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去接近她了?”被拆穿的徐渭北恼羞成怒。
“侯爷,咱们都是男人,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秦烈道,“夫人只是和您和离了,又不是再嫁了。咱们男人想要什么都要得手,您现在不抓紧点,难道等着以后夫人再嫁的时候去抢亲?”
京城头条常客,热衷于上热搜?
“我什么时候说放不下她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还用说?侯爷眼里只有夫人一人,我又不瞎,如何看不出来?”
虽然其实秦烈不太明白,为什么放着大姨娘这样的绝品,徐渭北看不上,却偏偏看上了清汤寡水的顾婉宁。
不过得了便宜就不卖乖了,他觉得这样挺好。
徐渭北不说话了,心里恶狠狠地想,果然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有顾婉宁是瞎子。
再不就是装瞎。
“我今日来,是听说夫人要张罗买地的事情,所以特意来告诉您一声。您看用不用安排安排?”
“你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的,竟然比自已知道得还多,徐渭北不高兴了。
“这有什么?我和府上二姨娘的弟弟混熟了……”
府上这些女人,想在外面办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通过这个渠道。
那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徐渭北觉得,秦烈好像在追求女人这件事情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看着粗心,其实比谁都会算计,真是好小子。
“我要是您,就把夫人的地安排在您庄子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吧。”秦烈分析道,“再就是,就算一时半会夫人想不明白,不愿意回来,但是您得让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您的女人,别人不要动。”
宣誓主权是必须的。
“而且,您也不要再去和顾家人为难了。我冷眼看着,顾首辅其实并不是坏人,他就是固执。而且他也一心为了江山社稷,您不也一样吗?”
“你让我跟他妥协?”
“这不是应该的吗?您现在是没有娶到媳妇的女婿。在村里,是要去给老丈人家收麦子的。这也不用您收麦子,说几句软话不行吗?咱想睡人家姑娘,这算什么?”
徐渭北:“粗鄙!”
“男人嘛,就裤裆里那点事情。兄弟熨帖了,什么都好说。”
徐渭北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恨声道:“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嫁给我!”
“那您得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哪里不愿意改哪里,这有什么难的?”
“你说得一套一套的,好像你得手了一样。”徐渭北强行挽尊。
“那您敢不敢和我打赌,看是您先把夫人劝回来,还是我先把人娶回家?”
徐渭北咬牙:“你赌什么?”
“一千两银子吧。”秦烈道,“我手头银子不多,正好赚点银子,风风光光娶媳妇。”
“你就不怕把你老婆本也折进来。”
“那不会。”秦烈笃定地道。
徐渭北气得牙都痒痒:“那就这么说定了。”
讨好顾远石什么的,他做不到。
但是先搞清楚顾婉宁坚持和离的原因,他或许可以。
腊月二十六这日,顾婉宁接到中人的消息,说有人着急出一块地,一百二十亩地,每亩只要二十两银子。
京郊成片的地,都得三十两一亩,这相当于打了个六七折,力度确实不小。
顾婉宁亲自去看了,地势平坦,连成一片,灌溉也很方便。
她倒是极满意,但是害怕中间有诈,就没有立刻答应。
而且,她对旁边的地也很感兴趣。
“这块,是不是也是一家的?”顾婉宁看着两块地上都有高粱杆子,不由问道。
“是一家的,但是只卖一块。”
“哦,那算了。”顾婉宁有些遗憾。
第147章 偷听
其实她可以买两块这样大小的地,花五千两左右银子,日后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回去让顾安启帮忙查一下这块地的底细。
顾安启第二日就告诉她,“没有什么问题。说起来也巧,是包记东家的地。”
“啊?这么巧,包记东家叫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包同和。”
“哦,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但是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肯定是有靠山的。”
“他卖地是为了周转?”
“嗯。”
“那他可真是个大好人。”
感觉包记的经营状况,起伏不定,上上下下,弄得顾婉宁一会儿觉得包记要完,一会儿又觉得好像还能支棱起来。
拿着包记结算的银子去买包记的地,啧啧。
腊月二十八这日,顾婉宁一大早就去把地买了,走了手续。
和离之后,大哥当即就雷厉风行帮她办了女户,所以现在这块地,是完完整整挂在她名下的。
只是她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包同和,只有熟悉的包记掌柜出面办理交接手续。
办完事后已经是下午,顾婉宁带着二丫和稚奴在外面吃了一口饭,回去累得倒头就睡。
半夜时候,她被外面打架的声音吵醒。
没错,是打架的声音。
“谁啊你们!”二丫气呼呼地冲出去,“跑到我家来打架。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我告诉你们……”
然后二丫就像消音了一般,没有动静了。
顾婉宁心里一紧,二丫这是被绑架了?
“不是,是我。”四姨娘道,“我刚来,然后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以为是坏人,没想到……”
真是坏人。
徐渭北。
徐渭北脸色铁青。
小花见到他,倍感亲切,无处安放的口水“呸呸呸”,不要钱地往外吐。
顾婉宁听着这出闹剧,简直无语。
——你们俩想打架,侯府地方不够,还装不下你们俩吗?
你们来我院里打的什么架啊!
这俩活祖宗。
她起身披上大衣裳,头发也没梳,只简单拢了拢垂在背后,有些无奈地出去:“侯爷,芽芽,你们这是做什么?”
徐渭北闹了个脸红。
他能说,他实在按捺不住,半夜来看人,结果前脚刚来,后脚就被周芽芽抓了个正着吗?
不能,他不能说。
“我是来抓她的。”徐渭北指着四姨娘,“三更半夜,潜逃出府,意欲何为!”
周芽芽气得脸都红了,“侯爷,您是侯爷,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你到得比我还早,说来抓我的,您自已信吗?”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就来这里堵你。”徐渭北福至心灵,忽然开口道。
周芽芽:“您,您这是狡辩。”
“你最好想想,回去怎么周全。”徐渭北阴恻恻地道,“别以为,你师兄就是无所不能的。”
周芽芽哑巴了,求救地看向顾婉宁。
顾婉宁头疼,只当没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道:“太晚了,明日都除夕了,两位相爱相杀,也换个日子。”
大过年的,都别闹了好吗?
大家都安安生生过个年好不好?
这是和离之后她第一次见徐渭北,但是没有感觉和从前有什么变化。
“周芽芽,你该知道逃妾是什么下场。”徐渭北不想走,却也没有留下的借口,只能祸水东引,拿捏“人质”。
“什么下场?浸猪笼啊!”
“打死!”
顾婉宁脑子嗡嗡地疼。
你们俩别闹了,烦死了!
“侯爷,今日是我请芽芽来帮忙的。”
“请她帮忙做什么?帮忙吃吗?”
“侯爷,您自已又不是没吃过。哪有端起碗来吃我饺子和炸鸡,放下碗就骂娘的?”四姨娘碎碎念。
顾婉宁受不了,把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撵走。
或许因为睡多了,她也没什么睡意了,盯着床顶许久。
她知道,徐渭北是不想放手的。
可是她也不会回头。
只是该说的都说了,徐渭北又没有明确表示要追求她,她再说那些也是矫情。
啊啊啊啊,真的好烦。
为什么要有谈恋爱这个环节啊。
好好搞事业不行吗?
尤其是徐渭北,户部有钱了吗?你是有正事的人啊!
顾婉宁睡不着,徐渭北也睡不着。
他今日终于鼓足勇气去看顾婉宁,看她在灯下纸笔写字,侧颜一如从前……
只可惜,还没看几眼,就被周芽芽这个蠢货逮了个正着!
徐渭北意犹未尽。
所以第二天除夕晚上,皇上设宴,要众人都进宫赴宴,徐渭北表示,他染了风寒,床都起不来了,就不去放倒大家了。
“病重”的徐渭北,半夜溜达到顾家院子里,却只见到顾家一家人团圆过年,不见顾婉宁。
顾婉宁在自已房子里,带着稚奴和二丫吃锅子。
家里没有外人,说话不用过脑子,吃饱了就可以没形象地歪着,多美啊!
而且出嫁女,风俗上也不想允许她回家过年,说是会给兄弟带来厄运。
那赶紧别了,别回头遇到点事情,都往她身上想,她承担不起。
而且她也不想看见顾小小,那是让人少吃半碗饭那种倒胃口的讨厌。
红红的炭火,滚烫的锅子,琳琅满目的食材,香喷喷的麻酱,热气腾腾吃一顿锅子,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爽?
“姑娘,这羊肉真好吃。”二丫被烫得直吸气,嘴里还不忘夸奖。
“西边的羊,是好吃。”顾婉宁道,“不膻。”
这是顾远石的学生送的。
顾远石过年不收礼,最多能收点学生的土特产。
这只羊,已经是最昂贵的了。
贺氏给她分了几乎一半。
“稚奴多吃点。”顾婉宁笑道,“吃完饭,小姑姑陪你下棋,咱们一起守岁。”
“对了,还有红封没准备好呢!”二丫道,“一会儿您别忘了。”
顾婉宁也是长辈,要给侄子们都发红包。
而且四个姨娘也说了,明日会来给她拜年,也得准备好。
她们约好了,要一起去逛庙会。
“好。”
屋里吃得热火朝天,屋外的徐渭北顶着风雪,饥肠辘辘,却舍不得走。
哪怕只是听她说些家常,他心里都觉得很高兴。
第148章 偷听心意(一)
“二丫,咱们也喝点酒,来,我给你倒上。”顾婉宁笑道。
酒是果子酒,没什么度数,就是过年喝个氛围感。
“别,还是奴婢来。稚奴要不要来点?”
“他就别来了,”顾婉宁摸摸稚奴的头,“他是要读书的,喝酒对脑子不好。”
“那您也别喝了。”
“我不怕,反正本来也不聪明。”顾婉宁大笑着道,“来,酒壶给我。”
徐渭北听她笑得开怀,嘴角不自觉地也露出几分笑意。
这个傻子。
谁肯说自已不聪明呢?
她明明那么聪明,认识那么多别人不认识的作物,不说日后如何,就单单玉米这一样,已经足够让她以后躺在功劳簿上。
“奴婢来,您少喝点,别喝醉了耍酒疯,把实话都说出来了。”二丫嘟囔着,给顾婉宁倒满一杯果酒。
“实话?我什么时候还撒谎了?”
“奴婢说真心话。”
“什么真心话?”顾婉宁端起酒杯放到鼻下嗅了嗅,随后轻轻舔了一口。
“侯爷呗。”
顾婉宁动作一顿,舌尖的涩意蔓延开来,让她皱眉:“……我和侯爷?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没了,没了。这酒怎么那么难喝,真失败啊。”
被点名的徐渭北,竖起了耳朵。
感谢二丫。
没想到,伤他“最深”的人,在关键时候,还肯提他一句。
感谢啊!
如果二丫不提,估计海枯石烂,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也想不起自已来。
徐渭北心里酸呼呼的。
她在自已心上划了一刀,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顾婉宁这个坏女人。
“姑娘,您说您到底为什么,非要和侯爷分开呢?要是侯爷刚回来时候,要把您一天八顿的架势,奴婢能明白……”
二丫是真的不解。
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可是侯爷您也看到了,侯爷就雷声大,雨点小,天天比小花还能咋呼,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把您怎么样啊!您和侯爷相处也愉快,谁说侯爷坏话,您也不愿意听,您也维护侯爷……”
然而即便如此,离开的时候,顾婉宁也干脆决绝,没有露出丝毫不舍。
“做不成夫妻,总能做朋友。虽然现在看来,那也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顾婉清喟叹一句,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徐渭北先动了心。
即使不是动心,他眼睛里也已经有了她。
顾婉宁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但是最好是她想多了。
什么债都可以欠,感情债不可以,她还不起。
“侯爷哪里不好吗?是不是他单单对着您不好,奴婢等都不知道?”二丫诚心实意地请教。
“不,侯爷挺好的。”顾婉宁夹了一块豆腐放在碗里,面容隐在热气腾腾的锅子后面,笑容也模糊了,“是他倒霉,遇到了我。”
这是真心话。
“呸呸呸,大过年的,谁说倒霉不倒霉的。”二丫道,“您赶紧啐两口。再说了,侯爷遇到您,不敢说祖坟冒青烟,那也是老天爷厚爱他。要是换个女人,后院得乱成什么样?哪儿有您这样,就真的一点儿不拈酸吃醋的。”
顾婉宁天天说顾婉清被顾家教育傻了。
可是她自已不是吗?
是个女人都会吃醋的。
她却那般贤良大度,看得二丫都跟着着急。
——夫人,您清醒清醒啊,别人的贤良淑德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您倒好,善妒名声满天飞,内里却真的不争不抢,那行吗?
“因为拈酸吃醋,是放在心上;而我没有。”顾婉宁轻声道。
这话的杀伤力,对徐渭北来说几乎是万箭穿心了。
顾婉宁终于承认了,她从来没有把自已放在心上。
冰天雪地算什么?
徐渭北现在的心更凉,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爬也爬不上来那种绝望。
“所以我说侯爷挺惨的,”顾婉宁苦笑,“他对我真的很好,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