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的是你,不想看的也是你。”周时?浔这时?倏然握住她的手腕,薄唇弯挑起意味莫测的弧度,啧了声,
“这么难伺候啊,公主。”
江禧顺由他的握力垂睫。刚才看不到,现在可以看得清楚,其实她的手离它的位置很近。近到或许只要她再微微向前探出一点,指尖就可以触碰到它的存在。
而?男人?似乎从她一眨不眨的视线里,读出了她的意图。却全?然不给她进一步乱来的机会,牢牢扣紧她的手。
江禧也是在这时?候看到,他的西裤仍然扣得完好,根本没有被解开过,方才他完全?是在做假动作吓唬自己。
江禧略带质问?地瞪着他,周时?浔接收到她的眼神,散漫一笑,拉着她站起来。随即他从地上拎起西装外套,从衣兜内掏出一方黑绒面奢昂首饰盒,转身站到她面前。
“你干嘛?”江禧扫过他手中的首饰盒,立马挣脱他的手,一脸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在对方还没开口之前,先发制人?,“不可能,周时?浔,你想都别想!”
“我想什么?”周时?浔低淡哼笑了声。
“你别想着送什么昂贵东西给我,就能拴住我。”江禧忍不住抬高声音,告诉他:“我不会做你情人?的!”
房中?光黯,衬得男人?俊美面孔阴影深沃。他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让人?猜不透,唯独郁黑发沉的眼神紧紧缠绕着她。
又?强势。又?毫无意义?。
但总之先退让的人?还是他。
“我没那样想过。”周时?浔低声解释一句,然后朝她走近,拉住她,不许她乱动,“站好。”
江禧蹙眉望着他,还想挣扎,却见到周时?浔蓦然在她身前半蹲下来,稀微挑起她的短裙一角,腾出一只手掌从后面扣住她的左侧大腿,冰冷的触感旋即敷缠上来。
金属凉感比湿巾更刺激,让她不自觉抽动大腿,想要从他的掌控中?挣脱,却被更加紧握住,“别动。”他说。
江禧凝过去,看见他从黑丝绒盒中?挑出一根白金链,缓缓系绕上她丰腻凝白的腿部。链身为?不规则弯曲设计,链上悬垂九朵纯白金鸢尾纹坠饰,鸢尾花骨分?别圈吊着九颗稀有红钻。
钻石切割面剔闪粼粼流光,W红碎亮。
“之前拿走了你的腿环。”周时?浔为?她戴好,指尖依次慢速拨动红钻吊坠,发出细微伶仃当啷的空灵乐音,“还你一条。”
江禧眯眼盯着那根腿链,晃了晃腿,声音里带着明显怀疑的成分?:“就这样?”
周时?浔站起来,瞟过她腿上的链子,勾了勾唇:“一根链子而?已,还能怎样?”
说着他弯腰拎起西装外套,“走了。”
“就这么走,你不怕出去撞上周锡风?”江禧坐回沙发上,笑眼看着他嘲弄。
男人?浑不在意,反问?:“怎么,想看我们为?了你打一架?”
“嗯?”女孩瞬间来了兴趣:“你会吗?”
周时?浔慵懒扯动唇角,转身没答。
江禧没好气白他一眼,突然瞥见地上的东西,双手环胸,冷笑道:“喂,又?想留一条领带给我?”
男人?没回头,往外走的同时?边伸出手,食指勾动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褪下的蕾丝内裤,说:“跟你换。”
……死变态!
……
江禧自己住单体?别墅。周时?浔从她的别墅里出来,正欲抬步迈下台阶,陡然,他耳骨稍动,略顿。
缓慢退回一步,侧头淡漠瞥了眼,冷嗤命令:“出来。”
只见周锡风从拐角处走出来,怒沉着脸,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攻势猛烈地朝他挥拳。
周时?浔不耐地偏头避开。一只手狠戾箍紧他挥扬的那只胳膊,反手拧死。周锡风受力吃痛,背对着他弯低着腰仍咬紧牙不肯回头求饶。
周时?浔讥讽挑眉,下一瞬腕骨巧力下压。周锡风受不住肩骨反拧的刺痛,被迫顺从他的力道转身,而?周时?浔在此刻指骨卸力,抽身后撤,一脚高抬膝直接将人?踹翻,滚下台阶。
其实他本可以不必出手的。
不过。
周时?浔在黑暗里余光一瞥,眼风平淡扫过楼上江禧卧房的窗户,视力极佳地瞟到那里隐匿的纤细身影。
淡淡扬挑眉骨。
不过,要是有人?想看,也不是不行?。
周时?浔敛回视线,高站台阶上,低蔑睨一眼周锡风,森寒冷傲的眼神看他像看路边的狗。慢条斯理迈步走下来,赏了他一个字:“滚。”
“周时?浔!”周锡风不顾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一把扯住他,厉声吼道,“你还是人?吗?!你别忘了她可是马上要成为?你弟妹的人?!”
“那又?怎么?”周时?浔厌烦地扬手甩开他,口吻不近人?情得寡傲,“要不,去跟你的‘珍珍’告状?”
“告诉她你被我打了,试试我这位……”他语气恶劣,玩味地咬紧字音,“‘弟妹’,会不会心疼你。”
“你就不怕被奶奶知道!?”周锡风大喊。
“你能做的,就只有让奶奶知道么?”
周时?浔这时?转身,向他迈步,眼尾唇梢浸透浓烈的讥诮,一字一顿,“没用的蠢货。”
周锡风下意识被他逼退,“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闹到全?港城人?尽皆知,我反而?会对你刮目相看。”周时?浔唇角笑意几近病态,语调阴鸷,
“需要我让仲一给你安排几场记者会么?”
“周时?浔你疯了吧!?”周锡风被他气得不行?,也顾不上忌惮对方的身份,“你以为?你今晚被她选择,你就能得到她了?黎贝珍她来周家只是为?了联姻,你以为?她对我们能有几分?真心!”
周时?浔倒没急于反驳。
他冷淡掀眼,再次扫了眼楼上。良久,才视线蔑然地看向周锡风,离开前,啧声道:
“真惨,看来我们都?心甘情愿地,被她骗了。”
周锡风脸色骤然一僵。
像被周时?浔一语点醒,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其实他很早就知道那个女孩没几分?真情,全?是假意。他也很早就知道,她目标明确,专注,执着且从来清醒。
不清醒的只有他们。
可周锡风自己心里承认,他对那个女孩的兴趣来自于她带来的新鲜感,来自于想要探知她想法的猎奇心,以及因?为?违背天性的血脉相争而?对她产生的,强烈的征服欲。
但他不明白,周时?浔怎么也会沉沦?
这个疯子到底为?什么?
下午在天鹅湖旁,当江禧在周时?浔面前邀请自己到她的房间时?,他实在被满足得太兴奋了,兴奋到酒都?醒了大半,兴奋到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劣根性。
他的确有酒后睡衣柜的怪癖。
但今晚趁江禧给他泡蜂蜜水的时?候跑进她的衣柜里,除了酒精催发以外,还有另一半原因?促使他在潜意识里这样做。
他想看看,周时?浔会不会来。
他想验证,那晚在酒店的空中?楼台对他的宣战,到底是真心的,还是玩笑话。
他想测试,如果周时?浔真的来了,江禧是不是会坚定并坚持对自己的选择。
他的想法与?目的,周时?浔当然一清二楚。
对此,周锡风也是知道的。
所以,这相当于他在跟周时?浔进行?一场无形的赌约。
而?江禧非常公平地对待他们两个。
让周锡风输了。
也没让周时?浔赢。
江禧意兴阑珊地从窗前离开,坐回沙发上,大脑快速复盘现在的局面,觉得距离时?机成熟已经不远了。
她开始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玩。
这时?,她却突然接到了于佑恩的电话:“二喜,快回来!!黎贝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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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贝珍割腕了。
原本江禧上回冒着风险把周宗宇的话录下来,让于佑恩拿给黎贝珍听,是为?了让她赶紧清醒过来。
但她实在低估了这个女孩的恋爱脑。
听完周宗宇那些浑话的黎贝珍,非但没醒过来,反而?更痴了,竟然犯蠢地闹起了自杀。
幸好于佑恩始终记着江禧的嘱咐,有事没事儿就跑过来看着她。今晚她刚割腕没过两分?钟,就被于佑恩直接从洗手间里拽出来,喊了医护人?员过来包扎了伤口。
割腕的伤口是不严重的。
严重的是黎贝珍。
江禧赶到的时?候,黎贝珍正在发疯。
“你为?什么救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为?了那个渣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清白,我的尊严,我的健康我的一切都?没有了,我为?他付出这么多,他竟然只当我是个玩玩就能随便丢掉的玩具!”
说着,她一把拔掉针管,从床上光脚下来满屋砸东西,边砸边骂:“混蛋!你们凭什么管我!?都?给我滚!”
于佑恩跟在后面拦着她,“我说你冷静点,先别发疯!二喜来了,你想干什么你说,她肯定有办法帮你的!”
“滚!你们都?滚!”黎贝珍抓起木椅,“哐”声摔烂在地上,“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你们跟他都?是一伙的!”
怕她不管不顾伤到自己,于佑恩冲上去抱住她的腰,劝着:“谁跟他是一伙的,跟他一伙我们还会给你听录音吗!”
黎贝珍完全?听不进去,在半空中?蹬着腿挣扎,“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为?什么我被关在精神病院,他还能风风光光在港城参加我们学校的校友会!!!”
江禧被她吵的头疼,站在门口一句话没说,转身走进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桶水,递给于佑恩一个眼神。
于佑恩瞬间会意,抱起黎贝珍走到江禧面前,把人?放下自己转身就跑开。下一秒江禧一把拎起水桶,一盆冷水直接倒在黎贝珍身上,把她由头到脚彻底浇了个透。
黎贝珍就站在那里,没挣扎,也不疯叫了。
“清醒了?”江禧冷声问?她。
女孩站在原地哆嗦着身子,不回答,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清瘦,OO@@小声地啜泣。
江禧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掀起一张毛毯,披在她身上裹好,指着旁边病床说:“过去坐下慢慢哭。”
黎贝珍这时?候倒是听话,依言走过去坐在床上,眼里泪水还是止不住,抽噎着,一双漂亮眼眸哭得生红。
江禧看了眼满地狼藉,有些无语,捡起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放到黎贝珍脚边摆好,命令:“穿。”
女孩也照做,边哭边趿拉上拖鞋。
于佑恩见到她终于冷静下来了,赶紧拿扫把开始扫地,边跟江禧说:“她刷朋友圈看到那个渣男要参加校友会,就炸了,又?要死又?发疯的,我给黎宏o打电话,他说……”
人?死不了就行?。
江禧知道那老狐狸肯定没什么好话,回头瞪了眼于佑恩,男生够眼力也不笨,赶紧换了说辞撒谎道:“他秘书说他在开会。”
江禧转头又?瞥了眼黎贝珍,见她没什么反应,只是从小声抽泣变成低着头默默在流泪。
江禧没说什么,只问?:“什么校友会?”
黎贝珍这才有了反应,泣声道:“我们…当时?在西班牙……是一个学校的,虽然…不同专业,但我们共同朋友很多……”
江禧直抓重点:“你想去?”
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都?是无效的。杀过去,亲手报复周宗宇,才能让她解气。解了气,再谈其他。
果然黎贝珍听到立马抬起头,通红着眼问?:“我能吗?”
江禧双手叉腰,低头思?考了一下,问?她:“你有港城的通行?证吗?”
黎贝珍紧忙点点头:“有,我有!”
三分?钟。
江禧思?考了整整三分?钟。
三分?钟,江禧告诉黎贝珍:“换衣服。”
她让于佑恩去门口跟外面的值班医生聊天,让黎贝珍穿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换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
之后,安排于佑恩带她从病房里出去。
好在黎宏o把黎贝珍安排在这里,更多原因?是为?了给她治病,而?并不是想真的把她关在这里,所以病房的窗户都?没上护栏。江禧收到于佑恩微信后,翻。窗跳出去,走安全?通道跑上一楼,又?熟门熟路地穿小门跑去车上跟于佑恩他们汇合。
“小江姐,谢谢你。”开往海关口岸的路上,坐在后面的黎贝珍忽然没由来地哽咽,这样跟江禧说道。
江禧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
没有立刻回答什么,她替后座的女孩降下车窗。黎贝珍顺势探头出去,嗅到这大半年来第一次,晚风的味道。
夜幕缀满星河,满月悬空。
灯火比星河璀璨,人?比风自由。
“月亮这么美,就别想着死了。”江禧轻轻挑眉。前方绿灯通行?,车辆自由汇流,她告诉黎贝珍,
“还是活着好。”
之后车内保持静默,只有音乐在流淌。
一路都?很顺利,没什么意外。
直到江禧按照定位导航,驱车来到周宗宇校友会的地点。下车之前,江禧给黎贝珍塞上路上买的蓝牙耳机,这样她在对讲器里说话,黎贝珍在外面可以听得到。
于佑恩又?给她带了副眼镜,上面装有针孔摄像头。毕竟黎贝珍身体?刚刚恢复没多久,万一在里面出什么事,或者把周宗宇惹毛了动手打人?什么的,江禧跟他能及时?冲下去救她。
“进去以后,见到周宗宇千万别激动。”江禧再三叮嘱她,“稳住,一切听我口令,按照咱们订好的计划行?事。”
可是,计划哪有变化快。
当黎贝珍刚一推开酒吧木门,做了两分?钟心理建设后,正要鼓足勇气朝对面周宗宇那桌走过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人?声音,叫住她:“黎贝珍。”
黎贝珍下意识回过头。
针孔摄像头扫到的画面,让车上江禧和于佑恩都?愣了。
――是周锡风。
当他出现时?,静吧内连音乐都?停了。
“怎么着,钓着我跟我哥还不够,又?来找前男友?”周锡风显然很清醒,所以更愤怒。
黎贝珍呆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反复在脑子里把眼前男人?的样貌过了一遍,完全?没印象。
于是轻声礼貌道:“请问?您是?”
周锡风简直要被她气乐了,朝她走过去,忍不住低嗤道:“甚至还得装不认识?”
他站在黎贝珍面前,慢慢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冷沉着脸,咬紧字音:“你戏挺足啊,未、婚、妻。”
黎贝珍未及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