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在顶楼,下了电梯后,这层楼只有一个包间,堪比总统套房,不仅有主卧次房,还有各种娱乐设施。
酒店经理推开包间大门,还没进去,就听见女孩大声发脾气的声音——
“路明安!你什么意思?”
酒店经理不禁哆嗦了一下,仿佛此刻被骂的人是他。
谢津南蹙起眉头。
里面闹得不可开交,伴随着玻璃砸碎的声音,屋内两人都没发现有人进来,甚至大门打开又合上都没察觉,直到谢津南冷着声喊了句:“沈宝宁。”
听出是谁的声音,沈宝宁心尖猛地一颤,嚣张的气势瞬间就压低了,咬了咬唇瓣,都不敢把身子转过去面对人。
路明安见谢津南终于来了,不由松了口气,双眼扫了扫地上被摔碎的杯子,无奈地摆了摆手。
谢津南就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就让沈宝宁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
懊恼地闭了闭眼,沈宝宁眼里带上了几分烦躁,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谢津南。
“哥。”沈宝宁一改态度,勉强笑了笑,“你怎么也来南城了?不是说明天才回国。”
话落,她还瞪了眼路明安。
怀疑他谎报军情,还通风报信。
路明安只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谢津南面上看不出情绪,嗓音却是冷的:“你去找过温景宜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
“我就是,就是……”沈宝宁就算想否认也不敢,因为谢津南能说出来,就代表已经证实了。
谢津南并不想听她解释:“谁让你来的?林知语?”
沈宝宁睁大双眼,立马否认:“不是!哥,你别误会知语姐,她从来没让我做什么,也不会做什么。”
谢津南嗤笑了声:“你自作主张是么。”
沈宝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咬了咬唇,垂下眸。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自己的这个表哥接触次数是最少的,可她就是莫名的最怕他,打心里发怵。
一个眼神就让她不敢乱动。
谢津南声音还算温和,却很有分量:“不要有下一次。”
沈宝宁满眼的不甘心。
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和温家联姻,温家这样的家世,难道知语姐就比不上吗?
温景宜就算再好,可是知语姐也不差啊。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想到这里,沈宝宁心中越发愤愤不平,大着胆子质问:“哥,难道知语姐就不配做谢太太吗?”
凭什么是她温景宜?
谢津南眉头拧起:“你说什么?”
沈宝宁好不容易升起的胆量又降了几分,但仍要直视谢津南双眼,不服气着道:“明明知语姐更适合你!”
谢津南几乎气笑了。
他们谢家是什么天大的福气,别人适合他,难道他就适合别人?
“你以为你这么做林知语会感激你?”谢津南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讽意,语调冷硬,“要让她知道你来南城都做了什么,她只恨自己怎么会认识你这个蠢货。”
沈宝宁握紧双手,咬牙道:“不会的。”
以她单细胞似的脑子,谢津南相信自己就算再说多少她也不会明白,已经不想同她再浪费口水:“我让人给你买了机票,明天回京江。”
沈宝宁气鼓鼓的一张脸,不吭声。
“听见了么。”
“我……”
刚想拒绝,然而对上谢津南不容置疑的目光,沈宝宁整个人都蔫了,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
如果不是路明安从中作梗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说不定就让温景宜知难而退了,哪里还会等到表哥回来。
沈宝宁拿过自己的包,走前不忘瞪两眼路明安,心有不甘地道:“哥,那我先回酒店了。”
“等等。”
刚没走两步,沈宝宁又被迫转身,语气里还带着不满:“还有什么事?”
谢津南目光沉沉:“以后温景宜就是你表嫂,人前人后都放尊重。”
沈宝宁本就一肚子憋屈,听到这句维护温景宜的话更生气了,但刚才在谢津南面前胆大包天了一次,已经不敢再造次,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越想越气,以至于她转身就走。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坐在沙发上看戏的路明安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津南,不是我说这妮子不会不知道当年悔婚的人是林知语吧?”
但这很奇怪,沈宝宁不是号称林知语最好的朋友,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还单枪匹马来南城,想让温景宜也悔婚。
要是温家也悔婚 ,京江谢氏就是场笑话,想想就让人不可思议。
谢津南往旁边的沙发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最近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各种奔波他早已疲惫不堪,嗓音带了倦意,不甚在意道:“不清楚。”
路明安把玩着高脚杯,红酒在杯中摇曳起伏,被灯光折射出莹莹波光:“又或者,林知语后悔了。”
沈宝宁毕竟是林知语的死忠粉,很容易受其言语上的影响,于是主动帮她争取机会,这才有了沈宝宁来南城特意找温景宜麻烦的这件事。
这个猜测,还是很有可能的。
路明安心想。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谢津南当年能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退婚,三年后自然也不会再吃回头草。
路明安问:“你明天什么行程,难得来南城,下午去找老高打球?”
谢津南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没空。”
路明安后面还有话没说,听到谢津南不带犹豫的拒绝,不免怔住:“你要忙什么?还是明天回京江?”
“陪未婚妻。”
“……什么?”
路明安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新闻:“你什么时候这么上道了?”
谢津南要早这么上道,上一段婚约也不至于不到半年就吹了。
虽然没人透露过退婚的隐情,他也能猜到七八分。
谢津南的不解风情,哪家娇滴滴的千金受得了。
难道这三年,谢津南洗心革面了?
路明安觉得不太可能,试探猜道:“家里下死命令了?”
谢津南:“等下次有空。”
路明安毕竟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也不勉强,识趣儿道:“那你好好陪嫂子,我去陪老高。”
看样子肯定是谢家老先生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好好陪未婚妻。
不然以谢津南的性子,哪有什么闲情逸致陪女人谈情说爱,风花雪月。
也就谢老先生能使唤得动他。
谢津南抽了根烟出来,正要点燃,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温景宜的消息。
【谢先生,您今天应该很累了,刚好我明天也有点事,要不明天您好好休息?】
让他休息?
明天温景宜究竟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都不重要,毕竟她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漂亮了,谢津南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想到老宅里的老爷子,谢津南头疼地皱了皱眉。
犹豫片刻,谢津南还是编辑了条信息过去:【明天和朋友去打高尔夫,下午有空么,我
来接你?】
【温景宜】:我不会高尔夫,谢先生你们玩就好。
不会?
谢津南没再坚持:【好。】
收起手机,谢津南娴熟地点燃香烟,白色烟雾自他修长的指尖缓缓升起,他低声道:“明天一起去找老高。”
路明安:“……”
善变的男人
路明安提出建议:“要不要喊嫂子一起?”
“她对打球不感兴趣。”
路明安调侃了一句:“你就这么走了,嫂子不会生气?”
“她有事。”
路明安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向来没时间陪女孩约会的谢津南,有一天也会遇到没时间陪他的女孩子。
这女孩还是他未婚妻。
第05章
不用和谢津南“约会”,温景宜没什么顾虑,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但她有生物钟,八点就醒了。
早上有点冷,温景宜起床随手拿了件披肩披上,走到沙发处坐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谢津南昨晚送的娇艳玫瑰,放在白色瓷瓶里,隐约有花香弥漫,清新淡雅。
温景宜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拿出手机看消息。
【温邵玉】:昨天感觉怎么样?
昨天?
温景宜很快反应过来是说昨天她和谢津南的约会,想了想便回复:【谢先生挺照顾我的。】
【温邵玉】:打算带白衡去京江么?
【温景宜】:会不会不太好。
【温邵玉】:没关系。
好吧。
温景宜从小到大都十分信任自己的哥哥,他说可以,她自然就更想遵从自己心里的意愿。
不然只身一人嫁去京江,也是挺没安全感的。
【温景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订婚宴结束后,温邵玉就去了国外分公司,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她的出阁宴还能不能回来出席。
过去了几分钟,温邵玉才回:【没时间回国。】
【等你嫁去谢家,有什么事也不用忍耐,带着白衡过去,不要吃亏。】
【知道了,哥。】
温景宜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想起今天还要去Summer度假酒店和朋友碰面,于是发消息确定了下行程,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漱,又换了身衣服,下楼用早餐。
吃好早餐,她去书房看书。
这一看就是一上午。
就连午饭都忘了吃。
眼看下午两点了,她才放下手里的书,出发去酒店。
别墅外,白衡已经在等着了。
见温景宜出来,拉开后座的车门,恭敬道:“大小姐。”
温景宜坐上车,正要给乔然发消息,眼角的余光忽地注意到另一边座位上漂亮的餐饮包装袋。
白衡适时开口:“阿姨怕您没吃午餐低血糖,特意让我给您打包在路上吃。”
温景宜看了看袋子,里面有鲜果汁、三明治、水果沙拉,以及清淡的营养粥,都是她平常喜欢的口味。
“谢谢。”温景宜朝他笑笑。
白衡看向后视镜,温景宜已经拿出水果沙拉的盒子,正低头打开盖子,长发往下散落,又被她随手别至耳后。
白衡收回视线,平稳开车。
…
Summer度假酒店。
起初酒店老板是要在这建厂,后来发现这里风景秀美,空气清新,便一改初衷,将这里建成了度假酒店。
一开始只有高尔夫球场,后来又开辟了偌大的马场,娱乐功能越来越完善,逐渐就成了南城有钱人的销金地。
温景宜到达酒店,径直让人带她去了马场,刚到大门口,任思思远远地看见她便挥了挥手。
温景宜过去,没看见乔然。
任思思一眼看出了她的疑惑,示意她往远处的马场看去,一身骑装的乔然正骑着好大威武的骏马狂奔。
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温景宜问:“你怎么不骑?”
任思思无奈摊手:“我本来是想先去打打高尔夫,有人先我们一步包场了,只好陪阿然过来遛马。”
温景宜莞尔,提议道:“我们坐着喝茶,等人走了再过去。”
任思思失笑:“好主意。”
注意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白衡,任思思不忘问:“白保镖,你喝什么茶?”
白衡却看向温景宜。
温景宜挽着任思思就往前走,有些好笑:“他不喝茶的,想喝什么自己会找服务员,都是老顾客了。”
“好吧。”任思思也是故意逗他,谁让他向来没什么表情,跟木头似的。
两人坐下后,服务员很快上茶。
任思思一手托腮,看着温景宜优雅品茶,眼含八卦:“你昨天不是和谢大公子约会去了,感觉怎么样。”
温景宜也没不好意思:“还不错。”
“哪里不错?”
温景宜不假思索:“脾气,性格,还有……他很绅士。”
任思思有些失望:“就这些啊。”
“不然呢?”温景宜浅笑。
“看来这位尊贵的谢先生很入你的眼。”
温景宜只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任思思迟疑起来,盯着温景宜的双眼,“我怎么听说谢津南以前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取消婚约了。”
温景宜很平静:“我知道。”
任思思错愕:“你知道?”
温景宜放下茶杯:“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谢先生是真心愿意和我们温家联姻,就不会让我不体面。”
任思思笑了笑:“好吧,是我白担心了。”
谢家和温家联姻的消息落实后,任思思就找人打听了一番。
谢家这种世家,继承人的订婚对象肯定是千挑万选,不可能只顾两位当事人的意愿,更不可能无缘无故退婚,但其中缘由她怎么也查不出来。只知道两人是三年前订的婚,不足半年又突然退婚了。
就连谢津南这个人的品性德行,她也查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沉默寡言,性子冷淡,前几年很少管家中事务,近几年才开始慢慢接管家里企业,看起来是有要把家族产业全部握在手中的势头。
温景宜不紧不慢地道:“好歹见过几次,我觉得谢津南也不像是没有分寸的人,不会让我吃亏的。”
女孩的嗓音轻浅却莫名带着一股安抚力,任思思心里也没那么担忧了。
任思思双手交叉,支着下巴:“也对。你是谢老先生亲自定下的,如果在谢家受了委屈还有谢老先生给你做主。再不济,你也不是个软柿子,总不会因为丈夫从前的这点小情小爱自我束缚,没了主见。”
知她者,任思思也。
温景宜轻笑:“对。”
她从来都不求未来丈夫的情,只想做好谢太太这个身份。
其他的,并不重要。
…
另一边,高尔夫球场。
谢津南带着黑色球帽,简单清爽的装扮,打了半晌球,就顺手把手上的球杆递给身边的球童,又摘掉手套,看向另外的两人:“你们继续。”
高淇微愣:“就不打了?”
路明安挑挑眉:“人家有未婚妻,能和你这个母单比。差不多得关心下未婚妻的日常生活。”
高淇下意识道:“他?怎么可能。”
路明安大笑出声:“你说的对,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