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母曾经真心以为只要陆家不倒,江叙白会和女儿过一辈子。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舍得分手,何以宁都是章怀瑜的人了,怎么可能回心转意再接受他,而他们家琪琪对他一片痴心。
“那琪琪怎么办,二哥,琪琪怎么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二哥,我怕啊,我真怕琪琪再想不开。”
“那就去死,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陆淮海语调冷酷,“之前还庆幸她不像你,结果不愧是你亲生的,仗势欺人学得活灵活现。”
“不是这样的,不关琪琪的事,都是我,都是我背着琪琪干的,琪琪什么都不知道,我哪敢让她知道那些不体面的事情。”
“我不信她一点都不知道。”陆淮海掷地有声,“好了,我不想翻来覆去听你那些破事。我最后警告一次,别再打着陆家和时遇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让我知道,不仅我不再管你,我还让全家都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你信不信,到时候被你得罪的人都会涌上来踩一脚,光是江叙白的手段就够你喝一壶。你以为他不恨你,不过是碍着陆家才不动你,至少明面上不动你。”
明母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光是想象一下就如坠冰窖,她磕磕巴巴问:“二哥,明盛达出轨的资料,是不是江叙白干的,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挑这个时候爆出来分散我的精力?”
陆淮海心道,总算聪明了一回,十有八九江叙白干的,既是报复,也为了分散她的精力,更为分散陆家的精力。
相较起来,明盛达可比江叙白可恶多了。
明盛达一穷二白出生,主动追求明母,靠陆家发达起来。谁能想到这么个看起来温吞的老实人,二十年前就在外面安了小家,还哄骗明母和明琪签下各种不利合同,钱给了小家,债务留给母女俩,够狠的。
和明盛达一比,江叙白那点事算得了什么。摊开来一笔一笔算,错的更多的也是明琪母女俩。
难道真要为了母女俩对付他?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小子,对付起来说不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收拾明盛达已经尽了兄妹情分,没必要再兴师动众为她们母女出头。
自己这边的想法,怕是都被江叙白算计得明明白白。那小子年纪轻轻走到这个位置,把一群踩在父辈肩膀上的二代三代甩在后面,脑子必须好使。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斗不过他。”陆淮海尽最后的情分,劝她,“你除了大吵大闹又能做什么,让他丢人,你看他像在乎这点名声的人吗?只要他足够成功,名声差点怎么了,外面的人照样对他客客气气。可你再这么丢人下去,你看看以后琪琪怎么找对象,谁敢和你做亲家?”
明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里布满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就这样便宜了他?”
陆淮海耐心告罄:“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明母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憔悴的脸上,五官扭曲到狰狞。
*
开完会,章怀瑜就回家休息,吃了感冒药,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伦敦那边是早上。
打开相机,调整到自拍模式,扒拉扒拉头发,扯扯睡衣领子,摆好pose。
“喀嚓”
好一位病弱美男子,都不用修图,直接发给何以宁,附送一条信息。
【感冒了,头好疼,体温38.6】
何以宁刚洗漱穿戴好,准备下楼吃早饭。
收到微信,点开图细看,脸色微微苍白,眼里都没了光(刚睡醒的缘故)。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虚弱的模样,不免心软几分。
几个月的相处实实在在,分手纯粹外力原因,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吃药了吗?】
【吃过了,不过还是难受,鼻塞头疼,脑瓜子嗡嗡嗡。】
何以宁表示半信半疑,不过还是送上直女慰问:【多喝热水。】
【我生病了,好脆弱,特别想看看你,看到你我就好了一半。】
【视频一下好不好,就一分钟,tຊ不然我飞过来咯。】
下一秒,视频电话进来。
何以宁:“……”
他真能飞过来。
何以宁接通视频,看见了靠坐在床头的章怀瑜,俊美的脸上满满的笑意。
“小脸粉扑扑一看就过得很好,不像我,都因为相思病病倒了。”因为感冒,他声音里透着点鼻音,可怜兮兮的。
何以宁秀眉轻蹙:“章怀瑜,你别这样。”
章怀瑜作怨夫状:“我还想说,宁宁,你别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何以宁无言以对。
章怀瑜邀功:“我生病了,今天照样去公司开会,是不是特别爱岗敬业?我会做出点成绩来证明我真的改邪归正,是个正经人了。”
何以宁低声道:“不需要为我勉强自己,活得顺心最重要。”
章怀瑜笑吟吟道:“我现在就是顺心而为,我想事业有成。”
江叙白今天都摊牌了,他贼心不死。姓江的长得不错,混得不错,还是她初恋,当年分手也有隐情,他有一点点危机感。
说起来,姓江的有点惨,被明家家母女狠狠坑了一把。不知道宁宁知不知道,他才不会多这个嘴,他们可是情敌。
想当初,他就是多了一嘴,香香软软的女朋友没了,没了!
要说一点都不后悔,那是骗人的。
章怀瑜忍着心痛,继续笑:“以前不耐烦,最近倒是发现了一点工作的乐趣。”
这个境界,何以宁理解不了,她上班如上坟,大概是挣得太少的缘故吧。
“我要出门了,你好好休息。”
主动结束对话,分手的人这样聊天,她觉得不应该。
章怀瑜故作凶狠:“小没良心,去玩吧,国外不比国内,注意安全。”
何以宁挂断视频,整了整情绪,走出房间,在自助餐厅和骆应钧汇合。
骆应钧也入住这家酒店,他在伦敦倒有房产,但显然女儿不会入住他那边,那只能自己陪她住酒店,珍惜相处时光。
一起用早餐,是昨天聊得愉快时说好的。
骆应钧看出她有心事,状似随意地问:“昨晚没休息好?”
何以宁正有点发愁,想了想小声道:“章怀瑜感冒了,给我打视频电话,我接了,我觉得分手了不应该这样藕断丝连。”
骆应钧叹笑:“你心里应该有数,阿瑜根本没打算分手,在他心里也不认为你们已经分手。”
何以宁慢慢点头。
骆应钧夹了一块草莓蛋糕放她盘子里:“阿瑜现在的心态,相当于把你当风筝放出来,他手里还拽着一根线。你要是猛地把这根线剪断,那小子要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给他点时间适应,慢慢跟他断。我会找时间跟他聊一下。”
何以宁连忙点头,她的本意就是想让骆应钧做一做章怀瑜的思想工作。
吃完早餐,骆应钧去工作,何以宁去他推荐的几个小众景点游玩。
骆应钧在伦敦待了三天,然后带着何以宁的六大行李箱战利品返回沪市。
临走前,他征询何以宁的意见,把她后面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11月30号,德国柏林,国际巨星演唱会内场VIP票。
12月7号,法国巴黎,奢牌秀场贵宾票。
12月15日,西班牙巴塞罗那,欧冠强队对决VIP包厢票。
……
1月18号,地中海游轮珠宝拍卖会邀请函。
按照这个行程正好把整个欧洲转一遍,每个城市都停留一周左右,可以游览当地名胜古迹。
“原来这就是豪门千金的日常生活,”霍兰熙感慨,“羡慕已经说累了。”
她一本正经询问:“你爸还缺女儿吗?会导演那种。”
何以宁忍俊不禁:“回头我帮你问问。”
霍兰熙揽着她的肩膀,挤眉弄眼:“有爸爸疼的感觉怎么样?”
何以宁安静几秒,缓缓笑:“挺新奇的,不赖。”
第069章
章怀瑜格外殷勤地跑到机场接骆应钧, 看见那一大排行李箱就知道肯定属于何以宁。
“买了这么多,她外汇够吗?”
骆应钧随口道:“够的。”她自己找人换了。
章怀瑜误会了,超羡慕:“宁宁肯用你的钱, 叔,可以啊, 传授一下你的经验。”她在这方面特别有原则, 礼物会收, 但绝不用他的卡。什么时候,她肯毫无负担刷他的卡,那才说明她把他当自己人了。
骆应钧摇头, 有点无奈:“还不肯用。”
章怀瑜有被安慰到,他没大没小地拍拍骆应钧肩膀:“加油,努力。”
换来一计凉凉的扫视,章怀瑜悻悻缩回手, 主动去推行李箱。
骆应钧问他:“感冒好了?”
“早就好了, ”章怀瑜笑容灿烂,“宁宁告诉你的?”
骆应钧颔首:“打视频了。”
章怀瑜苦着脸:“我都那么多天没见她了,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才没飞过去找她。”
骆应钧:“忍住, 她这些天很开心, 见了你又要烦。”
章怀瑜捂胸:“叔,我伤心了。”
骆应钧:“别装傻, 你没把分手当真, 她是当了真的。”
章怀瑜恢复正色,带着几分试探地说:“叔, 我没法当真,我压根就不想分手。不管初衷是什么, 以宁宁的性格愿意和我交往这么久,我不信她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我要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她要分手我没话说。可为了那点事,我真同意分手才是蠢。”
骆应钧瞥他:“倒是我连累你了。”
章怀瑜笑嘻嘻:“哪能啊,我感激您都来不及,要没您,哪来宁宁。”
骆应钧摇了摇头,轻叹:“你要是能让宁宁回心转意,倒是你的本事。”
章怀瑜信心十足:“肯定能。”
“注意分寸,别追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骆应钧专注且认真地看着他,“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宁宁要是遇上喜欢的人,你别犯浑。”
章怀瑜半真半假地笑:“那人得比我帅比我有钱比我对她好,不然我不依。叔,你难道愿意宁宁找个处处不如我的人?”
“我无所谓,她喜欢就好。”骆应钧目光沉沉,“到时候由不得你依不依。”
章怀瑜心头一跳。
“阿瑜,我不跟你开玩笑。我亏欠她太多,我希望她往后每天都开开心心,谁也别想给她添堵。”
骆应钧的声音很平和,却有一种章怀瑜不敢忽视的压迫感,他沉默半晌,才牵了牵嘴角:“如果那个人能让她真心实意的开心,我会放手。”
*
第二天,骆应钧和章怀瑜一起飞回港城,明天是李明珠的生日,有一场小型家宴。
家宴就在位于山顶的章家老宅,请的都是近亲,章家、李家再加上其他亲戚,男男女女好几十人。
黎婳携礼物前来,交际一圈,堵住兴致缺缺的章怀瑜,故意环顾左右:“怎么不见你女朋友?”
章怀瑜抬起眼皮:“怎么不见你男朋友?”
黎婳晃了晃酒杯:“早分了。”
章怀瑜意外:“怎么分了?什么时候的事?”
黎婳口吻随意:“上个月分的,性格不合。”
章怀瑜点头:“你俩性格是南辕北辙,傅时遇这人很无聊吧?”
黎婳心有戚戚:“工作狂。”
章怀瑜关心:“黎家那边有没有人跳?”
无聊归无聊,傅时遇这人有一点好,背景足够深,可以帮黎婳震慑家里那堆魑魅魍魉。
黎婳笑着抿了一口香槟:“还算安分。”
塑料相亲对象还是挺大方的,分手礼物是一份大合同,足以让董事会那群老家伙笑开怀。
“说说你啊,”黎婳满眼都是八卦,“万万想不到,你女朋友居然是姨夫的亲生女儿?”
章怀瑜一扯嘴角:“你消息还挺灵通。”
案子在南京法院,申请不公开审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女儿的消息渐渐传开,至于真女儿的身份,并没有刻意宣扬。
“听珍珍说了一嘴。”黎婳啧啧,“你瞒得可真够好的。那天酒会上,还有人朝我打听何小姐的来历,哪知道会是姨夫家的。”
她小声吐槽了一句:“姨夫那么精明一个人,居然女儿都能养错十几年。”
章怀瑜恐吓她:“谦叔在你身后。”
黎婳才不上当:“幼稚。”
章怀瑜笑了笑。
黎婳纳闷:“怎么不带回来让大家见见?多好的机会,省得以后遇上都不知道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