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挂啊这是! ?
她拿起罐子看了眼,确实说只要喷够三秒就能使目标昏过去啊!
她把空罐子一扔,扒开迪昂的手。
迪昂的头晕晕的,手却还紧紧攥着瞳恩,怎么也不放她走。
瞳恩用尽全力挣脱,脚刚碰到地板,他直接躺倒在她的大腿上,嘴里念念有词,“你一定要去?”
瞳恩没搭理他,在包里翻翻找找。
“你先别走。”
“你总需要面具和衣服,我帮你准备......”
他的语气像是随时会睡过去,手却慢慢地在她的腰后交叉。
瞳恩忍无可忍,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银匕首对着他的胸口,“先告诉我,你是谁?”
那双红色瞳孔因为眩晕有些迷离,眨动得很慢,他紧抿着嘴,缓缓摇了摇头。
“不想说就滚。”她把他往后一推,坐起来就要走。
迪昂往后倒去,极力想要抓住她,真的抓到了什么,手掌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灼烧似的的刺痛,他没有松手,紧紧握住。
瞳恩握着刀柄的手一软,猛地松开。
迪昂失去重心,直直朝后倒去。
鲜血从他手掌处汩汩地冒出来,溅得到处都是,她的白衬衣上、手上、下巴上、床单上和他的袖口上......
这吸血鬼一定疯了,瞳恩惊异得不能呼吸。
迪昂倒吸了一口气,紧皱眉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他赶紧闭上眼,不想让她看见。
实在太疼了.......
他握得太紧,伤口深得一时难以自愈。
“这,这这这......”瞳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不会死吧?
“你你你,你还好吗?”她问。
迪昂将手背盖在眼睛上,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闷哼。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的。”说着,她坐起来,混乱地环顾四周,把枕套抽了出来。
她靠近那只血淋淋的手,那里横着一条狰狞的切口。
她皱着脸,把折好的枕套盖在伤口上,“忍着点,这是给你止血。”说完,她将枕套穿过他的手背,用力打了个结。
迪昂抿着嘴,下半张脸绷得很紧,一滴水从脸上流了下来。
忍不了疼就不要握刀啊......
虽然这么想,瞳恩还是坐在床边仔细观察着他的动态,祈祷他能自我修复一下。
迪昂躺了会儿,被银匕首刺得这么深,就算是他,也得恢复一整天。
回过神后,他强忍着眩晕感和剧痛,从床上坐起来,背过身去。
“等我一下。”说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瞳恩看着他的背影,察觉他现在应该挺虚弱的。
她想起他手上的刀口,虽然狰狞,但切口整齐、平滑。
而达米安的伤口,似乎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呢?
她打开手机,想调出那张照片,却忘了自己早把照片删了,要看只能登上邮箱,查看备份......
可能是怕她跑了,迪昂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件藏青色的长裙和一副白底金边的面具。
“穿上这些再去,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典礼在大礼堂举行,前面的走廊一直走到底就会看到了。”
瞳恩看了眼那件衣服,又看了眼他的手,白色枕套上浸透的血已经暗红了。
他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黑色的玻璃小瓶,“带上我给你的血,狂欢开始一小时后再去,如果遇到危险就把这个瓶子摔在地上。”
见瞳恩低着头不说话,他把瓶子塞进她的手里,“记得明天日初时,回到这个房间找我。”
“我……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瞳恩有些欲言又止,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就空无一人了。
第65章
迪昂走了后, 房门和窗户都没再锁起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瞳恩想不明白。
她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夜晚十二点的狂欢节。
贵族们会来到王宫,除了能一睹狂欢节盛宴、拍些有价值的照片,也许还能发现些对达米安案子有帮助的线索。
虽然闯进布拉伍德庄园后见到了那个银牢笼, 但她一头雾水、毫无方向。
如果拖长战线,这个案子被介入、纂改的空间就越大,到时,就算她真的查出真相,恐怕也是徒劳。
那种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了。
去完狂欢节, 她必须马上开始下一步,去找线人或是再见一次萨切斯特。
瞳恩吃了点桌子上剩的食物,肚子填饱后又整理了一遍手头的资料,写了一些对案子的新想法,在提醒事项上标注回看达米安伤口照片,判断伤口是刀伤还是其他伤口。
十二点一过, 她把迪昂带来的衣服换上, 那是一件藏蓝色的连衣裙, 款式复古, 意外地很合身,她站在试衣镜前带上面具, 还挺像回事儿, 至少混进狂欢节不违和。
她惊喜地发现这裙子还缝了口袋, 首先把手机和银匕首塞了进去, 然后是迪昂给的黑色玻璃小瓶和带血迹的手帕,想了想, 她又把圣水喷雾用绳子绑在小腿外侧。
整理好随身物品,她把斜挎包也收拾好,放在门口。
她听了迪昂的,等了一小时才从房间出发,跨上斜挎包,打开门。
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圆,即使是狂欢节,这一侧的走廊还是和上次一样,一个人也没有。
她找到那堵爬满藤曼的墙,将斜挎包藏在暗门外的草丛里,两手空空地向走廊的另一头。
她可不打算等迪昂,狂欢节一结束,她就会离开这里。
没了那个大包,她看起来更像个参加狂欢节的宾客,加上有迪昂的血在身上,能骗过大部分吸血鬼。
“走廊一直走到底就会看到了。”
可这条走就像没有尽头似的。
瞳恩走得腰酸腿疼,周围还是一样静谧的光景,全然没有狂欢节的影子。
她靠着柱子休息了会儿,忽然注意到远远有一团蓝紫色的火焰朝她所在的位置靠近,赶紧闪到柱子后面,仔细听背后的动静。
一串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瞳恩屏住呼吸,动作缓慢地往走廊外侧挪动了一下位置。
好在那群人走得快,没发现她的存在。
她躲在柱子后,朝前看去——是一群穿着黑白长裙的女仆,她们人手提着一只蓝紫色火焰的灯,正朝另一头快步走去。
也许,她们也是去狂欢节礼堂的?
瞳恩决定悄悄跟在她们后面。
她们的步伐非常迅速,瞳恩不得不加快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束温暖的光,抬头看去,光源是从一扇巨大的门前洒下来的,门上镶嵌着贝壳一样半透明的纹路,光洒在黑暗中如同水波纹。
女仆们将门打开,响亮欢快的音乐霎时传到了寂静的走廊上,她们快步进入门内,瞳恩赶紧追上,在门关闭前侧身溜了进去。
门关上一瞬间,她甚至听不清背后的声音,因为里头实在是太吵了!
欢快、快节奏像是探戈舞曲一样的音乐在她耳边震动,夹杂着笑声、尖叫声、脚步声、又快又陌生的语言......
她刚踏出一步,就差点被一个端着酒水快速走动的侍从撞翻,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人,全都穿着中世纪欧洲风格的精美服装,脸上的面具一个比一个夸张夺目。
瞳恩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就像一块土豆一样不起眼。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最好谁也不要注意到她!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往前挪动了几步,突然!一丛粉色羽毛扫到她的脸上,一个红红的嘴唇对着她大声说了句夏特莱语,距离之近,差点在她的额头上印上唇印!
见瞳恩没反应,她又用极快的语速朝瞳恩吼了句什么。
听不懂,躲她还不会吗!
瞳恩往后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笔直地贴到了身后的墙上,接着,她发现所有人都朝她这个方向涌来!吓得她连忙站上墙角的石墩。
站得高了些,她终于看清楚,原来这是一个长长的廊厅,人们不知为何全都向走廊两侧移动,在中间留出了一条道。
正当她疑惑时,音乐忽然停住,瞬间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空中“砰!”的一声炸开。
瞳恩抬起头,无数彩色亮片在头顶烟花般落下,她这才看到,原来顶上是透明玻璃,月亮被尖顶挡住,只露出一半。
她一低头,人群就沸腾了,他们全向左看去,将手举过头顶用力鼓起掌,不少人还蹦跳了起来,瞳恩伸长了脖子跟着他们看去,不一会儿,一个盛大的花车头从拐角冒了出来。
尖叫声更甚了,淹没了花车上乐队的演奏声。
这是一座三层的巨型花车,它开进这条廊厅时几乎要将两侧的人们压成罐头。
一层是一整层的管弦乐队,最前端是一架巨大的竖琴,琴弦在自动弹奏着......第二层是满满的人,或者说吸血鬼,他们全都带着各色面具,朝两侧洒着什么。第三层只有两个人,他们站在车头,向两侧的人们挥手致意。
瞳恩掏出手机,在前头那个巨大帽子的掩护下连拍了几张照片。
车头站着的是一男一女,他们穿着银白色的礼服,赏心悦目,看起来就像一对新婚夫妻。
巨型花车驶出后,一声嘹亮的歌声忽然响彻廊厅,人们又朝中央挤去,比方才的气氛又欢快了不少,许多人随着歌声与舞伴舞动起来。
瞳恩站在原地,朝边上看去,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人站在花车头歌唱着,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向前开,唱到高潮处,她忽地飞到半空中转动裙摆,身姿矫健,像古希腊的仙女。
人群中传来几声口哨声,她飞到离人群不远处,微微移开面具,又马上挪回,瞳恩睁大了眼睛——
是梅琳娜!
人群中的欢呼声提高了不少,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向上一挥,一整杯的香槟洒在了梅琳娜的裙摆上。
大家哄笑起来,接二连三地将手中的酒水朝她洒去!
瞳恩惊呆了,梅琳娜是夏特莱最有地位的歌手,竟然在皇宫里被这样对待.....
梅琳娜带着面具,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没有逃回花车里,而是在空中停住,继续歌唱,声音依旧动听。
唱到高潮时,她伸出手在空中舞动,不一会儿,廊厅里人们酒杯中的酒水全都浮到了半空!
瞳恩目瞪口呆地看着。
酒水在天花板上凝结成水珠,人群里的吵闹声似乎减淡了一些,梅琳娜声音婉转,没有一丝停顿,唱到结尾时,她声音一收,水珠如雨点般全都落了下来!
廊厅里回荡着梅琳娜高昂动听的笑声,她朝人们笑着飞吻——
花车继续前进,很快又响起了另一段音乐。
不少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脸懊恼却又不好爆发,毕竟这是狂欢节,做任何放肆的事,都是被允许的,他们只能差仆人去找换的衣服。
瞳恩趁乱拍了几张梅琳娜的照片,趁他们还没挤作一团,快速穿越空隙,往廊厅右侧走去。
挤开层层人群,她来到一个华丽宽敞的舞厅,一座五层水晶吊灯在中央亮着璀璨的光芒。
花车刚离开,舞厅里却热闹不减,各个角落都是带着面具、身着华服,谈笑着的人们。
瞳恩尽量避免与人对视,沿着舞池的边缘缓慢地移动,悄悄将手机摄像头伸出口袋,拍下一些照片。
大部分人都成双成对,偶尔有人透过面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就立刻躲到香槟塔后喝一杯或是低头假装选甜品。
往嘴里塞了个小酥饼,她边嚼边低头走,越嚼眉头越紧,味道也太奇怪了!甜腻中带着一股莫名的腥味,希望里面别有什么奇怪的成分......
她举起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硬吞了下去。
余光扫到舞厅的对面有一座台阶,许多人正站在上面。
瞳恩好奇地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礼服中格外突出,瞳恩认出是刚刚站在花车第三层的女人。
她在簇拥下往上走两步,回头说了句什么,那些人便转身下楼了。
她站到二层金色栏杆后,身旁出现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穿着白色衬衫制服的女人,她头发短短的,很亮眼,是糖果般的粉红色。
她向白礼服女人递了杯喝的,女人接过,移开面具,浅酌了一口。
瞳恩愣愣地看着,面具之下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萨切斯特!
她解除禁足了! ?
看来,那篇报道对她真有些帮助。
瞳恩提起裙摆,穿过舞池。
她现在人在王宫,如果贸然去找萨切斯特,下场很可能就是被她送给女王的卫兵,但她可以悄悄跟在萨切斯特身后,也许能找到默多克家族其他人.. ....
萨切斯特盯着舞池的一端站了会儿,转身走了,身旁粉头发的女人跟在她身后,她们消失在了瞳恩的视野里。
瞳恩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但不知为何,人们忽然都朝舞池中央涌来,她不得不逆着人流。
许多人朝她头来奇怪的目光。
她想要跑出去,音乐响了起来,成对舞动的人们如同漩涡般将她卷来卷去,她再也看不清楼梯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灵活地揽住她的腰,瞳恩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一个带着半张面具、高大的男人。
他的下半张脸带着微微笑意,领着瞳恩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第66章
瞳恩全身紧绷, 几乎不敢呼吸。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和她跳舞?
她在面具下紧张又警惕地观察面前的男人——
他的面具是金色的,点缀着精美的黑色水晶和红色羽毛,面具下是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和一双红色眼睛。
那双眼睛从他握住她的腰开始, 就没离开过她的脸。
他嘴角噙着笑意,动作温和绅士。
为了不引起注意,瞳恩只能僵硬地配合他。
她不会跳舞,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但他却总在不知不觉中将她拉近。
他穿着一套暗红色的礼服,领口和胸前绣着繁复的金线,看上去华贵无比,应该是高阶贵族。
正想着,他对瞳恩说了句夏特莱语,声音低沉有磁性,可惜瞳恩一个字都没听懂,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他突然在下个舞步弯腰凑到她的耳边, 黑色微卷发碰到她的脸颊。
他用流利的通用语说, “可爱的小姐, 你从哪里来?”
瞳恩屏住了呼吸, 紧张得要跳出来了——
在这里,没人会用通用语交流。
这个男人识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