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魔、塔。
那不就是无期徒刑吗!
泠轻雨心跳一顿,继续据理力争。
“叶肆是魔族不假,可他生来就是如此。当年竹如仙君不幸遭魔君报复,腹中孩儿被转化为魔族。流着魔族的血脉降生,这不是叶肆的错,他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他是无辜的!”
这些道理众人都明白,但通过以往的经验,防患于未然更加要紧。
“这世上多少人都是无辜的。”有峰主无力哀叹:“仙魔大战中丧生的生灵,难道就不无辜吗?”
见齐思鸿有些优柔寡断,迟迟未决定将叶肆送去囚魔塔,展霞在一旁沉声提醒。
“齐思鸿,忘了你师傅是如何死的吗?忘了你的师兄师姐,我们的众多同门是如何死的吗?!!!”
泠轻雨坚持为叶肆反驳,“我知道当年的仙魔大战,魔族残杀了许多人,可这些压根与叶肆无关,他那时都没有出生。”
“丫头,那你听说过前掌门的糊涂事吗?”
看泠轻雨目露茫然,展霞接着道:“昔日前掌门正是如此大慈大悲,轻信了一个魔族,以为对方会舍弃屠刀,一心向善。”
“然而最终却遭到那魔族的背叛,在仙魔大战的关键时候,破了山上的结界,带着魔军血洗扶尘山,屠戮周边城镇。”
“你没见过,那一年整个冬天,扶尘山的雪都是红色的。”
说着说着,展霞仰头大笑起来,望向远方白茫茫一片的雪峰,不知看到了何景象,凤眸噙着微不可察的泪光。
“一代宗师的结局,竟是死无葬身之地。”
第113章 后劲
旭日当空,万里无云,连绵的山峦巍峨矗立,秀丽如画卷。
玉见峰却一改往日的宁静,好似掉入了极北冰川,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众人神色复杂,缄默不语。
齐思鸿闭了闭眼,眉宇间凝满挥之不去的怅然与悲戚,一想起从前,心中就泛起阵阵隐痛。
曾经他也有师傅,有师兄师姐,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师弟,每天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大家身后,过着逍遥快活的修行日子。
直到那场浩劫出现,彻底粉碎了这一切。
齐思鸿默默攥紧双拳,说出口的语气极其苦涩,恍若吞食了十斤黄连。
“展峰主,别说了。”
但展霞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她勾起毫无笑意的红唇,冷哼道:“你以为我想提谢归山,那个被魔族耍得团团转,最后把自己也赔进去的蠢货男人!”
峰主当众谩骂逝去的前掌门,在场这么多人,却无一人敢指责展霞的不敬。
“师傅……”齐思鸿垂眸,念着这个无比怀念的称呼,沉重地摇头,“世事难料,无人能知晓将来之事,师傅只是选择了所坚信的道。”
“可是他选错了,还是大错特错!”展霞无情地批判前掌门,继而目光收紧,瞄准正在阵法中挣扎的半魔少年。
谢归山那样的蠢货,有一个就够了。
她发过誓再也不会让魔族染指扶尘派。
看出了展霞要对叶肆不利,泠轻雨急忙出声高呼:“展姐姐,叶肆并没有做过魔族那些坏事!”
无论泠轻雨如何说,展霞仍旧不肯给予信任,“如今没作恶,不代表以后不会。”
泠轻雨厉声反驳:“那是以后的事!!”
她坚定地站在叶肆这边,“我理解你们的担忧,理解你们过去的痛苦经历,理解你们想要铲除后患的决心,但是谁又能理解叶肆的委屈!”
“生而为魔,即使什么都没有做,就要承担血脉一族的罪孽吗?齐掌门,芸生仙君,展峰主,各位峰主前辈,试问这合理吗?”
“叶肆曾在玄甲城救助弟子,在棠城救助百姓,还曾以身犯险抵挡天劫……为何只看他是什么种族,而不看他做过什么!!!”
听完泠轻雨慷慨激昂的一番话,齐思鸿双眉诧异地挑起,“你说扶尘山的天劫,是叶肆阻止的?”
泠轻雨还没来得及解释,院子里就猛然刮起阵阵罡风,“嘭”地一记闷响,从中央炸出了一团气浪。
竟是叶肆血瞳加深,魔气翻涌,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仿佛一把锐不可当的冷刃,瞬间冲破了降魔阵,闪至泠轻雨身前。
“泠轻雨!”
众人被魔气侵蚀得连连后退,一边抵御,一边握紧法器,看向叶肆的眼神警惕且不安,犹如对着一只洪水猛兽。
“叶肆,你没事吧?”泠轻雨扶着叶肆的肩膀,快速上下扫视,确认他没有受伤,才稍稍安心。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降魔阵就修复完毕,俨然一张捕兽网,再度朝叶肆展开。
不似方才的猝不及防,这一次叶肆抽出匕首,毫不留情地攻击法阵。
泠轻雨最不想看到叶肆和扶尘派打起来,连忙劝阻,“别动手。”
“他们不会放过我。”叶肆眸光冷漠。
他深深感受到了面前这群人对自己魔族身份的痛恨、敌意与扼杀欲。
场面愈发剑拔弩张,叶肆身上缠满了黑色魔气,浑身每一处都充斥着暴戾与阴沉,回头径直望着泠轻雨。
“你选我,还是选他们?”
“……”泠轻雨双唇翕动,一时没有出声。
一边是约定了未来的爱人。
一边是形同家人的长辈好友。
她都不想舍弃。
然而不待泠轻雨回答,叶肆已和扶尘派等人激烈地打斗在一起。
实在是不愿看见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泠轻雨冲他们大喊:“停下来,都别打了!”
扶尘派高手云集,每位峰主皆实力不凡,此时合力出手对付叶肆,轻易便将其包围。
受限于缚魔咒,叶肆真正的力量被压制着无法施展,当前并非扶尘派的对手,很快就处于下风。
盯着眼前的战况,泠轻雨额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呼吸紧张到紊乱,对叶肆大声疾呼:“我选你!”
当初天劫降临,叶肆让她做选择。那时为了拯救扶尘山,她选择了走向叶肆。
如今,她依旧是选择叶肆。
选择她命运般的爱人。
“我选你,我选你……”
泠轻雨做好了决定,旋即手心亮起灵火,准备加入战局,和叶肆一起伺机冲出重围。
听到泠轻雨的话,叶肆绯红的双瞳恢复了些许清明,身上邪恶之气骤减,收回了本打算掰断手腕的手。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若挣破缚魔咒,打伤了这帮修士,泠轻雨一定会生气。
就在这紧要之时,一道清亮沉稳的嗓音插入了众人耳朵。
“诸位,请停手。”
众人一愣,不可置信地顿住了动作。面前的局势只要乘胜追击,就能稳稳当当地把人拿下,齐思鸿却突然下令收手。
“齐思鸿!”展霞怒喝,用不可理喻的眼神剜着对方。
沈云天明白了齐思鸿的用意,拦下不肯罢休的展霞,“纵使处于劣势,叶少主仍然没有挣脱缚魔咒,证明了其心非向魔。”
这一点其实展霞也发现了。
虽然被禁锢了五道强劲的缚魔咒,但只要叶肆有意,起码能挣脱掉一两道。
而假如叶肆真的挣脱了缚魔咒,当众释放魔力,那就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就地除魔这一条路。
齐思鸿收起折扇,儒雅的脸上透出一股威严,肃穆道:“轻雨,今日之事我们不会对外宣扬,从今往后叶肆就交由你看管了。若他杀害无辜,残害生灵,与魔族同伍,扶尘派绝不会再给他机会。”
叶肆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齐思鸿亦不想与门下弟子开战,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了退后一步。
“是!我会看好他的!”泠轻雨用力点头,立马跑到叶肆身旁,“没事了,快收收魔气。”
双方偃旗息鼓,展霞对魔族的一腔怒火只能咽下,咬了咬后槽牙,向齐思鸿拂袖道:“罢了,不愧是谢归山养出来的徒弟,都一个德性!”
“展姐姐,如果你不相信叶肆,那么请你相信我。”泠轻雨恳挚地望着展霞。
但展霞的脸色依旧冷如冰霜,显然难以忍受与魔族共处一室。
于是泠轻雨不敢再多言,拉过叶肆的手臂往院外走,“我这就带他下山。”
“等等。”展霞忽而叫住了泠轻雨。
泠轻雨脚步一顿,提着心回头,接过展霞扔来的一个小绿瓶。
“解除毕露粉后遗症的药。”展霞双手环胸,没好气地说:“以免他到了山下入魔胡作非为。”
“谢谢展姐姐!”泠轻雨无比感激。
“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跟那个姓谢的一样犟,快走吧。”
“那我们走了,下次回来再陪你喝酒。”
*
匆匆下了山,泠轻雨才明白展霞为何会给她毕露粉的解药。
因为这后劲实在是极其强大。
尽管魔气收敛了,但叶肆魔化过的神志仍没恢复,迷糊的脑子里只认得泠轻雨。
就像抱着唯一属于自己的宝贝,他死死抱起泠轻雨,将其锁在自己怀里。
以至于泠轻雨手脚动弹不得,连喂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叶肆抱到了山林不知处的一间小木屋里。
叶肆把人压到了床上,动作蛮横又充满着依恋,双目失焦迷离,不停地呢喃。
“你只能选我。”
“只能选我……”
泠轻雨使劲拿出小绿瓶,“张嘴。”
叶肆俯首埋进了她的颈间,吻着她的脖子,在她身上不肯起来。
“叶肆,先吃解药!”
泠轻雨拍拍叶肆的后脑勺,可某人完全听不进去,好比一头要低头喝水的牛,怎么也无法将其拉起来。
直到种满了密密麻麻的草莓,叶肆才心满意足地抬头,继续向上侵略少女的唇。
幸好泠轻雨有先见之明,刚才把解药含进了自己嘴里。
叶肆的吻覆盖下来,泠轻雨趁机把药丸度到对方口中,手指不断按着他的喉结。叶肆呼吸加重,喉结滚动终于咽下了药丸。
大功告成,泠轻雨挣开那缠人的唇瓣,急促喘着气,可手一松就被叶肆握紧。
“泠轻雨,你只能选我。”
“我不是选你了吗?”
“还不够。”叶肆不满道。
他从泠轻雨袖中取出她的乾坤袋,扫了一眼,干脆利落地捏碎了里面的银铃。
泠轻雨神色一变,“叶肆!你干嘛!”
叶肆目光阴鸷,瞳孔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色,容不得泠轻雨身上有任何别人的东西,徒手将银铃粉碎到渣也不剩。
“我会保护你,不需要他们。”
“……”泠轻雨被他的无理取闹弄得既无奈又想笑。
这疯兔子哪哪都好,就是占有欲太强。
连一个报警器的醋都要吃。
“那也不必毁掉铃铛呀,留着以防万一。”
叶肆一点都瞧不上那铃铛,“我赔你其他东西,你想要什么都行。”
泠轻雨想了想,发现自己现在挺知足的,好像啥也不缺,“我暂时没有想要的东西。”
“都没有吗?”叶肆黑眸垂下,蕴满了不被需要的失落。
少焉,他又抬眼,眼尾微微发红,认真而执拗地凝视泠轻雨,嗓音低沉到磁性爆表,缭绕着几分意乱情迷的致命魅惑。
“那我,你要不要?”
“……”泠轻雨怔住,心脏差点蹦出来。
怎么这后遗症。
跟喝了假酒似的!
紧接着,叶肆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将身下的人儿吻得更深更狠,同时手还不安分地开始解衣服。
爱人如焰,瞬间点燃了彼此的身体,火花四溅,狭窄的小屋里迅速升温。
泠轻雨觉得自己也醉了。
醉得一塌糊涂,神魂颠倒。
第114章 夫妻
屋内响起OO@@的解衣声。
由于没有过多耐心,面对繁琐碍眼的腰带和外衣,叶肆简单粗暴地将其扯断。
往日的风度与纯情,此刻骤然消失不见,只剩一头披着俊美公子皮的癫狂狼崽。
泠轻雨不禁纳闷,莫非这病娇反派不仅装柔弱,连正人君子也是装的?
炽热的吻一路遍布了泠轻雨全身,她衣衫凌乱,杏瞳含着盈盈秋水,雪肤红润细腻,似一株缓缓盛放的甜美桃花。
感受着叶肆越来越滚烫的身体,泠轻雨赫然发现他这是要来真的,不由慌了,抓着仅剩的衣服反抗。
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不希望在他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进行。
“叶肆,你个混蛋,别再撕我衣服!”泠轻雨急起来,抬起膝盖踹了踹某人异常嚣张的某处。
叶肆吃痛蹙眉,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更加强势地按住泠轻雨。泠轻雨暗暗蓄力,抬腿又是一脚。
不料对方不仅不熄火,还被彻底惹火了。
最后一件里衣即将被撕裂,泠轻雨正欲祭出杀手锏断阳散,就见叶肆混沌的黑眸渐渐恢复了清澈。
解药终于生效了!
看着面前快要光溜溜的人儿,叶肆迷茫地眨眨眼,登时手足无措,“轻轻……我……”
泠轻雨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赏了叶肆一记拳头,他的下巴当即淤青了。
叶肆连忙把自己的外衣给泠轻雨盖上,方才的霸道悉数转变成了卑微,“对不起,我又失控了。”
见他这副可怜巴巴求原谅的模样,泠轻雨很难生起气,关心道:“清醒啦,身体还难受吗?”
叶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毕露粉引起的魔气暴动已经平复,后遗症的不适于眼下的他而言,仅仅是其次。
他的呼吸依旧乱得不像样,双颊上的红晕愈发鲜艳,耳朵根烧得通红,大狗狗似的在泠轻雨脸上蹭了蹭。
“你方才想对我做什么?”泠轻雨小声问。
“……”叶肆舔了舔发干的唇,欲言又止。
泠轻雨戳着叶肆下颚的那小片青色,心想以后还是不打脸了,不然就像白墙长了青苔一样,太明显了。
“不是说,什么都不会做吗?”
“我说谎了,其实我想……”
泠轻雨心跳疯狂加速,追问:“想什么?”
叶肆眸色幽深,明明是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可一动不动地看着人时,却又温柔得一塌糊涂。
“轻轻,我们可以圆房吗?”
安静的屋里,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泠轻雨慢慢、慢慢地点了点头。
答应完,她就害羞地把脸捂住,并推了推叶肆的肩膀。
“关好门,把帘子都拉上。”
“还有别点灯。”
“好,都听你的。”叶肆脸上洋溢着不敢想象的惊喜之色,全按照泠轻雨的意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