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遇上孕妇，要不说惹谁都别惹知识分子啊。
崔玉凤被带走，柳念慈跟南宫晋还是一副愁云惨雾。
不过也不是他们多余担心，傍晚的时候，万年难得登门一次的南宫泰，就又跑了回来。
在楼道里哐哐砸门，却半天没有动静，他气得在楼道里骂骂咧咧，很快就有邻居出来骂他了。
“你干什么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我找我爸妈，关你屁事儿！”南宫泰如今，跟崔玉凤已经是一套做派。
那邻居也不惯着他，“你有病啊，再吵我报公安了啊！”
“你！”
南宫泰陡然住手，但那人也没再跟他吵，直接把门给甩上了。
南宫泰紧跟着继续砸，俨然一副不把人叫出来不罢休的场面，陆续还有人开门出来骂他，他怕公安就歇一会儿，人家走了他继续。
这么弄了十多分钟，已经把全楼栋的人，又得罪了一个遍了。
终于，有人忍不了，给他支了个明路。
“你爸妈跟着你妹妹走了，晚上也不知道回不回来，要不你去你妹妹家找吧。”
南宫泰当然不会知道苏星若家住在哪儿，但确定家里没人，他再这么折腾也没意思，于是又恶狠狠得在门上踹了一脚，扭头就走。
下午的时候，苏星若就猜到南宫泰还会来闹，就提议让柳念慈去她家里，毕竟韩扬虽然不在，但韩爷爷可是长辈，自己的父母辈去看望一下她丈夫的爷爷，也是理所应当。
这样，刚好就躲开了南宫泰来撒泼的场面。
韩家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聊天，算起来老韩头跟柳念慈，当年在下洼村也算打过照面的。
毕竟苏家当年借着苏小梅跟韩扬定亲，可坑了老韩头不少野货。
第194章 下雪
“若若这丫头啊，也是可怜，当年你走以后被那姓苏的一家子不当人看，疯疯傻傻那么些年，谁能想到，她能有今日啊。”
苏星若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爷爷不知怎么着，把话题扯到了这上头。
柳念慈听得一愣，“疯疯傻傻？那是怎么回事儿？”
“哎？丫头没跟你说啊？”老韩头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说漏了。
但这话已经说出来，也没法往回收，他想把话题岔开，但柳念慈却一直抓着这事儿在问，正在老爷子不知所措的时候，苏星若回来了。
“若若，爷爷刚才说你那些年在村子里疯疯傻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星若也被问得一愣，她跟柳念慈重逢以后，只说了苏小栓的死，还有自己如何嫁给韩扬，又如何考上了大学，并没有提起傻丫疯癫的那段岁月。
爷爷或许以为柳念慈知道，苏星若今天带他们回来也是临时起意，也没跟爷爷交代，这话就说岔了。
看到柳念慈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苏星若笑了笑，拉着母亲的手坐了下来，“也没什么，就是爸死后，我脑子受了伤，不清不楚的，其实都不太记得那些年发生了什么，所以您也不用替我担心了，毕竟都过去了不是？”
“是啊是啊，都过去了。”爷爷也在一旁赶紧附和。
南宫晋也帮着劝，柳念慈强忍着眼泪，到底没再继续往下问。
这么一闹，坐得就更久了些，等南宫晋一家子离开韩家，都已经八点多了，在这年月已经算是很晚，他们在折腾回家，都已经九点了。
南宫泰到派出所，又赔钱，又道歉，总算把崔玉凤给领了出来。
刚出派出所的大门，崔玉凤就忍不住骂骂咧咧，“敢诓老娘，看我不搅得她家鸡犬不宁，吵架的时候哪儿有她，这会儿跑出来哭唧唧说自己肚子疼，真当我是冤大头呢！”
她这么一嚷嚷，里头的公安以为有人来，答应了一声。
吓得这小两口一缩脖子，屁滚尿流的跑了。
回到家，冷锅冷灶，再想到今天中午南宫晋那里的一桌佳肴，崔玉凤更是越想越生气，虽然她自己占着南宫家的老宅，把个院子糟蹋的不成院子，全种成了菜，自家吃不完还偷偷收钱往外卖，比起周围解放四邻已经算很好了。
可人么，就怕有比较。
那可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公公婆婆，自己不想跟他们住就算了，凭啥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在这儿还得费力种地。
还有今天，他们一副摆明了不想粘自己的嫌弃样子。
崔玉凤越想越生气，干脆晃了晃南宫泰，“南宫泰，你给我起来，我要搬过去跟你爸妈住！”
“什么跟什么啊，我才不去跟他们住，要去你自己去！”
“不行，你要是不去，以后这饭我不做了，你自己喝西北风去吧！”说完翻身躺下，屁股一撅，差点儿把南宫泰给撅床底下去。
半个多月过去，韩扬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苏星若一遍遍的去研究院问，去部队打听，但真的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就连一开始的元素泄露也矢口否认，就说韩扬被指派临时任务，让家属耐心等待。
天也渐渐冷下来，学校的课程渐入正轨，78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时，顾晚跟苏星若说，三环边上开了一家民营服装店，叫世纪服装。
“在各家属院洒了好些天的传单了，咱们一块去看看啊！”
雪是十点多下的，这年月也没什么天气预报，所以老师提前下了课，就怕放学的时候人太多堵一块，大家又穿得都不厚，出点什么事儿。
苏星若还在庆幸下雪的时间一一应该是在家里没出门，顾晚就来缠着她，非要去逛服装店。
“走吧走吧，你有冬天的厚棉衣么？咱们一块去逛逛呗！”
苏星若看看时间确实也还早，她在戈壁滩的时候，倒是做了一身厚棉衣，不过那是大着肚子的尺寸，如今要穿还得稍微改改尺寸，但爷爷的话，她之前买的是薄棉的，确实没有特别厚的。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顾晚。
不过雪还在下，地上也滑，苏星若就没去骑自行车，跟着顾晚一块挤公交车。
这会儿好些人还在上课，车站也没什么人，俩人轻松上了公交车，在三环边上下了车。
顾晚其实也就知道个地址，确切的位置她也不知道。
但俩人刚从车上下来，就听见了喧天的锣鼓声，一听就是后世商店商场开业的标准调子，苏星若拉着顾晚就跑了过去。
也不算很近，俩人走得鞋面都有点湿了，才看到了热闹的锣鼓队，后头就是世纪服装店的牌子，门口人头攒动的，人还不少。
“若若！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就是这锣鼓声的地方啊！”
苏星若尴尬的笑了笑，“我猜的。”
外面很冷，俩人也没多待，赶紧顺着人群就挤进了店里去。
扑面而来的热气把人的脸一下子就催红了，苏星若跟顾晚紧紧拽着手，生怕被人挤开了。
这家服装店也就一层，各个柜台后面，都挂的有衣服，苏星若打眼扫过去，倒是跟国营商店的架势差不多，男装女装老人小孩的衣服全都有。
这么多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可这样的场面，看着就壮观。
第一批下河吃螃蟹的人，注定了会成为八零年代的第一批暴发户。
苏星若还在感叹这老板的眼光好，就被顾晚拽着胳膊，硬挤进了一个女装柜台前头。
墙上挂着各种垫肩收腰的彩色西装，这个柜台前头的也都是年轻女孩，一个两个热情高涨的，要试这个的看那个的全都有，不过里面的人手到底有限，能被服务的也少。
到这会儿，苏星若已经有点后悔，来凑热闹了。
东西买布买得了先不说，这人肯定得瘦一圈，她拽了拽一直往前挤的顾晚，“要不咱们俩改天再来吧，这也买不了东西。”
但顾晚根本没听见。
苏星若正要扭头，却听见隔着人群有人喊了她一声，不是顾晚。
第195章 就要这个
“苏星若！”
人太多，苏星若转头去看，乌泱泱的脑袋，什么也没看出来。
顾晚拉着她还要往前头挤，但苏星若却又听见那声音喊了她一遍。
这回听得更清楚了点，是个女人的声音。
“星若！你看那个裙子，那么大的裙摆，我要穿上应该很不错吧！”顾晚还在兴奋的往时装柜台挤。
苏星若也发现了，这个商店，比起百货商店，服装的样式确实新潮许多，娃娃领大裙摆的毛呢连衣裙，还有彩色的花衬衣，粘了毛毛的大圆领毛衣，是一个专门的柜台，这边的人确实少，但旁边柜台乌泱泱的人，还是把这儿挤得水泄不通。
“售货员，能把那条裙子拿下来我试试么？”
好容易挤到这边柜台前，顾晚兴奋的指着后面的长裙子。
这边柜台人少，只有一个售货员，正帮另外一个姑娘在试衣服，听见顾晚的需求，“同志，稍等一下，我这边马上就好了。”
顾晚倒也不急，这么费劲儿进来的，当然得好好看看。
但那个本来在售货员帮助下试衣服的女孩，却顺势朝墙上瞥了一眼，看到顾晚说的那条大摆的连衣裙，“售货员，我再试试那条裙子吧。”
“这……”售货员面露犹豫，下意识看向顾晚。
但顾晚跟苏星若正在聊天，没注意到这点，直到那售货员去取墙上的连衣裙，顾晚以为轮到她了准备伸手去接，可售货员却拿着裙子给了刚才那个姑娘。
“是我要看那条裙子，你怎么给她了啊！”顾晚的小脸直接就垮下来了。
售货员赔着笑脸解释，“她不是先来的，她说看一下，看完她就走了么。”
顾晚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星若便帮她还嘴：“就算是她先来的，但那条裙子是我们先要看的，你取下来就应该先给我们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一会儿就出来了么。”
生气归生气，但顾晚是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所以还是继续等了。
很快，隔出来的试衣间门开了，那姑娘穿着顾晚刚才挑中的那条大摆连衣裙，因为裙子花色很艳，衬得她肤色暗沉，但那姑娘对着镜子，却是左看右看，十分的开心。
“咳咳……”顾晚不开心的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
那姑娘转过头来，扫了她们一眼，突然对着服务员道：“我要这件吧，刚才那个没这件好看。”
“这……”服务员的表情直接僵住了。
“怎么了？”
“这是我先看中的，你就算要买，也得等我试完不要了，你才能买！”顾晚简直要给气炸了，刚才那女的她明明就是看自己指了那裙子，才故意说要试的，摆明了故意跟人作对的！
苏星若轻轻拽了她一下，想说买衣服么，没必要生气。
但那售货员也跟着帮腔，“同志，毕竟是人家先来的。”
顾家在京市，说不上手眼通天，但也不是一般人家，顾晚自小也是被娇惯长大的，再加上她本来也漂亮，到哪儿都有人哄着她。
今天这样的气，她肯定没发咽下去。
“我不管！这裙子你买不了！给我脱下来！”
那姑娘抱着裙子，直接往售货员身后缩，售货员也过来劝顾晚，说话间声调高了些，倒是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家众说纷纭，有向着顾晚的，也有向着那姑娘的。
反正看热闹的人事不关己，一副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
“大姐，我就是要这条裙子！”
乱糟糟的人声中，苏星若听见那姑娘拽着售货员的胳膊，喊了一声。
她轻轻扯了扯顾晚的袖子，正想跟她说，围观的人群外头却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让一让，我是这儿的老板，请大家让一让。”
苏星若回头，就看到了周宝莉。
她穿着一套黑白毛呢质地的套裙，肉色丝袜高跟鞋，头发也盘得十分精致，浓眉大眼红嘴唇，再配上两只大耳环，真有几分港星的味道了。
苏星若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她。
但转念一想，就记起来了，原著里头，周宝莉重生后就是以服装业起步的，她南下捣腾衣服回来卖，因为眼光精准自己也有手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快就攒下了第一桶金，开了一家很大的店。
但那起码是在八零年左右了，如今才是78年年底，没想到，时间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发生了什么事儿？”周宝莉显然也看到了苏星若，但作为老板，她得处理问题，就只是冲苏星若笑了笑。
顾晚还没张嘴，那售货员就抢先道：“这两位顾客同时看上了这条裙子，这位已经试了要买，但是这位顾客不同意，就争执了起来……”
“同时看上？”周宝莉气场很足，目光淡淡的扫过镜子前头那女孩，然后转头冲顾晚浅浅一笑，“是我们售货员的失误，这样吧同志，仓库新到了一批货，还有一条这样的裙子，我亲自带您去试，如果满意，我再给您打八折，算是弥补您今天的损失了。”
旁边的人群，立刻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因为这个柜台里的衣服，刚才也有人来问过，就是墙上的一件毛衫都得二三十块，更别提那么大的一条裙子，要是五十块，打八折直接就能省十块钱了！
“老板娘真大气啊！”
不知道是不是托，但人群里很快有人夸赞起了周宝莉。
顾晚刚才是喜欢那条裙子，后来跟那女的吵架也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现在听了周宝莉这个解决办法，也还算满意。
“那我现在就能去看么？”
“当然！”
“那行吧，老板大气，我就不跟她一个售货员计较了。”顾晚说着，下巴扬得高高的，拉着苏星若就走。周宝莉在旁边开路，倒是也不挤了。
但他们俩走出来几步，周宝莉却没立刻跟上。
苏星若转头去看，就见周宝莉冲刚才那个售货员说道：“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别的柜台衣服有折扣，甚至还可以用员工折扣，但你这是特品柜台，一切都按价签走，弄错了的话，亏空是得你自己来补的。”
周宝莉说完这话，转头就笑着冲苏星若他们走了过来。
第196章 再见
而那个穿着花裙子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小姑娘，却瞬间不高兴了，一把拽着那售货员道：“你不是说你是内部员工可以打五折，怎么现在按价签上的走，这条裙子要48块钱呢！多出来的钱你给我补啊！”
“我凭什么给你补！”售货员也是恼了，“你自己要买衣服，干我什么事儿，这条裙子你买不买，不买赶紧脱下来吧，弄坏了你得照价赔偿的！”
“你！你信不信我回去告你妈！”她一边说，一边还作势要撕拽身上的衣服。
售货员也恼了，直接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别说你还没进门，就算进了门，48块钱买一条裙子，我们牛家的门槛，还没这么高的水平呢，你要真看不上我弟弟，现在还不晚，尽可以再找个有钱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