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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小芩跟着秦卿快步走着,一边问道。
秦卿也在不停地思虑着法子,她方才便一直在想,到底是如何落到这个地步的,那夜她并未杀庆王,只是打晕了他,抢走了他的衣物罢了。
而楚娘早不是走了吗?又怎么会死在东郊的野坟场?
秦卿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却抓不住,她总觉得她漏掉了一些东西,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小芩,你先回秩逵那里。”
秦卿走着走着,脚步微顿,下颚收紧了一丝,突然说道。
小芩有些疑惑,刚要问什么,却见自家娘子早已走远了。
她只好听从安排,转身朝秩逵那方而去。
秦卿走至一个巷子里,见前方被碎砖瓦所挡,这才转身,看着空无一物的巷口道:“出来吧!”
倏然,一身青衣的女子从巷角而出,婀娜袅袅的朝着秦卿走来,在离秦卿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似乎有些怕她。
“做什么?怕我?”
秦卿看着来人下意识的停步动作,挑了挑秀丽眉眼,眼含讥笑。
女子从方才便低着头,此刻听的秦卿的话才抬头看向她,明明是身着青衣裙服,腰肢纤细,步伐如柳抚枝,可那脸却不是女相,反而是硬朗挺阔的男容。
“都这个地步了,嘴上的功夫还这么不饶人呢?我的卿公主。”
男人舔了舔下唇,眼底里毫不掩饰他对秦卿的垂涎。
在阁子中,八大暗卫靠年龄分大小,靠身手分尊卑,眼前的男人便是排行老六的青鬼,擅长暗器与易容。
而秦卿地位特殊,又是所有人中最小的,长得又极为美貌,那人又对她格外不同,指她为少主,所以卿少主便是她的名头。
唯独此人,自小对她便是各种欺负,又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不同于老妖婆的磨炼,他更像是逗猫一般玩弄于她。
“少废话,有事直说。”
秦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斜看他一眼,直接道。
青鬼也不敢太过,毕竟上次的毒还让他心有余悸。
“哼,主上有请。走吧!”
他冷哼一声,走在前头,秦卿跟上他没多说一句。
一路到了冀王府,府上的门丁看着他二人,忙行了礼。
青鬼时不时回头看秦卿一眼,秦卿本不想多生事端,可……
“你再看,我便废了你那双狗招子。”
秦卿冷眼睇他一眼。
青鬼闻言,刚要说什么便看到一着鸢蓝色开襟长袍的男子走来,只好咽下了这口气。
“你在这等着,我去报告主上。”
依旧是那栋独立的阁楼,黑漆为镀色,冷暗无光。
秦卿便站在青石板铺就得路上,路旁两缸的睡莲也早已被去除,只余下满满的水。
“小卿儿,你可是来了。”
温和的声音从侧身方向传来,秦卿抬眸看过去,正好与那木廊上的男子对上。
男子朝她走来,带着笑意,“今日可是有空,带你出去玩耍一番?”
秦卿福身行礼,“汵主。”
这人她认识,那人的军师心腹,地位可与其平坐,所有人都称他为汵主。
“唉,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对了,我还要夸你呢,上次那个和亲王子的事儿做的非常好,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汵主满足你。”
男子温和的笑道,若非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相遇,秦卿便真的要信了这份温柔,可惜,在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好的。
“这都是属下应做的,不求嘉奖。”
秦卿福身回答道,姿态自然,不卑不亢。
“对了……”男子从袖中掏了掏,正欲说话,那阁楼的门倏然开了,青鬼神色难疑的从里面走出,看向秦卿,“主上令,秦卿可入刮骨瓮,过六契。”
秦卿闻言,心底反倒是稳定了,有一种解脱感舒至全身。
男子掏东西的手也倏然顿住,原本温和的眼神倏然凌厉,抓住秦卿的纤细手腕,摩挲着,“小卿儿……你不乖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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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怎么,舍不得我?
◎烈日当空,朱红的宫殿里此刻悲嚎震耳,不少宫女太监都驻足观望着,◎
烈日当空,朱红的宫殿里此刻悲嚎震耳,不少宫女太监都驻足观望着,倏而,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呵斥着。
“都看什么看,活儿可是都干完了是吧?”
宫女太监们这才忙各自散开去,那宫女看了看,将宫门关上,这才转身回了殿内。
殿内,两方冰鉴散发着凉气,冰鉴台上凝结了不少的水珠,凉气如炊烟袅袅蜿蜒而上。
皇后今日着了素雅的十样锦色宫装,坐于云榻上,以手撑额颇为头疼之状,而哭声正是来自于下方的妇人。
“舅妈,不是本宫不帮你们,本宫已经下令彻查此案了,现下也只能等了,况且表弟的灵柩也不能一直停放于家中,还是早些入土为安罢。”
皇后揉了揉额间,好言相劝道。
妇人闻言哭得更是伤心,她发髻微乱,身着灰鼠色团花云纹裙,跪坐在暗红的地毯上,两眼已经哭肿如核桃一般了。
“皇后娘娘,我们余家可就焕儿这一根独苗啊,如今被人杀害了,余家就没了后啊!我们也老了,这就是要我们命啊!那凶手还逍遥法外,怎么也得给我儿偿命啊!”
妇人双手拍地的哭闹,哪里还有半点贵妇人的体面。
皇后听后头越发疼了,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头疼越发频繁了,她也懒得与自己舅母辩解了,这舅母出身小门小户,哪里懂得这其中厉害关系。
她摆了摆手,“舅母您先回罢,我自会与陛下说起此事,您如今这般哭闹,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反倒不好,对舅舅的仕途也有影响。”
那妇人一听这话这才收敛了一些哭声,皇后见此朝一旁的掌宫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忙上前扶起妇人,劝慰道:“老夫人,皇后娘娘是庆王的嫡亲表姐,又是您与大将军自小抚养长大的,庆王殿下去了,她可不比您悲痛少啊!您放心,娘娘定然会替庆王与余家讨回公道的!”
半劝半哄可算将妇人送出了宫,殿内瞬时清净了下来。
皇后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要起身时,身体陡然晃了晃,吓得一旁的宫女忙上前扶着,“娘娘,可是头疼的厉害了?要不找太医来瞧瞧吧?”
贴身的大宫女问道,皇后摇了摇头,“不必,扶本宫去睡一下便是了。”
大宫女点头,慢慢的扶着皇后朝寝宫而去。
“当初舅母一直未孕,遍访名医才老来得子,得了这么一个独苗,倍予宠爱,本宫看在舅舅舅母的份上也多有庇护,这才有了今日的结果啊!”
皇后一边走一边说道,眼底带着不忍。
大宫女听后,说道:“娘娘不必自责,您对余大将军一家已是够好了,且不说其他,哪回得了好东西不是赶紧眼巴巴的送上余府的。再者说了庆王殿下之死也与您无关啊!”
皇后摇头,扶着床榻边缘躺下,宫女替她悉心盖上被褥,“娘娘,奴婢去御膳房给您端碗参汤来。”
“去吧。”皇后轻点了头,阖上眼休息。
宫女退出寝宫,轻手轻脚将门扣上,这才转身离开朝御膳房而去。
她走后,一个小太监看了看四周,跟了上去。
“明扇姑娘,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她将将走至御膳房门口,御膳房的婆子便开口讨好的问道。
“皇后娘娘头疼,我来给娘娘煮碗参汤。”
明扇开口说道,便要往御膳房里进。
“哎,哪能劳烦姑娘亲自来,你快些坐着,老婆子给你做就是了。”
御膳房的老婆子说着,搬了椅子给明扇,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准备去库房取上好的人参。
“多谢嬷嬷了。”
明扇开口说着,笑坐下,等着婆子将人参拿来做汤去。
“明扇姑娘,人参取来了,你瞧瞧。”
不消片刻,那婆子便抱了一个长条明黄色盒子来,“明扇姑娘,你看看这个可行?这可是上千年的人参,瞧瞧这须子,多密!做汤是最好不过了。”
说着,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上回婧妃的人来,我都没给出去。”
明扇闻言笑了笑,还是看了一眼,这才说了场面话,“嬷嬷眼光高,挑的准保是最好的。”
那婆子听了这话,更是殷勤的很了,赶忙去切片做汤去了。
明扇就坐等着,正觉无聊时,一向与她交好的宫女来御膳房领吃食了,两人便聊了起来。
“明扇姐姐,我昨个儿得了一盒新胭脂,你要不要去试试。”
那宫女领着了吃食后说道,明扇看了看婆子还在做汤,便要拒绝,那婆子可是人精儿,忙开口道:“明扇姑娘放心去便是,这汤还得有一会子呢,老婆子替你看着呢,寸步不离你放心。”
她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跟着那小宫女便去了。
明扇一走,那婆子又被叫去看新到的菜对不对数。
她看了一眼厨房里,恰好有个小太监在熬药,便说道:“哎,你给我把这汤看一下,可别搞坏了,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汤。”
那小太监扶了扶帽檐,忙点点头,走到汤前看好,婆子这才离开。
婆子一走,那小太监便揭开了汤甑,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放了进去,又用汤勺搅拌了几下,这才赶紧盖上,装作看火的样子。
片刻功夫,那婆子便回来了,见小太监规规矩矩的站着,她摆了摆手,“行吧,你走吧。”
小太监点了点头,便端着他熬好的药离开了。
出了御膳房门口,他拐了弯朝着冷宫方向走去,走至半路的竹林处,便将手里的汤药悉数扔了,拍了拍袖子,往宫门外去了。
…………
“你想好了?”
阴冷的地门前,青鬼认真的看向秦卿,问道。
秦卿看着那扇重逾万斤的玄生铁门,点了点头。
青鬼抹了把脸,似乎有些烦躁,看向一旁从一开始便沉默不语的绞乌和其余众人,“你们都同意了?”
脱离阁楼必须得八大暗卫同意,获得主上应允,才能开启玄生铁门,入刮骨瓮,过六契。
“只有你了。”
秦卿开口道,随即定然的看向青鬼,挑眉,“怎么,当真舍不得我了?”
话里带刺,这是秦卿对待他一贯的态度。
青鬼被她一激,忙开口道:“谁管你呀,只是我怕你死的太惨,血溅我身上罢了。”
“那就开门。”
秦卿噎他,青鬼见其余人都没说什么,他用舌头顶了顶腮,终将是把他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
八大暗卫的八块令牌便是开启这扇玄生铁门的钥匙。
随着青鬼的令牌放上去,齿轮开始转动,传来巨大的声响,这门年久未开,仿若一只猛兽带着苏醒的凶杀之气慢慢的往两边开启。
一阵浓尘过后,门大开了,长而幽深的石梯出现在众人面前,泛着幽幽的光,那是夜明珠的光芒。
秦卿看着便要往里走,绞乌没忍住拉住了她的手臂。
秦卿回头看向绞乌,拍了拍那只抓住她的不同于寻常女子一般细腻反而布满了伤疤与厚茧的手,用眼神安慰她。
绞乌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秦卿这才抬步继续往前走,经过青鬼时,他冷冷开口道:“我可提醒你,这扇门从建造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是站着从里面出来的。”
秦卿没搭理他的话,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又一步一步下了石梯,而此刻那扇玄生铁门也关上了,轰隆如雷贯耳一般,震起一阵灰尘。
门外绞乌看着紧闭的门,心中忐忑不安,其余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唯独青鬼还留着。
绞乌看一眼他,“你不走?”
青鬼笑了笑,“不走,我等着看她怎么死的。”
绞乌默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干脆也靠着门坐了一下,与青鬼一左一右的等候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而此刻的秦卿则对外面全然未知,她一步一步踏着石梯,警惕着四周,刮骨瓮,过六契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值得便是进了这里便如同入了地府,要经历刮骨剔肉之痛,过六道轮回结契之苦。
“哎,老龟,老龟,你醒醒,起来没啊?”
赤狼叫着银龟,银龟慢悠悠的现形立在秦卿左肩上,“叫你爹做甚?”
赤狼无语的看着他,赤红如血的尾立起,而秦卿也自然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同。
她惊喜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两个小东西,“你们怎会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将它们安置在了私宅里的,且小芩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哼,就凭借那小小的屋子能困住吾?”
银龟不屑的扭了扭头,说道。
“……”
秦卿发现了这龟的脾气不好,倒是右边的小狗更为乖巧一些。
“是空慎将你与吾等结了契,如今你便是我二人的契主了。”
赤狼解释道,虽然他也不太愿意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主,可是……一想到空慎,他顿觉说不定这女子更好相处一些。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姓秦,单名一个卿字,你们叫我秦卿便好。”
秦卿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毕竟她觉得那只脾气不好的龟是不太会叫自己主人的。
“算你识相,吾乃上古神王,银王玄雒。”
那只龟说完,便又隐匿了。
“……”
秦卿的友好问候卡在了嗓子眼儿中,赤狼也看出了新主人的尴尬,为了缓解这份尴尬,也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他立马答话,“秦卿,吾乃赤狼妖一族首领,吾唤赤涧,玄雒是那只龟的名号。”
秦卿点了点头,一边注意周围环境变幻,一边忍不住问道,“你们应当十分厉害,又为何这般惧怕空慎呢?”
赤狼听了这个问题,沉默不语了良久,秦卿以为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便忙挽回,“没事儿,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了。”
虽说这两位神王妖王可能随便就能让她魂飞魄散,但是奈何外形实在太过乖巧可爱,让人忍不住带入寻常的狸奴等爱宠,不自觉的有些疼爱。
“不是,只是……”赤狼顿了顿,这才接着道:“实在太过于丢脸,你若是想听,吾说与你听便是。”
秦卿点了点头,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长梯走完,也没有任何的危险,秦卿有些疑惑,殊不知,那本应沉睡的龟,浑身散发着璀璨的银光!
过了长梯面前倏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万丈悬崖,不待秦卿反应,原本讲着故事的赤狼见此,冷笑一声,“这种雕虫小技也使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