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正想说几句话, 但想到摄像机还开着, 又闭上了。
时昱看着林芷茗，像是有读心术一般, 替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 在想我为什么叫你猫？”
“……”林芷茗看他一眼，又用余光瞥了眼摄像头, 低声道，“想个屁。”
“脾气够大啊, ”时昱也压低了声音, 眼底眉梢的笑意却根本压不住，“还记着上次的仇呢？”
林芷茗莫名其妙：“什么仇？”
“失忆了是吧，”时昱轻眯起眼睛, 语气轻快, 提醒道, “可能，是我找你要精神损失费的仇？”
“……哦。”林芷茗不想跟他在这儿僵持下, 转身回到座位上, 继续敲键盘的同时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狂犬疫苗的话出门左转找医院, 毕竟我是猫不是狗。”
她以为自己的胡言乱语多少能让时昱愣会儿，谁知这人立刻笑了起来，道：“被猫抓了也要打狂犬的，你不知道？”
顿了顿，语气忽然玩味起来：“特别，还是被可凶的野猫抓的。”
林芷茗：“……”
时昱的话玩笑中带着几分调戏，她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我是一只性感小野猫”的歌词，无语的同时莫名有点耳热。
缓过神来，林芷茗决定摆烂。
现在都已经加入时昱的小组了，还能怎么样？
反正，呆在这儿跟他互怼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比跟别人一起学术造假强吧。
她破罐子破摔地伸手一拍键盘：“好吧，我是野猫，没错。”
时昱：“？”
他惊讶地挑起眉，还没来得及发问，对方语速飞快又加了一句：“会挠死人，而且不赔钱的那种，每天就等着收尸呢。”
说着，她偏头看下时昱，皮笑肉不笑道：“刚好，你是今天的第一具。”
“……”时昱意外的表情收敛，又恢复了轻松玩味，道，“你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只野猫。”
“看来同学你不够细心啊。”林芷茗点了点键盘，“啧”了一声，“野猫到处都是，你大学宿舍下恐怕就有不少，这都发现不了，可以去脑科稍微检查一下。”
时昱看着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随后，他背对着摄像头，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插兜，缓缓道：“首先，我只注意得到够野的猫，目前只有你进入候选范围。”
林芷茗觉得他这句话意味深长，同时十分有病，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时昱跟没看到似的，笑了笑，继续道：“其次，我的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智商超群。”
林芷茗“呵呵”一声：“你怎么证明？”
时昱微笑：“就凭我知道程序改范围才能运行，而你不知道，所以如果你要证明自己不是弱智，首先得承认我脑子好使。”
林芷茗：“……”
她想起昨天那个错误的程序，有些心虚。
其实回去复盘时，她在课本中找到了修改程序范围相关知识点，并不算什么难点，甚至属于绘图相对基础内容。
但大概是太久没有做海气相关编程，她居然把这个知识点给忘了，还在时昱面前狠狠丢了一把脸。
羞愤交加之余，林芷茗没有回答，谁知道时昱得寸进尺，居然追问道：“怎么，不说话是心虚吗？”
“……不是，”小心思被戳穿，林芷茗恼羞成怒，压着火气抬头微微一笑，“请问这些跟猫有什么关系啊？”
她差点脱口一句“你神经病啊”，但是很快又强行憋了回去。
镜头面前，她还是要保留点友善形象。
“因为，我曾被某只小野猫说过成绩不好，智商不高。”
时昱背着窗户，逆光之下的面庞被阴影笼罩。他弓起身子，凑近了些，低声道：“我可是记到了现在呢，前女友。”
“……”
一些记忆忽然之间像是被风送了过来，飘到林芷茗的脑海之中，开始循环游荡。
她仿佛被这些回忆的风刀割的四分五裂，整个人的感受都七零八散地掉落在地上，不知道该捡起哪个。
许久，林芷茗终于回过神来，心情莫名沉重几分。
时昱果然，是介意当初分手时候她说的话，才会这么针对她。
她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没有正眼瞧时昱：“你记忆力可真好，前男友。”
她声音也压的很低，确保在一个摄像头不会录进去的范围内。
“确实很好，”时昱仿佛若无其事般，忽然拿着盒子坐到了林芷茗身边，继续低头摆弄着道，“但，我可不是什么事情都会一直记着的。”
说着，他似乎轻轻笑了笑：“只是有些事情，记得格外深而已。”
“……”
林芷茗手下的动作一顿。
她仔细回忆了自己当初的话，只记得成绩不好是她随便找的借口，只顺带提了一嘴。但是现在看起来，时昱在意的好像根本不是她甩了他，而是单纯的她嘲讽他成绩这件事。
当年的时昱有这么爱学习？林芷茗表示深刻怀疑。
而且，虽然记忆很模糊，但她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只说了他成绩不好，并没有提到智商低。
时昱这几年里，应该完全记岔了。
林芷茗张了张嘴，想解释点儿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能解释什么呢？
解释了，反而显得更别扭。
林芷茗思考良久，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实验室的大门突然开了，打断了屋子里涌动的暗流。
“你们还在这儿呢？”来的人是白丹，看到两人一起坐在实验室里，表情几分惊讶，“刚才导演发通知要你们去隔壁采访，没看到吗？”
听到这话，林芷茗立刻伸手去掏手机，看到导演15分钟前发的采访消息，她几分疑惑地抬头道：“怎么还是真心话大冒险形式的采访？这么八卦的？”
“我看不是八卦，是想制造热点吧。”白丹将卡片收好，靠在背椅上叹了口气，“毕竟总是去外面玩或者学习，实在是太无聊了，也不知道导演组有没有弄什么坑人问题。”
听到这里，林芷茗隐约有些没由来的紧张，只是导演命难违，哪怕连规则都没弄懂，她也只能接受。
她抬头，莫名和时昱对视了一眼。对方表情很是淡定，看到她，只是朝门口扬了扬下巴：“走？”
不知怎的，林芷茗莫名从他表情里看到了嘲讽，仿佛在说“我看你也不敢”。
她心中立刻冒出一小簇火苗，将零星的斗志汇聚成团燃起，上前挽住白丹的胳膊道：“走吧，现在就去。”
几人一同出了门，时昱跟走T台似的，昂首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身上的首饰叮咣响着，在寂静的走道掀起一阵风波，气场十足到长廊上所有出门采访的同学几乎都回头看他。
林芷茗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很努力的在各色目光当中降低存在感，脑子里恨恨评价此人逼王。
烦死，最讨厌装逼的人。
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几人一直无言到了采访地方。
采访房间在三楼，跟外头粉色系装潢不同，内部环境是暖调的棕，给人们一种冬日火炉前的暖和温馨感。
房间的最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圆形木桌，桌子边围绕着两张双人棕皮沙发，林芷茗和白丹紧贴在一起坐下，看着面前环绕一圈的导演组和摄影师，莫名有种即将开启剧本杀的错觉。
采访开始之前，林芷茗略微抬眼，偷偷看向坐在侧面双手抱臂的时昱。
时昱模样看起来很冷淡，眸子兴致缺缺地垂着，不知道在看哪里，跟方才控诉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人，貌似只有在做项目和犯贱的时候，才不是这副百无聊赖的惨淡样。
林芷茗心中直翻白眼，脑袋转回来，将视线与对方可能的接触彻底切断。
录制开始，节目组准备了很多的桌游，玩了几轮等到游戏稍微活跃起来后，换上了真心话大冒险飞行棋，并将成员们收集的卡纸以及魔鬼辣椒、苦瓜和柠檬汁等惩罚道具摆上桌。
没等到节目组安排，玩嗨了的张逸轩立刻站起身，很兴奋地开始摇骰子：“先说好了，不敢回答问题的人自动选择一样惩罚哈，我先来！”
他将骰子抛得老高，落下一看，正好扔到“6”，飞行棋格点上面写着：请抽取一张真心话卡牌。
张逸轩爽快抽了张卡片，随后展示念道：“最近一次因为学习崩溃是什么时候？”
看到这个问题，他轻咳出声，貌似有些尴尬，但还是道：“第一期录制时候吧。”
“为啥崩溃啊？”白丹好奇地问。
张逸轩摸了摸鼻子，语气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那个测试我考了倒数第一，节目组让我刷了半个晚上的厕所。”
说完，他和白丹都笑起来，林芷茗也跟着笑了笑。
热闹之中，张逸轩也笑着捡起骰子问道：“下一个谁来？”
“不如就由你来指定？”白丹拍手道，“上一个人指定下一个，挺合理的。”
“行！”张逸轩兴奋地四处打量一圈，忽然视线顿住，随后指向时昱，“昱哥，你来不？”
林芷茗偏头，看了一眼时昱。
时昱此刻表情未变，淡定地揣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许久，嘴角才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简单回答道：“好。”
随后，他起身，接过那个骰子随意一投，骰子滚落到“3”这个数字，飞行棋走了三步，落在“请抽取倒数第三张真心话卡牌上”。
“哟，也是真心话啊。”时昱调侃一句，语气中却听不出什么兴致。
他两根手指随意一夹，便抽出了倒数第三张卡片。
张逸轩立刻凑上去看，看到题面之后表情瞬间变了，惊讶道：“怎么是这种问题啊？”
“什么问题？”白丹好奇地伸长脖子，恨不得将脸凑到面前，“时昱给大家伙都看看呗。”
时昱还是寻常淡定的神色，只是在某刻，嘴角意味不明地扬得更高了些。
他将卡片扣在桌子上，随意念出了上面的话：
“你觉得，谈恋爱会影响学习吗？”
第28章 智商
林芷茗微怔住, 视线移向躺在桌子正中央的那张卡片。
粉色的光滑卡面反射出暖黄色的灯光，随着视角的移动缓慢闪烁，仿佛在等着人去回答它。
本来是个小组采访, 怎么莫名奇妙从学习扯到了谈恋爱？
一切转变得太快，林芷茗有些蒙圈。
身旁，白丹斜起身子, 在她耳边小声道：“看吧, 我就说这节目是想制造热点, 这不来了。”
然后，她笑了起来：“不过抽到这个问题的是时昱欸, 那确实很有看点。”
林芷茗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在选择签约这档综艺节目之前, 林芷茗就已经考虑到这些隐私问题，但真正到来之前, 她还是默默祈祷命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种采访题目, 被别人抽到是听个八卦，要是被自己抽到可就只有尴尬。
她看向时昱，见他目光还停留在那张卡片上, 丝毫没有尴尬局促, 只是静静地看着, 似乎在思考着怎么回答。
林芷茗挪开视线，觉得这人心理素质真是强悍。
她放空自己将这些想法清除掉, 片刻, 还没有听到时昱的回答。刚有点儿疑惑, 便听到张逸轩惊奇的声音：“昱哥，怎么还不回答啊？”
时昱瞥他一眼, 挪开视线不知飘向何处，道：“在思考怎么回答。”
张逸轩愣住，忽然想到了什么，滴溜转了圈眼珠子，故意压低声音道：“昱哥，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听到这句话，白丹顿时笑了起来，道：“说什么呢，你可真八卦啊。”
但越是八卦的事，吃瓜群众的兴致就越高涨。在氛围的推动下，另外两个人和导演组的期待值逐渐上涨到了顶点，纷纷开始起哄。
时昱却依旧不怎么着急的样子，直到张逸轩的激情稍降下降了些许，才不咸不淡道：“我觉得，谈恋爱还是会影响学习的。”
“难道昱哥因为谈恋爱影响过学习吗？”听到这个回答，才刚冷却下来的张逸轩瞬间更兴奋了，连忙继续问。
时昱这会儿唇角一直上扬，脾气似乎变得非常好：“当然，前女友总是打击我，就挺影响我学习的。”
“前女友”三个字传入耳中，林芷茗顿时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