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红萍红着脸,羞愧地偷看陶鱼。
陶鱼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她挑眉想了想
不过一会,她冷着声开口
“推我下水那事?”
也就是原主十来岁时,极度寒冷的冬天里,在查牙子公社被推进冰窟窿里那件事
那次,原主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
陶鱼冷冷盯着陶红萍
如果原主还活着,她确实该给原主跪下。
陶红萍见陶鱼记得,大脸盘子更热更烫,是她对不住人家
接着陶红萍又开口
“见死不救是我对不住你,可当年推你的人不是我......”
第52章 当年害她的人
当年推原主下水的人,陶鱼脑中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没看清是谁。
陶鱼站起身,俯视跪在地上的陶红萍,美眸里阴晴不定
她声线冰凉
“当年谁推的我?”
陶红萍因为有了机械厂的工作机会作引,所以她必然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她立刻点头说知道
“那年围你的人里头,有个头上扎红花的,她还撺掇别人扒你花棉袄,就是她推的你!”
“她是我们公社生产二队队长的闺女!赵美丽”
陶红萍咽了咽口水将当年的事儿一股脑往外倒
“当年她看中你身上的衣裳,又见好几个人都扒不动你身上的花棉袄,她那人阴狠着哩!一把就把你推下了冰窟窿!”
“当年我就站她后头,我看得真真儿的!就是赵美丽推的你!”
听完,陶鱼没有震惊或愤怒
她往外踏了两步,远离靠近她的陶红萍,她神情冰冷
随即冷冽话语直击陶红萍话里的隐藏目的
“你说这些,是因为赵美丽得罪了你?”
据李娟所说,当年李娟抱着不省人事的原主,无助哭喊着问是谁推她闺女时
陶红萍鹤和那些人一样,都是摆着心虚脸说不知道。
如今陶红萍又主动提起当年推原主下水的凶手
很难不让她怀疑陶红萍想借刀杀人......
陶红萍好似一下就被陶鱼戳穿了自己的心思和算计,她以为自己装得很好
她爆红着脸盘子,难堪地低了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她默认了
随即她出口的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对,赵美丽是得罪了我!”
“她是我哥的对象,奶和我爸想把我卖到老母猪公社,就是为了给我哥挣彩礼钱!”
陶红萍的眼睛死死瞪着地面,语气里的恨意更加明显
“有一次我在公社旧食堂外偷听到,原来是赵美丽撺掇我哥说要结婚,让他去凑彩礼钱”
“老母猪公社那老光棍一家就是她透给我哥知道的!我哥回家一说,奶他们就打算把我嫁过去!”
说到这陶红萍哽着声,低头,双手狠劲扒着地
“那赵美丽平日里我可没亏待过她,那毒蹄子还跟我装啥好姐妹,没想到转头就要害我......”
陶鱼听完,挑了挑眉,并未对陶红萍的遭遇表示同情
如之前所说
不过是火烧己身,陶红萍想报仇而已。
这时,李娟的呼喊声从后院传来
“鱼儿,妈这汤好了”
陶鱼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陶红萍
而陶红萍这会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她突然往地上给陶鱼磕三个头
然后她抬起头乞求陶鱼
“姐,以前是我黑心肝对不住你!只要你能帮我谋份儿机械厂的工,往后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陶鱼根本看不上那句当牛做马的报答,衡量片刻
她寒着声提醒陶红萍
“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个机械厂的面试机会,但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你没有通过面试,也要立刻离开这里”
陶鱼冷漠给出选择
“你想清楚,要不要这个面试机会,万一你没有通过面试,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更可能让你留下”
她没兴趣对陶红萍做慈善。
这下陶红萍焉了,她颓丧地瘫坐在地
她虽然没听过“面试”这词儿,但是她能听懂陶鱼的意思
她是继续留在这宅子里等待机会,还是接受陶鱼给的机会?
如果她继续留下,万一她有其他机会在城里站稳脚跟呢
而接受陶鱼给的机会,万一她聘上机械厂......
显然陶鱼并没有什么耐心陪着她耗,她抬脚往后院走
这时,陶红萍焦急地抬头,给出自己的选择
“我想试试机械厂!”
陶鱼回头看她,眼里的冷厉不容置疑
“决定了,在我这,可没有你后悔的余地”
陶红萍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神坚定地开口
“我想好了!万一我没聘上机械厂,我就自己走,一定不赖在这儿!”
陶鱼看了一眼地上的陶红萍,随即不再开头,直接往后院走去。
大厅里
只余下陶红萍继续瘫坐在原地
她眼珠子里带着红血丝,心里头打定主意
她一定得抓住机械厂的机会,死也不能回查牙子公社!
如果她现在回去
即使她奶和她爸被抓,但是她哥和那贱人赵美丽却不会放过她......
厨房里
温馨昏黄的煤油灯光笼罩着一张不大的小桌子
李娟欣慰地看着闺女喝着她炖了一天的汤
其实刚刚陶红萍对闺女说的事儿她都听到了
可是她知道闺女心里有成算,并没有开口继续啰嗦。
她倒是说了些这一段自己在市场卖成衣的趣事儿,想着让闺女下班回家听了乐呵乐呵,松快松快。
然后李娟又想到一件事,高兴地和闺女分享
“今天我上街道问了,咱住的这宅子可以牵电线哩!我问了老于,他说主家也没意见,说咱咋方便咋来!”
“明天啊,街道就能派人来家里头扯电线,这灯泡妈都买好了!”
说完李娟就稀罕地把自己好不容易倒腾来的三个灯泡,小心翼翼地捧出来给闺女看
陶鱼看着垫满棉花的硬纸盒里,放着三个崭新的钨丝灯泡
她对着李娟淡淡笑了笑
“妈,对不起,我最近忙得忘了这事,我应该早点想到”
她应该早点考虑到,李娟和常婶她们点着煤油灯做成衣,时常长了,对眼睛很伤
是她忙于机械厂,只关注于自身的计划,疏忽了李娟
她心里暗暗反省自己的不足。
李娟听了却不觉有啥对不起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闺女的头发,心里熨帖着哩
“瞎说啥对不起,家里头这些杂事儿用不着你,我家鱼儿只管在机械厂好好的”
“妈现在的日子不知比前头几十年好了多少!妈知足,天天都觉着有盼头嘞”
“说起来妈还得谢谢我家鱼儿哩,要是没有我闺女,咱家哪儿还能有现在这好日子……”
李娟细声地夸着陶鱼
而陶鱼手里捧着汤碗,感受着李娟摸在自己发上的温暖,她眼眸闪闪
心里有些波动
以往时光里
好像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她,这样慈爱地抚着她的发
她也回以李娟一个笑
那笑里少了往日里的凉薄
是啊,往后她也要学着关心李娟
一时间这灯光昏黄的小厨房里,温馨萦绕。
同时
不远处大院,灯火璀璨明亮的宋家
一贯沉稳有序、处变不惊的宋鹤城
却于书房内思绪煎熬不定
没了往日里的运筹帷幄......
第53章 呦,宋厂长请咱鱼上车呢
深夜
小宅子里,陶鱼衣着清凉地趴在床上,目光慵懒地落在窗架子上,她似在想着什么
无人得以窥见
窗外月华洒下,她那一身的粉腻愈发妖孽勾人
尤其是把细腰,以及那对霜白刺眼的长腿儿
骨肉匀称,肤质如玉,水腻腻的
若掐上一把犹如能掐出水儿来。
而月光水华下
她那一天天越发殊丽的小脸
更是美的惊人。
片刻后
那趴着的清凉美人收回目光
她仰卧于床上,凉凉一笑
今天宋鹤城说,他并无兴趣参与她的游戏?
可现下,她心血来潮,倒有了一个粗略的想法
或者可以称之为
一个她为宋鹤城量身定做
让他不得不参与她游戏的陷阱呢
她倒想看看,一身清正的宋大厂长要怎么回击她
她迫切想看他臣服的模样……
宋家老宅
古雅奢华卧房内
带着沐浴后冰冷湿气的宋鹤城
落座于一张黄檀木镂雕理石大案前,桌案上垒着许多名人法帖。
这些名贵难得的法帖皆是北城想攀附于宋鹤城的人,极尽能力,花了重金收集而来
他们更是托了好几层关系,递了好几回才得以递到宋家于伯手里。
于伯倒是晓得这些人
他们在鹤城除机械厂外的一些小生意上,沾了点旁枝末节的关系
其实宋家哪里缺这点东西
可于伯不好太驳了人的面儿,就挑了些尚且过得去的,摆在了鹤城房间的案上。
可宋鹤城却无意于桌案前的这些
他的目光始终专注于面前放置的一枝干花上
一枝干透的一串红
肆野生长,随处可见的一串红
出现在这名贵古朴的桌案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没错,就是陶鱼那晚插在他胸膛前口袋的那枝一串红。
自从那天带回这枝一串红,宋鹤城始终未丢弃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特地放在桌上阳光能照到的角落
所以,如今成了一枝能夹进书策的干花。
宋鹤城背靠向身后的蟠龙雕花大椅上
手臂于扶手上撑着太阳穴
思绪里再次翻涌起今天在机台房里发生的种种。
其实机台房的门为什么会被反锁,又莫名被关了灯
她又巧合出现
宋鹤城心里未尝没有答案
甚至在小宅子里,她被袭击那次
个中原委,他抑或清楚......
思虑到这些
宋鹤城不禁回想那晚“假订婚”时,她身穿海棠红褂裙的模样
她美得惊人
那晚,他压制心中异样,视线尽量避免落于她。
直至她将这枝一串红插进他衣襟口袋那刻
他克制地越发强烈和艰难。
而最扰乱宋鹤城心绪的是
自从与她相处开始,他观察得清楚
明知一切都是那人心思不纯的有意接近,明晃晃想诱他进入她的感情游戏
他却还是关切她。
在她下到条件艰苦的车间工作时,他还是让李主任劝解她回到办公室
乃至后面他故意忽视她,不给予她特殊照拂
都是想逼迫她服软,继而离开条件艰苦的车间。
宋鹤城深邃黑眸里,某种不知名情绪渐渐浓郁
浓郁到他已经无法忽视
只有他清楚,他待她是特殊的。
夜越来越深
而卧房里的宋鹤城无一丝睡意
依旧思虑深沉……
转而一夜过去,晨光微熹
宋鹤城终于放下手,端坐于桌案前
他阖眼,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他想
罢了
就把她当成普通职工,正常对待
他的重心应该放在工作,他也确实无意于她的感情游戏。
夏季的清晨总是来得更早
相比于一夜未睡的宋厂长,陶鱼又是一夜好眠。
出了家门,她脚步轻慢地去往机械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不知为什么,她的失眠几乎痊愈
她小巧挺秀的鼻尖嗅着清晨还带着微凉的空气
心情尚可。
同时去往机械厂的还有开车的小张同志。
小张见前头走着的陶鱼,像往常一样,问向后视镜里的宋总
“宋总,前头是陶鱼,咱今天还停车不?”
其实宋鹤城的目光已早小张一步,落在了前方步伐缓慢的身影上。
似想起昨天她脚上的伤
宋鹤城犹豫片刻后,简洁回了小张一字
“停”
于是陶鱼今天再次遇见小张把车停在她身旁的马路上。
小张同往常一样,大咧咧地和陶鱼打招呼
陶鱼见是小张,她并未看向后车后座方向
她只微笑回了一句“早”。
然后,意外的是
不等小张再开口
后座的车窗降下,宋鹤城低沉醇厚的声线先响起
“陶鱼,上车”
陶鱼这才将目光转向后座的宋鹤城
她当然知道宋鹤城在车里,可想到昨天某人拒绝的姿态
她今天心情一般,暂时不想和宋厂长过多接触。
看着依然姿态清明的宋鹤城,她脸上的笑淡了淡,拒绝
“不麻烦了,宋厂长”
宋鹤城的眼眸似无意扫向她脚踝一眼,再次开口
“有工作上的事于你交接”
陶鱼微挑了一下眉,几秒后她答
“好”
……
车里,小张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陶鱼坐在宋鹤城身旁的座位上,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清冷。
她转头望向宋鹤城,却笑得于往日一般,毫无无异样
“宋厂长,有什么指示?”
她想了想,猜测
“是关于七号车间操作说明的翻译进度吗?我已经完成地差不多,只剩收尾部分”
可宋鹤城却不答,他低沉问了一句
“脚上的伤怎么样?”
宋鹤城话落,前方开车的小张,那双耳朵便不自觉立了起来
这真怪不着他,他那双眼珠子能不看后视镜,但是耳朵可没人帮他堵上啊。
陶鱼听完微微一愣,随即她很快恢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