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瑟走过来,离他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下,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池欲一把把她拉近:“这么大的雨,出门怎么不带伞”
郁瑟说:“忘记了。”
池欲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他单手不好动作,让郁瑟自己披好。外套还带着余温,透过湿透的短袖传到郁瑟皮肤上,她不安地想摸头发,但没有摸到柔软的头发,只摸到了一手雨水。
这些雨水像是预警信号,郁瑟又背过手,想把手擦干。
池欲注意到了,他拉过郁瑟的手,干燥的手掌碰到郁瑟带走她手上的湿润:“忘记了?”
他简单的一句重复却能让人听懂其中蕴含的质疑,郁瑟目光溃散一秒,答道:“没有伞,”顿了下又说:“在家里。”
池欲把伞塞进她手里,随后又握住她的手:“没伞我给你送,”他抱住郁瑟,郁瑟因为自己身上都是湿的,她想躲,但池欲格外强势地让她靠近自己,他随即低下头挨着郁瑟的脸颊。
郁瑟绷紧身体没动,她听到池欲附在她耳边说:“郁瑟,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
很可怜吗?
第66章
很可怜吗
郁瑟有时候会觉得她运气不太好。比如为什么系统单单选中她穿书,为什么需要她去做一些很麻烦的事情,但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养父母都收养了她, 当时郁瑟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养母第一个就挑中了她,后来她还去乡下遇到了外公,度过了一段很值得怀念的时光。
来到这里郁瑟遭遇的也不完全都是负面事情,郁明和赵锦还恩爱的时候郁瑟也品尝过家庭幸福的滋味, 尽管这种味道很淡。而且就算他们后来离婚了,郁瑟至少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还有王悦玲, 宋鹤她们人也很好,总体来说郁瑟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太好,但比起那些留在孤儿院的同伴来说应该还称得上幸运。
就是可能今天有些狼狈吧,没什么好可怜地,只是运气不太好,郁瑟说:“没有很可怜,只是......”
“只是什么?”池欲问她:“只是下雨没打伞,还是走到家门口不敢进去跑到公园里躲雨?”
郁瑟无法反驳,但她也不想池欲这样想就说:“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伞, 衣服湿了, 而且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想回去换衣服。”
池欲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边走边问:“从哪来的,急得连伞都不带?”
郁瑟本想撒谎, 但池欲手往上移, 扣在她的肩膀处,看穿似的讲:“说实话, 再撒谎自己回家去。”
郁瑟见瞒不住他,如实说:“从姥爷家过来的,见到了小姨和顾连云。”
池欲呼吸为之一滞:“你小姨说什么了?”
这下没法说实话,郁瑟挑了一些讲:“就是说了表哥被起诉了,然后问我能不能告诉妈妈,看看有没有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阿姨认识什么人?”池欲有意缓解气氛:“要不然我看看能不能卖阿姨一个面子?”
“就,她认识首都的一个官员。”
“首都?谁?”池欲没当一回事,首都的官员能管到苏城手也够长的,鞭长莫及,再说有池雅在京城谁敢把手伸过来管他?
郁瑟没说宋时安的名字,含糊地讲:“姓宋。”
池欲皱起眉,姓宋的副手?这么巧?池欲报出名字:“宋时安,少将副手?”
郁瑟抬头,诧异发问:“你认识他?”
“认识,”池欲清楚郁瑟肯定知道起诉顾连云的人就是自己,干脆坦言说:“找他没用,别让阿姨费心了。”
宋时安池欲没有印象,但孙少将池欲见过,为人残酷不近人情。他早年有个情妇,瞒着孙夫人养在外面,本来养个不上台面的情妇这事谁都懒得管,谁成想后来情妇居然怀孕了,而且打着母凭子贵说让孙少将娶她。
但孙少将夫妻二人是联姻,怎么可能为了她离婚?事情闹到顾夫人面前,孙夫人只用扇子掩住了口鼻,在卫兵的护卫下懒散离场。这件事之后不过几周,情妇就出车祸死了,熟悉内情的人都说这是孙少将下的手,他那夫人菩萨心肠干不出这事。
以前池欲在京城的时候过生日,孙少将一家也来赴宴,带着他们那个大儿子,说和池欲年龄相仿,给池欲做个玩伴。
但这个孙老大是出了名的死脑筋,池欲不说吃饭他坐在餐桌上坐一天也不带动的,出去玩也是,赛车需要池欲手把手教,不让他刹车油门踩到底马上撞到墙了也不会刹车拐弯,蠢得让池欲记忆深刻。
这个宋时安在他手下也不会简单,池欲提醒道:“宋时安轻易不帮人,让阿姨别白忙活了,免得欠了人情。”
话说到这,池欲不免多想些事,她小姨和赵锦是亲人,要说早就自己开口了,犯不着和郁瑟一个小孩说起这件事,是对着自己亲姐不好开口还是另有隐情?
池欲不由得多想。
郁瑟没有接着答话,正好也到家了,池欲递给她一套衣服让她先去冲个澡,别着凉了。
郁瑟洗完澡很快就出来,她头发吹了半干,走出去的时候池欲正靠在沙发上抽烟,他一米八几,一只手搭在靠背上,眼神微垂着看人,自有一副睥睨万物的压迫感。
郁瑟还不知道是哪句话走漏了风声,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她没直接坐下,就站在一旁,池欲也没让她坐下。
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让他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神秘,池欲抽了一会烟说:“我知道你今天不高兴,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更好,缠着我吊着我,这都不是办法,干脆速战速决,你觉得呢?”
郁瑟神经紧绷,点头。
“你小姨说有人起诉顾连云,她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郁瑟斟酌着用词:“不太清楚。”
“说了还是没说?”
“说了。”
池欲弹了一下烟灰,目光在郁瑟的脸上打转:“别紧张郁瑟,”以往他说这句话时后面跟着的一般是安慰之词,但这次他却说:“这才哪到哪,先坐。”
郁瑟挑了最近的一个位置坐。
池欲刚才烧了开水,倒在杯子里推给郁瑟:“喝点热水驱寒。”
是关心的举动,但无论是池欲说话的声音还是神情都没有透出感情意味。
池欲说道:“这件事找谁都没用,宋时安还是其他什么人,都说不上话。你小姨夫最近生意上吃了一个大单子,几千万,不过有收获就有风险,连年亏损的情况下几千万的单子要是资金链断了就不好了。
“你小姨没工作,学艺术的在仁心医院挂名当管理岗还挺少见的,仁心医院这么大的医疗单位在选人上格外宽松。”
池欲的话让郁瑟的心脏提起,池欲把小姨一家了解的清清楚楚。
池欲勾起笑:“你看,我有的是手段,我现在只抓着顾连云这一件事走法律程序已经是大发善心了,不然事情会大变样,”他好像意有所指一般说:“有些事我愿意装聋作哑,但不代表我没法知道。”
池欲的一根烟抽完了,他熄灭了烟蒂,又拿了一根,打火机在郁瑟面前,他让郁瑟:“打火机给我。”
郁瑟拿过打火机前倾身体想给他点烟,半湿的碎发贴在白皙的脸上,眼睛大而圆,瞳仁的颜色有些浅,望着他的时候带着三分讨好。
池欲避开,仍然不许她点烟:“给我就行。”
他自己点了烟,问道:“说说看郁瑟,赵欢为什么要你一个高中生去和家长说这件事”
郁瑟没轻易回答这个问题,她思考着自己是哪里露馅了还是池欲早就查到了什么,但从池欲的表情中无法看出哪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想说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但尽管现在神经高度紧绷,郁瑟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也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理由。
难道要诚实地说自己拿诱导试剂给顾连云了
她不确定池欲会不会放过他,但即使池欲会放过她,但池欲身边的人呢,他的母亲池雅或者是将来的宋清,一旦他们知道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放过郁瑟。
以宋清的性格,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有郁瑟的参与,他绝对会秋后算账,但凡是对池欲有威胁的或者是伤害过他的人宋清处理他们时绝不会手软,郁瑟也会不例外。
最好还是不要赌,赌输了的代价郁瑟承受不起,但也没那么想说谎。郁瑟回答:“小姨觉得我比较好向妈妈开口。”
“怎么个好开口法?”
郁瑟说不出,她好像察觉到那里出问题了。小姨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其实比和她这个女儿更加亲近,如果真的想让赵锦帮忙向宋时安求情的话小姨犯不着让郁瑟来开这个口。
她骗不了池欲,池欲往往从几句话中就能察觉到漏洞。
郁瑟掩饰性地回答道:“小姨的想法我也不清楚。”
“是你不清楚还是你不敢说清楚?”
郁瑟不讲话了。
池欲倒是宁愿郁瑟像往常一样扶着他的手臂对他说几句好话,总比现在这样沉默要好得多。
池欲烟抽得也不痛快,他俯身摁灭了烟说道:“不讲话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你现在说我不会为难你郁瑟。”
郁瑟今天来找他并不是为了从他这讨要什
么,这一点池欲清楚,不然郁瑟也不会走到门口了又回去了。如果今天他不提起这件事,郁瑟看起来也不会和他说这些。
这更像是一种下意识想从他这得到安慰的心态,估计是从她小姨那听到了负面消息,知道自己有点危险,心情不好了才来找他。
郁瑟能下意识的想起他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谁也不会下意识想起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今天这至少证明郁瑟对他总归还是有点感情的。
主谋不是她,诱导试剂也不是她放进杯子里的,无知者无罪,池欲虽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圣人,但这点宽容度他还是能给的起。
池欲熄灭了烟,他把手伸给郁瑟。
骨节分明,十指纤长。
郁瑟茫然抬头,池欲正在看着她,微微挑眉,神色玩味,郁瑟一瞬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郁瑟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伸出手回握住。
她的手比池欲的要小,只能也只敢握住他的手指,池欲的手指干燥炽热,而郁瑟手却很凉,她的手上还沾了浴室里湿润的水汽,摸上去很舒服。
池欲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带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说道:“郁瑟,我不知道你小姨和你说了什么,但无论她怎么讲,能不能原谅你在于我,至于她说了什么你都不必在意,她让你去找阿姨说这件事是想拉你下水,你能犯多大错误没必要替别人承担责任。
“怎么,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郁瑟也知道这样不是解决办法,可是她实在没办法承认。
池欲认为她犯的就是小错误,可以被轻易原谅,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提供诱导试剂,这在对omega有着完善保护法律体系的联邦来说算是重罪。
池欲见郁瑟还是不讲话,一颗心直往下沉,话不免多了几分冷肃:“郁瑟,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宁愿相信你小姨也不信我”
这句话让郁瑟转过来看他:“池欲,”声音还是一贯的甜,特像她最近一段时间撒娇说好话的语气。
池欲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栀子花味。
池欲之前几周天天见她,抑制剂也打得勤,常瑞说他谈起恋爱不要命,好不容易郁瑟表白之后有几天没来找他,常瑞赶紧给他停了抑制剂。
但这样猛然停了抑制剂之后池欲的易感期反扑更加迅猛严重,他这几天连门都没出。郑姝音过来给他送关于苏云菲的调查资料也是直接送到家的。
郑姝音来的时候他顶多觉得房子里多出一种味道,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郁瑟这才刚靠近他一会池欲已经觉得腺体有升温的趋势了。
他要是不打抑制剂在郁瑟面前真是什么事都想不了,光顾着和她亲近了。
有时候池欲也纳闷郁瑟对他的吸引力怎么就这么大,她身上的栀子花味对他比诱导试剂还管用。
但现在在问她事情池欲也不愿意表现得太心急,让郁瑟抓住这个机会又要让她躲过去了。
池欲不咸不淡地鼓励她:“你说,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既不显得敷衍也不觉得他有多想让郁瑟说出事实。
郁瑟愣了一下,凑过去,和池欲挨得很近。
池欲垂眼看见她的纤长的睫毛轻眨,然后看到她抬手往自己脖子上去。
池欲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郁瑟这是想摸他的腺体,她之前没这么大胆,对这方面也没什么兴趣,池欲以为她是想摸自己的耳朵,还下意识地微微低头。
等郁瑟的手即将挨到池欲腺体的时候他立马偏头想躲,马上就会到易感期,郁瑟这撩他一下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但终究还是没躲。
尽管是饮鸩止渴,可这样的接触太少了,除了派出所池欲强迫郁瑟的那一次他们之间从来不会这样接触,池欲舍不得这个机会。
郁瑟的手暖不热,被他握了这么久也就好似沾上来一层薄薄的温热,刚碰到腺体就化掉了,露出她手上原本的冷意。
这股冷意并没有让腺体有所降温,反而是冷热的碰撞带来更强烈的刺激感,像电流一瞬间直接钻入血肉和筋骨,传到骨髓和大脑里。
压抑太久之后的接触让池欲没忍住轻喘了一声,喑哑稠密,好似一捧挤挤攘攘的玫瑰花被挤压出浓稠花汁。
池欲从郁瑟的表情里知道这声喘得太黏腻旖旎了些,郁瑟欲言又止的顿住。
池欲就笑,强忍着快意低下头蹭了两下她的头发:“怎么了,还不允许我出声了”他好似气不过,又好像是刻意在逗郁瑟:“嫌我叫得太放肆了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郁瑟的心思都在诱导试剂上,她摇头:“没有不许,很好听。”
池欲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浅尝辄止地吻一下郁瑟的眼睛,轻柔亲昵,像梅子花温柔掠过:“得了,不叫了,不给你听这种。”
郁瑟还想进一步动作,池欲这下拦着她了,摁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先说事,待会再玩。”
郁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眼里的意味十分明显,池欲承诺:“我答应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去起诉你,大胆说。”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裹挟着雨珠敲打着门窗,混合着雷电声,好像一场节奏混乱的交响乐。
时间慢慢流逝 ,池欲说道:“郁瑟,我今天问你这件事不是去起诉你,我犯不着这样,你前几天和我表白,说要和我在一起,我那时候说我要回去再想想,我不想瞒着你,我当时说这句话是怕你在骗我,怕你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而是为了其他的事情。郁瑟,我不喜欢被欺骗。
“等到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不会起诉你,要是我实在接受不了咱俩也就只当彼此是陌生人,行吗?我就问你一句话,郁瑟,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