当我是只蝼蚁的敬畏之心。
晚上下了戏,她给黄璇打了电话。
这种受人所托,说实话,交朋友是要分类型的,自力更生的女明星和白富美谈论不了什么高级玩意儿,男人和买东西是她们有钱女人最大讨论东西。
“你要不要跟组啊,看着他!”
“呵…”电话里那边冷声一笑,带一点白富美平常不会冒出来的冷意。
“我不想当那种眼巴巴去跟着他的女人,你知道他合作过的工作人员说我什么说我想要让女化妆师隔空给她化妆,我像母老虎一样盯着…我不是那种没自尊心的人,我做不到…”
叶晓一边敷面膜一边看背台词,揣摩情绪。
电话那边还响着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是感觉他有太多诱惑,他太有可能在骗我…”
到这里,叶晓已经不想听下去,于是摁了电话说经纪人有工作电话过来,等戏不多的时候再打。
这种善意的敷衍,黄璇懂不懂不知道,但她的确不是那种继续给你发消息轰炸的人,非常体面。
第二天遇到薛亦行:“你就是救了我的命,我也没办法给你解围,你俩的问题哪里是她信不信、你老不老实的问题,你好好想想吧……”
薛亦行恩了一声,郁郁地走了。
叶晓饰演的小寡妇家境不错,也嫁了读书人家,丈夫是个落第的教书匠,去岁得了风寒,急急地催了人命去。
家里是读书人家,规矩多,有个迂腐的隔壁房长辈,说村里人家好几座贞节牌坊,如今你丈夫去了,你要为我们家挣得一座贞节牌坊来,这就是儒家之道。
扮演迂腐长辈的是一个实力派男前辈,真的是把那种迂腐演活了。
小寡妇有句台词叶晓很喜欢,是她男扮女装逃去汴京的前夕,心里的所思所想,那夜无月无风,老天爷像是不原谅她一样,但她对着黑黝黝的夜色还是说出了很动人的话。
她说:“他死了我还要活,我不想做他们家一座贞节牌坊,我要去汴京,活的法子千万也比一条死路强。”
腾闻和明天过来客串一下,昨天拍了小寡妇女扮男装逃去汴京城寻亲。
今天就要拍重头戏,小寡妇一路被骗被坑,幸亏识得些药草了救了一个小童,这才搭到一个去往汴京的商船上,同时还遇到了好男风的掌柜,看她长相清秀,总是调戏她。
于是入了城,小寡妇自称寻亲,飞逃而去。
然而入了城门才是更大的问题,富贵迷人眼的汴京城新旧城8厢120坊,街面上摩肩擦踵,瓦子勾栏里都是人,卖酒的酒铺上站着两三个卖酒的的美妓,看她长的清秀,摇着帕子让她去买酒吃,小寡妇扮演的年轻男子商路脸色一红,引得美妓哈哈大笑。
年纪大些的卖酒美妓也是圈里的一个女前辈,这两年主要演正剧里的儿媳妇,现在演这么美艳风情的角色竟然也信手拈来,叶晓暗道佩服。
虹桥上边卸货的汉子敞着胸脯,叶晓飞快的走过去,看似无意的撇了一眼,街面的铺子叫卖声不断,汴京城的繁华映入眼帘。
商路抬眼看了一眼“孙羊店”,旁边挂着一对羊肺、羊肝羊肠,牌子上写“斤六十足”,不禁吓了一跳,心想汴京人真吓人,一斤羊下水竟然要六十铜钱,那羊肉岂不是要一百二十文
叶晓被涂黑的脸上表情一紧,摸着自己装着钱的包袱更加紧张了。
而匆匆路过的赵太丞家医馆,正是她要去的地方,但因为汴京城太繁华,小寡妇迷了路。
而扮演赵太丞孙子的薛亦行,只露出了一个背面,正在装药的抽屉柜前翻找。
“卡!很好,非常好,机位多给街景,还有各处的细节!”
“今天就到这里,你刚才被调戏的表情演的很好,在船上表情也很机灵,我之前觉得你可能演不来,结果你还是妥当,演得好演得好!”
石吟可大声表扬叶晓,让叶晓有些脸红。
楚治在一旁等着,他已经化好妆,因为扮演的是象姑馆的头名花魁,这是薛亦行给他起的浑号,说不知道这份职业应该被叫什么,但他这个质素绝对是头名花魁。
穿的十分华丽,装扮也比其他两人精致,薛亦行显得朴素清苦,看来赵太丞家赚了钱不给孙子买好衣服,至于叶晓更是乡下人进城,乡气十足。
“你这个土包子…”薛亦行嘲讽她。
叶晓:“你t?的作品量要是能赶上你说话量就好了…”
“你现在骂人…”反击的薛亦行看到叶晓瞪他,改口说:“真高级呀!没意思,我去找花魁玩。”
楚治看着台词本,叶晓看过他的戏份,都是不多的台词,对演技要求高一点,很明显他作为新人,在三人里演技最拉垮,石吟可导演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个美男子。
腾闻和第二天来演亡夫的时候,看了下自己的台词,无非是劝以后女主要守妇道,等他死后要侍奉公婆,讽刺的是,故事里丈夫和小寡妇的感情很不错的。
“导演,这播出来还不得被骂死!”
石吟可导演斯文地笑笑:“所以才找了你,你俩又是真情侣,你播出来不会被骂的,只会被玩梗,等着出圈吧…”
腾闻和哭笑不得,问:“石导演以前不这样,这是跟谁学的!”
叶晓冷漠回答:“薛亦行,他现在是导演的舔狗…”
腾闻和看到一边的楚治问:“这是谁!”
“挺重要的一个配角…”
“他对你很注意。”腾闻和忽然说。
叶晓:“啊!”
“我刚才和导演说完的时候,你转身走,他就看了你一眼,整个人背都直了…,看起来倒是和柯亚一挂,喜欢你也正常…”腾闻和总结。
叶晓:“你是监控器吗!”
“相信男人的直觉,不拍戏的时候离他远点。”腾闻和此刻还是亡夫的妆容,嘴唇抹的煞白,让叶晓不禁对男人的小心眼无语。
“你一会就得走”叶晓叉开话题。
腾闻和去换戏服顺便卸妆:“是的,我下午要和出品人聊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