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教乐天认识钢琴,介绍钢琴的各个部件,然后让他触摸琴键。
乐天毕竟年纪小,手指头短短的,按下去的力道也有限,骆与嘉笑着鼓励他,“不要怕,琴键是不会感觉痛的哟。”
这边一大一小在认真教和学,一旁的陶陶一开始还能很认真地盯着看,后来好奇心渐渐淡去,她就有点无聊了。
幸好这会儿妈妈送来了一大盘水果和零食,她就像个小松鼠般在那吃着坚果。
“小骆,累了就喝点水,这边还有你爱吃的杏干。”
骆与嘉愣了一下:“姐怎么知道我喜欢?”
孟逐星笑道:“我昨儿问了若楠,她跟我说的。”
“啊……”骆与嘉有点受宠若惊,“若楠姐跟你说的?她、她还说什么了呀?”
“她夸你大方呢,做事特别敞亮。”
骆与嘉抿唇笑了笑,吃了两片杏干,继续教乐天弹琴。
陶陶则有点儿待不下去了,在妈妈离开时,像条小尾巴跟了过去。
……
-
乐天是真的喜欢弹钢琴,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一周的试课结束,骆与嘉教得好,乐天也很喜欢他,于是他就正式成了他的钢琴课老师。
孟逐星给骆与嘉和宋若楠钱,两人都不愿意要,她没办法,只好买了两张大观楼影戏园《雷雨》的电影票,送给骆与嘉。
“若楠她挺喜欢这个的,明天晚上八点的票,你们俩一块儿去看吧。”
“这怎么好意思姐……”
孟逐星佯作生气:“你要是再不要,那以后就别来给乐天上课了!”
骆与嘉只好收下,红着脸跟她道了谢。
第二天晚上乐天放假,正巧陆思甜和林希凡发工资,两人做东,请孟逐星一家四口去吃了涮羊肉。
吃完热腾腾的锅子,一家人在后海散步消食,没成想遇到了马小兰一家三口。
陶陶和乐天开心地跑到珍珍面前,她现在刚学会走路,出门还是坐在小推车里,兄妹俩便轮流推着她的小车。
大人们说着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三小只也对街两旁摆的各种小摊儿目不暇接,见到新奇好玩的,便转头跟爸妈要钱,爸妈不给,就问姑姑要。
陆思甜对他们特别大方,掏钱最为爽快。
陆宗青说:“你别总这样惯着他们,要不以后对钱大手大脚的,你还能一直给啊?”
“为什么不能?他们这些小玩意儿才能花几个子儿。”
“……”
孟逐星勾了勾陆宗青的手指,笑道:“思甜愿意给就让她给,确实是小钱,至于孩子的金钱观等他们大一点儿再好好教育。”
“我是不想她乱花钱,自己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那等她结婚你这个大哥多给些份子钱就是了,还能穷着她?”
陆宗青眼眸含笑瞥了她一眼,“这是拿话点我呢?咱家的钱都在你手里,给多少不还是你说了算?”
“我可是很大方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孟逐星挽上马小兰的胳膊,“怎么就你们三个人出来玩?王婶儿他们呢?”
“我爸腰疼的毛病又犯了,我妈在家照顾他呢,媛媛和她朋友出去看电影了,奶奶她嫌冷不愿意出来。”
“马叔的腰疼是怎么回事儿?去医院看了吗?”
“看过,医生说是腰肌劳损,不能干重体力活儿。”
“依我看他确实应该歇歇,或者干脆退休在家,和王婶儿一起颐养天年。”
“这话我说了好多遍,他们不听呀。”马小兰语气无奈,“就想着趁年轻多干点儿,以后老了不拖累我们。”
她小声嘀咕:“依我看,他们更多的是不想让我哥为难。”
“有件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前几天,我哥和嫂子大吵了一架,我嫂子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啊?是文波哥打电话说的吗?”
“才不是,是我哥的岳母打电话来告状的,狠狠把我哥给骂了一通,夹枪带棒地也损了我爸妈不少,说他们眼里只有钱,一心向着闺女不管儿子。”
马小兰皱眉道:“我算是知道我那嫂子是像谁了。”
“那王婶儿和马叔怎么说?”
“就赔礼道歉呗,还能咋,之后把我哥给骂了一顿,让他买上礼物去把嫂子和孩子请回来。”
“现在和好了吗?”
“好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又吵,到时候又要我爸妈担心。”
“……”
这样的婆媳、亲子关系,处起来也太累人了。
听马小兰吐槽完,时候不早了,两家人便各自回去。
第二天晚上七点,孟逐星本以为会看到兴高采烈的骆与嘉,却没想到他脸颊上竟然红肿一片,眼睛里也布满血丝,像是一宿没睡。
她吓了一跳,忙问:“小骆,怎么了这是?”
骆与嘉瞬间红了眼眶,“姐,若楠姐她……”
孟逐星心下一惊,若楠不会是翻车了吧?!
第65章
骆与嘉看起来惨兮兮的, 英俊的脸上多了一块红痕,略微肿起,眼底下一片乌青, 眸子布满血丝,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骆, 快进来,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孟逐星一面让他进院子里,一面打量着他的神色。
难不成是若楠那边露馅儿了?
“姐, 昨天晚上我和若楠姐一块儿去看电影,原本都挺好的, 我俩都很开心,散场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走过来,问若楠姐什么时候去他那儿……”
骆与嘉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那人说话太轻浮,若楠姐也压根儿不认识他,我就跟他推搡了起来,没忍住就动起了手。”
“然后呢?你就挂了彩?”
“嗯……”骆与嘉小声嘀咕,“没想到那人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 打架还挺厉害。”
是那个西装男?孟逐星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问:“若楠呢?她没说什么吗?”
“没,她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医院来电话找她,她就急匆匆离开了,也没来得及帮我处理伤口。”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几分委屈。
孟逐星忍不住笑:“你也知道若楠的脾气的, 工作第一,她不是有意忽略你的。”
“我知道的, 就是昨天晚上我回家后一直在想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看着也是个体面人,不太像是街上那种无赖混混随便调戏人……”
骆与嘉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安,“姐,你说他会不会真的认识若楠姐?他们是不是有什么……”
“你因为这个一夜没睡?”
“嗯……”骆与嘉低下头,声音有些沮丧,“不瞒您说,我和若楠姐不是男女朋友,是我一直在追她,她从没答应我什么。”
“她那么优秀,有很多人喜欢爱慕,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去要求她怎样,就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他抬起头,眼圈更红了,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您是她的好朋友,我跟您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这话我也没人可以说,您听完就忘了吧。”
孟逐星有点不忍:“我和若楠虽然是朋友,但感情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好好做自己,结果如何,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要不你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学琴的事儿不着急。”
“不成,我不能让乐天失望。”骆与嘉擦了擦眼眶,作出和平日里的样子走进了琴房。
看着他强作欢颜的样子,孟逐星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觉得若楠这样追求自由的恋爱,洒脱做人挺好的,她没跟任何人确定关系,也就不存在出轨或者劈腿一说。
只是如果自己是她的其中一个追求者,得知真相后或许会心碎不已——自己独一份儿的真心,在喜欢的人眼中只是随手挑拣的几分之一。
不过,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没有公平性可言,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更不是明码标价的等价交换。
爱情更像是一场豪赌,赢家欢天喜地,输家则狼狈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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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暖和时,托儿所组织了春游。
得知消息后,孟逐星给两小只收拾小背包,装了纸巾、面包、牛奶、饼干、酸奶糖,还有保温水杯。
两人装的东西一样,就怕引起纷争。
陆思甜怕太阳太晒,还给他俩一人一顶防晒帽,鹅黄色,帽檐儿上绣着一只小白鹅,特别可爱。
兄妹俩穿着同款牛仔背带裤和白色长袖,背着同款书包,又顶着张相似度极高的小脸,不用说也知道是双胞胎。
孟逐星看着很喜欢,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就没停过。
“我算是知道家里怎么这么多相片了,”陆思甜笑道,“一沓沓的相册,以后陶陶和乐天长大了,都是美好的回忆。”
“不像我小时候,都没留下什么照片。”
“你要是真好奇你小时候长啥样儿,就跟小林结婚也生一个,是女儿的话应该会和你很像。”
陆思甜摆了摆手,“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我俩再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孟逐星不解:“怎么啦?你和小林闹矛盾了?”
“那倒没有,他前几天还跟我说,想找个时间回老家一趟,去看看张老师。”
“这是应该的,她辛苦养大了小林,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了,你们早就该去瞧瞧她的。”孟逐星想了想,“要不就趁着五一劳动节放假回去看看,再请两天假,好不容易去一回在那儿多待两天。”
“成,我们到时候提前买好票。”陆思甜有点紧张,“姐,你说我要不要烫个头发啥的?”
“怎么你怕人家张老师不喜欢你呀?”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种场合是不是要隆重点儿?”
孟逐星:“看你个人喜好,如果你真心喜欢烫头发,那就去,如果只是觉得这个场合比较重要,为了讨好他人,那就没必要。”
她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头发,“你这样就挺好看呀,清秀素雅,要是去烫了头,你是不是还得想着化个妆、配个裙子和小包?”
“确实……”陆思甜挠了挠脸,“我平时都习惯素面朝天,背个简单能装东西的帆布包到处跑,那些好看但是不怎么实用的小包对我来说用不上。”
“那就甭浪费时间想这些了,之前小林来咱家也没说去做个发型啥的呀?只要收拾得利落干净就好。”
“哎。”
转眼到了五一假期,孟逐星和陆宗青买了许多礼物让陆思甜带着,送她和林希凡上了火车。
一家四口没立刻回家,而是开车去了香山游玩。
正值假期,游客特别多,停好车后,陆宗青背着包拎着吃的,和孟逐星带着兄妹俩往山上走去。
虽然不是秋天观赏枫叶的热门时候,但春暖花开,还是有很多人成群结队地来爬山散步的。
像他们这样带着孩子来的也不少,起初孩子们还很兴奋能跑在大人前头,渐渐地有的累了,就开始撒娇耍赖让大人背。
陶陶就是如此,她一撇嘴,陆宗青就蹲下,让她爬到他的背上。
他则把包背在前面,俨然是个大写加粗负重前行的老父亲。
孟逐星伸手接过他手里拎着的吃的,笑道:“累不累?离山顶可还远着呢。”
陆宗青把陶陶往上托了托,“这算什么?待会儿再背个乐天也不在话下。”
乐天听到后说:“爸爸,我不累,我能爬上去的!”
“宝宝你要是累了就说,不要不好意思,你爸爸他身体好着呢。”
“我知道,我听姑姑说过,爸爸以前是当兵的,可厉害啦。”
“你姑姑都跟你怎么说的?”
“唔,姑姑说,爸爸可以跑好远好远……身上还背着很重的东西,还是在夜里,在山上,还经常晚上不睡觉在拉练。”
乐天的语气里满是崇拜,两眼冒星星地看着陆宗青,“爸爸,你真了不起呀。”
已经坐了好多年办公室的陆宗青,听到这样直白热烈的夸赞,开心的同时又有点儿怅惘。
时光如梭,他已经34岁了。
从前在军营里严格纪律、日夜训练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也不再年轻。
陆宗青看着依然年轻漂亮的孟逐星,心里突然涌出一抹恐慌——
会不会有一天,他人老珠黄,星星会喜欢上别人?
她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思想本来就比他开放,以后她会不会嫌自己太古板无趣?
如果出现更年轻、更会讨她欢心的人,她会不会就抛夫弃子?
……等等,这段时间,她好像对乐天的钢琴课老师骆与嘉特别关心?动不动就给他准备好吃的,还常常跟他聊天?
没记错的话,有一回他还看到姓骆的红着眼眶,而星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宗青脚步渐渐沉重,看着前面牵着女儿蹦蹦跳跳的孟逐星,嘴角渐渐抿了起来。
他这是有多粗心。
老婆身边多了只虎视眈眈的恶犬,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