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情是......嘲讽？？
她敢嘲讽他？
真是活腻了。
他恼羞成怒道，“不许看我！”
“那我走？”
露比准备起身。
太好了，在这儿多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现在回去还能吃上放在门口的热乎早饭。
“坐下。”
“......”
露比刚挪开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
不能走又不能看他，有病的吸血鬼。
办法总比困难多，露比想到了一个既舒服又能让吸血鬼满意的方法。
但吸血鬼看到后，显然非常不满意。
“不准在这里睡觉。”
“......”
露比睁开了眼，瞟到他的书页上，“你还没解出来啊？”
“要你管！”
吸血鬼暴躁地把书转了个向，不过露比还是能看到。
她百般无聊地坐在对面半天，那吸血鬼还是没有动笔。
如果是她早就放弃，写下一题了。
他又恢复了冷淡而专注的神色，侧身对着她，露出干净白皙的脖颈，黑色短发间尖尖的耳朵，很像某种猫科动物。
他现在看起来还算好相处，露比决定最后善心大发一次，“真不用我教你？”
吸血鬼的耳朵似乎动了动。
露比瞪大了眼睛，但它没再动。
迪昂沉默了片刻，然后，动作幅度极小地，把书本往她那儿推了一点。
“你真的会？”他怀疑道。
露比轻声笑了笑，心想，现在就让你见识下人类的智商。
在露比准确而简洁的解答中，迪昂的神色越来越不自然，他僵硬地盯着书上的数字，听着人类的声音正一步步将他想了好久的难题刨析清楚。
他感到很不安，这可是人类啊，他的食物......居然比他还会做算术题？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听懂了嘛？”
迪昂皱了皱眉，“听懂了。”
“那你写一遍我看看。”
迪昂张了张嘴，但也没说什么，回正身体，动笔写了起来。
他听了一遍就明白了，步骤写得很到位。
写完题，他放下了笔，若有所思道，“吸了你的血，算术题会写得更好吗？”
灯光下，他澄澈的瞳孔闪了闪，红色像潮水般汹涌袭来。
露比低着头没看到他的变化，以为他只是单纯提问，便认真答道，“智商应该不会通过血液传播。”
迪昂听了，神色一顿，黑着脸说，“那要试试才知道。”
他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露比被笼罩在他身形的阴影里。
第8章 吸到了
露比见吸血鬼站起来，以为他要去上厕所。
她想看看吸血鬼学的题都是些什么难度，伸手把他在写的那本算术题移到自己面前，却先被另一只手摁住了。
非常漂亮的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细腻，指甲修剪得整洁圆润。
一个念头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想到了以前在书本上看过的吸血鬼图鉴——
“吸血鬼的指甲不都是尖尖的吗？”她问道。
迪昂下意识地朝自己的指甲看去。
她为什么要问这种白痴问题？
低等吸血鬼的指甲确实是尖锐的，因为他们需要物理捕食猎物，而贵族吸血鬼有很多方式获取猎物，根本用不着利爪，他从来没有捕过猎物，王宫里有取之不尽的血奴。
他为什么要跟人类解释这个？
他把手从露比视线范围内抽走。
“我现在想吸血。过来。”
现在的确到吸血鬼第一餐的时间了，不过吸血鬼一般都在午夜才会吸血，一天只用一次，这个小知识是露比在公主的吸血鬼研究中学到的。
她现在不是很想被吸，她自己都还饿着呢！
在夏特莱一周，她的生物钟已经和这些吸血鬼一样了。
“现在还没到你的用血时间吧？”
她知道的还真多，迪昂心想。
而他对人类却几乎一无所知，这点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他马上就要考试了，这场考试决定了他能不能提前进入夏特莱骑士团。
虽然他对人类很好奇，但这不是一个探索的好时间，他应该专注学业。
自从这个人类来了后，他分心太多了。
他的视线停在她脖颈的动脉上，感到一种十分原始的冲动，他饿了。
露比突然伸手盖住脖颈上的皮肤，表示抗拒，“你饿了，我也饿了。”
.
她正想跟吸血鬼掰扯那一套饿了就会死的道理，迪昂走到了书房的一侧，打开一个精巧的开关，对着里头金色的传声筒说了几句什么。
他让仆人送早餐过来。
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甜蜜的血液香味溢满了整间书房，欲望依然没有平息。
压抑的冲动，逐渐转化为隐隐的兴奋，充斥着他的感官。
他感觉自己很亢奋，像喝了一整壶咖啡。
人类的血液还有提神的效果？
他的手停在开关上，平复呼吸。
反正人类公主跑不掉，他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呢？不如利用她的优势......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人类的确很擅长算术，她的讲解比教授还简洁易懂。而且，他很享受她血液的味道，光放在身边，就让他心情很好。
如果她能给自己讲题，还能让自己愉悦，也算是尽到人类最大的价值了。
他垂下眼眸，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露比有些不太习惯他这么温顺。
几次和吸血鬼交锋，她发现他并不像野兽那样不能控制，虽然在黑暗中突然亮出牙齿的样子很像就是了......
他刚用传声筒吩咐仆人送早餐，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有人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殿下，早餐到了，您现在要用餐吗？”
迪昂刚要让他们进来，就想到这儿还有个人类......
他压低声音对面前的人说，“躲起来。”
？
露比左右看了看，表示很懵逼。
“快啊。”
这愚蠢的人类在干嘛呢？随便找个地方钻进去不就行了，难不成还要他亲自找个地方给她藏？听说人类不会任何魔法......
迪昂正要伸手用魔法帮她掩饰，露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他身后的窗帘，掀开藏了进去，她很瘦，躲进去几乎没有痕迹。
这不是很能藏吗。
迪昂把椅子挪到和窗帘平行，对门外的仆人说，“进来吧。”
他的贴身侍卫菲力开门，两个推着车的仆人进来。
为了考核，他最近经常泡在书房，这里特意为他布置了用餐的餐桌，仆人们把早餐一样样摆上，便退下了。
听到关门声，露比从窗帘里露出一颗脑袋，观察到室内只有一只吸血鬼后，放心地走了出来。
迪昂将她探头探脑的动作尽收眼底。
毫无防备心的人类，这样的人类在宫殿里随处乱走，肯定早就被吸干了。
加上她的味道.......又那么好，要是被某个前来觐见女皇的贵族遇到——
吸血鬼的嗅觉都很灵敏，刚刚那些仆人之所以没有闻到她的味道，是因为他在书房这一片都施了结界，只有他能闻到她的味道。
但这个人类不能一直呆在他的结界里。
也许得做些别的什么措施。
一想到其他吸血鬼也为她的血兴奋狂热，他的心情就十分阴翳。
见迪昂还一直坐在书桌前，露比试探地问，“请问，可以吃早餐了吗？”
他在想这么重要的事，她却只想着吃早餐？
但他又想到人类是很脆弱的，好像饿一两顿就会死......
他皱着眉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餐桌前。
他的餐桌前只有一把椅子，很显然是这位吸血鬼王子的专座，露比立刻十分自觉地去抬自己坐过的那把椅子。
她双手提起椅子，但它却还稳稳贴着地板......她又使出了全力向上抬，依然抬不起来。
这椅子是用什么做的！？
人类展示弱小的表演，迪昂看不下去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划，椅子马上腾空飞起，安全落在了餐桌的另一头。
不敢相信他居然和人类同桌吃饭。
而且这个人类还吃着他的早餐，吃得比他还香。
吸血鬼的早餐十分丰盛，比露比在索拉宫吃的好多了，为了不让人发现，只有迪昂用的一套餐具，她只能用手抓着吃，不过她毫不在意。
迪昂吃饱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面前的人类。
她也吃完了，还打了个哈欠。
“......”
是时候把她送走了，马上就是他的上课时间了。
露比听到终于能走了，难掩喜色，立马站了起来,准备开门走人。
“等等。”吸血鬼叫住她。
接着，他闪现到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门上贴，想要离他远点。
迪昂漠然地看着她无谓的行为，没有靠近，而是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苍白、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然后他微微低头，露出锋利的牙齿，朝自己咬了下去！
露比惊诧地看着暗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迪昂面无表情地用手帕擦拭自己的血液。
“伸手。”
露比摇了摇头。
这吸血鬼不会要把沾满血的手帕给她吧？她可不要！太恶心了吧！
她用手疯狂地在身后摸索，寻找门把，想要快点开门出去，从这变态吸血鬼身边跑开。
迪昂皱了皱眉，用几乎凶狠的速度和力度抓住了她的乱动的手，然后把手帕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
露比的手疯狂颤抖着。
“带着我的血，可以掩盖你的气味。”他冷淡地解释道，“好好带着，要是让别的吸血鬼咬了，我就把你丢进血池里。”
说完，他松开了她的手臂。
露比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停止了流淌，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
迪昂没再搭理她，转身走向书桌。
.
接下来几天，露比每天都会去杜勒伊宫迪昂的书房打卡。
黄昏代表着吸血鬼的早晨，她每次都这个时间去找他，似乎也是他的晨读时间，他像有做不完的算术题......露比看了很同情。
每次他对着一道题很久不动笔时，露比就会默默坐在对面观察，吸血鬼学得题比她学过的简单，她一般很快就能解出来。
吸血鬼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抗拒她的解答了，不过仍是一副很臭屁的样子。
每天用完早餐后，迪昂的贴身侍卫菲力会送来一叠信件，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夏特莱各家贵族淑女像他发来的约会邀请。
他拆开、快速扫一眼就放到一边。
露比趁他专注写题时，把那些信挪到自己面前偷看......
这不能怪她，呆在王子殿下旁边实在太无聊了，打瞌睡也不行，只能正襟危坐，帮他解题也得不到应有的表扬，让她看点八卦作为报酬不过分吧？
夏特莱的淑女们很有文采，在信里把迪昂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看完露比感觉夸赞容貌的词汇量大大增加了。
除了赞叹王子殿下的英俊，信里几乎就没赞扬他的其他优点了，看来，这只吸血鬼就算是在吸血鬼堆里也算是顶好看的。
不过，他最大的优点似乎就是长得好看了，还很有可能是唯一的优点......
迪昂看她一脸若有所思地读着那些贵族淑女们给他的信，皱了皱眉问，“你在想什么？”
露比抬头对上那双红瞳，连忙把手里展开的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没什么没什么。”
迪昂垂眸看着那封被她拆过的信。
这些信的内容大多千篇一律，没什么营养，那些贵族淑女们只会夸赞他的美貌，他根本懒得看。
她们当然只会夸这个，因为她们大都只见过他一两面甚至只看过画像，对他毫不了解。
只见过一两次，就能写出长篇大论，无非都是苍白的阿谀奉承，给人类看了也无妨。
不过她每次都津津有味地读着，偶尔还露出奇怪的笑容，倒是让迪昂有些在意。
他很少看到女人笑，记忆中那些贵族吸血鬼淑女们就算笑也会用蕾丝扇子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母后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因为永远都在，更像一个符号。
但人类公主总是默不作声，忽然就笑了，有时是吃到好吃的早点，有时是快速解完题后，有时是对着窗外微弱的夕阳光。
只要这些事发生，她就会笑，她的眼睛是深黑色，很普通，但笑起来的时候像淋水的葡萄。
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他的笔尖点着羊皮纸，墨水在上面留下了一串黑点。
对面的人类的问，“你又不会做吗？”
“......”
迪昂抬头，人类的眼睛里是真切的关怀。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凑近了一些，黑色发丝垂落在他的书页上，有几缕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头发的香味愈发清晰，但很快就被更美妙的血液味道淹没了。
迪昂盯着她的侧脸，握着笔的手有些僵硬。
察觉到他的沉默，人类转头看他。
“怎么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敏锐地向后退。
迪昂本能地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腕。
他在做什么？
享受着她血液香味带来的愉悦的同时，拼命克制着自己咬破她的喉咙？他为什么做这么矛盾的事？
如果他想吸，为什么不能吸？
“过来，”他生硬地说，“不会很疼的。”
露比疯狂地摇头。
但迪昂已经控制不住了，他露出了雪亮的牙齿，露比想到他是如何轻易地咬破手臂，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他没有温度的手拂过她温暖的皮肤，她像刚来到夏特莱那一晚在皇后面前那样，突然定住了，像木偶被人提起来一般，停止了挣扎。
和那一晚一样，她感到惊讶和无助，却无法反抗。
吸血鬼的魔法还真是神通广大，她想，难怪人类要努力维持这种脆弱的和平，跟他们打起来根本毫无胜算......
还好来这里的不是安吉丽娜，她那么骄傲，会在这里活得很辛苦吧。
还好她是一条咸鱼，只要死不了，还是能摆烂地生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