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好意思暴露出来,因为这是一个很私密的事情。】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坐实了自己是孩子爸爸,陈墨缇感觉生气了,严肃回道:
【杭序,你这属于欺骗!】
【我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往感情经历,我甚至可以不在意有过婚史、有孩子的人,但是我非常讨厌不诚信的人!】
哪怕没看到她此时的神情,没听到她此刻的声音,但从这两行字里,杭序就感受到了她的怒气,他吓得赶紧拨了陈墨缇的电话。
陈墨缇不是那种生气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人,她接了杭序的电话,靠坐在床头,等他说话。
“生气了呀?”杭序试探地问。
陈墨缇未语,杭序便道歉:“我错了,这件事没有与你商量,是我该死。”
她还是不说话,杭序则继续解释说:“那孩子不是我一个人在养,还有我的两个朋友,我们三个人轮流按月给孩子妈妈打抚养费,分摊下来我一年要给一万英镑。我英国账户里的钱还够支付十年的抚养费,我想着这不涉及我们的婚内共同财产,所以没与你商量。”
“杭序,你自己的孩子还要朋友养?!”陈墨缇差点要骂他没责任心了。
“嗯?我自己的孩子?”杭序一头雾水,“我都没跟别人睡过觉,我哪来的孩子啊?”
“那…那小女孩怎么叫你‘Daddy’”这回轮到陈墨缇一头雾水了。
“你不会以为那孩子是我生的吧?”总算知道她生气的点了,他舒缓一口气,“不是我的啊,她是我在英国读书时的一个朋友和一个俄罗斯女生生的孩子。我这个朋友父母身份特殊,父母去世后,他也服安眠药了,当时她的女朋友,也就是这个俄罗斯女生,她怀孕了,她有宗教信仰,不能堕胎。我这个朋友就委托我和另外两个朋友帮忙照顾他的孩子。”
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人终于对上了,虽然杭序描述得很像故事,但陈墨缇选择相信,昨晚心生的那块污渍也在他的解释后也褪去了,“我还以为你自己的孩子,真把我吓死了。”
“她不光叫我‘Daddy’,叫我另外两个朋友也叫‘Daddy’。在伦敦的时候,我们有空都会陪她一起玩。她妈妈几乎没有经济来源,我们三个就每月转钱给她。”
“不过你们一个月才给两千五百英镑,够一个小朋友花吗?”
“刚不是还生气的嘛?”杭序吃着面条,举着电话,打趣道:“这下就心疼起人家了?”
“我没有针对孩子的意思,我生气的是你可能在欺骗我。”陈墨缇披散着长发,掀开被子起床,“但是现在听你解释了,我就不生气了,反而觉得你挺有义气的。”
“还好,这点抚养费还是负担得起的,也不能给多,怕她妈妈没用在孩子身上,她妈妈现在也有新的男朋友了…唉,算了,别人的私生活我不作评价。”
陈墨缇走到洗手间,把手机放洗漱台上,点开外音,一边挤牙膏一边问手机里的杭序说:“你刚说你没跟别人睡过觉……”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回:“真没有,也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就高中毕业那会有个女生跟我表白,我秉着尝试的心态答应她了,跟过家家似得牵过一次手,没多久,她就去了澳洲了,我去了英国,可能是我俩对彼此都没什么感觉,也不怎么想念对方,异国不出一月就在微信上说拜拜了。去年年底我还去上海参加了她的婚礼。”
陈墨缇对着镜子刷牙,嘴里都是泡泡,没空说话,却听到了电话里的杭序说:“我老婆就是我初恋。”
她听着,心都不自觉地跳动了下,青柠味的牙膏在此刻都显得清甜无比。
镜子里,那个满嘴泡泡的女生笑得特别开心。
“怎么没声音了?”杭序刚想问陈墨缇怎么不说话,他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杭茉发过来的微信消息:【爸爸和姑姑打起来了!!】
杭序便加速吃面,边吃边问电话那头的陈墨缇:“我等会有事,你还是大后天下午回来吗?”
“可能…”陈墨缇刚想说她可能后天上午就要赶回来,因为后天是她妈妈的祭日。
她话还没说完,杭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杭序便说:“晚点空了再打给你,我这会有点急事。”
说完,他就挂断了陈墨缇的电话,接起了杭茉的电话:“怎么了?”
对方着急哭喊:“哥,你快来!快来!老爸头上都是血。”
“到底什么情况?”杭序早餐也不吃了,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很严重的话,你们先去医院。”
“可姑姑还在家里,怎么办?”
“你们还管她干吗呀?”杭序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还会如此失去理智,以为他们顶多吵架,“命要紧还是钱要紧?”
“姑姑也受伤了,妈妈打的她。”
“……”
离谱,很离谱,一群中老年竟然互殴起来。
**
上午十一点,医院,外科。
杭建业额头破了一道三厘米的口子,医生给他缝了几针,王美茹这会带他上药去了;杭建英只是皮外小伤,杭茉被逼着陪她去药房拿外伤药了。
杭序跑上跑下缴费拿单子,这会才有空坐下来喝口水。
陈墨缇一上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回:
【刚在忙没看手机。】
【我爸妈和我姑打起来了,受了伤,现在在医院。】
陈墨缇秒回:【严重吗?】
绿茶精:【不严重,皮外伤。】
momo:【这么大年纪还打架(掩面)】
绿茶精:
【是吧,说出去都丢人,我都不想对外说我是杭家人。】
【要不我入赘到你们家吧,冠妻姓。】
陈墨缇接话:【陈杭序,你好!】
杭序笑了,【比杭序好听。】
momo:【说正经的,他们打了一架后有争出什么结果吗?】
绿茶精:
【她只给了我爸两个选择,要么一个亿,要么茶庄茶厂都归她。我爸没表态,但看他那样子也没办法。】
momo:【一亿这么多吗?能转移出去吗?】
绿茶精:
【她就是故意刁难我们的,因为她知道我们拿不出一个亿的现金,更别说外汇了。】
momo:【我猜她是想要茶庄和茶厂,然后找可以付给她外币的买家。】
绿茶精:
【是的,我猜也是。】
【可惜我们没有这个实力。】
【唉,就怕茶厂和茶庄最后落入别人手里。】
“杭序,你先回茶庄吧,那里不能没有人。”杭建业走过来,声音疲惫,“我跟你妈会跟你姑好好再商量下。”
“行吧,别再打起来。”杭序站起来,给陈墨缇发去一条消息:【最近事情有点多,回消息可能不及时,但是空了一定回你。】
momo:【去吧,我也没事找你。】
绿茶精:
【(撇嘴)】
【明天几点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momo:【还不确定,你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就先别管我了,我爸到时候会来接我。】
“你还站这干吗?”杭建业催赶,“茶庄不能没有人在!”
杭序看在老头子受了伤的份上,也就没跟他吵,收起手机就去茶庄了。
在茶庄忙了一下午后,杭序打电话问杭茉家里的情况,杭茉反馈说杭建业与杭建英在友好商量,叫他不要担心。杭序也就不打算去杭建业他们那里了,而是回了清澜园。
下午的时候,花店老板送来一车花,陈姨都帮他搬到阁楼里了。
今晚,他就坐在那堆花里,满心期待地制作各种样式的花束,然后填满阁楼里的各个角落。
他也没为谁制造过浪漫,也不知道陈墨缇会不会喜欢。
但他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一个搬进来的仪式,让她知道她是被重视的、被期待的。
于是,他又乐此不彼地忙活了一晚。
第23章 快了
次日,陈姨请假没来给杭序做早餐,他也没有时间给自己做饭,匆忙洗漱完就出门了。
开车路过便利店时,他下车进了便利店里,选了一块三明治和一瓶酸奶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台位置很明显的地方放了几层不同品牌的避孕套,他视线扫过那,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接着嘴角自然翘起。
收银员扫完商品的二维码,对他说:“您好,一共19.8元,请问您怎么支付?”
“哦,好的。”回过神来的他顺手去拿了一盒避孕套,“还有这个一起,微信支付。”
“好的。”
买好东西后,他回到车里,避孕套丢进了包里,掏出手机给陈墨缇发去消息:【今天几点到呢?我好去接你。】
他在车里吃了十分钟早餐也未等到陈墨缇的回复,就放弃了。
茶庄依旧忙碌,杭序一直忙到傍晚才有空坐下来吃口饭,顺带歇息一下。
杭建业电话打进过说:“和你姑姑商量好了,茶厂茶庄都归她。”
杭序把电话举在耳边,心情无波动,一心夹菜吃,“你都说商量好了,还问我干吗?”
“这不是尊重你的意见吗?”
“这些又不是我的财产,你和你的好妹妹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又不影响我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
“你…”杭建业叹了一口气,如今也没心力骂杭序了,难得的心平气和:“算了,你也成家了,不管你了。我和你妈决定了,茶厂和茶庄就都归你姑了,你没意见的话,这几天就去把手续办了。”
“为什么都给她呢?”杭序不解地问,“就不能按照法律规定的给吗?”
“按照法律规定的话,就是你上次说的,茶厂和茶庄都要分她一半,再补给她一些租金。”杭建业说,“租金没问题,但你姑会把另一半茶厂和茶庄给卖了,你老子我不想跟人共享做生意。”
“厂房那些可以再租,可你就甘心把自己经营多年的茶厂和茶庄转手让人吗?”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
杭序回答不上来,确实没有办法,杭建英要钱,但不是人民币。
电话里,传来杭建业的叹气:“唉,她没找你姑父之前也是很听话懂事的孩子,小时候我差点淹死在水库里,是你姑及时喊人来救我的。你爷爷合上眼的最后一刻都在念叨她,交代我…”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知道她救过你的命,知道爷爷放心不下自己的骨肉。”杭序中断杭建业那些煽情的话,“你都这样决定了那就这样吧,茶山在就行。”
说完,杭序就挂了,饭也吃好了,点开微信想查看陈墨缇有没有给自己回消息。
怪令人失落的,陈墨缇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回他消息。
“小杭总,你今天没有跟墨墨去祭拜吗?”朱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杭序盯着手机看,并未在意来人。
“今天是墨墨妈妈的祭日,你不知道吗?”朱莉找出徐无涯今日发的朋友圈对着杭序,“墨墨应该早就回来了,下午她和陈教授还有徐无涯去祭拜墨墨的妈妈了吧,你看,徐无涯还发了朋友圈。”
杭序晃了眼她的手机,确实是徐无涯今天下午发的朋友圈,图片里是他和陈墨缇父女,都穿着黑色衣服。
杭序这心中莫名失落、难过,甚至有些生气,捏起手机就往茶庄的天台去了。
夜色降临,他一个人坐那吹风看月,周遭寂静无光影,脚下是喝完的两瓶空酒瓶以及待喝的一打啤酒。
思虑良久,带着微醺的他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陈墨缇,给自己一个机会的同时,也想听她解释。
比起一直没回的微信,她的电话接得很快,她还是像之前那般温柔地问:“杭序,怎么了嘛?”
他哈了一口气,气体里带着些许酒味,问道:“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是的,不好意思忘记和你说了,你家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我怕打扰你。”
“早上的消息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我?”
他的语气不像平日里的那般无厘头,有种平静的质问,陈墨缇能感觉出他可能生气了,解释道:“我早上赶飞机,下了飞机就跟他们去看我妈妈了,现在外面吃饭,一直没什么时间看手机,都忘了回消息了。”
“那谁去接的你?”杭序问:“徐无涯吗?”
陈墨缇没吭声,本来是要陈教授去接的,结果陈教授临时有事,徐无涯没打招呼就主动去接了。
他哼笑了声,像是自我嘲笑,“陈墨缇,你有没有把我当丈夫?你出差回来不告诉我,去接你的人是个外人,还是个男的,不,我才是外人,你母亲的祭日,我这个所谓的女婿都没有资格知道吗?都没有资格跟你们一起去祭拜吗?”
“不是这样的,杭序,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和你说这些,况且你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担心你…”
“其实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对不对?”杭序闭上眼睛,喉咙滚动了下,“我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这期间除了牵手就再无其他任何亲密举动,我也都尊重你,等待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他们一度笑话我结婚了连老婆手都不敢牵,现在我也想笑话我自己,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自嗨。”
“不是这样的,杭序,我是真的担心你,不想给你添麻烦。”
“陈墨缇,我们是夫妻啊!”杭序实在无奈,“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添不添麻烦,你宁愿找徐无涯帮忙也不来找我。”
陈墨缇无法反驳,比起杭序,徐无涯确实习惯性地帮助他们父女了。
“说到底,我还不如徐无涯。”
没等陈墨缇再解释,杭序就把电话挂了,还直接关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很难受,冲动的大脑迫使他说这些话,因为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
也是第一次,他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啤酒。从前在国外的他,从不把自己喝醉,总是提醒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
不知何时,朱莉端来一杯醒酒茶,在微弱的月光下递给他:“十二点了,喝点醒酒茶就去睡觉吧。”
此时的他已经醉了,背靠着椅背,仰着头,眯着眼,无视来人。
“那我放这,你等会喝。”朱莉把醒酒茶放他旁边的小桌子上,特地交代:“一定要喝,黄阿姨担心你的身体,给你做的醒酒茶。”
杭序依旧没理她。
“我先走了,先去洗个澡了。”朱莉转身走,没走两步又回头说:“你这几个晚上没住茶庄,你房间的被子都洗了,床也没铺,今晚你就住三楼客房吧,等会我来接你。”
杭序还是没说话,待她走后,他伸手去拿那杯醒酒茶,放到嘴边闻了一下就倒地上了。
在国外生活多年,他已经养成了不喝不信任的人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哪怕现在是醉酒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