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春阳走到他面前，小声喊道。
不是她的错觉，走廊上和教室里的人几乎都将视线聚集在他们身上。
陆竟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进去吧。”
“好。”
春阳转身给他带路，无数双仿佛在跟着他们移动。
“春阳他爸？”
“妈耶，家里基因这么好？”
“你以为呢？”
正好薛让参加夏令营不在学校，陆竟明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叔叔好。”
“叔叔好……”
不久前还兴奋异常的纪思颜已经没了精神。
陆竟明微微颔首，直接坐了下来。
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做派不太适合几位孩子，他干咳一声，补充道：“你们好。”
春阳道：“爸，她们是我的朋友，林舒闲，纪思颜。”
陆竟明道：“春阳给你们添麻烦了。”
“叔叔哪里的话，我们给春阳添麻烦还差不多。”
有了陆竟明坐在身后，她们都变得拘束了些，春阳的状态比两人好不了多少。
陆竟明平时穿得比较正式，今天已经刻意低调了，结果还是十分显眼。
春阳在位置上发呆，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
陆竟明看了看她呆滞的表情，抿了下唇。
“我去外面透透气，站在外面应该也能听得清。”陆竟明道。
春阳愣了一下，叫住他：“爸……”
陆竟明笑了笑，“没事，我出去透透气。”
陆竟明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了阳台。
他皱住眉头，叹了口气。
等他离开，林舒闲两人转过身来。
“你和你爸关系不好吗？”林舒闲问道。
春阳摇头，“不是不好……”
她不放心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陆竟明背对着他们站在阳台边，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同学，你好，这里有人吗？”
一位新来的家长走到春阳座位上，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没人的话，椅子能不能借我一下？”
春阳抿着唇瓣，说道：“对不起，我爸坐在这里。”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爸不会打算一直在外面站着吧？”林舒闲道。
春阳抿唇道：“我出去一下。”
春阳离开座位，来到了阳台。
陆竟明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春阳喊了他一声。
陆竟明回过神来，“你怎么出来了？”
“您进去吧，外面太阳大。”春阳道。
“没事。”陆竟明笑了笑，“我在里面你们不自在，我就站一会儿。没事，听得见。”
闻言，春阳垂下眼帘，站在了他旁边。
“爸，你不用太紧张。”
陆竟明下意识反驳：“我不……”
说到一半，他又停下来了。
半晌，他苦笑一声，“说出来有点丢人，我其实挺紧张的。”
“我看你那些同学的家长，大家都挺随和的，”
春阳说：“不丢人。”
春阳迟疑了一下，说道：“您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什么。”
陆竟明叹息道：“进去吧。”
“您和我一起进去。”
“……好。”
两人回到座位上，林舒闲大概看出了什么，主动和陆竟明搭话。
“叔叔，春阳下学期就要去十一中了吗？”林舒闲问道。
陆竟明道：“看她自己吧，不想去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春阳打算期末能考进年级前二百五十就转到十一中，她同桌特别厉害……就是您现在这个位置的同学，这学期每一次都是年级第一，上一次月考全科满分，甩了第二名五十几分呢。”
陆竟明看了春阳一眼，“这么厉害？”
“对，他还经常给春阳补课。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他给春阳估分了，740左右，排名大概在年级180到240之间。”
陆竟明道：“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春阳，回头得好好请他吃顿饭。”
春阳道：“他叫薛让，最近在参加夏令营，不在临江。”
“……男生？”
林舒闲笑道：“叔叔，您不知道，春阳在学校可受欢迎了，老师和同学都特别喜欢她。”
陆竟明笑了笑，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林舒闲跟他说了很多春阳在学校的事情，陆竟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看向春阳。
“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春阳特别傻，差点就被别人骗了，我现在想起来还笑话她呢。”
陆竟明道：“她心思比较单纯，最后没事吧？”
“没事，我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嘿嘿。”
陆竟明道：“谢谢你，小姑娘。”
“叔叔不用客气，我叫林舒闲，双木林，舒服的舒，悠闲的闲。”
“舒闲，谢谢你在学校照顾我们家春阳。”
“春阳也很照顾我，我们关系很好，她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
春阳感激地看着林舒闲，她的嘴比较笨，完全不知道应该和陆竟明说什么，幸好有她在中间活跃气氛。
不多时，杨老师走进教室，家长会正式开始。
家长会持续得时间很长，将近两个小时，杨老师表扬了一部分同学，也总结了一部分同学的缺点，说得十分中肯。
期间她提到了薛让，语气十分自豪。
也提到过春阳，用她来做榜样。
家长会结束时，杨老师将试卷和成绩排名表发到了每一位同学手中。
班级排名第一薛让，总分1050，全级第一，；
班级排名第二春阳，总分742，全级第二百三十四；
“薛让这家伙又是满分？疯了吧？”林舒闲吐槽道，“不过我的排名也上升了。”
纪思颜道：“我也是！看来这次期末真的比平时考试简单一些。”
春阳看着排名表上自己的名字，神情有些恍惚。
二百三十四名……
“春阳二百三十四名？总分742！薛让估得太准了，我要发给他。”林舒闲埋头道。
她拍了排名表的照片发给薛让，回头想跟春阳说话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春阳？”林舒闲试探性地喊道。
春阳看着排名表，抿着唇瓣，眼底泛红。
陆竟明一下愣住了，“春阳……怎么了？”
春阳怔愣道：“……我要转学了。”
陆竟明坐直身体，观察着她的表情，“你不想转就不转，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我考过了自己的目标……”
林舒闲无奈道：“你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吗？”
春阳抬起头，绷着唇线，“可是以后就不能经常和你们见面了……”
林舒闲戳了戳她的额头，“那怎么了？反正交通这么发达，坐车顶多两个小时，我有空就去找你呗。”
春阳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陆竟明怔愣地看着她们，插不上话。
春阳垂下脑袋，看起来难过极了。
林舒闲道：“那不去了？”
“可是我考过了……”
“那就行了，我都已经想通了，反正就在临江市，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你不是想考北大吗？多好的机会啊。”林舒闲感叹道。
春阳一直没什么实感，她不能想象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学校会怎么样，会不会再次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和林舒闲他们分开她也很难过，但是她不想放弃这个未知的机会。
其实春阳成长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去年，她一定会选择留在第三中学。
陆竟明沉默下来，提议让春阳转到十一中的时候，他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转学就意味着春阳必须要和朝夕相处的朋友分开。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春阳的心情。
“春阳……”陆竟明喃喃道。
春阳默默看了一会儿，把试卷和排名表全部收了起来。
“爸，今天就要办转学手续吗？”
春阳抬眸看着他，轻声问道。
陆竟明看着她，问道：“你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春阳抿唇，摇头，“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如果期末能考过就转学。”
春阳自己做出的决定，并且为之付出了努力。
她想要更好的教育资源，获得更多的知识。
虽然分别的感觉很难受，但是她并不会因此放弃。
林舒闲吐槽道：“你不再犹豫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很舍不得呢。”
春阳笑了一声，羞涩道：“我很舍不得，但是你说得对，反正我们都在临江。”
陆竟明给十一中负责人打去电话，商量转学的事情。
确定好之后，他让春阳和林舒闲待着，自己去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两人站在阳台边，看着下方的操场，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教学楼逐渐变得空荡。
“你真的要转学了……”林舒闲忽然感叹道。
春阳道：“是啊。”
林舒闲转头看着她，“在那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春阳垂着眼睛，“告诉老师。”
“老师不管呢？听说十一中的老师特别在乎学生的成绩，万一成绩比较好的人欺负你呢？”
春阳道：“再想其他办法。”
林舒闲垂下脑袋，“好烦……”
她看着操场，眼尾红红的，“要是又被欺负怎么办啊。”
春阳想了想，说道：“我哥的学校离十一中很近，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哥，他很厉害，一眼就能把人瞪死！”
林舒闲：“……”
她无语地白了春阳一眼，“怎么跟星月学起来了。”
春阳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还可以告诉爸爸妈妈，还有季叔叔和玛丽娜阿姨。”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不会不管我。而且，我觉得到了十一中，整天忙着学习，也不会有心思欺负别人。”
林舒闲道：“那可不一定，成绩好不代表他就是个正常人。”
“如果你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也要告诉和玉，那家伙长得乖，但是他打架猛啊。”
春阳失笑，“好，我会告诉你们。”
“对了，你要转学的事情，和玉他们知道吗？”
春阳道：“没有，本来想确定之后，找个机会告诉他们。”
“过两天我想请他们吃饭，到时候当面再说吧。”
然而没等春阳主动告诉他们，她要转学的事情就已经被捅出去了。
深夜，春阳洗漱完就接到了江川的语音电话。
“春阳，你要转学了？”江川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起伏。
春阳愣了一下，“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川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春阳解释道：“我想过两天请你吃饭的时候，当面告诉你。”
江川陷入沉默中。
良久，江川开口：“转到哪一间学校？”
春阳道：“十一中。”
“十一中……太远了。”
春阳闷声道：“……你生气了吗？”
“……春阳，我不是生气。关于你的事情，我希望是你主动告诉我，而不是我从无关紧要的人嘴里听说，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很好的朋友了。”
春阳有些沮丧，“我之前没有做好决定，想等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江川再度陷入沉默。
“尘埃落定……”江川低喃道。
“十一中是一所很好的学校，如果早一点知道你会去那里，我会替你感到开心。”
隔着手机，江川的声音有些低沉。
“可是，现在我有点难过。”
第39章 生日快乐呀，春阳
耳边声音比以往低沉, 让春阳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那端，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明天可以见面吗？”江川问道。
春阳闷声道：“……可以。”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请你吧。”
江川道：“你留着以后再请吧，明天去看电影怎么样？最近上映有没有你喜欢的片子？”
他转变话题的速度很快, 语气恢复到了平时的轻快。
春阳道：“看你喜欢的片子吧。”
“好，那我直接买票了。”
“好……”
“明天见。”
“明天见……”春阳垂着脑袋, “江川，对不起，我……”
春阳抿着唇瓣, 懊恼地说：“我以为确定之后, 再告诉你会比较好。”
江川沉默片刻，说道：“春阳，并不是这样，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对不起, 真的。”
江川笑了笑，“没关系，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 春阳心里的愧疚仍然没有散去。
江川的话让她开始反思，假如林舒闲突然告诉她, 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春阳应该也会很难过, 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
春阳打开微信，给列表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朋友发去了消息, 至少应该提前告诉他们一声。
第一个回复她的人是和玉。
和玉：【？？？】
和玉：【哪个学校？？】
春阳：【十一中……】
和玉：【……】
和玉：【哭哭.jpg】
和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和玉：【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和玉：【你哄哄我才能好！】
和玉：【那暑假我们能一起遛狗嘛？】
和玉：【你到了那边不会忘了我和土豆吧？它可是会哭的哦。】
春阳：【可以！】
春阳：【当然不会！】
春阳：【别生气, 我请你吃饭吧。】
和玉：【那我要吃kfc最贵的套餐。】
春阳：【好。】
春阳陆陆续续收到了其他人的回复, 幸好大家没有真的跟她生气。
翌日，春阳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季星月坐在沙发上幽怨地看着她。
春阳无奈道：“我晚上就回来。”
“哼！”季星月扬起下巴, 一脸埋怨。
“去哪里？”季行知离开房间，挑眉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