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透风的墙,瞒不住的。”安若惜摇了摇头,叹气道,“好心办了坏事,我该下岗了。”虽然沮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无遗憾。
下岗就下岗呗,这些年他在圈内闯的祸还少吗?只是不知道那位一向包庇爱才的领导,现在还在吗?
洛洛也愁眉不展,川晓的情况与安希亚不同,他身上一点魂气都没剩下,这魂体走得够彻底的。这也是自己的在册客户呢,忙活了这么多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个项目一中和,自己还是负分,随时可能被除名的节奏。
“你怎么看?”安若惜沉吟了半天,终于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你能带着那两个人从1981年来,肯定也能去更早的时间吧?”
洛洛头皮一紧,干笑道:“安队,您的意思是要亲自去找?”
“我的意思是,你麻溜过去吧,我立足于在这里接应你。”安队长恨铁不成钢地道,“没有我,你回来怎么对接?怎么圆这么多事儿?分分钟就要有大麻烦了!”
“你知道哪年吧,大差不差的,那个满口古言的家伙明明就认识你,应该认识古代的你,你赶快回忆一下,速度点打包走人。我先给川总报个病情加重吧,看看有没有医疗手段能把他唤醒,不过我对此不报过高期望。”
安若惜继续碎碎念道:“早知道你心里完全没谱,我就早给你说了;一直以为你有大招要放,不敢打断你思路,结果好嘛,你都快把大家玩死了。敢情你没思路没计划啊,早说呗。”
洛洛挺委屈,她也是第一回执行任务啊,菜不是应该的吗?但安队长没心情听她废话,人家急着回去写报告呢,好大一个顶流变植物人了,但凡报告写不出个卫星来,都无法交代过去。
“我那两个1981年的老乡.....”洛洛总算还没把他俩忘了。“知道,我来安排,他们得去做个报备,先住......我家吧。”安若惜的胖脸再一次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虽然异能提升了一大截,但记忆依然缺失,不过推测出那位古言老兄的年代并不难。毕竟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跟洛洛嗦了不少话,大致交代了他是谁。
但这算不算再次违规行径,她开始穿越第三个时空了?这两项目打算让她挨多少处罚啊?简直怀疑负责监控她的裁决者是不是休假了,居然对此置之不理。
两百年前
这个中元节的灯会注定是不安宁的。前半段的璀璨光辉、岁月静好气氛,随着天空出现了一轮罕见的血色满月,一切渐渐地发生了变化。花树、光影、莲花灯、水波、人群,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轻纱,突然有了诡异的味道。
白洛洛身穿一袭水蓝色绸缎长裙,裙摆上绣满了牡丹花,她的百合髻上插着几支白玉簪,鬓角垂下的乌丝轻轻拂动。此刻,她站在岸边,灯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身旁的丫鬟樱子提着一盏莲花纱灯,灯光似乎黯淡了许多。
街道两旁的摊贩吆喝声在夜风中变得幽远而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四周的彩灯虽多,却因红色的月光而显得有些狰狞。
白洛洛心中本有些焦虑,对气氛的感觉尤为敏锐,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她与谢公子有约在这中元节的灯会上相见,本该是一个充满期待的夜晚,却因这异样的气氛以及迟迟等不到人而显得沉重起来。
“小姐,咱们再往前走走吧,也许谢公子就在前面。”四万劝说道。
夜色渐深,月亮愈发鲜红如血,洛洛和樱子在灯会中兜兜转转了许久,仍未见谢公子的踪影。四周的喧闹声仿佛变成了鬼魂的低语,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哭泣声。白洛洛的心头泛起一阵阵寒意,或许,他有事耽搁了,或许,他根本没来。她默默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准备打道回府。
突然,樱子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手指向对面的巷子:“小姐,您看,那是不是谢公子?”
白洛洛和樱子在灯会的喧闹中渐行渐远,进入了一条较为幽暗的巷子。巷子两旁的灯火逐渐稀疏,周围的喧闹声也渐渐消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她们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几个黑影从巷子的深处悄然逼近。还未等白洛洛反应过来,她身旁的樱子已经发出一声惨叫,随即重重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白洛洛惊恐地回头,只见几个黑衣人正毫无声息向她逼近。她拼命想要呼救,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转身想逃,但脚步却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四周的黑暗仿佛无尽的深渊,将她一步步吞噬。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巷子的尽头,眼前的灯光明亮起来,街上还有不少人呢;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狠狠地推向她,她失去平衡,眼前的世界瞬间翻转,身体迅速下坠,冰冷的水面迎面而来。
“冰冷的湖水迅速淹没了她的身体。她拼命挣扎,试图抓住什么,但河水的黑暗和寒冷无情地吞噬着她的意识。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视线逐渐模糊。
黑衣人站在岸边,冷冷地注视着水面,直至最后一丝波纹恢复原状,他们才悄然离去。
然而,就在水下,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没人注意到,白洛洛在岸边挣扎的时候,在那幽暗的池塘边,不经意间踩中了某个地方,触发了一个隐藏的奇门遁甲阵法。
这阵法名为“幽冥锁魂阵”,按着古法布置而成,专为困住和迷惑入阵之人。阵法共有八门,每一门代表不同的命运走向,位于阵法的西北方,是整个阵法中唯一的生机所在。生门被巧妙地隐藏起来,只有极少数有缘人能在无意间触发,得到逃生的机会。
白洛洛在被推入水中的前一秒,无意间踩中了生门,阵法的力量被激活,瞬间传递到了她身上。
一道淡淡的光芒在水下蔓延开来,白洛洛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阴气,仿佛无数的幽魂在低语。
阵法的核心在于阴阳八卦的相互转化,白洛洛踩中生门的那一刻,激活了阴阳的逆转,使得她在最绝望的时刻获得了新生的契机,而从2024年而来的某个灵魂迅速被吸引了过来,对这具濒死的身体实现了全面接盘。
当那些诡异的微光逐渐熄灭后,一股大力托着白洛洛的身体,向上浮出了水面。完成意识和身体交接的洛洛猛然睁开眼睛,感觉到一阵无法言喻的寒冷和窒息。她毫不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身穿古装;记忆中的灯会、黑衣人、丫鬟四万的惨叫声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中元节灯会!洛洛终于抓住了关键点,自己曾经梦到过这个场景,但跟现在的遭遇却大相径庭。这个剧情的男主怎么没来?
片刻之后,洛洛在巷子里找到了气息全无的四万,她伸手覆上四万的额头,读取了最后残存的记忆,大致明白了今晚的情况。一对世家公子和小姐首次见面,不知咋滴引发了一场血案,黑衣人出面把小姐和丫鬟团灭,公子没来。
只不过为啥这个剧情是被魔改了吗?在梦境中,洛洛清晰地记得是那位男主舍己救人,救下来这个白小姐,丫鬟也没死。
天色也不对,在她的梦里面,中元节的整体气氛依然是明媚疏朗的,没有血满月,也不这么超自然,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呢?
“四万,谢小姐,是你们吗?”一阵拉风箱般的呼哧带喘,伴随着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洛洛看着一个未成年的憨胖子朝自己跑来,脸上的表情处于崩坏边缘,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了。
天呐,这不是幼版安队长吗?这都穿越两百年了,演员还是这几个,剧组是真差钱啊!
第三十四章 血满月之殇
谢家大小姐走出了谢川晓的院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拢了。一只黑色乌鸦从院墙外的枝桠上俯冲下来,精准地降落在她的肩膀上。这位世家贵女面色如常,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从乌鸦的脚上解下来一个粘住的纸条。身侧的大丫鬟们都停了下来,鸦雀无声地等着,似乎对主子的如此行径早已习惯。
大小姐只看了一眼纸条,便随手一搓,纸屑便消散在空气中了。“居然死了?那可真是有趣得紧了。”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抬头看了看庭院上空的血月,那血红色的光芒莫名地让她感觉刺眼,胸口微微发闷,便轻声道:“让咱们的人,动手吧。”
她身后阴影里有个人垂首应了,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剩下的仆人们依然呆若木鸡,呈现出一种僵硬的傀儡感,仿佛他们并非真人一样。
谢大小姐一只雪白的玉手在胸口轻轻拂动,压抑着体内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头痛、恶心、浑身发热......这是发作的前兆啊,这该死的血月!她回头盯了一眼谢川晓的院子,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抑制住了内心嗜血的冲动,加快脚步离开了。她身后这一大群人,也木讷而机械地跟了上去。
谢川晓坐在床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好像那个中元灯会是个关键,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刚才那个大小姐,应该是自己的姐姐吧?怎么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她一靠近,自己就觉得心慌气短?
自己院子里一下子那么多人,一下子又一个人都不剩,这也挺不正常的,所有人中,唯一感觉鲜活的,就是那个小贵子,虽然他是个二货。
等等!谢川晓回忆着刚才大小姐离开时的场景,他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那些仆役!他们的脸上带着死气,全都低垂着头,动作整齐划一,僵硬的不像活人。对方阵营唯一像活人的,就是大小姐。就像小贵子一样......谢川晓突然感觉后脖颈发硬,一股寒气顺着脊椎自下而上蔓延开来。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强烈的晕眩感几乎让他再次倒下。
真他喵的,活见鬼了,他必须立刻去中元灯会!谢川晓跌跌撞撞地推门出去,淡红色的月光将他的院子刷成了一片血红,强烈的生化危机氛围。
当他走到前院时,所有的不安终于化为了现实。
月光如血,将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古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庭院中本该繁茂的花草如今却枯萎凋零,透露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大门半开,似乎曾经有过一场仓皇的逃离。门厅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气。厚重的木门上,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仿佛有人在这里进行了殊死的挣扎。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古老的卷轴和字画,但此刻这些精美的艺术品在血月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瓷器和被撕裂的布匹,仿佛见证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墙角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发出鬼魅般的光芒。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腐臭味,让人不寒而栗。
血红的月光、死寂的庭院、残破的门厅,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恐怖事件。
谢川晓没有遇见一个人,但压抑的气氛和无处不在的血色,让他感觉每一个阴影中都藏着无法名状的怪物,随时可能扑面而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灭门惨案吗?谢川晓没有过往的记忆,所以他还能客观地看待这匪夷所思的场景。难道我疯了?刚刚见到的谢大小姐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是,尸体去了哪里?看地上的血迹,惨案应该刚发生,怎么不见一个活人或是死人?
甚至连几分钟前见过的大小姐,也杳无踪影,仿佛不过是黄粱一梦。
不管了,先去灯会,这个应该是重点。谢川晓从充满死亡气氛的府邸里冲了出去,因为恐惧而激发的潜力无限,没有车马,他也抵达了河边的灯会。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幅宛若地狱的画面:
熊熊烈火吞噬着灯会的每一个角落,狂暴的火焰在血红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木制的灯笼被火舌吞噬,化为焦黑的残骸,带着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纸花灯、摔碎的瓷器以及被撕裂的丝绸,远处的棚屋倒塌,浓烟滚滚,仿佛是一片炼狱。火光中,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人影,他们在痛苦中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倒在地上死去的人,片刻之后,突然起立,迅速尸化。他们的皮肤苍白如纸,眼睛失去了瞳孔,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僵硬的肢体在血月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恐怖,他们的动作缓慢而诡异,低吼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天空中弥漫着浓厚的血雾,使得月光更加猩红刺眼。地面上,到处是血迹斑斑,有些地方甚至积满了血水。那些未完全变成僵尸的人,面容扭曲,双眼充满恐惧与绝望,在痛苦中逐渐失去意识。
火焰的噼啪声、僵尸的咆哮声、未变者的呻吟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绝望的哀歌,在这个遍布血色的夜晚不断循环,谢川晓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究竟是梦魇还是现实?如果是现实,未免过于骇人听闻。
“世子爷!”一声尖锐的叫声,让他迅速回神。小贵子!谢川晓看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小贵子,心里有种“总算碰到个活人”的欣慰感。
然而,就在小贵子即将近在咫尺时,意外突发:他的身体使劲抽搐了两下,突然倒在了地上,谢川晓本能地低头去查看,不料一股大力将他卷起来,向旁边摔去;几乎是同时,小贵子突然起身,眼眶和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赫赫地低吼着,朝着谢川晓扑了过去,那架势就跟生扑杀父仇人一样。
“小心,这是尸变!”一个女子清脆的嗓音传来。谢川晓就地打了一个滚,滚出去五六米,离开了小贵子触手可及的范围。
一个穿白衫的女子挡在了谢川晓的面前,抬脚将小贵子踢下了河岸。谢川晓看着对方狰狞的嘴脸远离,心里总算稍微安定了下来。
“你是谢世子吗?”女子伸手把谢川晓拉起来,问道。
“正是,请问是白家姑娘吗?”谢川晓拱了拱手,说道。
洛洛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货了,还知道学着古人讲话的腔调,呆头呆脑的。
“白姑娘能给在下讲讲......”
“甭装了,这么讲话累不累啊,川总,我是洛洛,从两百年后追过来找你的。”洛洛打断了对方的话,一口气把双方老底揭了。
“太好了,出门还得靠老乡啊,这都什么奇葩地方,死了那么多人,我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川晓惊喜交集,所以见着自家委托人了,憋屈太久了!
“咱们撸一下:你家里全死光了没?”
“还剩一个大小姐,看着不像好人;他们不是绝对死亡,就像僵尸傀儡那样;”
“灯会这里,是不是所有路人都死了?”
这个问题,谢川晓真的难以回答,他也不晓得这些人去了哪里,只得原原本本把自己醒来之后见到的一切都交代了,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家里人应该是死了,至于是否尸变,还真的不知道,大小姐麾下那群人跟小贵子以及河边灯会的那群生物,完全不同,至少还有人样,更像傀儡。
“咱们的对头里,有一个老登儿是最爱用傀儡的。不会是又遇见他了吧?你家那个大小姐说不准是个老头穿的。”洛洛想了想,说道,“你说的那个联姻,南阳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