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日还需要好生修养,便在我们这里住下几日,可好?”
空慎低眸看着秦卿,十分认真的同秦卿商量,征求她的意见。
秦卿望着眼前的男人,笑意渐渐染上整个眉眼,柔和的说道:“嗯,我同意。”
空慎闻言,也温柔的笑着,同时内心充满了酸涩的心疼,是时,小芩来说饭菜已做好了,请大家过去用膳了。
“小芩,穆云澜还在疗伤,便给他另送一份来便是。”
秦卿边走边说道,小芩点着头,一边扶着秦卿,偷偷说着什么,主仆二人嘴角上扬,笑的十分开心。
看着秦卿袅娜苗条的身影,他看向早早就要逃走却被空慎一个眼神遏止了的赤狼,“饭后,自己说。”
赤狼被他这么一盯,原本晃悠悠着的毛茸茸大尾巴瞬时便落了下去,焉哒哒的落在地上,小芩他们是看不见它与银龟的,毕竟越少人知晓它们的存在越好,凡人与它们之间才能保持平衡。
而赤狼心中苦不堪言,秦卿早已在出那石门前便与他和银龟打了招呼,告诫他们不能将她在冀王府发生的事情告知小芩或者是空慎,任何人都不可。
他朝着银龟求助,而后者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叫赤狼拿爪子扒拉他,转了个身,头缩进龟壳,留了个圆溜溜的屁股给他。
“……龟孙子,见死不救啊?”
赤狼甩着尾巴,全身瞬时赤红,银龟伸出头来淡淡看他一眼,开口便是命脉,“老和尚还在呢?你那小情人儿也在呢!”
闻言,赤狼高翘的尾巴慢慢的垂了下来,全身的红焰也瞬间消失不见。
银龟看着赤狼陡然颓丧的模样,叹了口气,自古情关最难过啊!
而此时秦卿他们用膳所在的前厅气氛也十分奇怪,空慎少有伸筷子的时候,他一向举止皆宜,用膳也是如此,只夹面前的素菜,而坐于他对面的秩逵反倒是埋头苦干碗中的米饭,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经久未食,一旁的小芩见他如此,不解的踢他一脚,“你今日早时未食?”
秩逵听闻忙点头,秦卿闻言,笑道:“那该是多吃些,呐,这盘红烧肉快些吃了,左右我们都不怎么动筷,免得浪费了。”
秩逵闻言,顿了顿,接过秦卿递来的盘子,一股脑儿的放碗里堆积成一座肉山,小芩笑他,秦卿也没忍住跟着扬起嘴角,只有空慎定力深,没有什么表情,秩逵看了一眼秦卿,感受到一旁如实形的眼神,头埋得更深了。
用完午膳后,穆云澜接着在池子里泡着,空慎放了几味药材进入,便离开了,由银龟守着。
小芩与秩逵二人则去散布有关神医的消息,而神医便是——空慎。
本来秦卿是想让她做这个神医,可谁知空慎听了她的计划后,便要求他来做这个神医,毕竟那是三公主,背后是整个皇室,没得那般好糊弄,且其余人皆不懂得医理。
秦卿内心也觉得空慎是最合适的人选,便也没有反对了。
“既然事情已然说完,我便走了。”
秦卿从八角桌前起身,对着空慎说道。
空慎少有的愣了神,他看着秦卿的手腕,细白手腕上有着丝丝缕缕的红痕,那应该便是赤狼不肯讲与他听的原因。
“空慎?”
秦卿第一次当面如此叫他,叫完才惊觉自己似乎太过于顺口了,她忙抬头去看空慎的表情,却就这样愣在了那里。
眼前的人明明已经在心里梦里见了太多次不同面的样子,可是这一刻她依旧被他所吸引,心疼,那低垂的眸中,宛如深海高山般沉穆的眼眸里溢着满满的心疼,不是幼时的同情,也不是初见的怜悯,而是因为真心的爱才能激发出的心疼,这是她第一次从这双眼眸中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
“别这样看我。”
秦卿鼻尖猛然一酸,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空慎的眼眸,借此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感受着手心下传来软密睫毛的滑动,以及眼皮的温热,秦卿心底如同一口小泉,掀开了沉重的石板,温和泉水一汩汩的流出来,那么欢喜。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遇见对她极好的人,可是他们的眼眸中却是惊艳与占有欲,哪怕是他们愿意付出生命,秦卿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更令人窒息的冰冷与绝望。
那个人曾说,没有人有资格站着,因为脚底下有太多的尸骨未寒。
可是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神的爱,满满的暖意,再也不用畏惧脚底下的穷凶极恶的鬼。
空慎没有闭眼,感受着细白小手的温度,他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将她放置于那农户家中,若是她在自己身旁成长,是不是便不会遭受这诸多般的磋磨,也许便能够自由自在的做自己了,不会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如过钢绳。
“好,我不看你。”
空慎轻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伸出了双臂,将红了眼眶的人拥入怀里。
秦卿还没从那睫毛划过手心的酥麻感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了一个温热带着梵香的怀中。
她愣愣的靠在宽阔如山的胸膛上,感受着平稳而强有力的心跳声,闻着鼻尖淡淡的梵香,满意的弯了嘴角。
……宫内……
“皇上,皇后娘娘的丧仪已经准备完毕,即将前往皇陵,这是陪葬品的名录,请皇上过目。”
负责丧仪的太监跪在养心殿内,朝着龙椅上的皇帝启禀着。
“嗯,去吧!”
皇帝虚肿着眼,眼底青黑一片,拍了拍身上只着了一层薄纱美人儿的翘臀,示意将名录拿给他看。
美人儿不情不愿的离开皇帝的怀抱,拿名录时,食指微微一翘,那太监恰好抬头与美人儿相视一笑,只是一瞬便错开了。
“陛下,给您。”
美人儿婀娜多姿的扭动着水蛇般的纤细腰肢,将名录翻开递给皇帝,身体状似无意的触碰了一下,眼眸带笑,十分可爱。
皇帝虚虚看上一眼名录,便扔给了跪在底下的太监,“好,朕全权交给你了,你负责便是。”
说罢又抱着美人儿去了内殿,余下殿内的太监和那本被扔在地上散开的名录。
太监缓缓的站起,拾起地上的名录,看着偌大空旷的养心殿,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公主,我们一定要去吗?”
月白挽着提篮,里面装着一些槠纸以及蜡烛之类的。
“去,虽然皇后从前对我们不算好,但是人已不在了,也不必计较这么多了。”
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朵纸花束口放入提篮中。
“公主,准备好了吗?丧仪队要出发了。”
柳青从宫殿外匆匆走进来说着,三公主点头,说道:“我们也走吧!”
皇后薨逝,举国齐哀,丧仪队一路从中宫出发,路上的百姓无不裹白戴素的,三公主作为皇后名义上的女儿,自然是走在前头丧仪头队的。
伴随着丧仪的唢呐与鼓声,人群中的热闹似乎也越来越大。
“公主,他们在说什么。”
月白挨着三公主,低声问道。
三公主睨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皇陵路程虽说不远,但是丧仪队速度十分的缓慢。
到了皇陵,又是一阵叩拜,待吉时到后,才将皇后的棺椁抬入皇陵。
日落西山,大队人马才按照另路返回,祖训有言,丧之不走来时路。
三公主嫌弃他们太过散漫,便先走了一步。
回去路上偶路过小村,三四个村民伐木刚下山,背对他们而行,在聊着什么,三公主本未曾留意,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却陡然抓住了神医二字!
“停车!”
三公主突然喊道。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多多支持啊!?
第59章 秦卿,我们成婚可好?
◎“公主,怎么了?”
柳青询问道,她与车夫坐的马车◎
“公主,怎么了?”
柳青询问道,她与车夫坐的马车车辙,方便识路,月白陪同公主坐的车内。
“快停下!”
三公主不待马车挺稳便从车中急忙走了出来,因为太过急切还不小心磕额角。
“公主小心一点。”
柳青惊呼道,因为是皇后丧仪出行,规定不得带刀剑类,所以少卫便留在了宫内,一路上柳青就担心着。
“无事,无事,柳青快,快将那几个村民拦住。”
三公主一边捂着额角,一边指向那几个背着伐木工具回家的村民,说道。
柳青闻言,赶紧上前跑去,拦住了那几个村民,月白则扶着三公主下了马车疾步走去。
“哎,方才我听你们说什么神医,真的是神医吗?神医在何处啊?”
三公主急切的问道,一个留着短浅络腮胡的男子上下打量着她们三人,神色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啊?打听这个干嘛?”
柳青将三公主护在身后一些,笑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娘亲病了,病得厉害,寻了无数郎中也不管用,方才听几位大哥说话谈论着神医便想开求问一番,我这小妹急了些,各位大哥切勿见怪。”
这时那稍黑胖且魁梧的男子也打量着她们三人,见她们三人身着不凡,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心底的那点子旖旎心思瞬时消散了,毕竟富贵人家可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惹得起的。
他想着若是真帮上了她们,指不定还能得点赏金呢,便点着头,“哦,无事,我们兄弟方才谈论的神医啊确实是神医,我这兄弟啊从前出山被一种诡异的蛇咬了腿,大病不起,村里郎中看了也直摇头,后来请了京都的名医也不顶事,后来啊便遇到了一位来化缘的师父,那大师父可真是神了,看了一眼留了副方子,喝了两日人便大好了,这不是神医是什么?”
另外一男子也点头,他们提到这神医眼神凝重认真,满面的激切与钦佩!
“那人呢?人去哪里了?”
三公主急忙问道,几个村民面面相觑,都未搭话,“人我们是真不知道去了何处,不过有好多人去求医问药,我听回来的人说,他好像在京都念慈安府那边有个住处,不过在不在家就不知道了。”
那络腮胡男子开口说道,其余几个也点头,那黑胖一些的男子也道:“是的,好像是在那里有个院子,听说是刚买不久的。”
“好,那就谢过各位大哥了,谢谢谢谢。”
柳青笑道,拉住了又要贸然开口的三公主,便准备离开了。
“无事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那黑胖一些的村民笑着说,柳青点头拉着三公主便往马车这处走,上了马车,柳青吩咐马夫开始启程,随着鞭子挥舞在空中的划破声响起,马车吱吱呀呀的走动起来,速度渐渐加快。
“公主,奴婢知晓你因着大公主病情十分心焦,可也不能贸贸然再像今日这般,你乃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是好,如何交代啊?”
月白也跟着点头赞同,三公主现下被柳青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危险了,这里离京都尚远,且左右又无护卫在身边,只有柳青月白两个丫头都是弱女子,若真是遇上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嗯,柳青,是我心急了,你说的对。”
三公主说道,原本想要立即出发去念慈安府的心思也冷却了不少,回到了宫中,她便立刻吩咐了少卫去查看是否真实。
而这边,待三公主他们走后,那络腮胡男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布袋来,里面装着一袋碎银扔向那黑胖男子,眼神凌厉的看着另外二人,“拿好钱闭上嘴。”
那两个男子忙点头,待络腮胡男子走后,黑胖男子急忙解开布袋,慢慢一捧的碎银块儿,两人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这么多银子足够他们一年不上山了!
络腮胡男子一路朝着官道而去,到了官道上,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棕黑毛发的骏马从官道那方奔跑而来,停在男子面前。
男子摸着马儿的头,嘴角上扬,右手微抬直左耳后,一个挥手撕扯后便蹬足上了马,秀丽长发在白日光亮下更显得鸦黑,双腿夹紧马肚,随着缰绳咻的一声赤响,马儿便仰头驰骋起来,马蹄扬起尘土,一张薄皮带着粗糙密集的络腮胡随着尘土落地,轻覆在马蹄印上!
…………
“娘子,小芩回来了。”
秩逵在院外禀报着,身体僵直,恭恭敬敬的站好,眼神丝毫不敢乱瞟。
秦卿闻言,从软榻上直起身子来,对秩逵点头,说道:“嗯,今晚或许有客来,收拾一下,准备好接下来便看你了。”
秩逵点头,立马去吩咐人将买好的药材按照秦卿要求的放好,将“门面”做起来,待秩逵离开去做事后,秦卿将手中手串取下,朝着空慎走去。
“你可还在生气?”
秦卿坐回软榻上,看向空慎问道。
她穿得单薄,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只需要那么轻轻的朝你一眼瞧着,心里就仿佛有柔软小溪潺潺而流,让你根本无法去抵挡,也无法去拒绝她的美与魅,甚至是不愿意去拒绝。
空慎看一眼缩小的几乎快要看不见的赤狼和银龟,平淡深邃的眼眸如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的波动,与平常无异,可秦卿就是能感知到他生气了,且这气便是对着她的。
“你这些事本可以与我……”
空慎说到嘴边,又涅灭与口,换成了“不曾生你的气,”他哪里是生她的气,他气的是他自己。
气他的蠢笨,气他让她受了这般多的苦楚。
若不是他逼着赤狼说了实话,他怎会知晓他的小姑娘这些年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吃了多少的苦累,才能这么完整的站在他的面前,让他能够再遇上她,让他有机会去弥补呢!
“过来。”
空慎站立着,看向秦卿,秦卿盯着他许久,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手中的红串珠熠熠闪着红色光晕,丝丝缕缕的金丝也不停地流转着。
“怎么了?”
秦卿轻声问道,空慎低眸看着她,宽大手掌伸出,“手串给我。”
秦卿将手串轻放于他手上,纤细白嫩的小手与他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指尖的摩擦产生着酥麻微痒,让人忍不住合拢手心想抓住,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秦卿抬眸,望进了那双犹如有万千汹涌澎湃即将来临般深沉的眼眸中,轻问:“可以吗?”
话是这么问着,可另一只手已经在那素白僧袍的结扣处作乱了。
空慎反手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喉结滚动,一手虚虚环住贴上身来的纤细蛮腰,看着那双浸润的眼眸,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任由那作乱小手撷下那神佛的外身。
这一次,没有中毒,没有危急,两人都意识清醒,都知晓彼此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秦卿~”,正当浓烈时,空慎陡然抓住秦卿在胸前作乱的小手,轻匀了一口气息,俯视着秦卿,眼眸坚毅,“待此事一了,我们成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