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你怎么想了。”艾尔伯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洛洛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当安希亚的时候可以跟艾尔伯特油嘴滑舌，以自己身份出现，反而掣肘了。
“要想把你老板搞死，太难了。”洛洛哀嚎道。怎么感觉这个人就是来收拾自己的呢？
“无论如何，安希亚这条线已经暴露了，所以朱雀街才会出那么大的幺蛾子。”
“那是因为你身在其中，谁也没规定那天只有你们那栋公寓出事儿啊？世事难料，可能是巧合。“艾尔伯特朝洛洛眨了眨眼睛，“我们再去看看。”
洛洛和艾尔伯特再次回到朱雀大街的时候，两人都惊呆了，鬼市居然提前开市了！
朱雀大街有个著名的“鬼市”，是宋代汴梁城鬼市的高仿，实际上就是个二手市场，名气很大，一开始是蹭《风雅宋》的流量，后来慢慢就发展为当地的网红集市，不仅限于二手物件。每天都有不少粉丝都会赶来捧场。鬼市的开市时间是凌晨2点到5点之间。这么多年就没改过时间，但今天，晚上7点刚过，就开市了。
这个市场很大，在里面逛一上午都逛不完，琳琅满目，一应俱全，从蔬菜瓜果，生鲜猛禽，到五谷杂粮、鲜花、各式糕点，烤鱼、驴肉火烧、肉夹馍、日本拉面，真是应有尽有。李家包子铺的肉夹馍是其中一道靓丽的风景，每天都有大队人马排号。
此时，艾尔伯特和洛洛正站在包子铺前面。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排在队伍前面的那个胖子身上。一个可以跟安队长媲美的圆脸白胖子，手里还牵了一只黄猫。1981年耶，不得不说这胖子靠手牵大橘完全可以上个热搜头条。
胖子拿到了两大袋子肉加馍，付了钱，带着猫走了。他人缘甚好，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甚至从袋子里掏了块肉加馍递给其中一个小孩子，嘴里说着“肉夹馍，可香呢。”
一人一猫挤着人流走出了市场。远远听见他说要去自家楼下的越南茶餐厅喝茶。洛洛他们跟着他往朱雀大街深处走了大概100多米，就到地方了。85号大楼一层的商铺正在陆续开门，胖子带着大橘熟门熟路地进了一个挂着“奈夏1981”牌子的小馆子。老板娘正忙着切菜做三明治，见他进门只是点了点头，没2分钟，就送上来一杯越南咖啡和一杯味道清冽的薄荷药茶。
“他是谁？咋看得这么入神？”洛洛好奇道。
“应该是现在的守夜人，我每次做梦看到的画面里面都有他。”艾尔伯特垂眸思索了一分钟，道，“我们去会会他。”
几分钟后，洛洛、艾尔伯特和这个胖子坐在了同一张桌子边上，大橘则趴在藤椅上小憩。
“小安子？”胖子显然跟安希亚挺熟悉的，笑着打招呼。这下大条了，洛洛心跳加速，这安希亚原来不是i人，是e人啊。
“对了，正要给你送通知呢，省得跑了。”胖子随手从白色布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洛洛。洛洛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个《解约通知》！
通知的内容非常简明扼要：“因不可抗力因素，大厦无法继续开放使用，自即日起，7个工作日内，全部房客搬离大厦，业主同意退还全部押金和剩余租金至原始账号，租客与业主互相免除违约责任。”
“啊啊啊，这是怎么个事儿，您能给我讲讲吗？”洛洛惊了，玩这么大了，那么多人全遣散，这楼成危楼了？
“哎呦，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接到业主的通知就是这么说的，也是为了租客的安全考虑，越早走越好。”胖子推诿道，显然跟每个人都是这么忽悠的。
“以后还开放出租吗？”艾尔伯特插进来问道。
“咱也不知道。反正我也得走，比你们晚点，等你们都走完，我收尾。”胖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没有一个等闲之辈能成为隐秘空间的守夜人。眼前这位，显然不打算分享空间迁移的真相。
第二十二章 冤种顶流被抓了
“小安，你的房间已经不在了。”胖子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块三明治，拉拉大橘的牵引绳，准备走了。
洛洛赶紧顺竿爬，陪笑道：“我也糊涂着呢，不知怎么，就突然进不去了。今儿是过来专门找您打听的。”
胖子的眼中流露出迷惑的神情，松开牵引绳，让大橘继续趴着，然后说道：“因为你昨天不是恢复初始设置了吗？这就等同于暴力退租啊。”
“暴力退租？？”洛洛惊呆了，她何德何能，敢这么胆大包天了？
“112的租约是三年的，提前退租要交违约金，而且要通知业主啊，你一声不吭给恢复初始设置，这不就是暴力退租吗？”胖子耐心地解释道，脸上并无谴责的意思。
“我，不知道那叫做什么恢复设置啊，我只是.....”洛洛愣住了，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那天出来的时候，大街上突然开始敲钟，听上去像丧钟......”
胖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以“孺子可教”的眼神注视着洛洛，后者则莫名其妙，她还是啥都不知道。
“那是警报，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拉响了；不过你很幸运，正好卡着这个时间点退租，警报之后退租的客户都无需承担违约责任。”胖子搓了搓手，微笑道，“所以现在你没事了，一切OK。”
“那天开始，我们就把违约条款和通知条款都取消了，今天发的是正式通知。租客已经开始撤离了。”
“那真是谢谢您，您帮了大忙。”洛洛连连点头，要不然自己岂不是莫名地背债了？虽然安希亚不知去向和死活，但如果任务失败，这笔帐早晚得自己背上。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让大家都撤离？”艾尔伯特依然直指核心，不为所动。他印象里的末日景象画面依然历历在目，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胖子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地道：“你们可得注意保密。”
“当然当然，快说。”洛洛笃定他跟每个人都是这么交代的。
胖子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道：“消息来源不能透露哈，据说一个神通广大的坏蛋，”他指了指天上，再次压低声音道，“来咱们这儿了，应该只是过境，过境哈，别担心，现在已经走了。”
洛洛转了转眼珠，故作天真道：“像功夫熊猫里面的坏犀牛对吗？从大牢里逃跑了？”
胖子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从哪儿来，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反正能确认的就是，这地界来了个谁都打不过的大佬，所以咱们得撤离。”
“那还能开门吗？”
“看缘分了，怎么也得筹备一段时间吧，这个地方当时筹备了50年呢。”胖子再次收紧大橘的牵引绳，站了起来，“到时候如果还开门，我通知你，不过肯定不在这个地点了，回见。”
跟守夜人分别之后，艾尔伯特和洛洛去了85号的原址，大楼依然还在，不过肉眼可见的空旷了许多，商铺的那部分已经停业了。退租之后的客人不能再进入85号，所以他们只能远远看着。
“那天我见到的安希亚，会不会就是他说的那个可怕生物？”洛洛的心始终悬着，守夜人的说法并没有安慰到她。
“有可能，毕竟世间没那么多巧合。”艾尔伯特点头，Lord M如果就是那个能把经营数百年的隐秘堡垒吓得就地散伙，这家伙得是什么上古老妖？他们居然在这样的庞然大物手下活过那么多天，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况且，他认识的Lord M是自己的半个扶养人，曾经亲如教父一样的所在，他真没显露出这样惊世骇俗的神通。
“我也希望不是他，或许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艾尔伯特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他的世界观早就被最近遭遇的怪奇物语给颠覆了，什么时空穿越啊，宿主啊，借命啊，这会儿还敢说什么不可能呢？
“我希望就是他，这样省得到处找人了，我跟他之间，目前看只能活一个。你要是还有不忍，就靠边站。”洛洛老实不客气地道。这老登把自己都坑成啥样了？自家委托人被搞得不知死活，几百年的圣地说毁就毁，贾斯汀说杀就杀，这他喵的，是什么法外狂徒？
“无论怎么样，很快就揭晓了。明天晚上的宴会，我们一起去。在Lored M的府邸。”艾尔伯特从怀里掏出两张烫金的请柬，上面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书写着“艾尔伯特及女伴恭请莅临”。
还真是体贴，知道洛洛如今耗不起时间，这日程排得够紧凑的。
“那咱们就各自准备一下，晚上见。”洛洛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收到两次2024年川晓的呼叫了，着急去料理一下。
“先去拿一下礼服。”艾尔伯特道。如今谁都不可信，连找人送礼服这种小事儿也能省则省，无端暴露了自己行踪。
原本洛洛以为艾尔伯特会拿妹妹的旧礼服给自己，毕竟就是穿一次没必要买新的，不料他却带她去了顶级私人定制成衣店“Vero”，拿了一套当季新款小黑裙。
“胸前的蝴蝶结有点夸张，要不要让他们改小一点？”艾尔伯特这时候居然还能想到改衣服，洛洛也是服了。
“不用，就这样挺好。衣服，鞋子，手袋，手套，发夹，全齐了。谢谢你。”洛洛忙不迭地摇头。为这个老登花钱太不值当了，况且大概率要动手互殴，这套衣服的寿命也就是这一晚上，真没必要定制大牌。看上去就好贵的样子，到时候打起来，真的很影响心情。
洛洛的时间固然很紧，但她并没有打算直接从穿衣镜穿到2024年。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当她走近那面样子古典的穿衣镜的时候，被一股大力不可抗拒地吸了过去。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安若惜的办公桌前。安若惜手举塑料叉子，嘴里嚼着方便面，脸色发青，沉默地注视着她。两看相厌的两个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又消失了36小时。”安队长继续把面条叉入口中，认命道，“开始我以为你被谋杀了，后来我觉得你也有嫌疑，估计死了也是黑吃黑了，反正你的嫌疑从来没洗清过；你现在又出现了，所以，这回是什么剧情？”
“我忙着呢，”洛洛瞪了他一眼，道，“川晓总呼叫我，我看看又出什么事儿了。我马上就得回去，那边还有事儿。“
“姐们，你把市局当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另外，你这是一个合格保镖的态度吗？旷工36小时，委托人死七回都来得及。”安队长终于发飙了，他忍好久了，这丫头就是不肯好好做人。
“啊？川晓死了？”洛洛就听见最后半句了，急急忙忙地嚷道，“你咋不看好他，他可不能死耶。”
这下，安队长得瑟起来，冷笑道，“指望你能干啥？我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他本来必死无疑，多亏我略施小计，现在他好着呢，暂时死不了。“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我得去看看他，快走快走，我还赶着回去呢，晚上有鸿门宴。”洛洛催促道。姐的时间现在老宝贵了，多耗一分钟，不定哪儿又死个人。
“你到底赶多少场啊，就你这样，恨不得占了八个坑，每个坑露一次头，谁也救不了，他们请你来到底为啥？”安若惜不屑地撇了她一眼。知道这世界都是草台班子，但是她这个班子真的不是一般的潦草，好歹你得按时点卯啊。
“早就next nevel，凡人理解不了我。反正我走了36小时已经救活了一个人，效率蛮高的。今儿没有多余的名额了，川晓要是噶了，我也只能明天救。”
吹牛都没边了，安若惜白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我给他送看守所了，里面都是我们的人，安全可靠，他肯定是安全的。”
“啊！！”洛洛大怒，一蹦三尺高，暴吼道：“你这不是把人家事业全毁了吗？你有证据吗？就安排去看守所？”
“细节不能给你讲，反正我的初衷是救他狗命；但是按立案条件来说，他也符合，所以抓他也没错。”安若惜义正言辞地说道，“要不是我给他保护起来，他现在早就是死人了。他进去老实呆着，我才能集中火力破案。”
“网上说什么咱管不了，他要是真无辜，到时候市局给写个澄清函放在网上呗，先抑后扬。”
洛洛还要说，安若惜抢先抬手制止道，“你的问题还没交代呢，我护着你，到现在没给你报上去呢，这人情你怎么还？”
洛洛一筹莫展，怎么给安队长讲她跟这些案子的渊源，啊呸，她跟案子有啥渊源，她是跟川晓有渊源。“非自然力量，你信吗？不信就没法谈了。”洛洛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说道。
“我不信，但是尊重且允许你相信，我爹就是你们中的一份子；行了，有话赶紧说。”安若惜抓紧时间把最后一口面条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自从认识了这两货，自己肋骨断两根，偏头痛整上了，简直就是前世冤孽现世报啊。她就是说是自己的前世姑奶奶，也是可以信一信的。
第二十三章 安队长是见过大世面的
洛洛琢磨着，太奶奶虽然交代她要保守巫女血脉的秘密，但是安队长是公家人，关键是他算是跟自己共过生死的人，还让他断了两根肋骨，人家虽然很有微词，但照样还是心照不宣地掩护着着自己；但凡换个人，就自己和川晓这德行，早该收拾收拾送实验室了。
她家人丁稀少，几百年都是低调做人，不与人交往，不结怨不纠缠，做完任务就隐世，不留任何痕迹最好。没成想，自己一出山就搞得山摇地动的，想低调都难；如果再失去安队长支持，恐怕自己这个末代巫女危矣。
她长话短说，林林总总给安若惜讲了大概两个小时，后者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质疑求解释，不耻下问。洛洛讲得口干舌燥，除了巫术以外，基本都给交代清楚了。安队长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开放的态度和足够的好奇心。
“你这个事儿吧，历史也是有记载的，都在民间采风的野史里，不过到了清代道光年间，这段野史就消失了。”安若惜是做过功课的，巫女的传说，自古有之，但不属于大IP。
大抵是她们既不属于《山海经》在册的大妖，又不是《西游记》和佛教认可的各路神仙，甚至连玄幻网文里的修士都比她们前程远大，至少人家理论上是能成仙的。总结下来，就是国内的神仙妖怪太多，内卷严重，巫女根本排不上，属于小众文化；要是换到霓虹国或是高丽棒子国，那肯定给捧上天，雪女这种野路子鬼怪，都稀罕得不行。
但是，神魔共存，妖气横溢的年代，咱没赶上，如今人间皆凡人，矬子里拔将军，巫女现在就眼前这个。虽说巫女只能算是懂些祖传巫术的凡人，没啥仙人滤镜，跟《哈利波特》中的巫师没区别。
安队长也喜欢《哈利波特》，所以他能理解。他之所以这么大度，主要原因是他有个隐藏的特殊背景，安若惜曾经是国安九处的处长，没错，那个保密级别最高、强大而神秘的九处，有谣言说九处下面的人，有不少是非人类。当然这只是谣言。
安若惜到刑警支队是下放，为啥下放属于顶级机密，不可言传。所以，安若惜他就会遇见川晓和洛洛这样的神奇物种，这就是命。安处当年在九处不知道保护了多少这样的物种，只不过他们终归也烟消云散，不知去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