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下大雨同路回家后,班级人里对陈雾和徐青鱼偶尔一路走都没太注意,顶多有人私下猜测他们在谈恋爱。
因为临近高考,班里爆发出好几对小情侣,老师也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劝阻反而影响考试心情,只能暗示明示大家高考更重要。
下了楼,陈雾看见徐青鱼站在自行车前等着自己,他穿一件长袖衬衫,身姿挺拔,楼上教室的白灯远远落下来,拖长人的影子。
陈雾走过去,和他一起,并肩在自行车左右并行走出学校。
下了晚自习,已将近十点半,路上除了高三的学生,都已经没有了人,等走到大马路上,陈雾才坐上自行车。
晚风微凉掠过她们身侧,昏黄的路灯照在两侧,穿过树下,路灯昏黄的光从树叶缝隙之中投射在她们身上,陈雾抓紧自行车车座,刻意和徐青鱼拉开一点距离。
陈雾盯着不远处,发着呆,满心难言的情绪堵着胸口,沉沉的让她觉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太安静了,只剩下自行车转动的声音和风声。
就在此刻,自行车忽然碾过一颗小石子,车座颠簸,让毫无预兆的陈雾颠了下,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住徐青鱼的腰。
一靠近,他身上的体温也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陈雾想要松手,想了下,没动。
就在此刻,前方的徐青鱼忽然开了口:“没考好,不高兴?”
陈雾嗯了一声,情绪低迷。
又过了一会,徐青鱼才说:“没事,距离高考还有点时间。”
“要是我没考上北禹的大学怎么办?”陈雾心里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别的地方也有很好的大学。”徐青鱼声音平静,看不见脸,只听他这样讲话,总觉得敷衍。
陈雾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她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一股气到处乱窜,她觉得自己很委屈,没有理由的,就好像得不到本该得到的那个喜欢的玩具。
可徐青鱼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承担她这份脾气。
回到家,和以前不同,施美筠总是等待着他们两个放学,在距离他们快回家的时候就开始热饭,等到家就能吃上饭。热水器里也总有热水,校服也帮忙一天一洗。
其实施美筠没必要对他们两个好。
但她就是那样的女人,天生一副柔软的母亲心肠。
陈雾叫她小美阿姨,有时候吃饭的时候盯着施美筠还没显怀的肚子挺好奇,她问:“你肚子这么不显?看起来像是没怀孕。”
施美筠给她和徐青鱼盛汤,笑眯眯道:“小孩还小呢,等再过段时间手脚张开就能看出来了。”
汤是鸡汤,施美筠总变着法的照顾这个家,虽然她没说过自己从哪里来,和陈江怎么认识且结婚的,但不管是这个家里的谁都能看出来施美筠对家庭的看重,因此她总是一心一意的维护着这个陌生家庭里的和谐。
可能是施美筠发挥作用,又或者是她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孩子,陈江最近不酗酒了,他还是没事吃饭喝两口,但不再喝个烂醉的样子。
麻将馆重新开门,他忙忙碌碌的,每天正好和陈雾徐青鱼两个人错开。
今晚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陈江也在,正巧施美筠热好饭菜,四个人一块坐着吃饭。
陈江偶尔低声问一句施美筠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他这个样子让陈雾感到陌生,陈雾只见过陈江或好,或暴怒的脸,从没见过他这样,她开始想,在自己出生之前陈江的样子。
视线下滑,陈雾注意到陈江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常年酗酒的人突然开始尝试戒酒,会有戒断反应。
陈雾呆了一下,旁边的徐青鱼一直注意着她,以为陈雾是觉得被父亲忽略而感到难受,于是主动的伸手轻轻握了一下陈雾垂下的手。
那一下停留了好几秒,又飞快的收回。
陈雾猛地回神,小幅度的微微睁大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陈江忽然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问:“我听你们老师说你想考北禹去?”
一旁的施美筠也温柔的看过来。
陈雾顶着她的视线,抬头对上陈江的目光,说:“嗯。”
陈江还是不看她,继续喝酒,伸出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嚼了嚼才说:“考出去也好。”
除此之外就没再说话。
吃过饭,徐青鱼主动去洗碗,陈雾则去洗澡,施美筠和陈江回了卧室休息。
哗啦啦的热水浇在身上,陈雾心情没好,反而变得更坏,所有事情失去掌控,让陈雾天生敏感的心察觉到一种即将被命运玩弄的错觉。
她想起来饭桌上陈江那句也好,抬手啪的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身体上的水珠,站在镜子前,陈雾忽然伸出手,用手掌心抹掉镜子上的水雾。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的身体。
上次体检,陈雾又长高两厘米,身高一六九,因为施美筠最近总给炖汤煮肉吃,她没有之前那么瘦,水珠从下巴滴落,沿着皮肤滑落下去,陈雾转了个身看着自己。
眼前的人微微皱着眉,显得不太高兴,整个人如青涩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玉立却又稍显稚嫩。
镜子上的水雾再次袭来,看不清了,陈雾重新洗干净手,换上睡衣,打开厕所门出去。
见陈雾出来,徐青鱼打算洗澡,和陈雾正巧一进一出,陈雾坐在床沿上用毛巾擦着头发,路过时,徐青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再从厕所出来,陈雾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于是徐青鱼没再开灯,拿了吹风机在客厅吹头发,不消几分钟再次回到卧室,他掀开帘子上了床,躺下闭眼。
徐青鱼是入睡很快的人,他几乎就是那样天生待自己严苛的人,入睡起床都很快,睡眠时间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也会看起来很精神,情绪上迟钝麻木,对待欲望严厉审视,冷眼旁观,直到它爆发而出。
今晚也如此,在徐青鱼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旁边的床有了动静,是去上厕所吗?
这么想着,就听见脚步声轻轻的,像猫一样朝着自己过来。
下一秒,陈雾掀开他的被子,轻巧的钻了上来,她头发半干,凉凉的发尾贴着他的手臂,刺激的徐青鱼猛地睁开眼睛。
月光太亮了,透过窗帘也将室内照的明明晃晃。
她身上全是半湿半干的香气,不管不顾的贴上来。
徐青鱼吞咽了下,冷静的看着陈雾:“回去睡觉。”
他的语气听起来总是不近人情,以往觉得习惯了的,今天晚上却让陈雾沉积许久的委屈不满难堪一齐爆发出来。
一开始,陈雾还没显露出来,只是安静的盯着徐青鱼看了会,她动了下,靠近徐青鱼的脖颈。
她越靠越近,徐青鱼只能一个劲的往墙上贴,还要一边顾忌着单人铁床发出的咯叽声会不会让隔壁陈江和施美筠听到。
他一手握住陈雾的手腕,有些疲惫道:“陈雾,先回去睡觉。”
陈雾没听,固执的靠近,直到贴上徐青鱼的脖颈,她很轻的一口咬中徐青鱼的喉结。
而徐青鱼却好像被吓到了,立刻坐了起来,室内响动着单人床的咯叽声,半响,停下,他一把推开陈雾,定定的看着她。
而被推开的陈雾同样瞪着他,很快,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她抽噎了下,从哽咽哭腔中泄露出丝丝委屈:“徐青鱼,你王八蛋。”
第52章 ch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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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为了乘凉而打开的窗户灌进来一阵风,以及外面时不时的猫叫声,掩饰了这个夜晚的大多动静。
徐青鱼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抬手用薄被裹住陈雾的肩膀,他坐的笔直端正,后背紧贴着墙,很快他自己感觉到背后的墙被自己的体温烘热了。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难受的体验,考察着徐青鱼对自己的欲望接受底线,而此刻底线隐隐在破灭的边缘。
过了好久,整个室内似乎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是清晰的。
徐青鱼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他微侧身,垂眼看向陈雾。
不知何时,陈雾将自己完全蜷缩起来,脸埋在被子中,小声的哭泣着。
他有些不理解又头痛的抓了下后颈,才俯身,压低自己的嗓音,开口道:“陈雾,你怎么了?”
他的问话一时没有得到回答,陈雾小声的抽泣着,哭得很可怜。
大概是因为晚上英语考试没考好的原因吧,徐青鱼猜测,他抿了抿唇,尝试着抬手落在陈雾的后背,很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背,思考了好久,慎重道:“没关系,你考到那里都可以,如果没考上要复读的话,我也会跟你一起。”
“呸。你才复读!”陈雾一下坐起来,单人床咯叽响的厉害,月光下,她满脸沾着泪水,不甘示弱的瞪着徐青鱼,说完又后悔,想要找补两句,对着徐青鱼的眼睛,很后悔的咬住嘴唇。
她无言可说,双手捂脸埋头低声哭泣。
徐青鱼不明所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陈雾哭,他扯了下被子盖在自己腿上,收回手,挠了下自己的脸颊。
徐青鱼忍了半天,皱着眉盯着她。
她哭的不抬头,眼泪多的流不完,徐青鱼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强硬的让她抬起脸,一字一句的问道:“陈雾,到底怎么了?”
隔着眼泪,视野模糊,陈雾说:“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徐青鱼肯定道。
每天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她们都在一起,卧室就这么大,隔着一道布帘子,徐青鱼觉得自己除非瞎了,不然也用不上一个躲字。
这个回答暂时止住了陈雾的眼泪,她一动,一大颗眼泪滑下来,那一瞬间,徐青鱼觉得自己脑子好像卡住了,完全没有思考,凑上去舔掉了那颗眼泪。
而陈雾却好像呆了一下,大约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她立刻伸手拽住徐青鱼的睡衣领口,半跪着往前,一手撑在他的腿上。
两个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眼泪好咸,咸的发苦,徐青鱼却近乎呓语般感慨道:“陈雾,你的眼泪怎么那么多?”
而陈雾贴着他的嘴唇,同样气声回答:“不知道,我很难受。”
“我也是。”徐青鱼牵住她的手,指引着伸进被子里,他合着双眼,脸颊有一点红,浑身都滚烫,像是发烧了。他轻声道:“回去睡觉吧。”
陈雾手一抖,没躲,她立刻顿在那里,感受手掌心下的温度,隔着层层布料,还是觉得灼热烫手。
陈雾紧闭着双眼,同样不敢睁开,后背热出一层汗,她好奇又胆怯的询问:“每一次都会这样?”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黑暗中却觉得距离更加亲密,那些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接吻时细细碎碎声,他稍加急的呼吸,所有一切在黑暗中被感官无限放大。
他们动作不敢太大,单人床会发出让人羞耻的咯叽声,同时也担心吵醒隔壁的陈江和施美筠。
“嗯,每一次你亲我的时候。”徐青鱼忽然往后退了下,这次没有推开陈雾,而是一手盖在眼皮上,他紧紧贴着墙壁,身子控制不住的战栗,呼吸急促的一顿。
“给我看一下。”忽然陈雾开口。
“什么?”徐青鱼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猛地睁开眼,对上陈雾的双眼,她脸上泪痕早就干了,眼底闪烁着好奇犹豫的光芒,像只跃跃欲试做坏事的小猫。
“不行吗?”陈雾靠近了下,亲了下他,又退开,一旦确定徐青鱼没有退出的想法,陈雾便又开始心安理得向徐青鱼坦白自己心中各种想法。
“哥。我想看一下。”陈雾明确知道自己在徐青鱼这里的优势,她尝试下的用手指勾住睡裤边沿,指尖微微一弯,触碰到平坦紧实的小腹,上次的事情还是在这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手指能摸到疤痕的凸凹不平。
两个人僵持许久,虚空之中仿佛有根越绷越紧的弦,直到她的触碰,这根弦啪的一声彻底崩裂,随时释放出的是徐青鱼冷眼旁观许久的欲望。
他挫败又羞耻的垂下眼睫,不再与陈雾对视,低声道:“就这一次。”
陈雾没应。
大约是觉得太过羞耻,两个人一齐躺下了,薄被盖到头顶,陈雾摸到一盏小手电,刚打开,照亮湿热的被窝,下一秒就被徐青鱼用衣服盖上手电,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光,但还是能看清楚身体轮廓和人的动作。
呼吸更加明显了。
他犹豫了下,陈雾伸手挠了下他的手心作为催促。
徐青鱼目光复杂的盯着陈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不只是羞耻,还有过度的兴奋愉悦,从内到外的向陈雾坦白,向陈雾完全将自己奉献出去,这比以往普通的亲密接触都让徐青鱼无法控制的得到一阵巨大的满足感。
此刻的犹豫,只是在控制自己过度满足而暴露本性,反而吓到陈雾。
单人床过于狭窄,两个人被迫都侧躺着弓着腰,徐青鱼呼吸时的薄薄热气落在陈雾的额头上。她垂着眼睫,一脸认真,仿佛在上课等待看老师的ppt那样。
与之相比,徐青鱼脸上的神情则格外冷淡,只是脸颊薄红,他的手指修长,轻轻勾着睡裤的边沿向下。
布料摩挲声好似被放大在耳边,她轻轻的抽气声,徐青鱼有些受不住,将下巴抵着陈雾的头顶,他闭着眼睛,嗓音掩饰不住的颤抖:“可以了吗?”
这还是陈雾第一次亲眼所见,那玩意长得并不算好看,大概——因为陈雾也没机会看别人的,好去对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