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多纳一位美女,对主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李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胡说,我们取兖州可不是为了女子,兖州之人当年背信弃义,在上次青州之乱时却助歹人,此话暂且不必多说。”
他现在好容易自立,所谓自立就是一切都自己为主,兖州以为他是三岁孩童吗?
宇文当素来对李澄信服,几人继续往前行军,那兖州宋刺史却急道:“怎么我说的这些他完全不心动吗?”
宋刺史年迈才得一女,因生的异常美丽还有异香故而视作珍宝,兖州周围的豫州等地都被李澄拿下。宋刺史见李澄来势汹汹,一方面准备作战,一方面一女许两家,想让卫铎和李澄两虎相争。
当然,若李澄真的愿意娶自己的女儿为正妻,他是吴王之后,将来若真的夺取天下,自己也是国丈。
没想到李澄根本不上当,也不提联姻一事,只一个劲儿的带着人马攻城占地,他可不会放松自己的脚步。
宋刺史见状立马又派了人来,见李澄年纪轻轻就仪表堂堂,忍不住道:“小王爷,我敬你几分威名,故而想将小女许之,你是我女婿了,我就把兖州送给你又何妨?”
“宋老儿,别啰嗦,你投降我欢迎,让你的兵马放下器械,让出地方来。至于你,小小兖州也想让我抛妻弃子,你还真是找死。”李澄冷哼一声。
宋刺史见此子油盐不进,立马也不啰嗦,直接派儿子先和宇文当打了几个回合,李澄这边几乎都是非常年轻的将士,且刚打豫州没几个月,都等着拿下兖州,得到李澄重用。
在李澄这里可不会看你是不是豪门大族,他只看你的才具,要不瞧那郭钊寒门出仕,却做了豫州刺史,还娶了巨贾江氏为妻,简直是送地又送钱。
这一场宋刺史败了,他还未死心,又用高价贿赂让说客过来,还拿来他女儿宋女的画像过来,李澄看了一眼,指着自己对众人道:“我李澄连妾侍都没有,怎么我就不明白了,人人都想送我美女?难道我看起来就是色欲薰心吗?”
在他自己的定位中,他是何等的英明神武,若是派人策反他的谋臣和将领,还算他们有本事怎么都是给他送美人,到底自己在外形象多么不堪,让大家这么以为。
军师简覃也是偶然发现李澄这个毛病的,有些过分杠精,凡事平时不显,但非常容易较真,就像现在他就恨不得把宋老儿拉出来打嘴仗三百回合,一看就是战斗力爆棚。
他连忙上前劝慰:“我的好主公,那只不过宋刺史自己庸俗罢了,还以为您也是庸俗之人,还请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军师说的是,明日继续前进。”李澄一拍桌子,根本不愿意再与宋刺史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
徽音女儿:我们家大橙子让大家见笑了
第65章
◎一更◎
在李澄看来,兖州是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如果一直存在,那么他无法扩张,但如果完全拿下了,他就会直面各路军阀,不再是曾经魏王在的时候,他只是被派出来打仗的,和他没有直接干系。
但他仍旧要这么做,于他而言,豫章王年纪太小,谢九仪想统领全局威望不够,能力有,但又不是绝顶强的,这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就像皇上病弱,无法视事,那么下面就会人心浮动,谁也不服谁?大家都看到撕破了的口子,人人都会喋血往上铺。曾经他和妻子聊天,妻子在自己面前时常会焦虑,但是在下人们面前很少会示弱,因为你主子都六神无主了,下人们心思就活泛了。
徽音收到李澄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深秋,院前大树金黄的落叶堆积成小塔似的,粗使丫头片刻功夫就全部打扫干净了,她看完信之后,看起来轻松很多。
这不是一个讲道理的时代,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的时代,你兵强马壮就说话能大声,李澄没有让她失望,冷酷的政治算计中多了一丝温情。
“今儿吃拨霞供,顺便送一份给郭家哥儿去。”徽音笑着安排起来。
南妈妈立刻开始分派事情,见王妃心情很好,猜到肯定是前线传来的好消息,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璟儿今年又长大了一岁,个子高,但淘气的很,吃饭的时候还要玩草编的蚱蜢,被徽音瞪了一眼,才缩着脖子吃饭。
没办法,宁可被儿子讨厌都好,总比让他没规矩不专心强。
这个世界就是慕强的,你有许多缺点,但只要你足够强,就会有人追随你,反之,你是个老好人什么都好,但是没能力,大家就会对你嗤之以鼻。
徽音其实知晓这种说法是极其错误的,但她不能真的按照圣贤书那样教导孩子,那样教出来的孩子格格不入。
用完饭之后,璟儿单独在小书房写功课,徽音不让人去端茶送水打搅他,这般也是培养他的专注力。
等写完了,儿子把功课拿过来,徽音检查之后,母子二人再去外面散步消食。
这个时候无论他要爬树,还是要跑要跳,徽音都不会管他。甚至有时候一时兴起,她也会踢毽子玩耍。璟儿有时候会想要父王,但都是很少的时候,多半时候,他都是幸福快乐的。
次日一早,徽音这里来了客,这也不是别人,而是薛欢欢,其夫作为谢九仪的心腹去南郡参战,上个月不幸罹难。
她身上有孝,正常人非常忌讳,但她丧夫之后回到娘家,还是由薛夫人带来,徽音也便给薛家一个面子。
“节哀。”
徽音只能说这么一句,这种丧夫之痛,外人是不能够设身处地的共情的。
薛换婚眼圈微红:“多谢小王妃安慰,我本是魏地那边的人,如今亡夫故去,我也从建业跑了回来,还要多谢您接纳。”
若徐州这边不接纳,她就得一直留在建业,要不然现在两边都不是同一个封地了,是不能随意往来的。
“快别这般,原本你重孝在身,我怕你还在孝中,如今你既过来了,就好好在家过日子吧。”徽音也是说说场面话。
薛家老太太原本是宗室女,和吴太妃关系不错,因此她们也给薛家几分薄面。
薛夫人自知女儿有孝在身,不好在王府久待,见徽音没多说就拉着女儿出来了。薛欢欢上了马车,才道:“娘,前线打仗的厉害,我看王妃还挺镇定的。”
她和殷丽仪关系极好,殷丽仪可是焦急的很。
薛夫人却道:“她也未必如表面那样,可是你想这还没如何呢,她就急了,那封地上的人怎么看。”
“您说的是,对了。我听说曹家都搬到这边来了,那曹氏可曾许配人家?”薛欢欢和殷丽仪要好,知晓殷丽仪曾经颇受曹女困扰,还好后来谢将军英明。
薛夫人摇头:“这我倒是没听说了。”
一个商户女,薛夫人如何会得知?
薛欢欢青年守寡,薛夫人知晓她和丈夫鹣鲽情深,但是守完一年,再为女儿寻一桩亲事,如此下半生才有依靠。
但她再给女儿找人家就不能找武将了,武将容易早死,女婿这么一去,孤儿寡母一大家子如何是好?
这次南郡兵败,不知道死伤多少人。
曹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还庆幸道:“我早就说那谢将军实在是不成,瞧,现在不就出现问题了,还好我们到了徐州,青州嘉浒关以南的生意王爷也都交给了我们,这也没亏待我们。”
曹夫人笑道:“是啊,上回中秋我还带着女儿给王妃请安,原本我们这样的身份,哪里能见到王妃啊,她却夸我们曹家有义举,看了女儿一眼,说她是有福气的人。经由她这么一说,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看淮阴王年轻剽悍,若拿下兖州了,说明咱们这些人追随的主子是对的。如今咱们才投靠过来,不要太急功近利,日后等王爷明白我们的心思了,咱们得地位和江家就差不多了。”曹家家主如是道。
曹夫人是女子,对生意这些插不上话,但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见男人们踌躇满志,她又不好扫兴,只等人散了,才去女儿房中。
曹氏现下在闺中生活,虽然闲适,但心中隐隐焦虑,毕竟她这个年纪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见曹夫人过来,她又站起来喊了一声:“娘。”
曹夫人笑道:“又在做针线啊,那针线上那么些人,哪里用的着费这么大的功夫啊。”
“女儿无事,做做针线还能打发光阴。”曹氏低头。
曹夫人则道:“你也别灰心,过几日我也拿几张帖子来,咱们多出去走动一二,不走动怎么知晓谁好谁不好。”
曹氏知晓母亲为她操心,也便从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同理,纪氏也是这样,裴朔和郑无恒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儿子才干能力都不输小儿子,但样样都要以小儿子为先,她虽然也知道是这个理儿,但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故而私下在辛氏抱着孙儿来的时候,每次都出手阔绰。
这次冀州闹灾荒,她也让辛氏过来拿了肉和粮食,这看在小儿媳妇崔氏眼里就有些不满了。
崔氏又和郑无恒说了:“现下我们自家米粮不够,大哥大嫂早就分家出去,大嫂那样精明的人,我听说她地窖里不知藏了多少,娘不知这其中的事情,偏偏给了好些。”
“少说几句,大哥也是我的亲哥哥,每次出征,为我鞍前马后,功劳都是我得了,苦过都是他受的,他也是娘的儿子,就是给些米粮也是应该的。”郑无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冀州并无许多可用之人,父亲这些年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也不知为何近来匪患连连,他还得安排哥哥去剿匪,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就伤了兄弟情谊。
崔氏和郑无恒年轻夫妻,从来没红过脸,现在崔氏见郑无恒这般说,也只好住嘴:“我就是随口说说。”
“你随口说说也不应该,你不知道冀州现在不是你想的这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年成不好,匪患多的不行,那些土匪还极难对付。”郑无恒和崔氏说了个明白。
崔氏连忙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你别怪我了。”
见妻子恳切认错,郑无恒哪里会怪她,扶着她坐下道:“你知道这些事情就好,我哥哥也是我母亲的宝贝啊。”
可在崔氏心中裴朔只不过是纪氏带来的拖油瓶,怎么能和郑无恒相提并论。
郑放能够对待继子这般,就已经是烧高香了,难道还想妄图和人家正主争吗?可这些话她绝对不能说出来,只放在心中想想。
说起来辛氏也不满,“这都深秋们,粮草不济,那些土匪贼强盗都不知道怎生个厉害,上次你进了深山才只捣了他们一个窝,现下又要派你去,为何二弟不去呢?你们分头行动,快些把匪患剿灭了,否则马上就要秋收了,大家怎么过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懂什么。”裴朔知晓二弟未来是冀州的主公,哪能次次都让二弟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好?
可他的心里还是难过的,一样的兄弟,以后他得屈膝侍奉自己的弟弟,他似乎有些不甘心。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个不成形的想法,但在此之前他要帮弟弟扫清障碍,如此他才走的安心。
深秋风寒,郑无恒亲自来送哥哥出征,裴朔笑着拍弟弟的肩膀:“二弟回去吧,别送了,你放心,这胡八子我一定会尽快铲除,他们便是躲到山坳里,埋在地下我都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
郑无恒小声对裴朔道:“哥,你这次回来后,就不走了,下次我带人出去。”
“那不成,你不能出去,你好好的镇守冀州。”裴朔眼圈一红,他们兄弟感情素来很好,是他自己不好,总不甘屈居于弟弟之下。
郑无恒笑道:“那等你回来再说。”
二人道别,这次裴朔在年前剿匪,那土匪不知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十分狡猾,又用的一应武器竟然很难对付,比如那箭放出去,他们有上等好的盾牌挡着,和他之前见的土匪不同,如此没打下来,反而费了粮草功夫,回去被郑放好一顿埋怨。
裴朔本来这一年都在外征战,从未停歇过,即便要走也是想帮弟弟扫平障碍,只是他的确能力有限,于是把之前还是雏形的计划直接实施,不再拖泥带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午九点还有二更
第66章
◎二更◎
年前总是最忙的,府上的租子,各处的人情往来,还有王府过节的筹备,徽音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之前还能陪着璟儿玩儿,现下也是不能了,恰逢下雪,徽音没法子过去看儿子们,只好对福桂道:“我今儿要盘账,你给世子和二少爷那里都送个好克化的山药牛肉汤去,和他们乳妈说让孩子早些歇息。”
福桂领命下去。
徽音又想起还有郭家那孩子,也让人送了一碗核桃羊肉汤,她则继续埋头理账。这样的事情以前都是做熟了的,今年送礼的多了曹家一家,曹家倒是真阔气,送了不少珠宝首饰来,说是曹氏亲自设计的,中间有一样是水晶串式,正中缀着玉鱼她很喜欢。
“真没想到曹氏这样的心灵手巧。”徽音夸道。
南妈妈端了参汤来,不由得道:“在您眼中,是个人都有优点的。”
徽音接过参汤,吹了吹,复而道:“妈妈,像您说的人若是不看人家的长处,总看人家的短处,那谁都不能相交了。”
“罢罢罢,妈妈总说不过您。”南妈妈见徽音喝参汤,也怕引的她多说话了。
喝完参汤,身子一暖,徽音打了个哈欠,让人把灯点上,继续看账,她不喜欢事情过夜。她不睡,下人们也不敢睡,福桂索性在旁帮着登记册子,灵鹿和灵鹫则拿着针线在做。
“你们都先去歇息吧,我还有一会儿呢。”她催促丫头们。
丫头们都说不,徽音只好让她们开了点心匣子,拣爱吃的吃,她则继续看着账本。
外头似乎飘了雪,这样的雪似鹅毛一般大,明早起来不知又怎生的冷?徽音想着明日要不然让璟儿停学了罢了,别把孩子冻着了。
连徐州都下雪,京中的雪就更大了,德音渐渐变得不爱说话了,去年这个时候连枝和云枝都陪着她吃着茶赏雪。连枝最是个热闹不过的性子,她还做了个小雪人堆在门前,大家都围着那雪人说笑。
这样的日子一去不返,什么都没了,她的孤寂似乎也没人知晓。
卫良娣现在也没那么受宠了,现在太子听闻在斋戒祈福,皇上的身体不好了,她们这些人就更不好见一面了。她的宫里的奴婢有了身孕,马上就要生了,她面上还不能和云枝撕破脸,否则人家就说她御下无能。
想到这里德音又很难受了。
云枝却很高兴,往年伺候别人,不是站着就是跪着,就是歇息,房里烧的也是那种呛人的黑炭,即便她这种贴身宫女,日子也并不好过。如今能够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背上靠的是软枕,盖的是上等的鹅毛被,整个人都暖烘烘的,便是立时死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现在这样过的才是好日子啊,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栓在裤腰带上,就是拿去了也没什么,想想苦命的连枝,才真的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