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H国时候，经纪人一开始也说，只是唱歌而已、只是跳舞而已。
后来，他们变本加厉。
就像温水煮青蛙，谁也不知道底下燃着一把火，当感觉温水已经变成热水的时候，青蛙已经逃不出来了。
走进包间，男人搭着韩疏的肩膀，“曲总，这是你们公司新来的艺人，很好看嘛！”
韩疏吓得尖叫，退到一边。
男人很无辜，“妹妹，你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
曲嫣冷着脸，“韩疏，冯总是我的客户，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韩疏胆怯地低着头，“对不起……”
“行了行了，”
冯总大度地拍了拍韩疏的肩膀，“疏疏一定是误会了，没事！唱首歌给哥哥听，哥哥就不生气了！”
有人拿来话筒，塞到韩疏手中，冯总则拿着另一个话筒，“今天我生日，陪哥哥唱首歌，哥哥很好哄的！”
众人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包厢里，情歌的音乐伴奏已经响起，明明是过去喜欢的音乐，韩疏却感觉反感。
她看到包厢里还有其他几个艺人，都是星耀的，有男有女。大家沉默着不说话，似乎已经默认这一切。
韩疏眼眶泛红。
只是唱歌，比起在H国不知道好了多少。但可能是曾经有期待，阈值提高，当看到真相，不免感觉落差。
那只异性的手搭在韩疏的肩膀，更让她觉得不舒服。
冯总先唱，歌声不好听，也没在调上，唱了两句，轮到韩疏。
韩疏拿着话筒，迟迟没有开口。
她感觉自己忘了唱歌的本能，那些文字也渐行渐远……
“曲总，什么情况啊！你的艺人这么不配合？”
“不就是唱首歌，一个小糊咖，摆什么谱呢？”
“就叫他们唱歌，又没干什么，吓成什么样子啊！”
身边满是声音，嘈杂混乱。
韩疏本能想跑。
“嘭——”的一声，包厢的门被踹开，暗色被撕开一道口子，光明疯狂涌入。
逆着光，韩疏看见，颜兮走进包厢中。
第068章
颜兮知道，到底是周轻语的公司，于骁和林致也一直盯着，曲嫣再怎么样也不会太过分。
这种做法，就像有人喜欢在party上请名人，显得她们有面儿。
可颜兮还是觉得不爽。
娱乐圈是资本的游戏，在资本眼里，娱乐圈代表一个个能赚钱的项目，对混迹其中的艺人而言，娱乐圈是让他们暴富和成名的登天梯。
即便如此，在这样的纸醉金迷下，依然有人默默努力。
颜兮相信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无论多腌臜和不堪，还是有一群简单而纯粹的人。
江涛是这样，无论他多轴，但他对他的作品永远赤忱；沈星河也是，他学历不错，完全可以找一个不错的工作，可他喜欢演戏，即便被封杀，即便要从群演开始，他也愿意。
还有远在H国当练习生的US，喜欢拍帅哥美女的楚听白。
还有韩疏。
颜兮觉得，认真努力的人永远值得尊重，他们不应该被当成资本的玩物。她不否认，她帮他们是为了周轻语，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帮他们。
所以，知道韩疏被曲嫣叫到这种地方，她才会那么生气。
会所包厢的门被踹开，“轰”的一声，两扇门重重砸在两侧的墙上。
包厢里的人一个激灵，被吓得不轻，原本玩闹的心情荡然无存，大家紧绷着神经，炯炯盯着走进包厢的颜兮。
曲嫣的面子显然挂不住。
但她维持了基本体面，先礼后兵，“颜兮，你怎么来了，动作还这么大，吓着我的客人了！”
颜兮和曲嫣见过几面，都是在周轻语在的情况，她随周轻语也叫曲嫣“小姨”。
“小姨，”颜兮礼貌道，“我来接我的艺人回去。”
颜兮睨了现场所有艺人一眼，“还傻坐着干什么！星耀没给你们安排通告吗？不干活跑到会所玩，这和翘班什么区别！”
现场艺人一愣，迅速站起来，聚集在颜兮身后。
颜兮又看向曲嫣，“小姨，那祝你们玩得愉快，我们先走了。”
颜兮转身离开。
曲嫣大惊，赶紧上前拉住颜兮的，“你什么意思？我这边客人还在呢！你怎么能把人叫走？”
颜兮止步，“小姨，这些不是他们的工作。”
曲嫣心中涌起一团火，刚刚颜兮踹门而入，她已经很给颜兮面子，可颜兮却当着她的面叫走所有人，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她才是星耀的CEO，颜兮不过是个副的，摆什么架子？
曲嫣深吸一口气，语气都变得冷漠，“颜兮，我只是让他们来唱唱歌，这有什么？你太小题大做了！”
“唱歌？行啊！”颜兮伸手，“签约了吗？有合同吗？是商演活动还是公益活动？报税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曲嫣问蒙了。
“我让自家艺人来唱歌，哪里需要这些！”
“那看来这不算工作。”颜兮收回手，眸光一寸寸冷了下来，“既然不是工作，他们凭什么留在这里？公司培养他们，在他们身上砸资源，是为了来给你唱歌吗！”
曲嫣一愣。她过去认识的颜兮永远温柔，笑容很甜。她还是第一次见颜兮这般严肃。
但曲嫣觉得自己是长辈，也不愿意落在下风。
她脸色阴沉，“颜兮！就是普通公司也有公关，我让他们陪客户，也是为了星耀未来发展！这有什么问题？”
“客户？”颜兮目光扫了眼现场其他人，“星耀还有我不认识的客户？各位看着脸生，不是娱乐圈的人吧？”
颜兮看向曲嫣，眼神愈发冷漠，“曲总，没猜错的话，这是你们曲家要维系的客户吧？”
被当众打脸，曲嫣的面容都扭曲了。
她年纪不小了，为了维持皮肤的紧致，她脸上没少做医美，这让她咬牙切齿的时候，脸上的肌愈发绷紧。
“颜兮，”她握紧了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要搞清楚！我才是星耀的CEO！”
颜兮眉头一挑，“怎么，想去轻轻那里告发我？还是去集团投诉我？去呗！我不介意。”
颜兮看向现场所有艺人，“林致，通知下去，我星耀的艺人，只要做好本职工作，酒局一类的活动，统统不用参加！如果过去不是，从现在开始必须这样，任何高管都别想例外！”
现场艺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林致也愣了两秒，然后微微一笑，“明白。”
——
走出会所，乔言已经叫来车子，打算把所有
艺人都带回去。
颜兮突然叫住他们。
艺人们不明所以，却见颜兮缓缓走到他们面前，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受宠若惊，虽然和这个新来的VP不熟，但也没见过她这样的阵仗，不都说她和曲嫣都是大小姐的熟人才能空降的嘛，怎么突然搞这么一出？
“我很抱歉，”颜兮认真道，“既然你们签约了星耀，我应该保障你们基本权益，像今天的这样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娱乐圈所有公司都如此，就连普通公司也会拿漂亮女孩出去陪酒陪客，你要说一句“不合适”，别人还会笑你“没情商”。
可这样是对的吗？
不是约定俗成就是正确，有些事它本来就是错的。
颜兮做不到改变过去，那就从改变现在开始。
“我会开设一个匿名的投诉信箱，以后任何高管迫使你们干你们不愿意的事情，你们都可以投诉。你们和星耀签约合作，这是平等互利的关系。所以，我也希望你们发展得好，这样星耀才会更好。”
所有艺人都愣住了。
刚刚包厢里，颜兮说的可能是震慑曲嫣的场面话，可如今都出来了，曲嫣也不在现场，颜兮没必要如此。
她好像……是真心的。
……
散场后，乔言叫来保姆车，马不停蹄送韩疏去《歌手》的线下面试点。
《歌手》是大热综艺，除了韩疏，还有其他踢馆者，韩疏要PK掉其他竞争者，才有机会登台和其他选手PK。
颜兮打算去探班周轻语，她得盯着裴煜白，虽然现在周轻语已经摆脱剧情控制，可谁知道裴煜白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刚上大奔，还没来得及和赵师傅说目的地，林致叫住她。
“颜总，出事了。”
颜兮眼皮一跳，周轻语最近风评挺好的啊，不至于又有黑料吧？
“什么事？”她问。
“星耀让艺人陪酒的事情上热搜了。”
颜兮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之前就想过这种情况，没想到前脚刚解决了这事，后脚就有人曝光。
会所虽然隐私做得很好，也不能保证手下不会有人偷拍，之前星耀没有出名的艺人，这瓜也没有爆点，可如今星耀有周轻语、有沈星河，还有韩疏，他们都是圈内叫得出名字的艺人。
而且，韩疏身上刚发生了K公司那档子事，网友们对这些很敏感。
在车上，林致给颜兮看了网络上的舆论，爆料者发出视频，视频以偷拍视角，拍摄星耀艺人在会所陪酒唱歌一幕，里面赫然有韩疏。
【我之前还觉得星耀是个挺良心的公司，一转头就这样？】
【这么看，星耀也没比K公司好多少啊！】
【但只是陪酒唱歌吧，这也还好？可能艺人也是去玩的呢！】
【你没看韩疏那表情吗？都快哭啦！】
【娱乐圈都是一丘之貉，能有什么好鸟！】
【天，我刚粉上沈星河呢！沈星河不会也要去陪酒吧？不要啊！】
【求求放过US，他们还是小孩呢！】
颜兮吃痛地揉着太阳穴，目前消息刚报出来，还不知道是谁曝光的。
林致小心问，“不会是曲总吧？”
颜兮摇头，“曲嫣好歹是星耀CEO，不至于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那我让吴聊先撤掉热搜，一切冷处理。”
颜兮沉默了两秒，“不用，让吴聊发道歉公告吧。”
林致瞪大眼睛，“颜总！那不相当于间接承认这件事吗？”
“会所私密性这么好都能被偷拍，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他甚至可能是涉事人之一。现在否认，对方要是拿出更锤的证据怎么办？”
颜兮无奈，“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错了，除了道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宿主，小说里也有这个情节。】系统突然冒出来。
颜兮怔住，“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在国外，跟国外导师赶项目，压根没时间上网。】
【小说里，星耀一开始也否认了这件事。不过后续对方拿出更多石锤，锤死了星耀，这件事也成了星耀抹不去的黑点。】
颜兮想了想，“那按照时间线，这件事应该明年才发生吧？”
颜兮记得她忙得脚不沾地的那段时间，正是周家和周轻语连续出事的时间，差不多在年后了。等她回过神，周宴辞已经死了，周家也已经被裴煜白收购。
系统也发现了这个bug，但没觉得奇怪：【估计是大小姐气运值提高，所以剧情提前了。】
就像周宴辞也是年后才猝死的，小说里他可没什么癌症，大概率是气运值增加，剧情担心叶落依没法逆袭，所以旁敲侧击对周轻语下手了。
颜兮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星耀黑料这段剧情，在小说里的笔墨很少，本身星耀倒闭，核心原因是周轻语都拿资源给裴煜白兜底，至于陪酒这一类黑料，虽然影响企业形象，却不致命。小说里的星耀如果没有周氏支撑，早该倒闭。
但如果小说里有这件事，颜兮想，她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
吴聊发出道歉公告，表示星耀对之前所作所为非常抱歉，具体已经上报集团，涉事所有高管都会受到惩罚。
同时，星耀邀请所有人督促公司，一旦日后发现类似事情，举报者可获得10万检举奖金。
【！！！】
【本来我都取关星耀了，这一出我要关注他们所有微博！】
【十万！不赚白不赚！】
【是认真的吗？卧槽！星耀大手笔啊！】
【但之前让艺人陪酒的事情是不对的啊！】
【确实，不过这认错态度不错，大多数公司都是冷处理的】
【还是希望星耀能说到做到，毕竟因为之前韩疏和沈星河的事情，我对星耀印象还是很好的~】
会议室里，颜兮冷冷地看着许洋洋。
大海捞针地找幕后黑手不容易，但确定了方向，验证她是不是就很简单了。
而且，今天在地下车库，许洋洋还找过颜兮。
许洋洋不甘心地看向颜兮，“怎么了？我曝光得不对吗？是你们星耀先打压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颜兮看着许洋洋，“星耀打压你？”
许洋洋：“其他艺人都有资源，凭什么我没有？”
颜兮突然觉得好笑。
她确实故意晾着许洋洋，她不可能让一个伤害过周轻语的人还能在星耀用她的资源混得风生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