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不外如是,郑英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百万中介费就这么没了?她都跟闺女说好了,暑假去夏威夷玩!
可形势比人强,人家就是宁肯支付3600万违约金也要毁约。
郑英佳在心里恨恨把业主骂了个狗血淋头,没签合同就算了,价高者得。签了合同都能反悔,一点诚信都不讲,活该你们濒临破产。
何以宁都懵了,还能这样?
跟百万中介费失之交臂的郑英佳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难过,垂头丧气道:“是业主的朋友想要,对方愿意支付违约金。”
陌生人和朋友,那自然优先朋友。
何以宁虽然郁闷,但是想想白捡3600万违约金,也就没那么郁闷了。有钱还怕买不到喜欢的房子,大不了按照自己的喜好从里到外重新装修一遍。
“拿到违约金后,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总不能让人家白辛苦一场。
郑英佳稍微好过了一点:“那您中午有时间吗?”
“吃饭就算了,咖啡厅见面吧。”
约好时间地点,何以宁打电话给秦律师。
身为有钱人,怎么能没有一个御用律师。有些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千万不要省钱。
当初签购房合同,她就让秦律师把的关,条款对方最熟,现在解约还是得把人带上,3600万不是一笔小钱,万一对方扯皮怎么办。
何以宁:“我经过律所,我来接你。”
秦律师在电话里回:“好的。”
何以宁又打电话联系管家,预约用车。
不愧是总统套房,不仅面积有393平方,还配备管家全天候服务。
还别说,虽然昨天不愉快,但是总体而言,酒店服务还是很到位的,不然自己也不会住这么久,还打算一直住到买房为止。
管家询问:“您是否需要安保人员?”
何以宁心念一动:“有女性安保人员吗?”
管家:“当然有。”
何以宁喜出望外:“那我需要。”
不一会儿,酒店安排的保镖出现在她面前,一位退役的拳击运动员,网上还能搜到几条报道。
目测身高一米七出头,齐耳短发,眉眼英气,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有肌肉线条,但不过分贲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飒爽利落。
往那一站,一般人绝不敢惹。
看着就有安全感。
何以宁挖墙角的心蠢蠢欲动,这么大一个酒店招安保人员总不能随便招招吧,基本的背景调查不能少吧?
“何小姐您好,我是程英。”
何以宁笑盈盈:“你好啊,今天就麻烦你了。”
程英:“您客气了,我应该的。”
“你做这一行多久了?”
“三年了。”
“这么多年下来,工作的时候,遇到过危险情况吗?”
“危险就一次,客人的竞争对手拿着水果刀冲上来,还好没有出现流血事件。其他只能算是小麻烦,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很少人敢乱来。”
这倒是,这年头,尤其是大城市的治安,真的不错,要不然她也不能纠结到现在才决定请保镖。
“你是沪市人吗?”
“郊区农村的。”
何以宁暗暗点头,保镖理论上来说全年无休,不过这显然不人道。家里近的话,自己没事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家陪家人。
说话间,两人来到酒店门口,司机还是常用的那个司机,但是车从迈巴赫变成劳斯莱斯。
总统套房就是有排面。
程英上前几步,打开后座车门。
何以宁邀请程英:“一起坐后面吧,陪我说说话。”
本打算坐副驾驶座的程英只能绕到另一边,钻进后座。
劳斯莱斯平稳前行,坐在里面的何以宁笑眯眯挥舞锄头,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问。
问得程英都有点怀疑,这位客人是不是要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
一路问下来,何以宁挖墙脚的心又坚定了一分,不着急,再相处几天看看。
*
郑英佳已经在咖啡厅,坐在莫诗韵明琪她们隔壁那一桌,糟心地听着她们言笑晏晏,自己则百无聊赖地搅拌咖啡,有一眼没一眼地往外看。
猛然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咖啡厅一楼门口,忍不住定睛细看,就看见何以宁从车里下来。
她张张嘴,记得上次是一辆迈巴赫来着。
又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郑英佳站起来,丢下一句 “何小姐来了,我去迎接一下”大步离开。
坐在二楼窗前说笑的明琪三人下意识往外看,看清之后,明琪和明母的脸色双双剧变。
短短几秒之内,从疑惑到惊愕再到不可思议。
明琪手一抖,打翻了手中咖啡,全洒在了莫诗韵裙子上。
莫诗韵跳起来,亏得咖啡不烫。
明琪却毫无所觉,只能愣愣望着窗外,眼神十分复杂,慌张、愧疚、无措……不一而足。
就是明母都没心思顾及莫诗韵,满眼都是怎么会是她?
眼见母女俩神情异常古怪,莫诗韵循着明琪惊慌的视线看过去。
从劳斯莱斯车里下来的美女,中介迎上了去,那美女就是买家?
明琪似乎认得对方,还有点……怕对方的样子。
心慌意乱的明琪下意识喊:“妈妈。”
明母握住女儿发凉的手,她挤出笑容对莫诗韵道:“诗韵不好意思,出了点状况,回头和你解释,你先去洗手间收拾下吧。”
莫诗韵好奇死了,感觉有大瓜,嘴上乖巧说好,实则躲在洗手间的墙边准备一探究竟。
服务员匆匆赶来道歉,擦干净桌面。
明母不耐烦地把人打发,她柔声安慰面无人色的女儿:“别慌,妈妈在。”
明琪没法不慌,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何以宁,以至于A大的毕业典礼都没去,她不敢面对她。
这些年,刻意不去想,班级群寝室群统统屏蔽,却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地相遇。
还是这种局面,那位买家竟然是何以宁!她哪来这么多钱?
明母盯着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讽笑:“女人变坏就有钱,她倒是豁得出去。”
明琪嘴唇翕动几回,轻声道:“也有可能是正常男女朋友,在学校时就有很多同学追她,不乏条件好的。”
明母撇了撇嘴角:“你要这么想心里好过点,就这么想吧。其实你根本用不着觉得不起她,当年我已经替你补偿过她。何况,她只会耽误小江,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哥怎么会投资小江,也就没有小江今天的成功。”
想到江叙白,明母生出戒备:“过一阵,小江就要回沪市,你留神点,小心她想吃回头草,她既然都豁出去了,那些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哪里比得上小江。”
明母心里一凛:“不会就是小江给的钱吧?”
试问,哪个女人不想和功成名就的前男友旧情复燃,又有几个男人忘得了青梅,初恋总归特殊。
明琪脸色煞白,她慢慢摇头:“不会,何以宁,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和她才认识多长时间,能对她有多了解。你想想,她肯定有怨气,有机会报复你怎么会放过?”明母捏了捏女儿的手,“回了美国,你悄悄查查小江的手机,没有最好,要是有。”她眼里泛出冷光,“看我怎么收拾她,想摘你的桃子,做梦。”
明琪一颗心紊乱无章,一个声音说不可能,另一个声音却说为什么不可能。
本就是她抢来的,何以宁为什么不能抢回去。
何以宁踩着台阶上楼。
郑英佳低声介绍:“二楼没别人,坐在窗口的就是业主的朋友。”
一抬头,何以宁有短暂的愣神,紧接着笑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明琪目光怔怔。
她比从前漂亮,漂亮到耀眼。
漂亮的有些刺眼了,明母仿佛被刺到一般眯了眯眼睛,记忆里的何以宁素面朝天不懂打扮,美貌是打了折扣的。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老祖宗的话不是白说说,去看看那些明星,妆前妆后判若两人。
眼前款款走来的何以宁便是如此。
白色雪纺上衣,草绿色长裙。
耳环、项链、手链、戒指都是梵克雅宝的孔雀石四叶草系列,另一只手上戴着梵克雅宝的花仙子钻石腕表,这一套下来,至少一百万。
这种高饱和绿其实有些艳俗,可穿戴的人长得太好。
美人衬珠宝,大俗成大雅。
反观女儿,她家琪琪生得秀丽,气质文雅,相对来说,显得有些寡淡了。
明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嗤笑一声,眉梢眼角都是鄙夷:“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男朋友倒是大方。也是,这么年轻漂亮,还是名校毕业,是要多花点钱的。”
何以宁扭脸看程英:“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程英反应十tຊ分上道:“闻到了,老坛酸菜那么酸。”
何以宁忍俊不禁。
她没气急败坏,就轮到明母气急败坏了:“你居然以为我嫉妒你!”
“难道不是,见我过得好,就阴阳怪气,不就是嫉妒我,年轻、漂亮、还有钱。”何以宁要笑不笑看着脸色雪白的明琪,“很失望吧,没看到一个灰头土脸落魄不堪的我。”
明琪涨红了脸:“没有,我怎么会,我?”她慌乱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求救似的看明母。
明母把女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琪琪要失望,也是失望你自甘堕落。”
何以宁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总怕别人怀疑自己中奖,事实上那些人只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
“这话鬼都不信,你们自己信吗?还有,什么叫自甘堕落,你们有钱天经地义,我有钱就是自甘堕落。怎么,只许你们家里有钱?”
我家超有钱的好不好,世界第二富。
明母讥笑:“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爸妈离婚都不管你,你连家都没有,还家里有钱。”
“信息更新一下,我那个爸,非洲挖矿去了,年纪大了开始长良心,这不,开始弥补我了。” 何以宁眨眨眼,“要不然我哪来的钱买别墅。”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这是她历时两个月想出来的‘好办法’,既能解释财富来源,还能虚构出一个在国外的家人,让周围人心存忌惮,不觉得她无亲无故好欺负。
明母惊疑不定,发现这个可能真的有,并且很大,试问哪个男人舍得花两个亿包养女人。
瞬间如鲠在喉,在她的设想里,何以宁应该委身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土财主。江叙白知道后还不得膈应死,完美无瑕的初恋才会是难以忘怀的白月光,有了瑕疵的初恋那只是衣领上的白饭粒。
“那你倒是说说,你爸是谁?”
“你这么厉害,你去查呗。”
查出来了,谢谢你,她也有点好奇,那个男人是死是活。至于穿帮,那是以后的事情,赢了今天再说。大不了出道当网红,含泪挣钱。
查不出来,那更好,继续给她当挡箭牌,发挥一下余热。
明母讥讽:“你是不敢说吧。”
“你让我说我就必须说,你以为你是谁?” 何以宁反唇相讥,“你不就是投了一个好胎,撇开家庭,你又有什么了不起?”
从没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的明母气了个倒仰:“我为什么要撇开家庭,我就是出身好,你八辈子赶不上。”
“那我就是有钱了,你八辈子赶不上,你再看不惯我也没用。以后遇上我,闭上你的嘴,再阴阳怪气内涵我,我加倍骂回去。”何以宁冷冷盯着怒气冲冲的明母,“别以为我还像三年前那样好欺负。”
当年,除了那句对不起,明琪一句解释道歉都没有,反而是明母巴巴跑来找她。高高在上地让她识相点,赶紧和江叙白分手,再原谅明琪别让她难过。
“……年轻男女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是难免的。何况我家琪琪是个好女孩,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男孩子追求她。
那些男孩子,家里父母不是做生意的,就是当领导的。可她一个都没看上,只看上了江叙白。其实我是不满意的,会读书又有什么用。这个社会很现实,处处都讲关系讲背景。
可架不住琪琪喜欢,我和她爸爸就她这么一个宝贝,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她喜欢只能顺着她。出身差没关系,有我们呢,我们家给他铺路,送他上青天。”
明母倨傲指了指自己放在椅子上的铂金包:“你看我这个包,爱马仕的,十六还是十八万来着,我记不清了,这样的包,我家里有几十个。跟你说这些,不是炫耀,只是想让你更直观地明白,你和我们家琪琪不一样。琪琪随手能给江叙白的东西,你这辈子都给不了。
我听琪琪说,江叙白父母都是你老师,非常照顾你。人得感恩,江叙白好了,他父母才能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就算我不来,你们该分手还是会分手,江叙白是个聪明人,早晚会知道怎么选对自己最好。”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自得,毫不掩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明明有一大堆话可以骂回去,骂到明母跳脚,可她当时太年轻,只会硬梆梆说:“你白来了,我和江叙白早已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