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今天要去下城区的儿童福利院做公益活动,还要见一名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女孩。
小女孩叫袁月蝶,现在八岁了, 去年的时候, 她发病了一次, 是奶奶带她去上城区人民医院住院, 而鹤鸢就是她的主治医师。
鹤鸢对袁月蝶有印象,很懂事的漂亮小姑娘,因为怕手术需要花很多钱会给奶奶带来很多负担,坚持不做手术说吃药就好,奶奶通过救助机构已经凑到了一些钱,可还是不够预估的手术费,小女孩当时的情况很危机,不做手术随时有生命危险,鹤鸢了解小女孩的家庭情况,私下垫付了剩余的医药费用。
后来袁月蝶知道了,出院前还给她写了感谢信,还给她送了奶奶种的玉米,下班后,鹤鸢吃着由鹿池做的烤玉米,那一天她的心情和吃到的玉米一样甜。
只是没想到,命运总爱捉弄人,袁月蝶的奶奶突然意外死了,唯一对她好的亲人离世,小女孩一下子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最终被送进了福利院,在记者采访问她还有什么心愿的时候,小女孩说想见见鹤医生,当面感谢她当年的救助。
因此记者找上鹤鸢时,后者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鹤鸢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偏柔和的蓝色针织衫,搭配白色长裙,让自己尽可能温柔一些。
因为鹤翎说她平时穿着太过中性,加上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看起来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如果这样去接近小朋友,很可能会吓到人。
鹤鸢算是比较听劝的,换了风格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些陌生,原来她还能走温柔风,如果她会那种比较自然的微笑表情,效果会更佳。
鹤鸢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怪异,最终放弃了,看样子她还是比较适合中性冷酷风,也不用刻意打造人设,怎么自然怎么来好了。
在此之前,鹤鸢从来没去过下城区,面对落后陈旧的建筑设施,还有穿着沾染油污衣服的小孩,直观地感觉到“贫穷”二字的具象化。
她想起鹿池也是下城区的人,初次见面也像脏兮兮的小土狗,唯有一双眼睛格外干净澄澈,很奇怪的是洁癖如她,竟然没有觉得一点不舒服,只是想带回去洗干净,再看看那双眼睛会不会更亮一点。
福利院的小孩子不是都健全的,也有残疾的,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睛有光却不明亮。
不谈精神层次的爱和关怀,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吃饱穿暖。
鹤鸢也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只是怕麻烦,在她固有的观念里,小孩子是和麻烦划等号的。
现在看着那些乖巧的小孩在做着与年龄不符合的重活,她也会动恻隐之心。
鹤鸢怀揣着一堆心事,穿过小心翼翼的探究目光里,见到了袁月蝶,消瘦的小女孩坐在木桌旁边安静看书。
她轻唤了一声,“小月蝶。”
“医生姐姐,你来了啊。”袁月蝶回过头,惊喜道。
鹤鸢弯了弯眉眼,走过去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给你带了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袁月蝶手足无措地站着,眼巴巴地盯着漂亮姐姐将礼盒递给她,并鼓励她拆开看看。
袁月蝶轻轻打开后,发现礼盒里放着一块表,和一个平安福。
鹤鸢半蹲下去,和她平视,语气轻柔地介绍,“这个是心率检测表,我教你怎么使用……没电了可以取下来充电,很方便的,这个平安福里面放着一个小瓷瓶,里面有速效救心丸,希望你平平安安不会用到。”
平安福是前几天刚入春时,鹤鸢和鹤翎去山庙里求来的。鹤鸢求了两张,一张为鹿池,一张为自己,现在她把自己的平安福给了女孩,留着鹿池的平安福,想着以后见面,有机会再给他。
鹤鸢调试了心率检测表,才给小女孩戴上。
袁月蝶忽然红了眼,静静注视着医生姐姐把表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以及把平安福挂在她的腰带扣上。
“谢谢姐姐。”袁月蝶突然坚定道:“以后,我也要成为一名医生。”
她说的不是想而是要,可见这个想法已经扎根在心底了。
“会的,小月蝶那么厉害,奶奶在天上也会为你骄傲的。”鹤鸢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喃喃道:“还要好好吃饭,当医生也要强壮一点,知道吗?”
“嗯!”袁月蝶用力点了点头。
“真乖。”鹤鸢看了看时间,道:“下次来看你,希望你能多长点肉。”
鹤鸢告别了小女孩,没有立刻走,而是去见了福利院的院长阿姨,聊了好一会儿,以不公开个人名义的方式捐赠了一千万。
突然间,鹤鸢有点想养小孩子了,只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因为她的工作没法兼顾家庭,养孩子是需要花很多时间精力,何况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没处理好。
*
鹿池生完孩子,一边调理身体,一边复健,一周下来有了明显的变化,小肚子收了,伤口也愈合得不错,疤痕也变浅了一些。
“果然,男人最适合生孩子了,康复快,而且不长妊娠纹,皮肤也越来越嫩。”余夏喧没忍住掐了掐鹿池的脸蛋,感叹道:“这满满的胶原蛋白,怎么你生个孩子,还更年轻了。”
鹿池面无表情推开她的手,“多吃银耳、海鱼、水果……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你也可以拥有。”
余夏喧,“我吃了,可是没用啊!”
“有用的。”鹿池转移话题,问道:“星河被谁抱走了,到时间该喂奶粉了。”
余夏喧想了想,回答:“好像是雅伊姐姐,她等会儿就抱回来了。”
鹿池沉默了,好像孩子生下来后,自己还没有抱几回,婴儿车也用不上,因为一有机会就被人抢着抱了。
“你们一个个都想玩哭了再还给我,是吧?”
“也没有啦,小星河很乖,都不怎么哭呢。”余夏喧干笑了两声,忽然好奇地问:“鹿大哥,为什么那么想要生一个小孩?”
“之前我应该说过,我没有家人了,我不想下半辈子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鹿池一直活得都很孤独,才会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鹿池说完,又看了看时间,“她们是不还我小孩了吗?”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公寓里一群人都被可爱幼崽给俘虏了,什么活都抢着做,还跟着学习育儿指南。
余夏喧见他一脸复杂,悄悄问:“要不我给你几本最近很火的小说解闷?”
“小星河哭了哭了!”余秋鸣突然抱着小婴儿下楼,后面跟着萧雅伊和陆怵,皆是慌里慌张。
鹿池被吓了一跳,连忙接过来,询问:“怎么了?”
萧雅伊心虚道:“不知道,刚玩得好好的,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哇哇大哭。”
鹿池抱起小星河,闻了闻皱起眉,“要换纸尿裤了。”
众人闻言都愣了,反应过来后,都凑过来闻了闻。
萧雅伊哭笑不得,“原来是拉臭臭了,我说怎么就突然哭了。”
余夏喧戳了戳哭得快打嗝的小宝宝,碎碎念,“宝宝,你是个臭宝宝。”
鹿池抱着小孩去洗澡,花了一些时间出来后,陆怵帮着拿了新的纸尿裤过来。
鹿池的衣服也湿了,便对他说:“你帮我换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洗完澡裹着大毛巾的香宝宝已经不哭了,好奇地踢着腿,眨着大眼睛望着茫然的陆怵。
陆怵环顾四周,其他人非常统一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会。
他们只喂过奶,还没换过纸尿裤,之前都是鹿池亲自换的。于是,赶鸭子上架的陆怵,只能硬着头皮去达成换纸尿裤的成就。
然而,当他笨拙的为小星河穿上纸尿裤时,小家伙和他对视了一秒,突然又哭了。
鹿池听到动静,刚换上的衬衫都来不及系好扣子就出来,露出绯红的锁骨还有未擦干的水珠。
现在,他却顾不上这些小细节,也不知道自己出来时有多性感诱人。
众人无辜地看着他,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给我看看吧。”鹿池很无奈地摊开手。
陆怵连忙把哭得嘴巴好像手机充电接口的小孩,还给鹿池。
陆怵讪讪道:“我给他换了纸尿裤,他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余秋鸣,“我们作证,小星河换了纸尿裤就哭了。”
余夏喧,“小星河这是怎么了,之前也没那么爱哭啊。”
萧雅伊,“他是不是饿了?”
鹿池低下头看着光溜溜的小宝宝,穿着歪歪扭扭的纸尿裤一时无语。
良久,他说:“纸尿裤穿反了,勒得他不舒服才哭的。”
众人看了看鹿池,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宝宝,最后看向懵圈的陆怵,面面相觑。
鹿池耐心地解开纸尿裤,一边重新调整回来,一边说:“他有点娇气,难受了就会哭,其他时候都很安静乖巧的。”
“那我们还能抱他吗?”
“我可以泡奶粉。”
“我会唱摇篮曲哄他睡觉!”
“我现在知道怎么换纸尿裤了……”
鹿池擦掉鹿星河的眼泪,环顾四周积极想要奶孩子的几人,失笑道:“可以,别再弄哭了找我。”
“不会了不会了。”
事实证明,鹿池说得没错,小星河大部分时间都很乖,不吵不闹的,只有需要换纸尿裤和饿了的时候,才会可怜巴巴地哭两声。
各位叔叔姨姨很好学,渐渐就掌握了养小宝宝的技能。
公寓因为小星河的到来,变得格外热闹,放学或者下班回来的众人,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小宝宝。
小星河笑一笑,甚至能治愈成年人疲惫了一天的心灵。
贺柠远写完作业,就要和小弟弟互动一下。
楼砚看不见,但也抱过香香软软的小宝宝几次了。
鹿池很放心的把小孩交给他们,开始安装婴儿床、小摇篮……认认真真装扮温馨的婴儿房。
第24章
晴天, 正是踏春的好天气。
鹿池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出门买菜,一路上走走停停。
他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抱着小宝宝,而婴儿车上坐着的是一只小黑狗,车子下层放着水果蔬菜,边缘还挂着几袋东西。
怀里的小星河趴在他肩膀上,张着小嘴巴,口水顺着嘴角落到口水巾上。坐在婴儿车的小煤球吐着舌头,也很乖地趴在车子护栏上看行人。
这一幕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哇, 小宝宝和小狗狗都好可爱。”
“帅哥, 我可以摸摸吗?”
“是啊是啊, 我能拍个照吗?”
几个穿着很时尚的女生围过来,声音不知不觉夹了起来。
“不好意思,绿灯了我赶着回家了。”鹿池目不斜视的加快了脚步,远离搭讪的人。
他现在对这些想要摸狗实则目的不纯甚至心怀不轨的人,有了心理阴影。
因为上次出去玩, 也是有人问他可不可以摸,鹿池没好拒绝, 以为人家要摸小狗或者摸小宝宝,哪想得到人家上手直接摸他的脸。
鹿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关键那个摸他的人还是男生。
那一刻,他的脑子都快宕机了,反应过来时,那人还先不好意思地捂着胸口跑走了,跑走之前还喃喃说好软什么的……
不是,他不好意思什么?不是他先动手的吗?现在的人好没礼貌。
鹿池气呼呼地回去,用湿毛巾搓了好几次脸颊才消气, 现在一听到“可以摸”这三字都快psd了。
以前遇到搭讪的人,鹿池还是很礼貌地回几句,现在他去外面都带口罩,有人问就先后退三步直接说自己感冒了会传染,这样就没人靠近他半步了。
今天,他要做新菜,特意买了大份额的食材,犒劳自己,也想感谢这些天为他忙前忙后各种操劳的室友们。
可以说,从出门买菜到现在心情都很好,鹿池甚至在想晚上饭后的安排。
因为生孩子那几天他暂停了游戏直播,也发了视频公告置顶了,现在恢复得不错,可以开始三月份的第一场直播。
怀孕的这段时间,他的所有收入来源都靠游戏直播打赏的礼物,或者说全靠榜一姐赏赐,才让他没有工作还能生存下去。
鹿池也是初次接触直播,差点被这种赚钱方式腐蚀掉,不可否认直播火后确实来钱快,再加上有富婆青睐,但这个方式赚钱容易被诟病,不是长久之计,主要是他也不踏实安心。
街上那些真正走投无路的流浪乞丐,幸幸苦苦捡破烂乞讨未必能赚到一天的吃食,而他拿着手机玩游戏做直播轻而易举得到大笔的金额,会有一种健全人乞讨却不劳而获的罪恶感。
所以,鹿池准备四月份重操旧业,等有了稳定的工作,有空想直播游戏了,他也可以关闭打赏功能,就当兴趣爱好了。
鹿池想了很多很多,为了感谢榜一姐这么久以来的支持,甚至亲手做了游戏里很火的灵宠玩偶,纯手工做得不算很好看,这几天又重新改进了几次,才做出一个满意的雏形,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完工了,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联系榜一姐,把玩偶寄过去。
忽然,鹿池回神驻足停了下来,抱着小星河的手紧了紧。
因为旁边巷子口站着一个长相凶狠的男人,带着耳钉,手臂上印着纹身,来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鹿池,好久没见啊,攀上了富家千金,都不来贫民窟看看大哥?太不懂事了。”
鹿池皱着眉,克制道:“陈哥,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不过……”陈建学看看他怀里的小孩,又看了看婴儿车,“搞什么啊……我去你小子厉害,孩子你都弄出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
显然,陈建学误会了,以为这孩子是他攀上的富婆生的。
婴儿车冒出一个狗头,对着他就是“汪汪”叫,似乎感觉来者不善,小煤球叫得很凶,如果能翻译,应该是在破口大骂。
小星河被吵醒了,皱着一张小脸,眼神茫然。
鹿池轻轻拍了拍小宝宝的后背,警惕地看着他。
陈建学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燃直接抽起来。
鹿池眉头皱得更深了,一脸嫌恶地退后几步,防止烟味影响到宝宝和毛孩子。
陈建学没有眼色,直言不讳道:“小鹿啊,你还欠着两百三十万。”
鹿池冷冷开口,“我知道,不是说好每个月还三万吗?这个月的我也转账过去了。”
陈建学抽了几口丢地上用鞋子踩灭,变了脸道:“你这就不厚道了,要不是我们你能攀上高枝过现在的富裕生活,每个月还这点钱,起码还要三四年才还完,我和兄弟们可等不起,之前你还能一次还个几十万,现在这样拖拖拉拉可不行,我和老大急需用到这笔钱。”
鹿池的爸爸好赌,活着的时候欠下债,现在都压在他身上,大笔的债,加上高额的利息,就跟无底洞一样,这些人也好赌,没钱了就找他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