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望着尤安继续说:“反正这个所谓的'圣水'我都喝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要靠你了,总不能就死在这里吧?”
尤安心口有些微微发酸,心绪恍惚,“所以你愿意把性命交给我吗?”
伊芙琳一改先前娇弱的模样,有些冷漠地说:“你的魔力高,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说,你是愿意的。”尤安只愿意听他想听的答案,承诺着:“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落入危险之中。”
“随便吧!”伊芙琳相信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不过她可不愿意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后手是必须的。
一阵静默,夜晚的教堂气氛有些诡谲。
两个在教堂里继续摸索着,探查着,不约而同地远离里那座诡异的神像,却发现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直觉让他们不敢再靠近那座神像,所以他们追着祭司离开的地方而去。
在黑暗中,伊芙琳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向前而去,尤安则要胆大得多,大步走在走廊里,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却没想到,那条过道尽头竟是一面墙——一面被砖砌满了的墙。
伊芙琳敲了敲,的确是一面货真价实的砖墙。
她用手贴着墙,仔细感受着墙壁上的魔法波动,后来耳朵贴上墙,试图听见墙壁另一边的声音,却无获。
从小魔力低微的伊芙琳,为了当上大魔法师,是绝不放过任何一丝魔力的,所以她对魔力的感知越发敏锐。
她感受掌心下魔法有规律的运转,用另一只手的食指随着魔力勾勒着,突然——
一阵光亮袭来,墙壁上显出一个通道来。
伊芙琳提前裙摆,拉着尤安,“走吧,去看看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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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边的关于沐浴节的场地已经布置完成。
花环、拱门……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是那么的宁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祈福节一样。
还有最后一个任务,由祭司将水灯放入湖中。
伍德罗一见这祭司,观感就不太好,随口吐槽道:“什么人啊?一身黑,真难看!”
却不小心被小镇居民听见了,他举起拳头,就要冲伍德罗砸来。
还是那个积极邀请他们回家的妇人拦住了对方,“好了好了,不要再闹了,不要破坏了沐浴节。”
“他们还是孩子,不要和他们计较了,而且还是外地的,又懂什么呢?”
安抚好对方后,这位妇人还冲伍德罗笑笑,以示安慰。
黑袍祭司已经放完了水灯,孤零零的火光在湖面漂流着。
湖面很平静,没有浪,水灯却是突然熄灭,祭司突然跪地,哀嚎着:“神发怒了——神发怒了——”
小镇居民也是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祈祷着:“愿神能够宽恕我们的罪恶……”
伍德罗和丽塔像是两根高高的旗杆,显得十分突兀,夫人拉了拉伍德罗,示意他赶紧跪下。
于是,他们俩在人群中,看不见最靠近湖岸的祭司了。
他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又手舞足蹈着,像是在与神灵沟通。
湖岸无风,在万分焦急下,伍德罗和丽塔在初春的天气里也急出一头的汗。
祭司张了口,说:“尔等有罪,却不诚心赎罪,神罚降下。不过,神爱世人,只罚有罪之人!”
人群一阵慌乱,大家小声交谈着,害怕自己就是那有罪之人。
伍德罗靠近丽塔,用上比之前更加轻的声音,“你说,怎么判断人是否有罪呢?”
音量倒是低了下去,可是温热的气流打在丽塔的耳朵上,让她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最先考虑的应该是我们应该住哪儿?在这里,还是和那个妇人回家?”
伍德罗却十分干脆,“跟她回家,我都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里只有一张床,我受不了了……”
“那奥拉教授,她怎么办?”
“不知道,还是先休息好吧!”伍德罗满不在乎地说。
丽塔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却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服他,所以她打算晚上自己来。
第21章
伍德罗随着那个老妇人回到了镇上的房子边。
她点燃了蜡烛,望着拘谨站在门外的两人,“你们快进来呀!”
伍德罗点了点头,“谢谢您。”
烛光朦胧,但也看得出老妇人房子里非常温馨整洁,但是只看得出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您的家人同意我们进来吗?”丽塔有些担心地问着。
“没事,你们进来吧,这里谁不知道我迪布瓦太太是个独居的寡妇呢?”老妇人浑不在意地说着。
丽塔没想到一下戳到别人的伤口,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太鲁莽了,我没想到……是我的错。”
“没事没事,老头都不知死了多少年了”,但是她声音突然低落下去,“但是儿子前两年没了……”
她转过头,借着烛火,仔仔细细地观摩着伍德罗的眉眼,抬起手,很想摸一摸,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手。
“真像,真像啊,小伙子,你长得很像我的儿子……”迪布瓦太太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迪布瓦太太,您没事吧?”伍德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没事,明天沐浴节你们就别乱跑了。”她抬手揉了揉眉间,“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去烧点热水,你们先喝点水吧。”她拿起茶杯给两人各倒上了一杯冷水。
趁着,妇人走开,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后。
丽塔问着:“你相信她吗?”她垂着头,摩挲着杯壁。
“我不知道,但是她给我的感觉是好的。我相信我的直觉,今晚咱们还是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再看看吧?”伍德罗多次凭借他的直觉化险为夷,而且他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他打定主意要静观其变。
“可是……”丽塔感觉今晚应该会很关键,她想去瞧一瞧。
“你真的……不愿意……”她想尝试说服伍德罗和自己一起,但是看他都已经离开了座位,前去帮迪布瓦太太的忙。
“算了,我自己来,伍德罗应该不会同意,所以要晚上悄悄走。”丽塔给自己鼓劲。
在另一个房间的迪布瓦太太喊着:“快来,水已经好了,你们快去洗漱,我给你们拿帕子。”
她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扬起笑,“我给你们拿帕子,都是干净的。”
“谢谢你了,太太。”
“实在是太麻烦了。”
还没等丽塔和伍德罗把话说完,迪布瓦太太就已经风风火火地拿上帕子,一把帕子交在他们手里,就又去整理床铺了。
“迪布瓦太太似乎真的很热情。”丽塔说。
“我觉得她可能只是想她的儿子了,她好几次偷偷看我,眼睛里还有泪光。”
两人没有再说话。
最后还是丽塔挑起话头,“伍德罗,晚上我想去湖边看看,别拦我!我真的想去,你也别跟着我,保护好你自己,我会尽量给你传递消息的。再说了,我有魔法啊,我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看着伍德罗逐渐皱起的眉毛,丽塔还是一鼓作气把话说了下去,“放心,还有奥拉教授呢!”
“谁担心你了,反正当时出来奥拉教授就说过,如果死了,她也不会负责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爱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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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深夜。
睡在香香软软的床铺里,丽塔是真的不想离开,而且她的心头猛跳,但是可能她就是喜欢危险吧,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悄悄打开房门,离开小镇。
之前夜晚拥挤的街道,在今晚空无一人,惨白的月光照在石板上,铺上一层白光,显得十分诡异。
丽塔穿梭在黑暗里,悄悄地靠近纳谷哈堡湖。
她躲在草丛里,看着远处,湖面平静,只有祭司用着嘶哑的嗓音在吟唱。
湖面渐渐形成一个漩涡,仿佛有个怪物要冲破禁锢。
就在丽塔要看清那个漩涡里的事物时,她突然脖颈一痛,眼前视野逐渐被黑夜掩盖。
“主人,所有隐患都已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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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教堂的伊芙琳和尤安通过了那个经过魔法掩盖的甬道。
打开后有一阵阵的血腥味冲向伊芙琳的鼻子,尤安倒是在战场上待的时间够长,面上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还仔细嗅了嗅。
“这个血腥味……”尤安用手往鼻尖扇了扇,“死在这里的人应该不少,而且有些时间都很久了,只有血液的味道,没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伊芙琳皱起了眉,直到现在他们也没发现幕后黑手,祭司身上应该有些秘密。
而且所有魔法师都知道,凡事采用血液的魔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邪性,这么大量的血液,会用来干什么呢?
她抬起头,看着尤安,说:“关于尸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她又用上了思考常用的姿势——把右手抵在下巴下。
“我猜测,他们的尸体在纳谷哈堡湖里。”
“当时,我们一来到湖边,初春的湖水没有一丝寒冷,非常温暖,而且湖里没有鱼。”
尤安认真地看着伊芙琳,听着她的话。
“而且,我们住的湖边小屋,虽说是用来夏日垂钓的,可是里面的渔具非常破旧,而且镇上的主流菜单上也没有鱼。”
最后,伊芙琳得出自己的结论。 “所以,纳谷哈堡湖里是没有鱼的。”
尤安适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是否湖里面有什么怪物呢?”
“不知道,我曾经尝试到湖面上去看看,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切都太正常了。”
思绪万千,却找不到有用的一条。
尤安上前一步,用身体掩住伊芙琳,“前面有个房间,小心!”
伊芙琳勒紧了头巾,“这里的血腥味好重。”
尤安小心地把门打开了,门一打开,就揽着伊芙琳的腰朝旁边一闪。
很平静,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屋里的黑暗像是怪物的血盆大口,无声地嘲笑着他们两人的小心翼翼。
依旧是尤安先开路,血腥味越发浓郁,仿佛有人拿着浸满血的帕子使劲捂着自己的鼻子。就连尤安也用手捂住了鼻子。
伊芙琳用魔法棒使出一个明亮术,只有拳头大小的光亮在魔法棒尖端亮起。
房间里所有的一切一览无余。
里面有一个装满鲜血的池子,除此满房间用鲜血画出的阵法让伊芙琳震惊不已,她连忙用手压住即将溢出口的尖叫。
她仔细看着阵法,心头一颤,就要拉着尤安离开房间。
可惜,还是太晚了——
这居然是早就失传的传送阵魔法,想当初自神离开世间,失去神明庇佑的人类只能使用简单鸡肋的魔法,对于各种功能强大的魔法早在千年前,随着神的离去就湮灭了。
鲜血写成的魔法阵开始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阻拦了他们离开的脚步。
伊芙琳十分担心,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尤安心头也十分不妙,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一切背后居然有这么大的秘密。
他们这是额头的印记也开始发烫,甚至发痛,黑色印记像是一只甲虫,要往人的脑袋里直直地钻。
尤安也顾不得自己,他用宽厚的手捂住伊芙琳的头,问着:“你还好吗?意识还清晰吗?”
伊芙琳努力用手攀住尤安,这样才不至于跌落下去,她使劲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的,你,你要保存好战力,这次我们或许就能见到幕后黑手了。 ”
尤安一把把伊芙琳抱住怀里,把她的头贴近自己的心口,“要保护好自己。”
血池的鲜血逐渐汇集到整个房间,再一次浸染了魔法阵的线条,一阵红光闪过,房间里又再次恢复宁静。
除了血池里的血液消耗得所甚无几。
一阵轻笑传出,穿着黑袍的祭司出现在房间里。
而伊芙琳和尤安一阵天旋地转后,来到了纳谷哈堡湖边。
两人看到传送的目的地也有些意外,但想起还没有露面的怪物,伊芙琳心中心中万分警惕起来。
她想起自己当时整理的关于纳谷哈堡湖的资料,说这里是最后的神祗,在这里也可以见到远古的魔法。
今天她也算是开了眼,见到了已经消失的传送阵,那还有呢?最后的神明呢,它会在什么时候登场?
伊芙琳忍着头疼,环视了一圈,只有一个穿着黑袍的祭司,没有其他人了。
祭司靠近他们,用着嘶哑的嗓音,“既是有罪之人,为何不真心忏悔?擅闯密室,扰乱节日,你们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之后,便一一罗列他们的罪状,要让神的惩罚更加合理。
而在这期间,伊芙琳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开始她还能看看周围环境,后面就只能匍匐在人们为了庆祝沐浴节准备的场地上,没有动静,好似已经痛昏过去了。
尤安心头一跳,害怕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就要抱起她,他抓住了伊芙琳手,感受到手中的轻挠,放松下来,假装伤心地跪在伊芙琳身边,用力呼唤着她。
本来在陈述二人罪名的祭司,看见这一幕,停下了谴责,说:“愿神宽恕你们!”
说完便靠近了伊芙琳,要看看她是什么情况。
第22章
谁料祭司刚靠近伊芙琳,尤安就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剑,朝后猛地刺去。
很顺利,祭司像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反击,瞬息之间,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只能仰面倒下。
就在尤安起身要进一步杀死祭司时,伊芙琳一把拦住了他,她靠近祭司,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血液流出,大咧咧的伤口敞开着,证明他并非一个真人。
连傀儡都有了,这个纳谷哈堡湖可真不一般啊,伊芙琳心想。
她一把掀开了遮着祭司的黑袍,是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是狂欢节上被神选中的那个女孩,她额间的红点比起几天前更加鲜艳夺目,伊芙琳感觉事情越发棘手起来了。
她赶紧解开她身上的衣袍,胸口是一条被缝合过的痕迹,她摊开手,示意尤安把短剑交给他。
尤安毫不犹豫地把短剑递到伊芙琳的手中,站起身来,自祭司死后,他的头已经不痛了,是什么原因呢?
他盯着纳谷哈堡湖平静的湖面,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怪物破开湖面,所以他以一种绝对防御的姿态护住了伊芙琳。
而蹲在祭司尸体边的伊芙琳则用尤安锋利的短剑,划开她胸口的黑线,等到胸腔被完全打开,伊芙琳不镇定了,是被保存的极好的克罗瑞斯花,这座小镇独有的花朵。
它张扬着鲜艳的花瓣,盛开在干瘪的尸体上,在她的胸腔处扎根。克罗瑞斯花似乎没有察觉它扎根的沃土已经死亡,从胸口的洞口处探出头来,随风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