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子，她是凌霄宫的宫婢，且是灵族，与你人仙何干？”拔头发最凶的仙娥喊道。
青云将小恕护在身侧，捋顺她的金发，缓缓道：“你们拔她的头发，自然知道她的头发用处。这些金发乃是由功德凝聚。你们欺负一位满是功德的灵族，不怕天道降罚吗？别到时候走路跌跤、喝风被呛，怎么被天罚搞死都不知道。身为仙族，需知‘法意随行’的道理。”
那些仙娥一下子惊醒过来，面面相觑间纷纷跑走。
小恕看着青云的侧面，默默地垂下头。
银星从青云的体内流出，落地后抱住哭泣的小恕，安慰道：“不哭，小恕。”
“银星，呜呜呜……”小恕不敢面对青云，投在银星的怀里大哭起来。
银星看着她的泪，默然无语。那是透明的泪水，曾经的金液早已在她下定决心后淡去。
青云旋出万卷，淡声道：“万卷的金光渐盛，说明你的能力渐弱。值得吗？”
小恕闻言，擦了下透明的眼泪，咬牙道：“值得。青姐姐难道不会为了清君先生赴死吗？”
青云顿了下，握拳道：“冥顽不灵。”
她转身将银星收回，踏步而去，又突然顿住脚，侧头道：“天宫有天规礼法，仙娥的能力再弱也不可能不知道功德之灵的厉害。她们敢欺负你，定不是因为简单的凌霄宫工作的事，又或者是受人指示。你要找出背后之人还以颜色。这样才像是我姬青云手下出去的人。”
“青姐姐……”小恕看着无人的宫道，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玉盘，重重地道，“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青姐姐。”
瑶池宫内，云中仙君见青云归来，将茶盏推过去道：“喝杯茶，莫生气。”
青云睨着他，冷声道：“你不喜欢她为何不说清楚。”
“小恕已是灵族，认定了就认定了。与其我屡次出面令她死心而丧，不如顺其自然，或能成全她。”云中仙君也无奈道，“你去英雄救美时，我已经派人查了。阿凰派人这么做的，我也已经发令阻止她。”
“冰凰？她和小恕……得，全是你的风流债。”青云哼了声。
“你吃醋？”云中仙君扬眉道。
“呵，那只凤凰再欺负小恕，我就帮你教育她。实话实说，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给她点颜色了。血统的自傲，乃是天性。但是，欺负人就是本性了。”青云厉色道。
“行行行。阿凰是什么脾气，你也见识过的。如今，瀚海凤王正在求娶阿凰，这姑娘是早送早省心。”云中仙君扶额道。
“……”青云睨眼这家伙，颇为嫌弃道，“你真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冰凰若是肯嫁出去，早八百年就是凤后。你有的苦头吃。”
云中哎了声：“若我擅长这样的事，何至于在下界失了心上人，在上界又沦落至孤家寡人。”
青云：这家伙怎么回事，越来越不遮掩了？这算是坦诚吗？
此时，岚珠仙娥来报：陇海儋隐求见。
青云与云中仙君对了一眼。
云中仙君笑道：“既然儋坤肯来，那么孵化池一事有了希望。”又朝岚珠仙娥道，“请进来。”
“儋坤见过君上，见过青云仙子。”儋坤向两人行过礼后朝青云眨了下眼。
青云愣了下，从没想过与儋坤这般亲近。
“你既来天宫，本君与龙族的交易可能达成？”云中仙君问道。
儋坤拱手，再道：“龙族要换条件。龙族不缺宝物，但是龙族缺……”
第98章 龙族
“如若君上答应龙族此请。儋坤即日送龙蛋进入龙族禁地时可携带一人前去。”儋坤放出更大的诱惑。
“你要龙族复归瀚海之主。可是, 如今的瀚海主人乃是凤族。”青云插话道，“我没听说龙凤是死敌啊？”
“上古时期，龙族爱娇，喜淫凤。凤族爱吃, 喜食龙。后来, 两族交战，不死不休。凤族得了瀚海妖族的支持, 盘踞瀚海大陆, 而龙族退回陇海四域占水为王。
此后, 在众天父神的撮合下, 龙族不再前往瀚海寻美, 而凤族改变菜谱, 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才令两族休战至今。两族至今相安无事，唯有的较量是培养族人, 在天宫占据要职。”
云中仙君解释完，看向儋坤, 平静道, “龙族提得这番要求不仅想要压凤族一头，更想要夺回在妖仙里的地位。”
“不错。吾等知道凤王在求娶冰凰。冰凰乃是世间第一等凤凰, 擅时空之术。如若凤王成功，那么凤族将如日中天。龙族现今取得的天宫战神地位不保，在妖仙中更是没了脸面。”儋坤解释道。
青云暗道，想什么来什么。
【前头云中刚说冰凰有可能嫁给凤王，这就来人搅局。】
“这么说不让冰凰嫁给凤族就可以了, 对吧？”
“她会不嫁人吗？”儋坤反问道，“仙魔大战时, 冰凰因时空之术落进陇海，被我皇兄儋崖所救。皇兄求娶冰凰，然而，她对于血统极为看重，誓死不嫁。那么，冰凰不嫁给凤王，就要嫁给天君。对于龙族来说，一样不好。”
“……”青云沉默了，与云中仙君的目光相对。
【这里面有这么多变故啊？这龙族儋崖对冰凰一见钟情，求娶不成，就要她谁也嫁不成，再就连她凤族老家都要端掉！？龙族爱美喜淫，不负其名。这儋崖就不怕被冰凰吃了吗？】
云中仙君回看青云，传音道：儋坤没说错。上次仙魔大战，阿凰使用时空之术，后被珐天重伤，落进空间缝隙，掉在陇海。不过，她回来后只字未提去向。
青云点了下头，同样传音道：这么说来，也有我的缘故。如此，龙族这份提议……她想起云中仙君不善处理这种涉及感情的纠纷。
“若阿凰谁也不嫁呢？龙族是不是就能安居陇海？”
“她真得不嫁？”儋坤怀疑道，“当日，她分明说了，首选天君，后为凤王，才符合她冰凰的血脉身份。若是她谁也不选，那就选我皇兄。”
“……”青云也没法了。
凌霄宫内，冰凰冷漠地看着擦拭桌椅的小恕，淡声道：“明明是灵族，为何非得自寻死路。”
小恕一声不吭，继续忙碌。
云中仙君的仙剑——千水剑灵千冰从外飞来，嚷道：“阿凰姐姐，不好了。君上要将你嫁给龙族那个什么什么崖……”
冰凰愤而起身，瞪了一眼露出异色的小恕，化作流光而去。
千冰朝小恕哼了声，紧随而去。
冰凰来时，就听讨厌的女人在说：
“龙族不怕她把你们当菜吃光了呀，非得娶她？”青云阻止道。
冰凰闯进来后呸了声：“谁要吃那臭虫。儋坤，滚出天宫，告诉儋崖，他敢求娶我，我就敢冰封陇海四域，将你们龙族永世困在海下。”
“住口。”云中仙君蹙眉道，“阿凰，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凭什么住口。你可以为这个女人做那么多有违天规的事。小恕可以为了你连灵族自尊都不要，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所想去做？我冰凰乃是天地唯一的时空系凤凰，有骄傲的资格。”冰凰仰面高声道。
她一身骄傲源于骨血也溶于骨血，天赋技能更让她睥睨世间万物。
青云看着美丽高傲的冰凰，即使不喜她的态度，也得叹一句：这份美独属于她。
儋坤咬了下唇，不去看冰凰的脸。无论如何，这只冰凰是绑定
主仆契约的凤凰。妖仙既与人仙绑定契约，就不配妖仙的高傲。
“君上，您是她的主人，一切由您说了算。”
冰凰猛得滞了下，晶莹的凤眸里凝结了霜花。那不是厉色，而是她的泪。
青云蹙眉，有些不喜儋坤这般做。
上清灵界的妖族对于妖仙绑定主仆契约的看法简单粗暴：一律瞧不起。
她起身道：“龙族这么做岂不是小人行径。”
“住口，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处理我和主人之间的事。”冰凰厉声道。
云中仙君瞬间扬眸，蹙眉看向冰凰。
冰凰与他有主仆契约相连。云中仙君的心境松懈时，冰凰甚至能探得他的心意。此刻，冰凰的凤眸结冰，委屈道：“你真要为了她，将我嫁给儋崖？”
“不会。”云中仙君在冰凰露喜前，又道，“青云不会答应。”
“哈……”冰凰的哀伤将白玉铺成的地面结了霜花。她“啊”得恨叫了一声，转向儋坤道：“你回去告诉儋崖，我嫁给他。”
青云猛得站起来，言道：“别意气用事。”
“我偏要。”冰凰向云中仙君恨声道。“主人，儋坤不敢相信我的话，遂不肯离去。不妨你以主仆魂契下令，令我嫁给儋崖，以安她心。”
“……”云中仙君也被激起了怒火，起身道，“阿凰，自你出生，我就教你人道处事，嘱你敬我亲友、护我朋友，而你偏就自以为傲，屡教不改。”
“呵……人道处事？我是妖，学什么人？敬亲护友，不就是她姬青云吗？一个魔……”
“我命你嫁给儋崖。”云中仙君引动主仆魂契，咬牙阻止她继续说出。
主仆魂契被牵动，冰凰被无形的力量牵扯跪地。
她张了口，使劲想要憋住那个因令而出的字，最终在魂契强制作用下，唇角流出微蓝带紫的鲜血，痛心疾首道：“是……”
青云松开拉住云中仙君的手，传音道：“你会后悔。”
“难道我能让她说出你的情况吗？”云中仙君回道。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自我成就仙魔一体时，我就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青云瞧着他的背影道。
“我在乎。”云中仙君说完，抬手成抓，将冰凰强行收入仙兽空间。
他冷凝地看向儋坤，冷声道，“龙族意下如何？”
儋坤看了一出戏，而且这戏份超出她的预料。
“我即刻返回龙族，告知……”
“等等……”青云上前，阻止道，“刚刚是他们的主仆矛盾，不作数。”
“君上说出来的话，自己也认为不做数吗？”儋坤昂颈道。
云中仙君要说，直接被青云一个封口诀禁言。
青云以天仙境的威压直逼儋坤：“我说，不作数。”
“你……明明是天仙境，为何……”儋坤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实力压制。属于神魂力量的压制。
“我说，不作数。”青云踏前一步，再次铿锵道。
“你……你救过我，我……”儋坤的膝盖往下屈了一点，咬牙挺着道，“你若再如此，我宁死不屈。”
青云还记得这条红龙的倔脾气，在陇海上空可以和儋隐磨十年不屈。
她收回仙力，将松了口气的儋坤扶正，冷静道：“我可以答应龙族一个要求，而非拿旁人得什么婚姻、地位来交换。”
“龙族不缺任何宝物。”儋坤也坚守立场道，“除非让龙族拿回瀚海控制权。”
“好。那么，龙族有缺，缺真正的战神，夺回瀚海的战神。”青云撩眸道。
她斜了眼身后不知为何发笑的云中仙君，淡声道，“我可以为龙族培养两位战神，能力远超如今的玄仙境龙筠。只要龙族答应我，让我进入孵化池，至于我在内中如何，龙族绝不可过问。”
“我凭什么相信你？”儋坤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不由质疑道。
“凭她。”青云扬手，掌心凝聚菩提大树的虚影。
菩提大树牵动天机，致使天宫云顶风云变幻、雷龙成型。
云中仙君顾不得因青云的护持而沾沾自喜，扬手压上青云的掌心，快口道：“你疯了，你无权替她做主。”
青云的元神分体知道云中仙君在提醒身份一事。
她目光如炬，看着他道：“她也是此意。青云不需要别人的牺牲来达成目的。”
“你当真是……那么，难道只有你为别人牺牲的份，别人就不能替你做什么？或者，你只允许清君为你牺牲？”云中仙君说完，又后悔了。
他耳闻天宫变动，不好再在此时分说，只朝儋坤道，“你前去告诉儋崖，天君令已下，她进龙族禁地时，便是他来娶亲时。”
说完，云中仙君化作流光，向天宫上层飞去。
如此大的天地异象，必惊动各宫各族元老，他得和寒颢仙君一起解决这番乱象引起的变故。
青云见儋坤要走，当即拦道。
“两位龙族战神，不比一个不听话的凤族新娘强吗？”
儋坤面对她，弱了此前分毫不让的气势。
她轻声道：“青云仙子，你于我有恩，我也感激你。若非事关龙族禁地，或是旁事，我必应你所请。
但是，此事关乎龙族未来，不是一人可以决定。龙族迎娶冰凰，迎得不止是她这位天地间最尊贵的凤凰，更有其背后关联的天君。”
青云默然。
她瞬间想到了司火天官说过话：天界复杂，身临其境方能窥其痈、知其陋。
“另外，龙族也有耳闻天君要启神域之事。如若龙筠所言不假，那么冰凰留在云中仙君身边，来日必是一死。”儋坤又道。
青云抬眸，诧异地看向她。
【主仆契约。主死仆从。】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龙族在救冰凰，予她一线生机。”儋坤说完，向青云拱手，告辞而去。
耳闻雷霆炸响，青云的心头猛得一跳。
她按在心口，诧异地看向殿外云天上方。当她化作流光出现时，正见云中仙君从高空坠落，急忙迎飞上去接下他。
“水哥！？”
“天意。”云中仙君按住青云的手，压下涌上的气血，缓声道，“别再轻易动用祂。一山不容二虎，一天不容二道。”
寒颢仙君出现道：“快带他回宫，我去处理那些麻烦的老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