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拿酒精擦一下伤口吧,接下来几天看看伤口有没有恢复,没有恢复的话,我去问问认识的吸血鬼该怎么办。”
“没事......”
“伸手。”
迪昂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她。
瞳恩解开浸满血的手帕。
“伤口好深.....”她皱着眉,用棉签蘸酒精,沿着伤口外侧轻轻擦拭。
迪昂垂下睫毛,仔细感受着手背上冰凉的触感。
“疼吗?”
“有点。”
“忍着点。”
街边的路灯突然闪了一下,瞳恩神经敏感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迪昂突然痛苦地倒抽了一口气,“嘶——”
“怎么了,怎么了?”她低下头仔细观察他的伤口。
“很疼。”他说着,抬眼撇了眼窗外。
路灯不知为何突然灭了,瞳恩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她把他的手抬到眼前擦拭手上的血迹,动作放轻了一些,呼吸像一层若有似无的纱抚着他的手背。
.
小芝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发现旁边的床上空无一人,瞳恩的包和外套也不见了。
她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瞳恩?”
没人回复。
从厕所出来,对着寂静的房间,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她不会一个人回暮拉岛了吧? ?
不会的不会的。
虽然她才跟瞳恩没多久,但还是相信她的人品。
小芝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手机,拨通了瞳恩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小芝,你睡醒了?”
“你去哪儿了?!”
瞳恩淡定道,“我在车里,你把东西收拾收拾下来吧,顺便帮把我的行李一起带下来,我们现在回暮拉岛。”
“这么赶啊?”
小芝嘴上抱怨,还是顶着黑眼圈把东西收拾了。
瞳恩的车还停在第一天停的位置。
小芝远远看到了,扛着大包小包,小跑起来。
走到车后,她摁了摁后备箱的开关,门却没弹开,于是她走到驾驶座,想叫瞳恩开一下后备箱,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瞳恩的头靠着侧玻璃,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抓着椅背。
她的副驾驶坐着一个男人,半个身子埋在驾驶座下。
?
小芝看呆了,他们在做什么? ? ?
男人很快直起身子,小芝看清他英俊、苍白的脸。
是瞳恩的吸血鬼,他的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沾满血迹的手帕? ? ?
没等她回过神,吸血鬼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她。
她感觉自己要尖叫了! !
瞳恩回过头,看见小芝后,降下车窗。
神色、语气如常,“你收拾得还挺快,东西放后备箱吧。”
小芝满脸通红地转身,飞快地溜了。
瞳恩发现了她的怪异,但没太在意。
她的大脑已经趋近超载了,只想尽快离开夏特莱,回到安全的地方整理信息。
她打开车里的小垃圾桶对迪昂说,“手帕扔进来吧,别再乱飘了。”
“嗯。”
迪昂将手帕揉成一团扔了进去,用没缠绷带的手拉下安全带。
小芝上车后,瞳恩发动了车子。
开出一段距离,提示音还一直再响,是副驾驶的安全带还没扣上。
瞳恩向下瞟了眼,想帮迪昂扣上安全带。
她边看路,边用右手去摸安全带的卡扣,却摸到了他的手。
她干脆抓住他的手,拉着它往下滑到卡扣的位置,对准、用力扣上,提示音总算消失了。
后座的小芝看得一脸意味深长,没想到......瞳恩是这种类型! ? ?
第44章
把小芝送回家, 瞳恩开车回到拂晓路88号。
她让扫地吸血鬼把车里的垃圾带下来,绕到车后,从后备箱提出行李。
这个点是吸血鬼的睡眠时间。
她看了眼他渗血的绷带, “去睡吧,多休息休息。”
吸血鬼点点头。
瞳恩又叫住他,“今天谢谢了。”
如果不是他,她早就被来历不明的面具男捂死了。
他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用平静的声音说, “以后记得要带上我。”
瞳恩笑了笑,这扫地吸血鬼还挺敬业的。
“知道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她张开双臂躺到床上,困得不行,却睡不着。
一闭眼, 那种被紧紧箍住的缺氧感就涌了上来。
她干脆爬起来去冲凉, 让思维冷却一下。
擦干身子, 换了身衣服, 她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点开邮箱里那张照片——
达米安的脸惨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手臂是从肩膀下一点截断的,血浸红了整块纱布。
他的手臂怎么会整个被截断?
那晚的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媒体不报道这么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张照片完全可以推翻萨切斯特的供词,毕竟吸血鬼不可能为了吸血咬掉人类的手臂。
有人在隐瞒些什么?
那个面具男是为了这张照片杀她吗?
如果真是的话, 面具男醒来找到那辆车,找到藏在地垫里的照片只是时间问题。
她真不应该把照片放在车里!
瞳恩痛苦地抓起头发, 恨不得现在就开车回夏特莱把照片拿回来。
但这不现实,在没弄清楚面具男的身份和来意之前,夏特莱太危险了,而且频繁出入夏特莱,可能会引起吸血鬼事务局的注意。
她打开手机,翻到拍的面具男的徽章照片,先是网络识图,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痕迹。
搜出来一堆中世纪山羊画,但没有一只是长翅膀、站在一朵花上面的。
她又传到Z的邮箱,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花纹。
隔了很都没有回复,看来是又失联了。
瞳恩最后想到了雅各布。
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她有些犹豫,她总觉得没有明码标价的情报,后续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瞳恩从床上坐起来,出发去月神酒吧“放饵”。
.
晚上六点半,酒吧的电话打了过来。
“谢谢,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瞳恩拿上车钥匙就出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酒吧里的人似乎比上次少了些。
从前六七点所有的位置就都坐满了,今天却只有一些边缘的位置坐着人。
酒保从吧台里走出来,打断了瞳恩的东张西望,示意她跟上。
雅各布还是老样子,坐在吧台前,边听音乐边喝威士忌。
见到瞳恩,他的脸上一如既往,挂着那副面具般完美无瑕的笑,“你今天好像很着急?”
“我哪次来找你不着急?”
他用气音笑了下,喝了口杯里的酒,“你喝点什么?”
“随便吧,都行。”
他扣了扣吧台,酒保从黑暗中出现。
“来杯薄荷茶。”
瞳恩看着酒保再次隐入吧台的黑暗中,欲言又止地看着雅各布。
她不确定现在能不能开口。
雅各布抬眼对她点了一下头。
瞳恩压低声音,“我今天在夏特莱被人追杀了。”
他放下酒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侧过身面向她。
瞳恩打开手机相册,把面具男的照片和他身上的徽章给他看,“你有见过这个徽章吗?是不是什么夏特莱杀手组织?”
雅各布接过手机,放在吧台上。
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这时,酒保出现了,将薄荷茶端到瞳恩面前。
“谢谢。”瞳恩看着黑暗中的酒保,直到他再次离开。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雅各布忽然问,“你去夏特莱做了什么?”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梅琳娜不是要开全球巡演了吗?我去跟她的演唱会。”
“只是去了演唱会?”
“当然不是。”她简短地说。
“说得具体些,不然,我怎么帮你?”
瞳恩吞咽了一下,犹豫要不要将照片的事告诉他......毕竟她这次去夏特莱干的最出格的事就是拿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很有可能是问题的关键。
“我......我去找了一些曾经采访过的人,不过只有那个园丁,约瑟芬,你认识的,他见了我,其他人都没聊上......”
“接着,我去了大剧院拍摄梅琳娜的演出,在演出上,我好像看到了默多克家族的人,就偷溜到vip层想确认,不过被安保拦下了,什么也没做。”
雅各布的目光忽然对上她,“默多克家族的人?什么人?”
“是一对双胞胎,我猜,是萨切斯特的表弟们。”
他的笑容忽然真实了几分,“你知道的还不少。”
“这么说,你还没放弃?”
“嗯。”
她低着头,快速喝了口薄荷茶,犹豫着,要不要说照片的事。
雅各布将她的手机拿起来,瞳恩下意识的要接,他却没递给她,而是开始拨号......
“你做什么?”瞳恩问。
“打电话。”
“打给谁?”
雅各布只是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电话接通了,他把手机递给她。
瞳恩接过电话,对面传来一段标准的通用语,“你好,这里是萨切斯特·默多克助理办公室,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
萨切斯特? ?
瞳恩惊讶地看着雅各布,为什么要打给萨切斯特的助理?
雅各布漫不经心地说,“就说,你要找萨切斯特。”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徽章属于谁吗,萨切斯特知道。”
“ ......”
电话那头的女声再次响起,“你好?”
“你,你好。”瞳恩硬着头皮说,“我想找萨切斯特小姐,我有些事想问她。”
“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想问呢?”
“我叫瞳恩·卡佩,之前和萨切斯特小姐见过,我想问她的是......”
对面打断了她,“卡佩小姐,抱歉,我们暂时不接受人类记者的采访。”
瞳恩有些惊讶,她知道她是记者?
雅各布在对面再次提醒道,“告诉她你看到了什么。”
瞳恩抓着电话,深吸口气。
“我看到一枚徽章,我想问萨切斯特小姐认不认识。”
“上面有一只山羊,长着翅膀,站在一朵花上......”
雅各布将酒杯举到面前,一双棕红色的瞳孔露在外面,幽幽地提示道,“一朵大丽花。”
瞳恩下意识重复道,“一朵大丽花......”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卡佩小姐,这是你的手机吗?”
“是的。”
“好的,稍后回电。
通话结束。
瞳恩问雅各布,“你怎么知道那是大丽花?”
雅各布面不改色,“我是一个植物爱好者,你不知道吗?”
他看了眼她喝空了的杯子。
“再来一杯?等她回电。”
瞳恩点了点头。
他又问,“所以,你还在夏特莱做了什么?”
瞳恩没有马上回答。
现在,她隐约觉得,自己被面具男追杀,似乎与那张照片无关。
她来月神酒吧只是为了弄明白面具男的身份。
现在,还没必要将照片的事透露给雅各布。
她摇头,“没有了。”
“对了,”她转移话题道,“约瑟芬让我告诉你......'兄弟们都很想你'。”
她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转告给雅各布,自己也在脑中也过了一遍。
“兄弟们”是谁?
也许是他们在夏特莱的共同朋友们?
雅各布的侧影沉在吊灯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还挺念旧的。”
瞳恩耸耸肩,“你人缘很好啊。”
雅各布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第二杯薄荷茶上来了,瞳恩才喝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马上接起,清了清嗓子,“你好?”
电话那头的语速很慢,带着古典韵味,“瞳恩·卡佩,是你吗?”
瞳恩听出萨切斯特的声音。
“是我,萨切斯特小姐。”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她问。
“ ......”瞳恩抬头看雅各布。
“是雅各布吧?”
雅各布像是能听到那头的声音似的,闭着眼,朝她点了点头。
“是的。”瞳恩说。
“他在想什么.....”萨切斯特听起来有些不满,“你说你看到了一枚徽章?长翅膀的山羊站在一朵大丽花上,是这样吗?”
&quo;是的,今天早上,我在夏特莱的小巷子里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追杀,他的身上就带着这枚徽章。 &quo;
“我明白了,”萨切斯特说,“你来一趟。”
瞳恩疑惑道,“来一趟?”
“阿什兰德庄园,还记得路吗?”
“当然!”
“那么,一会儿见。”
电话被挂断了。
瞳恩举着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雅各布倚着吧台看她。
“萨切斯特让我现在去夏特莱找她。”
他缓缓摇着手里的酒杯,“那么,你要去吗?”
瞳恩按灭手机,抬眼与他对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徽章代表着什么?”
雅各布转向吧台,喝了口酒,“这个问题,你问萨切斯特比较好。”
.
从酒吧出来,瞳恩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她久久看着街尾的月神酒吧,它非常隐秘,如果快速走过,根本注意不到它的门头,像是隐入黑夜中的一块异时空。
可这里却是全暮拉岛,甚至全肯瑞斯特,吸血鬼们最常来的酒吧。
瞳恩启动了车子。
她还是决定去一趟阿什兰德庄园,顺便到市区把照片拿回来。
车开到十字路口,她犹豫片刻,没有走开往港口的那条路,而是转进了回拂晓路的路。
下了车,瞳恩快步走去开门,鞋也没换,冲进房子。
扫地吸血鬼正坐在餐桌前喝血包,见她急冲冲地进来,眼睛睁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