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羽的胃在蠢蠢欲动:“你自己做的?这卖相也太好了吧!”
“怎么可能?当然是买的了。”虞明珠反问,“虾处理那么麻烦,难道我像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吗?”
叶小羽笑回:“挺像的,你之前做的草——嗷痛痛痛,煮的菜不错。”
“这难度不是一个等级,先要浸泡让虾吐杂质,还要一个个挑虾线,掰虾头,从胸部开始剥壳,还需要……”虞白芷絮叨到连自己都听不下去,打住,又说,“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厨子外,只有一个人这么有耐心,别说,他手艺还特别好,不只是螃蟹和虾,还有什么佛跳墙、鸡里蹦、开水白菜之类,他都能搞出来,和祖上是御厨的大厨学的。”
“这么强吗?她在开餐馆吗?哪一家?我能去尝尝吗?”
叶小羽趁机偷吃一只虾,甜鲜可口,卤爪味道也不错,但毕竟调料重,吃了过后再吃虾会减味很多,暂时把卤爪丢一边。
“当然没有,他又不只是厨艺厉害,什么都厉害,书法围棋古琴画画外语翻译打拳跑马修电器都会,简直——”
“别人家的孩子。”
“对对,别人家的孩子!”虞白芷觉得这形容贴切极了,“其实我也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也并不是很熟,我堂哥他们才倒霉,年纪差不多,性别一样,每次都被拿出来比较,后来听说他去当兵了,还是特招,年纪特小,这几年没见过,可能人在部队吧?”
叶小羽肃然起敬:“军人最可爱,保家卫国的人都值得尊重,为了军人,来来来来,我们碰个杯。”
虞白芷无语,但还是倒了酒,跟她碰杯,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只是想喝酒吧?”
“哈……唉?”
今晚虞白芷备的是红葡萄酒,传统葡萄酒含糖量都在50.0g/L以上,但她拿出来的是的含糖量在4.0g/L以下的干型葡萄酒。
“至于吗?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甜食的。”叶小羽山猪吃不了细糠,回家跑了一趟,忍不住往葡萄酒里倒汽水,这肯定会降低红酒品质,但对于她而言味道更加清爽好喝。
“最近在戒糖,而且,现在这个温度你不觉得挺适合喝这个的?”虞明珠晃了晃酒杯,特有韵味儿。
“哇喔,你演技课上没白上啊,风情万种,媚人心魂,可惜相机不在我这儿,不然让你见识什么是百万摄影师。”叶小羽知道友人决定尝试演员这条道路,真的有跟老师学习,还准备考大学。
“我的演技老师都夸我很有天份!”虞明珠高高扬起美丽的天鹅颈,很是得意,“我已经顺利拿到一部电影里的一个小角色,大概两个星期后就要进剧组,所以想更瘦一点,我已经快半个月没碰巧克力了。”
“你已经很瘦了,都没二两肉,体脂率看着不太健康,要不少节食,跟着我运动吧?”叶小羽不由叹干什么职业都不容易。
虞明珠想我不想拒绝:“除了为角色工作服务,我都不干。”
“……什么角色?”
虞明珠说了电影名,角色没细说,只说是一个舞女角色。
电影名并不耳熟能详,但叶小羽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对于影视圈本来也没什么了解,何况这是平行时空,两边细究起来还是有很多不同细节,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朋友欢呼,为朋友高兴。
“恭喜恭喜,祝虞大美人距离大明星再进一步。”叶小羽端起高脚杯杯,虞明珠的杯子一撞,两人都没有一喝而尽,毕竟她们是喝酒而不是酗酒。
虞明珠的确开心,回敬一次:“也祝叶仙女儿总距离首富迈进一步。”
仙女来自于叶小羽某次幽默的自称,对于虞美人的认真,叶小羽一点也不羞愧地默认这个称号,高高兴兴碰了一杯。
放下酒杯,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疯狂买房?”
“我又不是瞎子,你买车买房的事情整个小区都传遍了好吗?你这么一大红人,什么事儿都别想瞒着,走到哪儿都有人说的。”虞白芷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叶小羽说:“我以为你都不care这些。”
“他们说的话我都知道,狐狸精或者关系户什么的。”虞明珠嘲讽一笑。
“好多人夸我们漂亮呢!”叶小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妖精什么的,没有这一张脸还当不得呢。”
“噗哈哈,我瞧你才是真正的不care,潇洒得很。”
虞明珠觉得自己更多是在强撑,或者反叛,你们骂我高冷或者关系户,我就不理你们,就关系户给你们的看,但依她见,叶小羽才是真正内心强大,喜欢什么穿什么干什么,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目光,这也是她喜欢和她来往的原因,在她身边很舒服。
“这叫职场老油条的后遗症。”叶小羽对她眨了眨眼睛,诚实回答,“其实有些东西我也很在意,他们背后说也罢,但敢舞在我面前,姐替祖宗十八代教训他们。”
虞明珠什么话也没说,高高举起杯子,表示她的赞同,碰了一杯,喝下后,又问:“话说,你在买房,二手别墅或者四合院买吗?”
“??!咳咳咳——”叶小羽没把酒喷出去,但被酒呛到了,猛咳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扭头问,“四合院?你要卖四合院?!”
第44章
“不是我要卖, 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虞明珠把自己挪到另一个沙发上,想了下,又把茶几上的两盘清蒸虾挪挪挪挪远点儿, 还给叶小羽好心地留了一盘半,这才又回:“还有你至于吗?你都买了那么多套房子,至于为一套 房子惊成这样?”
“可这不仅仅是房子。”叶小羽反驳。
“那是什么?”
重音加感叹:“是四合院啊!”
“……这不还是房子吗?”虞明珠不以为然地说,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别墅, 那两幢都是小三层楼, 有花园有车库, 更宽敞更便利, 本来属于外销房, 本来只卖给海外人士或港商,我认识的朋友,也不算多熟悉的朋友, 还是麻烦别人高价买的。”
的确,四合院现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没有那么神, 很多人比起四合院这种老房子, 更乐意住高楼。
但叶小羽对别墅心动归心动, 却比不上对四合院的兴趣:“先确认一下,如果是你要卖或者你家人要卖,我会建议你最好不要, 但不是的话,那我就问一问情况, 四合院地址在哪儿?”
“在南大街槐花胡同附近。”的确是二环地址,还是非常靠近燕京市中心的位置, 在未来随随便便一进院小院都能十几亿,且不说购买, 二进院年租金都能破百万。
假如七八十年代,她非得给自己整个几套搁在那儿坐等升级,哪怕九零年九一年听说也有人五十万一套捡漏的。
但现在已经是九三年,人们从燕京市的基建规划里敏锐地嗅出点什么,身处市中心二环的很有一部分四合院竟然没拆,于是逐渐开始引起小范围的热度。
这也让四合院区别于其他二手房,基本等同于新房价格,提高至每平米3000至5000元区间,看似不贵,可两百平米四合院算小吧,这个价格已经超过百万,大四合院更是上千平方米,即便因量多能适当减一些,那也是让人仰望的数字。
叶小羽也想过要不要来一套小的,但市场上挂的大多手续不齐全。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刨除国家重点保护文物,二环内产权明晰可交易的,有大红本《不动产权证书》与《土地使用证》的,符合要求的不到四合院总数的十分之一,物以稀为贵,难怪卖得未来那么贵。
由于渠道不足,再加上四合院暂时也不能为叶小羽的事业带来什么益处,只能把这种想法暂且压下。
完全没想到还有离它如此近的一天。
虞明珠:“产权的话我也不清楚,你说的什么大红本土地证,要问房子主人才行,你要买你自己去问,自己辨清楚。”
叶小羽比了个ok的手势,又问这个房东主人为什么卖。
“投资亏了呗,琼岛那个。”
听虞明珠这么一说,叶小羽立刻明白,琼岛投资火爆到国内许多城市,燕京这边自然也有人掉入陷阱的。
首先,叶小羽不会买法拍房。
司法拍卖是八十年代就有,以自主拍卖为主,九一年建立司法拍卖制度,现在的法拍房是真的很便宜,好多白菜价,但有各种串通竞买、低价拍卖、司法腐败的危险,这个世界的混乱根本不是她现在的人脉能接触的,至少得等两三年后才肃清。
而非法拍房,即房子业主遇见经济困境,但不是完全无处理能力,正在拆西墙补东墙,因此而卖房,这种房子一般是从自己身边亲人朋友问起。
若非虞明珠介绍,叶小羽也缺少第二种信息来源,可见人脉的重要性。
“你不买吗?”
虞明珠眼皮都不动一下,回:“你看我像是买得起的吗?”
叶小羽诚实点头:“像!”
虞明珠噎住:“我就一普普通通演员,养活自己都够了,哪里有闲钱置产?”
“家里人?”叶小羽通常不会这么问,但友人很真挚,她也变直肠子,“这真的是一个大好机会啊,二环的流浪猫地位都不一样,四合院肯定会涨价,你们家不考虑一下?”
“不,”虞明珠摇头,“我爸我妈都是普普通通退休人员,我哥普普通一小公务员,我普普普通通一演员,买不起。”
“……都快不认识‘普通’这两字了。”但叶小羽懂了她的暗示,这似乎与她哥的工作有关,从官不经商啊,他们家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也真不考虑买四合院。
“这样的话……”叶小羽纠结,叶小羽扭曲。叶小羽阴暗爬行,尽管她个人账户上只有十万元,一番挣扎后,还是表示,“可以先去看一看吗?”
“可以啊,明天我也没事,要不我陪你去?”虞明珠点头。
“亲爱的,你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家伙!你太好了!”
“离我远点!叶!小!羽!不要把你沾满油的手蹭我身上啊啊啊!”
“我擦手了!”
“………”
两人笑闹到深夜,事实上也不是很晚,十二点,但在这个时候,生活比网络时代健康的多,已经很晚了。
叶小羽带着微醺返回对面家,偷偷开侧卧室大门,看见乐乐仍然睡得很香,洗了个战斗澡,回自己房间躺下。
第二天早上,稍微起得晚了一点点,但比对门不知早到哪里去。
晨练后,早饭牛奶加鸡蛋,外加一屉小笼包,又再洗了个头。
叶小羽昨晚就想洗头发,但现在的吹风机都是理发店里那种,功率特别大,噪音也很响,怕吵醒乐乐,只能早上洗头吹发。
等头发吹干后,和乐乐一边下飞行棋,一边等待。
大概十点钟,门终于响了。
叶小羽偷懒,被妈妈指使的乐乐则欢快地跑去开门,看见虞明珠,他忙说:“明珠姐姐!我妈妈一直在等你。”
“乐乐你好,”虞明珠伸手,僵硬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头,看向客厅沙发,“乐乐是你儿子,又一直叫你姐姐,你这不是在占我便宜?”
“谁说的?现在辈分不都流行各论各的?”叶小羽理直气壮,“我巴不得乐乐的同学们叫我漂亮姐姐而不是漂亮姨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今天的确像个漂亮姐姐。”
今天,叶小羽穿上了她买的旗袍,俏的鹅黄色,的确显嫩,同色暗绣,旗袍上的花叶纹栩栩如生,修身但不紧身,旗袍与人的自然线条相吻和。
头发盘起来,妆面干净,再戴上简单的一对珍珠耳钉。
“你也要不要来个姐妹装?”叶小羽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一圈。
虞明珠:“不了,你们还是母子装吧,我这也挺合适的。”乐乐今天也换上一套国风唐装,像个小小少爷。
“确实也好美。”
虞明珠今天穿得是一件有大朵大朵鲜艳花朵的飘逸长裙,鲜艳的撞色像极了波西米亚风,妆容也精致大气,烈焰红唇,自由奔放,也反映她内心世界。
两人身高差不多,并排走在一起,谁都不会被忽略,简直视觉盛宴,回头率都不能用百分来形容,有人一直不停扭头。
出单元楼时,遇见杨倩。
叶小羽热情挥手,端水大师上岗,简明扼要介绍:“虞明珠,我的好闺蜜;杨倩,我的好姐妹。”
虞明珠与杨倩当然认识,只是不熟而已,没怎么打过交道。
但她们都听叶小羽夸过彼此。
杨倩知叶小羽很痴迷虞明珠的花容月貌,也听说虞明珠性格直爽真诚;虞明珠听过叶小羽形容杨倩声音天籁,有和她一样糟糕的厨艺、可爱的儿子,但超爱她的学神丈夫。
两人相互问了声“早上好”,有了叶小羽这个润滑剂,再加上乐乐的童言童语,气氛也不是很尴尬。
杨倩好奇问:
“你们这是去哪儿?”
“看房,”叶小羽在杨倩的揶揄中回答,“不一定买得起,但看看也不犯法呀?”
“那你们慢慢看,今天买了半只羊,有空晚上来我家吃羊肉锅啊。”
“不了不了,怕太麻烦杨奶奶。”叶小羽摇摇头。
“……我买的!”
到车跟前,乐乐很自觉地打开后排车门,坐在手工DIY儿童椅上,系上安全带,又招呼明珠姐姐来了坐旁边呀。
虞明珠坐下后问得第一句:“你车技没问题吧?”
“情商呢?情商呢?明珠大朋友。”叶小羽启动车辆。
新手开车与老手开车区别挺大的,等新鲜劲一过,大多数时候主打一个平稳安全,各种路况也非常磨练人意志。
一段时间后,虞明珠终于把担心吞回了肚,还问开车好学吗?叶小羽回了句“不难”,又描述了一下现在的驾校情况,难点可能在人际关系处理问题上。
现在路多车少,不到一个小时,车辆就到达了目的地。
胡同即便能通车也不便停车,叶小羽也不想停路边挡人,停在了一个比 较远的小停车场,三人下车步行。
未来很多人提到四合院第一个想到的是贵,贵在文化价值,也贵在地理位置,可现实中的四合院并没有摄影机的美颜滤镜,如今很多四合院并未经过装修乃至于半重建,大多数呈现一种“老破小”的景象。
胡同里饭馆、糕点铺、肉铺、奶站、杂货铺样样都有,路口还有叫卖大碗茶和驴打滚儿的,颇具有生活气息,也把叶小羽从天价高价拉回到现实当中。
第45章
一路遇见不少四合院, 有的即便叶小羽知道未来很贵,也不大看得上,并没有那种一定扒拉进碗里的欲望。
有的叶小羽看上了, 但肯定买不起,人家也不愿意卖。
有一间据说是清朝某个贝勒爷的皇家府邸,这已经不是四合院, 更像是独院豪宅, 占据大半个巷街, 面积千平米往上跑没准了, 院子四周围墙很高, 但绿树更高, 从院里探出探出头来,拐角处一支正巧是杏树,可惜枝头上的花朵已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