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九重天——丹青手【完结】
时间:2024-11-28 14:47:21

  男族人一顿,“焉知你们是不是擅蛊之人?”
  “那里没人!”在世贝屋里的族人原途折返,“长老,那屋子里的人不见了!”
  男族人闻言大惊,人能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自然不敢置信,“再仔细搜搜!”
  宋听檐看向男族人,“我们四个都是中原人,既然觉得我们会下蛊,总要有蛊虫,我们可以随你去族长那处细看,看看我们身上究竟有没有携带蛊虫?”
  “你们四个?”男族人看向他们,抬手指向对面的屋子,“那个人不是中原人,他是苗疆人?!”
  宋听檐闻言却平和道,“他是与我们同行的朋友。”
  贺浮就知道世贝必然有问题,“他才不是中原人!”
  夭枝闻言隐约觉得哪处不对,他明明早就应该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透露给乌古族信息……?
  男族人见这般说,瞬间知道世贝是苗疆人,他当即转身出去,吩咐道,“带他们去族长那,其他人去搜,务必要找到那个苗疆人!”
  他们一行人很快被捆住双臂,夭枝趁这些乌古族人惊慌失措看向世贝屋子,一个翻身快速跃下屋子,隐入黑暗中,眨眼间消失在人群里。
  等到押送的人发现时,夭枝已经凭空消失,一时皆慌了神,“人呢,那中原女子呢?!”
  男族人一看果真少了人,脸色极不好看,人在眼皮底子下不见了,他自然不好交代,“找不到,你们就去山神那处谢罪。”
  其余族人听见皆是慌了神,当即四处去寻。
  贺浮也是不可思议,这一眨眼人怎么就不见了,连他都不曾察觉,“这……夭姑娘怎的就凭空消失了?”
  这一个两个都是平地消失,洛疏姣脸色难免有些苍白,想起那皇城中的鬼故事,“他们不会不是人罢?”
  她语调已经尽量控制,可由于惊恐,此话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可怕。
  贺浮打了个寒战,看向她,“不准胡说。”
  洛疏姣当即噤了声,不敢落后半步。
  宋听檐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如此险地能走也是一件幸事。”
  贺浮和洛疏姣想到他们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时间也无暇再想其他,如今惹上大祸,只怕他们都要深埋这处。
  夭枝离开他们视线之后,当即断了捆住双手的绳索,一跃而起,翩然飞身往外去,片刻间便到了雨林之上。
  那魔物虽大,但雨林也不是小地方,想要找也不是容易之事。
  她突然想到那些紫色的草,那魔物似乎很珍视那些草,上一次凋落了还很愤怒,想来是它自己养来玩的,如此只要找到那些草,就能找到那魔物。
  她悬在半空之中,缓缓落下踩在树梢上,身形随着树叶上下起伏,月色透过飘起的裙摆,照出丝丝缕缕的光线,像清晨的一缕烟轻盈。
  她伸出手,几缕白色烟雾从她手中而出,片刻后飞快没入雨林之中。
  白雾才刚刚下去,前方密集的树叶微微抖动,似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顶起。
  夭枝下意识往后飞离,前方苍天大树延展而开的树叶瞬间被巨物顶开,那魔物从树中钻了出来,只露出一个硕大的头看着她,目光殷切。
  它没有靠近,似乎惧怕她身上的仙牌,只是看着她,竟莫名像一只巨型犬类。
  夭枝见状垂下手,用衣袖盖住仙牌,试图和它说话,“魔物,本仙官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帮?”
  它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看着她,不知有没有听懂?
  夭枝正准备再说,却见它竟点了点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夭枝见状心中满意,自然不可能让它白干活,“放心,本仙官下凡办差还是有些权利的,你喜欢的那些杂草,我可以帮你翻倍生长。”
  那魔物听完竟然没有半分欣喜之色,耷拉着脑袋落下去,闷闷不乐往她指的方向游走去。
  夭枝看着它闷闷不乐过去,撞翻了好几棵苍天大树,一时无言。
  这蛟明明快要化成龙了,却好像没有心思修炼,不过性子也还算是乖巧,应当是魔界养的宠物,瞧着着实懒散,窝在这一处竟也不知修炼,叫它去活动活动筋骨还爱搭不理。
  比她这棵盆栽还懒……
  …
  祭台那处灯火通明,凡乌古族出现大事,祭台必然彻夜长明,以示警戒。
  嫪婼躺在祭台里,整个祭台边缘都是搭起的幔帐,垂下的纱帘看不清她的身影,那里围着巫医,台上摆着祭品,似乎要进行某种仪式,有种无端的诡异之感。
  前面站着的老妇见宋听檐一行人被带过来,当即伸手指责,“我们族长用了你的方子便中了蛊毒,必然是你们这些可恨的中原人动了手脚。”
  宋听檐看向飘起的白纱帘,层层叠叠看不清里面情形,他不慌不忙开口,“我给的是回春之方,方子有没有问题巫医一看便知,若有蛊虫,那也应该是制作之时下蛊,谁经过手一看便知。”
  老婆子不想他一句道明真相,竟一时回不出话来。
  那层层叠叠的帘下传来哀吟声。
  老婆子当即转身进去,似乎也来不及管他们这处,冲着台上的人吩咐,“族长撑不住了,速速按古法驱蛊。”
  另一个老妇无暇顾及他们,苍老的声音格外阴翳,“把这些祭品关起来!”
  洛疏姣到底是个姑娘家,听到这话直接瘫坐在地,她见过那个大锅,他们将人看作活鸡一般,随意一丢便煮了,直叫人毛骨悚然。
  几个乌古族人当即上前,推他们进了一旁巨大的笼子中。
  贺浮正想拼杀夺出一条活路,宋听檐却伸手拦住他,“寡不敌众,别凭白送了性命。”
  “可是公子,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宋听檐却微微摇头,“这才到哪里,戏台子也才堪堪搭起来。”
  贺浮不明白他的话,宋听檐已经率先一步走进木笼。
  贺浮也只能静观其变,先护着洛疏姣一道进去。
  乌古族人锁了木笼,便无暇再顾及他们,一心担心的皆是他们的族长。
  忽一阵风过,吹起了前方繁复纹路的旗帜,嫪婼被连人带榻抬起,外面人盘坐在祭台之上,围成圈唱起古老曲调的神秘歌谣。
  白纱连中传来嫪婼的哀叫声,似有什么东西要被引出来。
  忽而,短暂急促的竹笛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曲调,连那鼎中燃着的香也被一阵风吹散了。
  帐中忽然传来嫪婼声声哀嚎声,似乎被竹笛声牵引。
  不过片刻功夫,便再也没有了嫪婼的哀叫声,有人悲戚喊道,“族长,您醒一醒!”
  接着,里头气息渐尽,有长老说了一句已无力回天,幔帐之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有人低声提醒,“明日安葬族长之后,就要选出新任族长,否则族中必乱。”
  祭台之上气氛极为压抑,老婆子察觉到方才的竹笛声不对,当即掀开帘子出来,一眼便看见远处石崖上站着的人,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暗藏凶狠,“何人暗害我族族长?!”
  世贝站在高处,看着祭台上的嫪婼,目露恨意,“老妖婆死透了吗?”
  乌古族人纷纷拿起箭弩对向世贝,只等一声令下。
  世贝却毫无惧意,看向那面露凶光的老婆子,眼中含泪,“婆婆,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老婆子闻言一顿,似隐约想起什么,却不敢确认,“你是……”
  世贝当即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细微易容,他易容术极好,只改了几处地方效果便极好,褪去易容之后明显不同往日,眉眼越发深邃极像异域人,“是我,嫪贳,往日是婆婆您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护着我,我那时个头还不及您的半身高。”
  老婆子似终于看出来,脸上的凶狠之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震惊,进而转变成惊喜,“少主,是您,当真是您,是您回来了?!”
  她似乎不敢相信,跌跌撞撞往前,却忽略了祭台之高,跌下了祭台,摔了个正着。
  贺浮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抬头看向远处的世贝,满目惊疑,“他竟是乌古族人!”
  洛疏姣满目不敢置信,“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杀了现在的乌古族长吗?”
  宋听檐见如今这般情形,却并未有半分惊讶,只是看着幔帐之中未置一词。
  身后的老妇见前面银发老妇跌倒在地,连忙出来扶她,“姐姐!”
  老婆子却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惊喜激动道,“是少主啊,是我们自幼奶大嫪奈若的孩子啊,我那时以为他们都死了!”
  老婆子话里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极为激动,“前族长去了,现族长如今也去了,上天便降下一个新任族长,这是天神对我们乌古族的庇佑啊!”她说着看向嫪贳,满目含泪,“我的少主啊,如今已经这般大,必然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的,族长夫人呢,可有一道回来?”
  嫪贳从山崖小路上下来,到了老婆子面前已是垂泪两行,“婆婆!”
  老婆子当即抱住他,哭的不能自已,“少主你在外面受苦了,怎么如今才回,前族长病逝之后,我们寻了你这么久,却怎么也寻不到,你那娘亲呢,族长夫人她……她可还好?”
  这般场面,贺浮已然看呆,“这……这世贝是乌古族的少主?”他虽有疑问,心中却是喜悦,若真是少主,那他们必然不至于落到当祭品的地步。
  洛疏姣已然满脸喜意,“这样是不是就能将我们放出去了?”
  他们二人雀跃,只有宋听檐神情平淡,他微微敛眉看着前面这一副相认场面,显然并不满意这般场面。
  嫪婼和嫪贳,这两个人,无论谁是族长,他们都是一样的结果,而嫪贳心思阴狠,只会更甚。
  那处嫪贳听到这话,话里哽咽,“婆婆,娘她……她带我出族的那年就没了,我如今再没其他亲人了,只有你一个了。”他说着,心中恨意直起,指着里头已死的嫪婼,“都是因为她,这贱妇,她挑拨离间娘亲和爹爹,她对娘亲下了蛊,才会导致娘亲早亡,我几次三番想要进来告知你们真相,却终是年少能力不足!
  爹爹就是被她所害,她的蛊术你们只要一查便知,这个老妖婆就是罪魁祸首!”他义愤填膺,全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却完全没有发现眼前的老妇在听到他娘亲已死之后已然松开了手,眼中已没有一丝慈祥之意。
  嫪贳到底是聪明之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婆婆的反应不对,周围族人的反应也完全没在他想象之中。
  气氛诡异安静,只有祭台上的火把呲呲燃烧的声音。
  他往后一退,神情极为警惕。
  他才往后退去,便听幔帐之中传来女子娇笑声。
  是嫪婼的笑声,她没死……
  嫪贳不敢置信看向前面的老婆子。
  老婆子却冲他一笑,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那慈祥都显得格外诡异,“孩子,你真不该回来。”
  那话间尽是威胁阴森。
  嫪贳眼中难以置信,他看向老婆子,“你……是你背叛了我父亲,可老族长救过你的命,若不是他老人家,你和你的儿子早就已经被逐出族等死了,你竟然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若不是你父亲非要出族去中原,我的儿子也不会几次三番不顾病体跟他一同去,他如此忠心耿耿,却病死中原,连尸骨都没法收回来!
  而我却还要堆着笑,忍着恨,对老族长说没关系,可这一切都是他儿子造成的,怎会与他无关!
  他该死!你也该死,都是你们的错,你还指望我将你当成亲生孙儿疼爱,真是可笑!”老妇一字一句如泣了血,眼中恨意滔天。
  嫪贳万万没想到他最信任、最想见到的人竟然早已倒戈相向,他当即往后退去,却已经无路可回。
  乌古族人已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就是铲除他。
  嫪婼从幔帐中走出来,依旧赤着足,面色红润没有一点死气,她看着嫪贳,露出嗤笑,“野种果然是野种,长得真像你娘那个贱人。”
  嫪贳瞬间暴怒,握紧手中的短竹笛,“住口!你这老妖妇也敢提我母亲,你不配!”
  “哼。”嫪婼听到他这称呼,显然极为不喜,脸色都阴沉了一分,可下一刻,她又满是得意的笑,话间都是苦毒,“那贱人该庆幸她早早就死了,只可惜死得这般容易,真是叫我好是失望,没能亲手把她那张脸划烂!”
  嫪贳咬牙看着她,眼中恨意滔天,脚下一点点往后退,显然在拖延。
  嫪婼看着他如同在看垂死挣扎的蝼蚁,甚是开心,笑声似银铃一般悦耳动听,“你是嫪奈若的儿子,他怎么说也是与我一同长大的竹马,我应该让你看看他。”她说着看过来,天真无邪般问道,“你想见他吗?”
  嫪贳瞬间停下脚步,显然很想。
  嫪婼见他这样期盼,笑得越发开心,话间却全是诛心之词,“可惜了,我吃了他的肉,他的骨头都已被我磨成粉吞下,他与我永远都不会分开,你见到我就如同见到他,不如你跪我呀,我替你父亲看看你。”她话间语调越发阴森,笑声越发尖利。
  嫪贳闻言勃然大怒,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老妖婆,我要把你的皮肉一层层活扒,喂天上的秃鹰!”
  “哈哈哈,野种真是不自量力……”嫪婼听他这话直笑得直不起腰,她赤脚踩在祭台上走出帘子,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手鼓,轻轻一摇。
  手敲在鼓上,发出一声声敲击声。
  嫪贳瞬间感觉到肚子传来一下剧烈的疼痛,他跪倒在地,捂着肚子神情痛苦。
  不过一瞬之间,他肚子里似有东西因为鼓声一阵阵剧烈疼痛,鼓声越密,他的疼就越重,他面色苍白,满脸虚汗,“你什么时候下的蛊!”
  “你真的以为只有你和你娘知道你那间屋子里有密道吗?”嫪婼反问,话间狠辣,“我早就知道有密道,我留到如今就是等你们母子来!
  我将你安排在那里,就是想让你来去自由,本想看看那个贱人什么时候来,却不想老天待我不薄,那贱人早早便死了哈哈哈……”她笑声妖冶中含着尖利,听在耳里只觉诡异。
  洛疏姣只觉毛骨悚然,如今嫪婼占上风,他们出去的希望渺茫。
  宋听檐看着嫪婼,开口淡道,“倒是叫我小瞧了这些乌古族人,确有几分小聪明。”
  贺浮见这般情形,连忙低声问道,“公子,这嫪贳若是被抓了,只怕也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应该如何办?”
  这嫪贳虽然古怪,但比起嫪婼,勉强可以算是他们的同盟,应当不至于要杀他们。
  宋听檐根本没有置于险地的生死之忧,他看着外面,如同坐看斗兽一般,“不急,一个满心想要报仇的人不会只做这些。”
  贺浮却是担忧至极,被捆着的手慢慢发青,背脊直冒汗。
  他做不到公子这般坦然,毕竟这刀子已经快要落到脖子根了。
  远处祭台上,嫪婼手中的手鼓快速摇动。
  嫪贳倒地哀吟,不住蜷缩起身子翻滚。
  嫪婼欣赏他这般垂死挣扎的模样,笑得越发开怀,“把他带下来,我要好好折磨这个野种,叫那个贱人后悔留下自己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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