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城,你让我照应你起居一个月,我现在是你的佣人。”
“你见过雇主和佣人睡一个房间?”
宋鹤城英挺的眉峰一挑,他沉思了几秒,随即低哑回答
“见过”。
陶鱼皱眉,带着水光的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知什么时候,宋鹤城滚烫的大掌已袭上她敏感脆弱的后颈,他的声音低哑极了。
“忘了么,你给我寄的画册上就有。”
他开始吻她耳垂,霸道低喃落下一句
“英俊雇主和美艳女佣......”
好叭,那一刻,陶鱼彻底记起来了。
她画的那些惊世骇俗的小画,确实包罗万方,各种类型都有!
宋鹤城的记忆力很优秀,他记得所有。
他学以致用,青出于蓝,很有天赋,鱼总很难招架。
那一晚,“英俊雇主和美艳女佣”的情节,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宋鹤城经过陶鱼吃醋一事,他更加确认接下来的计划。
天亮了。
陶鱼拥着被子坐在宽大的床上,她捏了捏眉间鼻梁,随即下床穿衣。
当她洗漱好,踏出房门,见宋鹤城已衣着笔挺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
下了床,陶鱼又变回平静的模样,她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桌上已备好早餐,她从容坐下,大方道了句
“宋先生,早”。
宋鹤城放下报纸,目光热切的看着陶鱼,清咳了一声,柔和道
“早,先吃早餐”。
面前的早餐显然都是按陶鱼的喜好准备的,陶鱼没有作妖,神色平静地吃着。
吃完早餐,陶鱼很自觉地收好盘盘碟碟,准备去洗碗。
鱼鹤园里的人经过交代,谁也不会随意打扰。
宋鹤城拉住她的手,到底不忍心她洗碗。
“放着,我来洗。”
陶鱼轻巧挣脱开宋鹤城的手,她微笑
“不是为了让你解气么,这些事合该我来做。”
说完,她便端着碗盘去了厨房。
临了,她还折返出来,走到宋鹤城放在大厅的办公桌前,撕下桌面的日历。
上面显示:5号。
陶鱼的用意很明显,这是她留在鱼鹤园里的第5天,距离她离开还有25天。
撕完日历,她便转身走了。
宋鹤城漠然看着日历上碍眼的数字,他的面色沉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二人的相处模式渐渐奇怪起来,但尚且还算和谐。
宋鹤城将所有的办公业务都移到了鱼鹤园里,不出差,也不开会。
至于陶鱼,她除了偶尔回家一趟,同李娟说明缘由,也几乎全天都呆在鱼鹤园。
不过相比宋鹤城,她清闲了很多。
于是,大厅里的画面就变成了这样。
大厅很大,如今被分割成两头,泾渭分明。
这头,宋鹤城沉稳坐在办公桌前办公,笔下速度不慢。
那头,陶鱼则拿着一本闲书坐在椅子里,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
似周遭的气氛过于沉寂,宋鹤城放下钢笔,看向对面那人。
“小鱼,我想喝水。”
陶鱼起身,她很了解宋鹤城的习惯。
很大方地去沏了一杯茶,妥当地放在宋鹤城的桌面。
“宋先生,喝茶。”
宋鹤城颔首,他从容品了一口,不吝赞赏
“不错”。
然后他看向安静的陶鱼
“打算一直不同我说话么?”
陶鱼没答,她现下的心情很复杂,只道了一句
“我去园子里走走。”
她避开了宋鹤城,走了。
陶鱼走后,宋鹤城亦无心办公,他走到窗前,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儿,沉思。
在二人相处的这五天里。
宋鹤城并没有要求陶鱼做什么,除了倒个水,泡个茶,洗了一次碗,其余事情宋鹤城到底舍不得她做。
而到了夜里,无论陶鱼锁门与否,宋鹤城总是准时回房。
嗯,不是回二楼的主卧室,而是回的一楼陶鱼的“佣人房”。
闹着分手的二人,白日里各执一方,泾渭分明,一点亲近也无。
但到了夜里,那界限就被宋鹤城毫不犹豫地打破,俩人却总睡在一起。
你说,这样是不是奇怪极了。
陶鱼也觉得很诡异,可她挡不住宋鹤城。
无论是外在体力、还是内在精神,宋鹤城极度了解她,掌握着她每一道“死穴”。
偶有把陶鱼惹急,她气都喘不匀,拿指甲挠他宽阔的后背。
她试图激怒宋鹤城,试图让他冷落她。
当宋鹤城让她说爱他时,她偏偏不说,还口不择言刺他
“当初只是随意想睡个男人,我没想负责!”
随意睡个男人?
呵!除了他,哪个男人都可吗!
宋鹤城确实被激怒了,他的声音很凉,不容置喙。
“陶鱼,你不想负责也要负责!”
最终,陶鱼的嘴还是没能硬到最后,宋鹤城治服她的手段太多了。
连带他曾经送陶鱼那一箱精巧玩意儿中,一串不大不小的铃铛都拿出来用了。
对于那串铃铛,刻着圆润的花纹。
陶鱼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铃铛。
可当宋鹤城给她用时,她才惊诧到无言。
就这样,二人以一种微妙又奇异的模式相处了一周。
都是冷静的二人,变得相爱相杀。
宋鹤城的心中却早已笃定:
对陶鱼,只是沉默的守候是不够的。
他要掠夺,掠夺后,她依然在自己身边,他亦能好好爱她。
倒数着日子,一心想离开的陶鱼,并不知宋鹤城的计划。
一周后,一架从苏联飞往北城的飞机,在机场降落。
时隔三年,方慕清回来了。
第215章 宋鹤城的计划
第九天。
陶鱼盯着日历上的“9”字出神,她在鱼鹤园剩下的时间还有21天。
宋鹤城从外面一回来,便看到陶鱼这样的景象。
宽大的办公椅里窝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她脸上没了笑,正呆然看着桌面那本,碍眼的日历。
他知道,她始终在盘算着离开的事。
宋鹤城周身气势冰冷,神色愈发不好看。
站在大门处看了陶鱼很久,然后向她走去。
待到她面前站定,宋鹤城依然沉默地看着她,黑眸沉如深渊。
陶鱼早已看到宋鹤城回来,她不问他去了哪儿,反而乖顺地将办公位置还给宋鹤城。
不同于几天同宋鹤城互相较量、幼稚到要向他争个输赢的执拗。
随着日历上的时间慢慢增加,陶鱼又缓缓安静沉默起来。
“中午吃面好么?”
陶鱼离了宋鹤城的办公桌,很自然地问着他。
宋鹤城的目光笼罩着她,说好。
可他却未有让道的意思,甚至步步接近,握住了陶鱼的肩。
“不要走,小鱼”。
他叹了一口长息,抱她。
“留下来,或是,把我带上。”
陶鱼的心慢慢拧着,很痛,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宋鹤城这般妥协的模样。
“我们说好了的”。
陶鱼不禁回抱宋鹤城。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走。”
“我做什么都不行,对么?”
宋鹤城的声音无奈苦涩。
陶鱼除了抱歉,亦是满腔冰凉萧瑟。
她平静的皮囊下,悲伤又难过。
一如她那缺失的心理,一如她那毫无信心同伴侣踏入婚姻、家庭的恐惧和无能。
陶鱼从未这样厌恶过自己。
她凭什么去耽误别人的大好人生......
陶鱼知道错了,认清自己主动招惹宋鹤城时的自己有多恶劣。
所有都是因她而起,她却要单方面结束。
她愧疚极了,完全陷入近乎自虐般的自我厌弃。
她就是一个怪胎,她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像诅咒,也是解脱,她天生就该被放弃,她不应该被选择。
也许,不要去拖累爱她的人,孤独终老是她最好的安排。
陶鱼未曾看到,在听完她的坚持,宋鹤城越来越暗且苦涩隐忍的眸光。
这一个拥抱,持续良久,却无疾而终。
那天,宋鹤城回了二楼书房。
他紧闭书房大门,直至一天一夜。
期间,陶鱼做好了面托园里其它人送去,宋鹤城也未开门。
直到第二天傍晚,二楼书房的门开了。
一楼,陶鱼在桌旁,等着宋鹤城。
当听到二楼的动静,陶鱼仰头。
宋鹤城的脸色不大好,他下颌的胡茬愈发青了。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陶鱼,并未靠近。
“陶鱼,你真的要走吗?”
陶鱼桌面遮掩下的手,掐紧,她默然点了点头。
宋鹤城放置在扶梯上的手掌亦收紧,他下了楼,距离陶鱼几步处停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紧锁着她。
宋鹤城嘶哑着声道
“哪怕......我同别人结婚?”
犹如惊雷,陶鱼愣了一下。
结婚.....
陶鱼震颤地望着宋鹤城,一颗心好像被捶成了碎片。
酸胀、痛彻心扉。
宋鹤城又比她好过多少呢,这样的互相折磨,他应比陶鱼痛上千万倍。
看着面前顿时变得茫然失措的人,宋鹤城心疼极了。
可他压抑着自己,不去抱她。
克制、忍耐,他的小鱼就能留下来。
沉默,在周遭的空气里无限蔓延。
陶鱼垂下了眼眸,她盯着地面,不再与宋鹤城对视。
她出奇地平静,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嗯,要走的。”
宋鹤城的心沉入了谷底,周身凛冽极了。
他收紧双掌,终究什么都没说,走了。
晚餐,还是无人吃。
陶鱼就那样站着,站了很久。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向地面,她试图让自己放轻松些,可心中又苦又涩,还是失败了。
也好,她本就该祝福的。
第十一天。
宋鹤城一夜未归,陶鱼在晨曦微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
她真的太难入睡,这两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六个小时不到。
已是新年后的春,却依然依然寒冷。
陶鱼坐在湖边,安静枯坐。
远处,方慕清神色复杂地盯着湖边,然后转头看向身侧的宋鹤城,她不忍心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
宋鹤城从头到尾都目光紧锁湖边日渐消瘦的人,良久,只冰冷坚硬地扔下三个字:
“按计划”。
然后他便提步率先向湖边走去。
方慕清无奈地撇了撇嘴,深感造孽,也跟着走了。
第216章 简直要把宋二气死
陶鱼很快发现迎面走来的二人。
在看到宋鹤城身侧的女孩时,陶鱼脊背瞬时僵硬。
她缓缓站起身,站在原地,脚宛如落地生根,如何也动不了。
待宋鹤城带着人走到她面前,陶鱼逼着自己不要那么僵硬,尽可能地放松。
可她还是失败了,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她整个人僵硬,喉头艰涩到什么也说不出。
宋鹤城的目光始终看着她,他的面色阴晴不定。
方慕清则微笑地看着陶鱼,眼睛里满是隐藏的歉意。
谁也不开口说话,三个人就这样诡异的站在园子里,气氛寒凉僵硬。
最后还是宋鹤城先开的口。
“这位是方慕清”。
“我的......多年好友”。
宋鹤城语气很沉,深沉到让人琢磨不出任何。
而始终不变的是,他那灼灼盯着陶鱼的目光,试图在陶鱼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陶鱼到底是争气的,她不看宋鹤城,慢慢放松了下来。
方慕清看着二人之间冷静的官司,她好像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其实她是个很怕尴尬的人,完全不能容忍任何尴尬的气氛。
方慕清扯开更明显的笑意,向陶鱼伸出手。
“你好,我叫方慕清。”
陶鱼回握,没看宋鹤城。
“你好,我叫陶鱼。”
陶鱼表现地很好,她从容大方,不哭不闹,面上也无悲伤。
看来,宋鹤城试图刺激出她真实情绪的策略,暂且失败了。
看着落落大方的陶鱼,宋鹤城哼笑一声,冷声扔下一句
“你们聊”。
然后便气势凛冽地大步离开。
大费周章让方慕清回国,带到陶鱼面前。
没想到,从头到尾,第一个却是把宋董事长自己气得够呛。
且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宋鹤城走后,陶鱼面上的笑淡了许多,她邀请面前着装时髦的方慕清坐下。
“方小姐,请坐。”
方慕清忍耐许久,见宋鹤城一走,大大松了口气。
她坐在陶鱼对面,友好一笑。
“陶鱼,我知道你,叫我慕清就行,要不显得咱多生分。”
“还有,我刚从苏联回来,之前和宋二一次也没联系过,我和他没啥关系!”
陶鱼一愣。
“宋二?”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宋鹤城......
“对啊,宋二就是宋鹤城。”
方慕清一副苦大仇深,有苦难言的模样。
方慕清一回来就听说宋二有了心上人,然后见陶鱼第一面,方慕清就对陶鱼极有好感。
首先第一条,陶鱼宛如传说中那样,长得非常漂亮。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天性,没办法。
第二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陶鱼是她见过,唯一一个能让宋二大动干戈,且把宋二气到跳脚的人。
方慕清极度佩服陶鱼,一个字:牛!
陶鱼问:“宋鹤城是宋二,那宋大是......”
方慕清:“宋大就是宋怀仁啊,我就是冲着宋怀仁回来的。”
然后方慕清便在陶鱼疑惑的目光中,倒豆子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