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壮什么胆?”
胡向林看了春阳一眼,说道:“比赛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班上其他两位同学也快上场了,春阳没有逗留,转身又去准备其他东西了。
周临溪坐在台阶上,一边休息一边观看比赛。
春阳抱着东西路过时,周临叙走上前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好啊,谢谢。”
两人接了几杯水,到终点等着。
“比赛开始!”
“九班加油!”
“加油!!!”
“胡向林加油!”
胡向林大抵不擅长运动,比赛刚开始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跑得面红耳赤,尽管几条跑道上的同学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依旧咬牙坚持。
“胡向林加油!”
“加油!”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尽管如此,十二班的同学依然在为他加油助威。
“嗯?你从哪儿搞来的花?”
“不是我的,你们班胡向林的。”
“胡向林?他买花做什么?”
“听说要给你们班的转学生表白。”
“啊???”
“他要给春阳表白?疯了吧!”
“先不说了,我得先到终点等他。
坐在台阶上休息的周临溪愣了几秒,立刻起身朝终点走了过去。
“咻——”
随着一声鸣笛,比赛结束。
春阳和周临叙立刻把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送过去。
“春阳……”
胡向林气喘吁吁地喊住她。
这时,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挤进人群,送来一束包装精美的向日葵。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春阳疑惑道:“有什么事情吗?”
“卧槽?不是吧?”
“表、表白?”
“胡向林?!!”
“给十二班的转学生表白?”
“卧槽……疯了吗?”
……
周围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春阳茫然地看着面前,捧着花束,半跪在地上的男生。
“春阳,我喜欢你。”胡向林脸色通红,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
春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初三毕业典礼上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让她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对不起……”
“春阳,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以后我会教你学习,请、请你跟我在一起吧!”
“什么……”春阳脸色发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
春阳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非常稀薄,让她迫切地想离开,转身就想拨开人群。
“春阳……”
见她想走,胡向林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你不要走,不想谈恋爱,我们可以等高考之后……”
那只手正在向他靠近,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了回去。
“你有点过分了。”周临叙压着声音,气息有些不稳定。
春阳只想马上离开,讨厌这种环境,这会让她感到窒息。
窒息……
春阳想到了什么,愣了愣神,回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周临叙。
“让开!让开!”周临溪焦急的声音隔着沸腾的人群传来。
“让开啊!”
周临叙捂住口鼻重重地咳嗽起来,身体像一把紧紧绷起的弓箭,弯曲了下去。
“周临叙!”春阳立刻上前扶住他,男生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体沉甸甸地倒向了地面,“散开……不要围在一起!”
人群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向周围散开,空气终于变得流通。
周临溪挤进人群,一把夺过胡向林手里的向日葵,用力扔到远处,随后俯身查看他的情况。
周临叙呼吸湍急,额头青筋凸起,双手死死攥着春阳的衣服,春阳正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摸索什么。
“他的气雾剂在哪里?”
“在上衣口袋里……”
春阳将喷雾找了出来,立马交给了周临溪。
周临溪熟稔地打开盖子,放在周临叙唇齿间。
“吸气!”
“周临叙吸气!”
周临叙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蜷缩着身体,深深吸了几口气。
“怎么回事?”
“怎么了?”
老师姗姗来迟,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老师,他哮喘犯了。”
看到周临叙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周临溪和春阳同时松了口气。
“没事吧?用不用去医务室?”
周临溪道:“没事,让他自己缓一缓,大家不要围着,稍微散开一些。”
“散开散开!散开一点!”
周临溪和春阳一起扶着他坐起来。
周临叙坐在地上,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眼角还悬挂着生理性的泪水。
“对不起……”春阳愧疚道。
周临叙摇头,暂时说不出话来。
周临溪转过头,恶狠狠瞪着僵硬站在一旁的胡向林。
“胡向林,你不要脸,别人要脸,这是在学校,你觉得自己这么做很酷吗?”
春阳抿唇,抬头看向对方,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不太想和这个人说话,于是又错开了视线。
“你以为自己在拍电影吗?”
说到这里,她又瞪了周临叙一眼,“你不知道自己花粉过敏吗?”
“……不严重。”周临叙缓了口气,闷声道。
“那么多人围着,空气不流通,你不知道躲开?你不犯病谁犯病?”
春阳道:“对不起啊,临溪。”
周临溪道:“又不是你的错,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气雾剂?”
春阳解释道:“我之前上网查过。”
周临叙吐出一口气来,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晚上我要去看狸花猫。”
“看什么看?你要是再发病,我回去怎么交代?”
周临叙道:“那我自己去。”
周临溪白他一眼,“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带不带我去?”
“去!去行了吧?”
周临溪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放松身体瘫倒在地上。
“你给我坐起来!”周临溪道。
哮喘发作的时候平躺可能会加重病情。
“没事了。”周临叙抬手捂住眼睛,遮住刺眼的阳光,咳嗽了两声。
“春阳……”
胡向林慢慢走到三人面前,手指紧张地抓着衣角,神情困惑。
春阳绷紧唇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
周临叙也坐起身来,眼中褪去了温度。
“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情我会尽量当做没有发生。”春阳道。
胡向林神情慌乱,不解地问:“我们不是互相喜欢吗?”
周临溪露出无语的表情,“你没事吧?”
春阳道:“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不喜欢你。”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要送我笔记本?为什么跟我打招呼……为什么请我吃蛋糕……为什么给我准备葡萄糖……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什么?”
春阳一瞬间觉得有些荒唐。
“你说因为什么?因为你是十二班的学生,因为你帮她记了笔记,照你这么说,她还给其他人送了礼物,请其他人吃了蛋糕,给其他人准备了葡萄糖,她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周临溪嗤笑道。
“胡向林,你脑子没问题吧?世界上除了‘喜欢’就没有其他感情了吗?”
胡向林红了眼眶,仍然觉得不死心,“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摔倒了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你没有笑话我!”
周临溪反问:“所以你就要恩将仇报?要不是老师来得晚,你就要害她进办公室了。”
“而且,你应该搞错了,不是她对你好,而是她本身就很好,所以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
周临叙道:“我应该没有笑你。”
“对啊,我也没笑话你。”周临溪无语至极,“蛋糕还是我递给你的,那我也喜欢你?”
胡向林憋着一口气,眼泪哗哗往下落,“我以为你是……”
春阳摇头道:“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只是很感激你。”
胡向林撇下嘴角,转身就离开了。
春阳不禁松了口气。
“谢谢你们。”春阳道。
周临溪感叹道:“以后交朋友谨慎一点,那种书呆子脑子转不过弯来。”
春阳抿紧唇瓣,这件事确实有点吓到她了。
“你回教室吧,结束了我们再叫你。”周临溪道。
周临叙颔首,独自回了教室。
胡向林对春阳表白的事情逐渐在学校里传开了。
不知怎么传得越来越离谱,还把周临叙牵扯了进来。
运动会第一天快要结束时,春阳两人回到教室,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出去吃饭。
“周临叙,走了。”
三人同行离开学校时,隐约感觉到很多人在注意着他们,导致三人都有些拘谨。
白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好像还有人拍了现场的照片,编了一些离谱的故事。
“嗨!春阳。”
路边,段越抬手跟她打招呼,身边还站着一位女生。
春阳脚步停顿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孩就是室友之前说过的,段越的新女朋友吧?
春阳不想因此惹上麻烦,礼貌点了下头就准备离开。
“今天的事情学校都传遍了,是不是真的?”段越道。
春阳神色尴尬,“没有那么夸张……”
“你好啊,我是段越的女朋友。”女生两手揣在上衣口袋里,跟她打招呼。
“你好……”春阳低下头,避免和她产生眼神交流,不想节外生枝。
“别紧张。”女生耸肩道,“我知道他经常替江川给你送东西。”
春阳:“……”
“哦……”
女生笑道:“你不是江川的朋友吗?我知道你看不上他。”
“喂!你这么说过分了!”段越皱眉打断。
女生睨他一眼,“不让人说啊?但凡吃得了江川那口细糠,谁乐意搭理你?”
“哦……这么说你是猪咯?”
女生脸一黑,“滚!”
春阳觉得有些好笑,道完别就离开了。
错开之后,周临溪小声问道:“之前那些东西,都是江川送给你的?”
春阳道:“大部分是。”
“……你身边藏龙卧虎的,不是薛让就是江川。”
春阳好奇道:“你认识江川吗?”
“认识啊,去年篮球赛把我们学校打得落花流水。”
“他打篮球真的很厉害,以后都可以当职业选手了。”周临溪赞叹道。
春阳惊讶道:“是吗?”
“你不知道吧?段越他女朋友,以前追过江川,没追到手。”
“……是吗。”
“是啊。”
三人到了学校门口,季行知已经等了一会儿。
“哥。”
“哥哥好。”
“你好。”
周临溪姐弟分别打了招呼。
季行知目光掠过三人,说道:“走吧。”
“嗯!”
吃完饭,季行知陪他们一起去了狸花猫的地方。
周临叙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全副武装。
到了一家宠物店,周临溪率先走进去,旋即侧身让春阳两人进去,最后将周临叙挡在了门外。
周临叙愣了一下,瞳孔放大。
周临溪拉着他走到一扇玻璃墙外,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笼子里的小猫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纷纷簇拥过来。
“你就在这里看。”
周临叙黑着脸,绷紧了下颌线。
周临溪冷哼一声,走进了宠物店。
“他不能进来吗?”春阳问道。
周临溪道:“嗯,这里的气味对他来说太刺激了。”
“好吧……”
“好可爱!”
“这一只花色好漂亮!”
“老板,可以摸一下吗?”
“可以啊。”
季行知对小动物不感兴趣,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他们。
老板抱出来的猫咪很温顺,在春阳面前翻起肚皮,让她摸摸。
毛茸茸的东西太可爱了,而且十分幼小,春阳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它摸坏了。
周临溪似乎对小猫的身体部位很熟悉,把小猫逗得活蹦乱跳。
“临溪,你以前养过小猫吗?”春阳问道。
周临溪道:“没有,周临叙不能养猫。”
“但是你看起来对小猫很熟悉。”
“我经常过来和小猫一起玩。”
春阳看着她专注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玻璃的周临叙。
他摘下口罩,手指在玻璃上来回移动,小猫争相恐后地跟着他的手指一起移动。
那双眸色浅淡的眼睛微微弯起,浸着温和的笑意,那是不常在他身上看见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色彩。
或许察觉到春阳的目光,他抬起眸子,朝春阳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似是有些别扭,把头埋得很低,收敛了手指移动的弧度。
春阳不想打扰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你和周临叙都很辛苦啊。”春阳莞尔道。
他们看起来都很喜欢小动物。
周临溪神色怔愣一瞬,说道:“我不辛苦,我还能摸呢。”
春阳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在宠物店玩了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
“春阳,明天见。”
“明天见。”
“再见。”
和两人告别后,春阳和季行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这么喜欢小动物,我们也养一只?”季行知道。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颊上,春阳拂去鬓角的头发,摇头道:“现在还不行,妈和季叔叔那么忙,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
季行知道:“我可以养。”
“哥,你还在上学呢。”
“搬出来?我们一起住。”
春阳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这样好吗?”
季行知沉默一瞬,说道:“不好。”
“星月肯定哭着闹着都要和我们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