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舒婉能想象的到程圆圆忍着痛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继续问:“那今年回家后情况好点了吗?”
“嗯,珍姐带着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连着吃了两个月的药才渐渐好转,也不怎么发烧了,吃东西也多起来,今天可能是饮食又不规律的原因,等会儿我把消食片找出来给她吃两片就好了。”
听周阿姨这么说,于舒婉才放心下来。
“您不用担心,家里放着圆圆需要的常备药,等会儿她睡醒以后我再问问情况。”
“嗯,麻烦你了周阿姨。”
两人聊着,于舒婉刚要送她出门,迎面就看到了从胡同口走过来的沈占峰。
“这么快?”于舒婉有些诧异。
“嗯。”沈占峰应了一声,跟要走的周阿姨点头示意,这才再次转头看向于舒婉。
他目光重重落在于舒婉的眼睫上,“不想太晚回来,找没喝酒的兄弟开车把我送回来了。”
两人站在门口,于舒婉才要说话,沈占峰眼神落了笑意,“走吧,先进去。”
第22章
这个独属于她们小夫妻的院子跟沈家那座比起来,并不算大,但玲珑巧思五脏俱全。
刚才于舒婉第一次进来时,甚至没发现,在院墙旁边,竟然还种着一小丛月季花。
这一小丛月季花开的正盛,最上面的那朵还带着水珠。
于舒婉已经快把那几颗水珠看出鬼来了,沈占峰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过……
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沈占峰就算这会儿离开,早晚还是要回来。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刚才她侧身让沈占峰进来,沈占峰自然而然的把大门关上了。
于舒婉心里一紧,想到了下午沈占峰说的那些话,于是就愣在原地假装欣赏风景一样的盯着月季花。
而沈占峰也像在欣赏什么一样,盯着于舒婉看。
“这花……”
“于舒婉,你再看下去就快把地面给看穿了。”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于舒婉脸瞬间像烧着一样,她假装没明白他的意思,收回目光为自己辩解:“咳咳,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丛月季,瞧着像是有人打理,是周姨吗?”
“是我在打理。”沈占峰淡淡说:“这院子给我结婚用,分配过来好几年了,我以为用不上了,所以一直荒废着。”
“刚才我看了,感觉屋里屋外都整理的很好啊。”
“嗯,那天从茶馆回来,我就开始着手打理了,花也是那时候种下的,早上才浇过水。”
茶馆相亲那天啊。
那么早。
于舒婉眨眨眼睛,“你还有养花的手艺呢。”
“月季好养,就是撒了把种子。”
“那也挺不错得了,像我还没试过养花草呢。”
于舒婉强行尬聊着,拖延时间。
“于舒婉。”沈占峰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你别紧张。”
小院子里,月季花旁边,俩人中间快要相隔两米了。
“我……我没紧张啊,我紧张干什么?”于舒婉摸摸鼻子,转身准备进屋,“那个什么,我从娘家带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呢,我去收拾一下。”
尬聊不下去了,她准备先跑路。
可是她刚刚进屋,身后脚步声就跟了上来。
沈占峰:“正好,我看那樟木箱子挺沉的,我帮你一起收拾。”
于舒婉:“……”
好像跑错方向了……
不过沈占峰说的倒是没错,三个樟木箱子,其中两个都有半人高,里面被张凤菊放的满满当当,被子枕面之类的东西加起来也很重,于舒婉一个人还真收拾不过来。
沈占峰先是帮着把他们日常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有的整理到了客厅,有的先塞进了柜子里。
就这么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到位。
剩下的,就只有那两个樟木箱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行,沈占峰你还是先慢点……”
“诶呦,累死我了!”
沈占峰:“……”
于舒婉想帮着沈占峰一起把箱子给抬到卧室的桌子上,过门的时候死过过不去。
纠结了两分钟,于舒婉就直喊累。
“算了,先放下来再想想办法。”于舒婉松开手擦了把脸上的汗,发愁的看着明显比卧室门宽的箱子发愣。
于满仓这次倒是疼她,一点也没偷工减料。
擦完了汗,于舒婉一抬头就看见沈占峰正抱着胳膊,目光炙热看着自己。
于舒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劲儿了,歇一歇再来。”
好半天,沈占峰叹了口气,“你去沙发上坐着,我自己来。”
“啊?你行吗?”
“……行。”
其实刚才沈占峰就说他自己一个人搬就行,只是那箱子怎么也得有四十来斤,又不是米面聚在一起比较好搬运,这两个宽箱子搬完胳膊估计都要废了。
“去倒杯水喝。”沈占峰吩咐道。
“哦哦。”
于舒婉去倒水,转身的工夫,沈占峰已经将箱子抬起来,侧立着从卧室门走了进去,刚刚好擦着边进去,没有碰坏门框。
沈占峰转头放好后,回到院子将另一个照着刚才的样子搬了过去。
嘶……
于舒婉忽然察觉,自己好像确实低估了这个男人。
随后,她就看着沈占峰随手将上衣脱下来散热,又撸起袖子,露出了里面被衬衣裹着的肌肉。
他是军营出身,十八岁当兵,常年操练不断,一身腱子肉结结实实,没有半点存假。
于舒婉看愣了半秒,回过神后才不好意思的将目光移开。
“给你水。”于舒婉过去将水递给他。
沈占峰叹了口气,“我是让你喝,刚才看你累的出汗了。”
“我喝过了。”
沈占峰最终还是接过水,喝了两口,看着于舒婉慢吞吞的又挪回了沙发上乖孩子一样并拢腿坐好,忍不住皱了皱眉。
“于舒婉,你别这么紧张。”
沈占峰又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四点了,等会儿还要去吃晚饭,我没想做什么。”
“……就算想做什么,你得等我到晚上。”
于舒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上发烫,小心点头,“我知道呀,我没有在想这个。”
沈占峰挑眉,随后也坐了过去。
两个人这次离得很近很近,要是不说话,近的都能听到呼吸声。
“那你在想什么?”
于舒婉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抠抠衣角,不服气的说:“什么都没想,不然你说我在想什么,你拿出证据呀!”
沈占峰一愣,嘴角弯了弯,“好,拿不出来证据,疑罪从无。”
“……”
于舒婉整理了一下情绪,缓了缓后开口:“其实我在想你,我记得你应该回来快半个月了吧,你不是在三江军区那个……高原林坝驻军当兵吗,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沈占峰:“嗯,过段日子是要回去一趟。”
“过段日子?组织上是给你放了一个月的假?”
于舒婉记得在原书中,沈占峰被于蓉蓉逼着结婚后,领证当天就连夜坐火车走了,说是组织上要求的。
可现在,沈占峰好像没有一丝半毫急着离开的样子。
“探亲假一星期,婚假一星期。”
那就是还有几天他就要走了?
于舒婉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但想想又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距离产生美,俩人说白了也没认识几天,先异地恋发展发展感情再说。
“但是我这次回去是有任务的,明年的打春后,我的加强排要去滇南执行秘密任务,县城临山,军事演习方便,要先在县城进行加强训练,所以我回去很快就会再回来,然后要在这儿待上半年左右的时间。”
于舒婉嗓子里那句提前给他收拾东西的话,被咽她了回去,愣了愣,连忙又点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刚结婚就要走呢。”
沈占峰沉默了片刻,才说:“本来是这个打算,组织上给了两个选择,另一个就是直接回去,暂时跟着另一个连队去滇南学习。”
但这是建立在想要逃避婚事的基础上,对他而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对自己带的队伍有感情,也更熟悉,多加操练再去滇南是最安全的,自己直接单独过去,说是学习,其实到了以后那边的连队也不会真的让他参与实战,进步不会太大。
好在,他遇到了于舒婉。
沈占峰眼神忽然柔和了不少,只是于舒婉垂眸想起了另一件事儿。
这个男人在原书中很早就去世了,于蓉蓉提过一嘴,地点就是滇南!
“这会儿又在想什么?”
于舒婉回神,将心中的想法压下去,浅声说:“没事儿,在想什么时候开饭。”
“刚才累饿了吧。”沈占峰替她解释完,示意那两个箱子,“刚才就说你不用帮忙,以后家里的重活儿喊我就行,你在旁边监工。”
“噗嗤”于舒婉乐了,“那我不就成了地主老财,你是给我干活的长工,提前说好,我可不发工资啊。”
沈占峰微微颔首,“不用发,我还主动上交工资。”
“天啊,这么压榨劳动力,说的我好像是周扒皮!”于舒婉自己都觉得不太人道了。
“没关系,周扒皮压榨一群人,你压榨我一个。”
沈占峰一本正经的说实话,于舒婉听到耳朵里,却隐隐察觉到哪儿不对劲儿。
但她看看沈占峰那正直的表情,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
眼瞧日落西山,县城钢铁厂的工人穿着老汉背心,擦着汗,纷纷从车间走了出来。
劳碌了一整天,谁都想着能早点回家,好好冲个澡躺下休息休息,脚下步伐都走的飞快。
“于大山!”
于大山也急着回家,跟工友勾肩搭背的刚走出厂门,就被早就守在门口的冯主任给拦住了去路。
冯主任身后还有两个工人,都面色不善看着于大山。
“冯,冯主任?”于大山愣了一下,连忙赔笑:“冯主任也下班呢。”
“下班?”冯主任干瘦的脸笑了笑,“走啊,咱们一块下班,你们一起吗?”
跟于大山勾肩搭背的两个工友明显从中看出了什么,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连忙跟于大山保持距离,又礼貌的跟冯主任问了好连忙小跑着溜走了。
等人走了,冯主任才慢悠悠走到于大山旁边,“上午请假了?”
于大山汗流浃背:“我妹子今天结婚,请假回老家送妹子去了。”
“好日子啊,今儿天气也好,这么大的喜事儿,怎么没通知我一声,我也好给你家上一份礼钱。”
于大山尬笑:“这自家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跟主任您说呢,主任,要是没被的事儿,那我就先回家了。”
“回家?”
冯主任冷哼一声,示意了身后的两个工友,他们立刻上前,拉着于大山就往厂房后面钻。
于大山也是个车间工人,力气大的很,挣脱了两下,虽然没有挣脱掉,但也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啊,你于大山可真有能耐。”冯主任更生气了,扭头指挥两个工友拉住他,随后一脚提了上去。
这一脚踢在了于大山的肚子上,于大山哎呦一声,疼的想往地上趴,却被拉的不得不站直。
于大山忍着疼,“主任,咱有话好好说,我,我有什么错您指出来,我一定改。”
“哼,你妹子坑害我儿子的事儿忘了?王八羔子,敢惹到老子头上来,今儿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冯主任不惑之年,就得了冯卓这个一个儿子,太子一样的捧着,自己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结果,就那么被一个女人给诓骗了!
报警以后,还因为冯卓是男人,猥亵罪最终没判下来不说,还丢了大脸,没了面子,冯卓已经在屋子里憋了好几天没出来了。
好好地儿子,现在别害成的快要自闭了!
刘大山叫苦连天,“主任,你说的那个是我堂妹啊,我跟她压根不熟,再说了,这事儿还是您老婆去找我媳妇儿娘家大姑说的,也不是我们主动找上门的啊。”
“我管你堂妹不堂妹,反正她是你们于家的,说媒也是你老婆去说的,你们狗鼠一窝,全不是好东西!”
骂着骂着,冯主任又一脚踹了上去。
于大山被打急了,喊了起来,“来人啊,报警啊,有人在这儿打人了!”
“报警?”冯主任冷哼一声,走过去低声说:“我也不怕你,你要是报警,咱们就去警察局,我赔你钱就是了,但是你这工作……”
于大山不说话了。
于大山乡下人,能找到这份工作实在不易,比命还重要,怎么都不能给丢了。
“不喊了?”冯主任嘲讽的看着他,“你不喊了是吧,那我继续了。”
随后冯主任拳头就挥了上去,连着打了十来下,冯主任见于大山一句话都不吭了,这才气喘吁吁停了手。
“行了,今儿我累了,改天再说!哦对了,明儿个记得早点来上班,我在车间等你。”
冯主任说完扬长而去。
于大山留在原地,疼的眼泪直流。
可疼又能怎么样,冯主任是钢铁厂专管车间人员的,要是找纰漏把他辞退,那他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于大山龇牙咧嘴的回了家,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屋里郭有芳正在跟郭燕吵架。
郭有芳:“当时我就说不行,要不是你见钱眼开,听了于蓉蓉的话,让于蓉蓉钻了空子,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宁美玲都找上门来了,说如果于蓉蓉那边开口说这事儿跟我有关系,那我也得坐牢去!”
从语气能听出来郭有芳又多生气,要不是顾忌着郭燕怀着孕,可能已经也动手了。
郭燕也不甘示弱:“我见钱眼开?大姑,这世界上哪个喘气儿的不见钱眼开?当时你听她说要给红包,你不也心动吗?”
“我心动,那还不是被你给带的,说什么于蓉蓉也行,结果呢?结果藏着心眼一肚子坏水儿!”
两人吵来吵去,吵不出来结果,郭有芳气的摔了个杯子,“以后别去我们家蹭饭!已经成了家的忍了,还厚着脸皮去蹭饭,也真是好意思。”
说完,郭有芳摔门就走,开门后,跟蹲在外面抽闷烟的于大山正好装上。
郭有芳又冷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于大山进了屋,看着坐在椅子上生气的媳妇儿,挠挠头,半天才说:“这事儿其实怪你们俩,你们谁也别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