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那边说,你们故意利用相亲见面的机会,哄骗他们的儿子冯卓喝醉酒,然后将不省人事的冯卓抬到水坝无人处进行猥/亵,最后利用地痞严浩做认证,逼迫冯卓答应结婚,骗取礼金。”
公安一字一句将宁美玲报警的内容说了一遍,总结的十分详细。
于蓉蓉听在耳朵里,感觉就好像是公安看着自己办事了一样。
钱腊梅赔着笑试图解释:“公安同志啊,这是误会,我们跟冯家是亲家,什么诈骗都是没有事儿,等明儿个他们小夫妻两个把结婚证一领,那就是一家人了。”
公安同志神色冷漠:“现在已经不是领证的问题了,是于蓉蓉设局威胁报案人,诈骗报案人钱财。”
“咋能是诈骗呢!”于蓉蓉激动的站了起来,“我们当时都喝了酒,是两情相悦,是情不自禁。”
是不知廉耻。
公安同志没有说出口,眼神里却带了压不住的鄙夷,但他们是经受过训练的,只是淡淡地说:“那请问,钱你们收了吗?”
“钱……”
钱收了,刚收的。
于有粮搓搓手,“这钱是早上的时候,才送过来的,村里媒人说是冯家让送的,这是真的公安同志,你们可以去问。”
“对对对。”
“已经问过了。”公安同志继续说:“这钱的确是冯卓让送过来的,他的母亲在发现自己钱少了以后,询问了冯卓才知道的情况,宁美玲上午找到了严浩做人证,这才去报警。”
有理有据,人证在公安局,物证在他们衣兜里。
“既然你们刚才也承认收了那五百块钱,就先跟我去趟公安局吧。”
于蓉蓉傻了,她精心布好了一切,为什么现在自己成了诈骗犯?
“我不去!”于蓉蓉咬咬牙,“公安同志,其实那天是冯卓喝多了,他强迫的我!”
公安同志面无表情,“根据严浩交代,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躺在了一起,用这种景象来吓唬冯卓,而且当时冯卓同志应该是处在喝酒后的昏迷状态,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们下午就会去找饭店的目击证人。”
于蓉蓉:“……”
“于蓉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于蓉蓉这会儿已经吓的浑身发抖起来,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自己能想到的每一条路,公安局好像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她颓然的倒在了地上,仔细一眼,原来是腿软摔倒的。
旁边得钱腊梅夫妻两个也已经吓的抖起来。
于有粮颤颤巍巍将二百五十块钱拿出来,硬是塞到了于蓉蓉的手里。
“这钱是于蓉蓉给我们的,我不要了!公安同志,这事儿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带她去,我,我跟我媳妇儿下午还得去接孩子,我们还有别的孩子,这个于蓉蓉败坏我们名声,我们跟他断绝关系,公安同志,求求你了,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钱腊梅急的也符合:“对对对,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我压根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她去干这种腌H事!”
公安同志左右看看,跟身后的人商量了一下,点头说:“可以,我们先带于蓉蓉回去问话,如果中间有需要,再通知你们。”
“谢谢公安同志,谢谢公安同志,你们真是青天大老爷……”
“于蓉蓉,你赶紧去好好配合,别,别牵连无辜的人!”
于蓉蓉整个人软泥一样被推了起来,随后几乎是被公安架着带走的。
她脸色灰白难看,脑子里混沌一片。
此时她应该愤怒,应该生气的为自己辩解,可是却好像一拳锤在棉花上,找不到着力点般憋闷。
事情是她早就谋划好的,人是她自己抬过去的。
于蓉蓉就是想不通,自己就是希望过上好日子而已,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自己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
“公安同志,我,我要是真的有罪,会,会怎么样?”
“三年以上,或三十年以下。”
于蓉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泪飚了出来,“三十??那我出来不就老死了。”
“金额不大不会真么久。”
于蓉蓉还没说什么,公安同志又补充,“你的情况,还得加个强女干猥/亵,但具体还没定性。”
于蓉蓉:“……”
她此时已经顾不上丢脸了,只剩下害怕,怕自己在监狱里带到人老珠黄。
警车门从里面关上,于蓉蓉的世界瞬间黑了下来,她心如死灰的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做的更隐蔽一点。
她更加怨恨钱腊梅没有帮忙,那样她就不用找严浩,也就不会被发现了。
村里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围着指指点点,于蓉蓉听到了不少骂自己的话,人却已经颓然的没力气再管这些。
等警车离开以后,村里炸开了锅。
张红霞看完热闹回到家,拉着于舒婉说了起来。
于舒婉放下毛线,煞有其事说:“看吧,我当初就说冯卓是个克妻命,谁沾谁没好下场。”
张红霞噗嗤笑了,“于蓉蓉也是活该。”
“她活该不假,冯卓也是真的扫把星。”
于舒婉说着,将半米长的围巾递过去给她看,“嫂子,我这围巾边缘地方怎么跟波浪一样,一会儿宽一会儿窄的。”
张红霞:“……啊?我看看。”
过了会儿。
“舒婉,你打平针怎么也能少针啊?”
“我发现少了,后面一轮又补上了。”
“……那难怪一会儿宽一会儿窄,不过前面的都没错,要不后面的拆了重新织?”
于舒婉为难的看了看手里的毛线,认命的点点头。
看来下次见面,这个围巾是暂时送不出去了,反正还不算太冷,慢慢织吧。
第19章
程梓墨是转学来上的市二中,一开始还有人主动找他做朋友,可时间久了发现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也就没人愿意搭理他了。
独来独往惯了,程梓墨渐渐觉得这样也自由。
做朋友免不了要面对各种问题,父母做什么的,家又住在哪儿,这些他一样也不想回答。
这里不是他的家,家里的人也更不是自己的父母。
可是在学校里,一个人孤僻好像就是有罪的,慢慢的,有人开始攻击他,漫骂他。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他的情况,说他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说他是天生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为了不惹事,程梓墨能忍就尽量忍了。
他不是那个小学生了,他上了初一就是大孩子了,他必须让自己尽量懂事儿,不惹沈占峰生气,自己无所谓,但圆圆还小,离开沈家,他还没有能力养活圆圆。
可是那天,他还是没忍住跟李刚柱打起来了。
谁让李刚柱骂他爸来着,他才没错呢。
李刚柱打不过他,但是李刚柱有个混社会的大哥李铁蛋。
程梓墨被李铁蛋找了三回。
第一次警告他,可第二次李刚柱又骂人,他当然又没忍住动了手。
第二次,李铁蛋带着人吓唬他想动手,他被一个路过的侠女姐姐救了。
这第三次,李铁蛋把他堵到了学校不远处。
但这次来的只有李铁蛋兄弟两个,没有别人。
程梓墨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将书包放到旁边得角落里,随后开始脱衣服。
李铁蛋兄弟俩:“……??”
眼瞧着程梓墨的衣服脱的只剩下裤衩跟老汉背心,李铁蛋忍不住尴尬问道:“你,你要干啥啊兄弟。”
程梓墨瞪着他们,“我不想把衣服弄脏了,咱们约定一下,等会儿动手都别打脸。”
他不喜欢认错低头,所以这次不想再被沈家人看出来了。
李铁蛋一愣,走近了两步。
程梓墨下意识的举起拳头防御,可下一秒,李铁蛋强行按着弟弟的脑袋,在他的拳头前面鞠了个躬。
“对不起同学!我来带着弟弟跟你道歉!”
“……啥?”
程梓墨一脸懵,看着好像性情大变……哦不,是换了人一样的兄弟两个,有些茫然。
“我为我弟弟李刚柱骂你父亲的事儿真诚致歉,是李刚柱的不对,他有错,全是他的问题,都怪我不好,没有教育好弟弟,反而还要助纣为虐替他出头,我脑子有屎,脑子有坑,我有错,对不起!”
做好挨打准备的程梓墨傻眼了,“你,你们怎么……”
李铁蛋两眼通红,继续认错:“是我良心发现,是我痛改前非,我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我对不起父母的养育跟国家的栽培,程梓墨同学,你放心,以后这小子再嘴上不干不净,我替你打他,骂一个字打一拳。”
“大哥,不是说只道歉就行,你咋还说要打我,我……”
“闭嘴!”
李铁蛋瞪了一眼李刚柱,“你小子惹祸还不够是不是!快点道歉!”
李刚柱一哆嗦,颤颤巍巍的转头,“那个……那个……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不原谅也没事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程梓墨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兄弟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难道真是良心发现?
既然不打架了,程梓墨也把拳头收了回来。
想了半天,程梓墨试探着开了口:“以后不许骂人也不许找事儿。”
又想了想,他补充:“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你就烦。”
毕竟是一个学校的,说不见面着实困难了点,程梓墨其实也是试探的说的。
可结果,兄弟两个压根没考虑实操性,忙不迭的点头。
“好好好,你放心。”
一直不太服气的李刚柱也挠挠头发点了头,忍不住的说:“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出气呢,没想到你人还怪好哩。”
程梓墨慢悠悠套上校服外套,学着武侠小说里的口吻,很是不屑的抬起头,“哼,打你我怕脏了自己手!”
很快程梓墨离开。
李钢柱这才猛然想起什么:“哥,我们年纪就三班,你让我咋不见他,下午我上厕所还得路过他们班门口呢。”
李铁蛋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想起昨天找自己的那个人满是冷意的目光,咬咬牙:“憋着!回家再尿!”
“哥……”
“你想让你哥住监狱是不是?反正你先试试,不行了大不了给你转学去乡下。”
李刚柱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忽然这么怕程梓墨,但听到住监狱,心里的害怕战胜了委屈,哆哆嗦嗦点了头。
往后两天,没有了李刚柱的为难,程梓墨在学校的生活又恢复了独来独往的平静生活。
只是跟李刚柱玩的那几个孩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下课时聚在厕所里一起说了起来。
“李钢柱你害怕啥啊,一班程梓墨那小子得意不了多久了,我听说他那个爹要给他娶后妈了!”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来的。”
“肯定真的啊,家属院里住了个沈家的亲戚,他家小孩跟我说的。”
“就程梓墨那破脾气,到时候他在家里肯定要被后妈打骂,咱们等着看热闹就行。”
隔着厕所墙,程梓墨默默地提上裤子离开了。
什么后妈不后妈,他连爹都没了,还在乎这个?
可不在乎后妈的程梓墨今天一天上课都不在状态,他是转校生,学习成绩也一般,坐在后排老师也没发现。
直到晚上回了沈家,程梓墨听他们聊天聊到了于舒婉这个名字时,鲜少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沈川拿着一封信看完,欣慰的点点头,“既然申请批下来了,占峰明儿就去找于同志领证吧,婚礼时间你们商量一下,我的意思是定在第二天最合适,我跟你妈也好安排宴席。”
程梓墨听完下意识的去看沈占峰。
他惊讶的发现,不苟言笑的沈占峰嘴角竟然微微勾起,配合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
-
昨夜下了半宿的雨,早起时太阳却升了起来,天朗气清。
微微有些凉意被落下来的阳光冲散,客车站外的汽油味儿都小了不少。
于舒婉在村口小小的站台边站着。
说是站台,其实就是用木头立了个等车的牌子,四周都是土路只能站着。
不过没多久,就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远远地,黑色红旗小轿车在漫天的田野中格外显眼,村里都是土路平房,一辆车经过,能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小轿车在于舒婉面前停下,门打开,沈占峰走了下来。
这是于舒婉第一次见到他穿军装的样子,沈占峰向来冷峻的气质添了几分庄重,目光中依然瞧不出神色来,但却在认真注视着自己。
“等久了吧。”
于舒婉摇摇头,“刚到两分钟。”
她刚看过手表,真的是刚到两分钟,比两个人约定的时间还差了几分钟。
说话的时间,已经有人忍不住的凑过来了。
这可是小轿车,听说比那么大的客车都值钱!哦不对,是难得,有钱你都买不到!
路边转眼就为了一圈小孩,蹲着站着咬着手指惊奇又羡慕的看着沈占峰。
“上车。”沈占峰走过去替于舒婉开门。
于舒婉侧身进去,小心观察着这个年代的小汽车。
汽车发动,沈占峰看了眼后视镜。
她今天穿了那天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外面是个小翻领的毛呢外套,耳边细碎的刘海被她收了起来捆到发辫中,精致的脸部轮廓没有遮挡的了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
“我以为你说来接我是要骑自行车,还想着要不要准备个软垫子呢。”
这进城要走一段土路,坑坑洼洼的,要是坐自行车,她怕硌屁股。
“那怎么没带着?”沈占峰险些没绷住,沉默片刻问道。
“……”
昨晚上于舒婉本来要找张凤菊的,张凤菊愣是没给,说叫她忍一忍,哪儿有一见面就弯着腰捆屁股垫的,不免有些难看。
于舒婉清了清嗓子,樱唇抿了抿,“反正也没骑自行车。”
“嗯。”
沈占峰没有在问,却在心里对她有了个新认知。
她吃不得一点磋磨,还怕疼。
一路无话。
于舒婉来之前本就有一点紧张,空气中安静的氛围下,她反而也安静下来。
倒是沈占峰,来前气定神闲并没有太大感觉。
等见到了人以后,慢慢的,居然心跳有些加速,等下车时,他才发现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
于舒婉目光落在方向盘上淡淡的手印,忽然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