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看着他发呆,也立马回道:“啊好。”
做饭前得先洗漱,潘喜荷从外面回来身上脏,不好进厨房。
快走到卫生间,他才想起来问:“哎?刘意怎么不在?”
一提这个名字唐晴就来火,没好气地回:“谁知道。”
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半句都不想再多聊的样子。
潘喜荷结婚这么多年,自然一眼瞧出是他们妻夫之间闹了小矛盾。他望向紧闭的卧室门,无辜地抿了抿嘴,进了卫生间洗漱。
他没有洗澡,而是简单地擦了擦身。
不是他不爱干净,而是来了月事不能洗。
知道只有唐晴在家,他特意擦了好几遍身体,又用湿巾擦了擦那处,怕唐晴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而感到晦气。
男人在来月事时,体内激素会发生变化。
这个时候的男人眼神会比平常显得更加水灵。说话也娇弱许多。
身体乏力,柔弱无骨
十分惹人怜爱。
尤其潘喜荷做了这么多年苦活儿,身上暗疾一堆,痛经严重。
更是浑身发虚。
方才和唐晴说话,他就忍着痛,也没敢说。
他在卫生间里打了一盆热水,拧了条毛巾往身上擦。
卫生间暖气不足,热气氤氲,洗手台上的镜子被铺上一层薄雾。
透过这层薄雾,可以隐约看到潘喜荷被热气熏热的脸。
他把换下来的卫生巾扔进垃圾桶,又把地面上唐晴、刘意和他,三人平时洗漱掉落的头发收拾干净,才出了卫生间。
整理好后,人也清爽了不少。
他做饭快,这会儿米饭在电饭煲里煮着不用着急。
趁这个功夫,他敲响了卧室门。
正好唐晴也打完了一小局,正在等待结算,听见声音摘下耳机抬头问:“怎么了?”
潘喜荷眯着眼睛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小喷壶,“给花浇水。”
刘意在卧室里养了几盆绿植,说是会让心情变好。
也有利于孩子发育。
唐晴点头,“哦。”就把视线移回屏幕。
卧室并不算大,床尾半米的位置就是她坐的电脑椅。
要去浇水,就得从她身后过去。
唐晴盯着结算画面,她使用的人物下,烙着大大的金色MVP字样。
点击鼠标,返回游戏,闻到了一股香甜细腻的味道。
像是傍晚进到了开着空调的水果店里。
沁心诱人。
潘喜荷从她椅子后穿过,到了床的另一边开始浇花。
喷壶的喷口不大,浇起来就比较慢。
慢得彷佛时间静止,屋内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唐晴见到游戏聊天界面队友催促她快点准备,才眨了眨眼按下‘准备游戏’。
潘喜荷出门时贴心地带上了门。
米饭也快煮好了,门一开一合,还能闻到一股白米饭香。
熟桃,香果,白米饭。
同一个人。
-
晚上吃饭也只有两人。
潘喜荷似乎胃口不大好,戳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唐晴在菜盘子里挑着肉,随口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潘喜荷先是摇了摇头,可能是发现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将他暴露,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嗯,是有点。”
像在撒娇。
唐晴闻言放下了碗,转头看向他,“哪里不舒服?家里有药。”
刘意怀孕这阵子经常闹小毛病。
唐晴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关心关心,如今也是问习惯了。
潘喜荷慢慢把右手放在小腹处,脸色微红,“来那个了。”
那个?
哦哦。
刘意怀孕很久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唐晴也大半年没因为刘意半夜侧漏而抱怨他又把床单弄脏。
眼下倒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在。
他这么一说,唐晴才发觉,空气里的香味儿,似乎掺杂着一些淡淡的腥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这些明天再收拾就好。家里没有蟑螂,不用担心。”
潘喜荷听了唐晴的这些话,像被狠狠撞到了鼻子,眼睛顿时涌满了泪水。
只是都倔强地没有滴落下来。
太久没有如此被人关心过了啊……
他不善言辞,只好摇着头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好。”
唐晴懒得问第二遍,就微不可闻地耸耸肩继续吃饭。
吃完饭去卫生间洗漱,却发现洗手台上有半包卫生巾。
牌子和刘意先前常用的不同。
没什么好尴尬的。
她谈过那么多男人,和那么男人在外面住过,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
用不着大惊小怪。
收拾完躺回床上,唐晴又想到了任琦的话。
寻思了半天,砸吧着嘴想,这个潘喜荷,是不是在勾引她啊?
-
睡前去洗漱,潘喜荷才发现自己的东西落在了卫生间。
羞得他脸颊直发麻。
僵硬着身体把东西藏好。
失眠到凌晨。
-
第二天潘喜荷起床做早饭,又热得后背衣服被浸湿。
唐晴去厨房喝水,打着哈欠,睡眼惺忪,调侃了句:“你怎么这么爱流汗?”
油烟机声音大,潘喜荷没发现背后来人,被她吓得浑身一凛,回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啊,我比较爱出汗。”
又想起昨天的事,心中懊悔万分。
他昨天没洗澡,她这样说,是不是在暗示他身上有汗臭味?
刘意连忙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窘迫地问:“是,是有味道吗?”
有味道?唐晴挑了挑眉?
现在勾引人都这么直白了?这种调情的话也敢说?
她笑了笑,摇头说:“没,就是好奇问问。没事,你做饭吧,弄好了叫我。”
“嗯好。”
两人就这样半尴不尬地度过了一天。
直到晚上王馥清打来电话,说是让她去一趟。
她这个岳父向来脾气好,情绪稳定,从不和谁红脸。
所以从他的语气,也听不出刘意到底告了什么状。
唉,刘意的话可以不管,但金主的话得听啊!
唐晴轻声哀嚎,换了身干净的外出衣服,拿上手机出门。
临走前还告诉潘喜荷,今晚大概率不回来,让他把门锁好,不用等她了。
潘喜荷也嘱咐她路上小心。
坐上出租车,唐晴才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潘喜荷一个男佣,搞得像是家里的男主人。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但潘喜荷只是小问题,怎么应付刘家人才是头等大事。
唐晴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说辞与对策。
又祈祷着刘意那个讨人厌的妈最好不在家。
到了刘宅唐晴总算放心,刘莫华今天的确不在。
她就说他们怎么敢把人叫到刘宅去呢!
进了一楼大厅,王馥清端坐在一张豪华单人椅上。
身侧还摆着套精致的茶具。
古典美人图一般。
他身后的小晚,正朝她灿然笑着。
唐晴咧嘴笑了笑,扬声道:“爸,刘意呢?”
王馥清缓缓抬眸瞧了她一眼,轻启红唇,“他在房间。我先和你谈谈,坐吧。”
小晚得到示意,把唐晴请到王馥清左侧的沙发上。
“嗯,爸,您说。”
这声爸其实叫得很难。
唐晴没有父亲,自幼缺少父爱,没有叫谁爸爸的习惯。婚前婚后都没称呼过王馥清一声爸。
还是前几个月,她带着大肚子的刘意回家,三人谈了一次心,才让唐晴改了口。
实际上是因为王馥清给了太多钱,唐晴心甘情愿。
而且自从叫了一次,她就对这个称呼上了瘾。
拥有一个温柔冷静、内心强大、处事不惊,还爱孩子的父亲,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所以有时候她也觉着,娶了刘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让自己有了体验父爱的机会。
王馥清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她,淡淡说道:“他看起来很委屈,但并没对我透露太多。只是说了很愧疚,没能为唐家生一个女孩。”
“但我的孩子,我自然比谁都了解。唐晴,”他看着唐晴,声音柔和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你应该对他好一些。”
他没说太多,但唐晴却觉得自己被他完全看透了。
好似被人扒了衣裳,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不过唐晴是个脸皮厚的。她冷静得很快,眨眼之间就回过神来,立刻点头应道:“哎好,知道了爸,我以后肯定不会让他伤心,您放心吧。”
见她认真应下,王馥清点点头,看了一眼小晚。
小晚会意,转身上了楼。
没两分钟,刘意就匆忙从电梯走了出来。
其实他想从楼梯跑下来的,奈何月份大了身子笨重做不到。
见到唐晴,刘意鼻尖一红,两滴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他走到唐晴面前,扑在她怀中小声呜咽着。
“坏死了!你怎么才来!不想要我了吗?”
唐晴摸着他的头,夹着嗓子哄:“宝贝我这不是来了!你不在家,我想你想得都快崩溃了。”
“昨晚我就想冲过来把你带回去,就是怕你气还没消。”
刘意轻轻锤了她肩膀一下,嗔道:“撒谎!你要是昨晚来,我就昨晚和你回去了!”话刚说完,又破涕为笑。
此事算完。
他要的就是这个。
看到唐晴为他心急,为他焦虑。
思念他,迫不及待来接他回家。
这就是有夫家的好处啊……
他以后一定要好好修复和妈爸的关系!
王馥清又让小晚给刘意装了些营养品,才叫司机将两人送了回去。
一路上唐晴与刘意都紧紧贴在一起,即便是下车,两人的身体都没离开超过三秒。
短短一天而已,快把刘意想疯了。
她再不来,下午他就自己回去了。
他实在无法忍受没有唐晴的日子,一晚都不行。
活不下去。
二人现在好得宛若蜜月。
唐晴揽着刘意的腰扶他上楼。
这栋楼没有电梯,她废了好大的力才将人扶上去。
开门时,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绝对不能再忍下去了。
待会儿就和刘意说,让他朝刘家要套房出来供两人居住。
不然的话,以后孩子上学没有好的学区房怎么办?
这是他刘家应尽的责任!
正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开口,门刚打开,就听到了刘意一声带着愤怒的惊呼。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说了让你这几天放假别回来!”
第18章 精神病人
刘意完全不给潘喜荷解释的机会,扶着大肚子快步走进屋里,抬起手便给了他一个响巴掌。
又骂道:“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趁我不在想勾引我妻主?!贱人!”说着,又扇了一巴掌。
其实刘意心中并没有这么大的气,只是见到潘喜荷,就控制不住地去想象他不在家这两个人都干了什么。
他无法接受唐晴出轨、有了别人不要他。
一碰到这个,就像一条疯了的狗。
什么礼仪、教养,统统丢到一旁,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夫。
还有就是……昨天他被唐晴欺负的委屈,总要找个人发泄出来……
潘喜荷自知没理,还暂时无家可归,又许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污蔑。抑或是,心中的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念想,挨了几巴掌也没敢吭声。
见刘意不依不饶还要打,唐晴终于伸手捏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拽,说:“差不多得了。”
刘意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重复这句话,“差不多得了?什么叫差不多得了?”
他的语调瞬间变得十分尖锐,“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你是在帮他说话?”
刘意什么苦都愿意吃,独独接受不了唐晴背叛她。
唐晴被他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搞得烦躁不耐。
皱着眉头解释:“没有。你又误会什么了!”
“什么叫又!”刘意一把甩开她的手,朝唐晴扯着嗓子大喊,脖子上鼓起了青筋。
这样的刘意对唐晴来说很陌生。
她心里也没了底,有点慌。
但男人就不能惯着。如果他朝你发一次脾气,在一次争吵中获胜,他就会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可以踩在妻主头上。
唐晴断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与刘意面对面,冷冷地盯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意怒极而泣,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脸,“我想怎么样?我要你好好解释!你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都说了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影的事,你有完没完!”
刘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又喊:“什么叫我有完没完!我只想让你把话说清楚!”
唐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子在刘意敏感的神经上反复锯拉。
让人痛苦不堪,却又无法抵抗。
慢慢地,被锯成了一个精神病人。
唐晴这次没有再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三人间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尤其是祸源潘喜荷。
他捏着自己洗到泛白的衣角,局促又着急,“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
“你给我闭嘴!”刘意转头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这里没有你讲话的份!”
潘喜荷被欺负,难受得低下了头,没敢再言语。
刘意见潘喜荷被自己制伏,又看向唐晴,声音颤抖,“你解释。”
真是没完了。
这刘意真以为自己怀了凤胎?挟天女以令诸侯呢?
但也确实,他现在孕晚期,所以她得压着点,不能让怒火上头,否则指不定造成啥后果。
甚至可能会一尸两命。
这刘意,好好的一个人,偏将自己活成了妒夫,怨夫,泼夫。
这不是当初她喜欢的那个风光霁月的校草。
唐晴叹了口气,摇摇头,惋惜道:“随你便吧,你说的都对总行了吧。”
说完便扭头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