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面，刘攀呆住了。
场下的学生和倪老师也呆住了。
“这是你新契约的玄兽，一只锦鲤鱼？”
刘攀嗓门拔高了好几个音阶，简直要气疯了：“你竟然拿新契约的玄兽，跟我进化后的青碧冥蛇比试？”
还是一只大众货色的白尾锦鲤鱼！
简直太瞧不起人了！
“你的疾风犬呢？你的疾风犬是死了吗！”
夏沐晴冷冷地说：“对付你，根本用不上疾风犬。”
“你仓促进化的青碧冥蛇，连我家新契约的小金也打不过，不信你试试？”
第18章
如果说疾风犬还是大众认可的攻击玄兽, 那么锦鲤鱼在学生们心中，就往往带着几分吉祥物的意味了。
金尾和红尾还有较强的伴生技，可夏沐晴这只白尾又算什么？
泡泡机吗？
“咕噜”, 台上的小锦鲤又吐出一串金泡泡。
的确非常漂亮，流光烂漫地漫空飞舞。
这幅美景落在刘攀眼里，让他的心肺都差点气炸。
“瞧不起我是吧？”他恶狠狠地说, “你个穷鬼, 你会付出代价的。”
“青碧冥蛇, 血腥恐吓！”
巨蟒昂起头颅，嘶嘶地吐着信子，细长瞳孔中泛起刺目的红光。
血光从天而降, 杀意和凶戾比上次有过之无不及, 连夏沐晴与它对视一眼，都感到一阵难耐的眩晕，身畔仿佛涌起尸山血海, 腥味扑鼻。
小锦鲤尾巴一甩。
祈福, 发动！
一缕淡金色光芒当空洒下, 驱散漫天阴云，宛如雨后初晴的阳光。
青碧冥蛇眯了眯眼――它营造的尸骸幻象中仿佛突然降临了一位天使，正用温柔的眼神望向淌血的大地, 背后洁白羽翼轻轻扇动，点点光芒落下，抚慰的气息弥漫全场。
它尾尖一颤，耳边也隐约响起天使的呼唤。
――好孩子, 还痛吗？还恐惧吗？
――别怕, 来进入一场美梦吧。梦里有温柔的御兽师，可靠的并肩作战的伙伴, 快让清风吹散你的忧虑，治愈你的伤势……
青碧冥蛇：“……”
治疗的光辉散布，与血腥恐吓的精神冲击没有正面冲突，而是奇异地互相融合，战台上血光与白光缠绕在一起。
学生们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倪老师也下意识捂住嘴巴――他们清晰地看到，明明在气势上占优的青碧冥蛇在受了锦鲤鱼一招‘祈福’后，竟缓缓地阖上双眼，庞大的身躯也摇摇晃晃，朝地上倒去。
那模样，似乎是……睡着了？
这、这是‘祈福’？
‘祈福’不是治疗技吗，什么时候有了催眠效果啊？
刘攀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血气上涌，脸红脖子粗地大喊：“青碧冥蛇？青碧冥蛇！”
“艹，你这个废物，给我起来！”
在他的大声呼喊中，青碧冥蛇猛地一颤，恢复了神志。
它瞳光颤抖，看向小锦鲤的目光充满了震撼和警惕，还有对自己竟然会中招的难以置信。
‘祈福’太舒服了，舒服到玄兽根本没法抵挡。青碧冥蛇只学习了怎么抵抗攻击，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抵抗治疗。
然而，就在它眩晕的时候，小锦鲤已经借助激流一阵俯冲，来到了青碧冥蛇面前。
它扬起漂亮的大尾巴，凌空一扫，用力拍在青碧冥蛇身上！
“嘶嘶！”
小锦鲤的尾巴光滑漂亮，但用作攻击时，也如钢扇一般锋利。
青碧冥蛇吃痛地缩了一下，浑身鳞片闪烁流光，挡下这一击。
虽然进化失败，但半进化的青碧灵蛇也的确强悍，这一身鳞甲防御十分坚硬，小锦鲤的扫尾只在上面留下几道淡色划痕。
看到这一幕，刘攀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青碧冥蛇还是强的，锦鲤鱼根本破不开防御。
如果他花费极大代价、甚至舍弃青碧冥蛇未来潜力才换来的此刻最强，却连一只锦鲤鱼的尾巴都挡不住，那他可真的要骂娘了。
挡下锦鲤鱼的攻击，刘攀又恢复了信心。
他趾高气昂地一挥手：“上毒雾，给我毒死它！”
青碧冥蛇龇起尖牙，头颅猛地一扬，吐出一股深紫色雾气。
雾气化作一道流光，一边向四周弥漫，一边飞速朝夏沐晴和锦鲤鱼激射，携带着强烈的玄气冲击――
“啪！”
在即将落到锦鲤鱼身上之前，雾气突然溃散，化作一个绛紫色气泡。
刘攀：“？？？”
青碧冥蛇：“？？？”
气泡晃晃悠悠，仿佛烂漫的紫罗兰，被清风吹着朝远处飞去，眨眼间就飘远了。
台下所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也纷纷瞠目结舌。
毒雾呢，那么大一股子毒雾呢？
没听说过毒雾还能化作气泡啊？
能来挑战的学生，平日里也都是学霸，但这会儿纷纷揪着头发，感到了自己的学识浅薄。
不少人回过头，眼巴巴地希望倪老师帮他们解答一二，可回头后才发现，倪老师也一幅惊呆的模样。
台上战斗还在继续，刘攀见“毒雾”实效，心中着实有点发慌，赶紧指挥青碧冥蛇：“嗜血冲锋！咬，快咬它――”
话没说完，青碧冥蛇突然剧烈地颤抖几下，痛苦地蜷缩着倒在地上。
它身上的鳞片闪烁不停，一股奇异的能量正从小锦鲤击伤的部位逐渐蔓延，很快扩散到全身。
青碧冥蛇周身的色泽愈发黯淡，光芒笼罩中的它十分错乱，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痛苦地用脑袋连连撞击地面。
在刘攀惊恐的目光中，它一身玄气随着光芒流逝，庞大的身躯渐渐缩水，竟然变回了未进化时的模样！
刘攀：“你、你怎么――”
夏沐晴冷冷地说：“强制进化，状态本就不稳定。它现在需要安心休养，你却要它出来对战，这会儿遭报应了吧？”
刘攀：“……”
退化后的青碧冥蛇不再痛苦颤抖，但也失去了全部力气，软趴趴地瘫倒在战台上。
刘攀眼角泛着血丝，又急又气，冲上去一把将青碧冥蛇扯起来：“废物！”
他用力一抡，青碧冥蛇重重砸倒在地上。
“砰”地一声，听得人心发颤。
刘攀还要再摔，突然，一道水流朝他猛地喷过去，冲开他攥住青碧冥蛇的手。
“激流冲击”落在青碧冥蛇身上，小锦鲤的治疗技能发挥作用，泛着暖意的玄光笼罩青碧冥蛇全身。
青碧冥蛇蜷缩着身躯，小声吐了几下信子：“嘶嘶。”
它的目光黯淡极了。
刘攀十分不满：“你干什么？”
夏沐晴上前一步，挡在青碧冥蛇前面：“是你想干什么？”
“玄兽跟你签订契约，就是与你并肩作战的伙伴，哪有你这么虐待伙伴的？”
刘攀咬着牙：“我的蛇，我爱怎样就怎样。”
他输了这一场，脸色难看得像是锅底，再听到台下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心里更加难受，抓起青碧冥蛇转身下了台。
夏沐晴看着他径直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台下，倪老师的脸色也不好看。
刘攀当着她的面虐待青碧冥蛇，再加上刚才夏沐晴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她对刘攀这个学生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是谁把这孩子推荐来的？”倪老师喃喃自语，“还好没让他赢了，要不然带出去，丢的可是S市的脸。”
……
打赢了刘攀，再后面的对战跟夏沐晴就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她还有两场挑战名额，但学生们都心照不宣地避开她，挑选了其他人。
他们宁可去打拥有瞬移技能的云图兽，也不愿意对上夏沐晴。
笑话，连夏沐晴新收服的锦鲤鱼，都能打败刘攀半进化的青碧冥蛇，那她原本的疾风犬又该有多强？
学生们扪心自问，发现自家玄兽还不如青碧冥蛇强悍，而且小锦鲤的招式实在诡异，看得他们心里发慌。
老实讲，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青碧冥蛇是怎么输的。
夏沐晴这人，已经强到了诡异的地步，连养的玄兽也不按常理出牌。
真真恐怖如斯！
既然没人挑战，夏沐晴也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她一边看其他人打得不亦乐乎，一边从书包里翻出一袋瓜子，撕开包装袋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拿下竞赛名额的人出现了。
是陆文谂。
他的云图兽毕竟是神兽幼崽，又有瞬移神技，打其他人还是颇有优势的。
而且他的第二只玄兽也颇为强劲，是一只巴掌大的青色雨鸾，羽毛光滑，姿态优雅，双翅舒展啼声清脆，飞过场地时空气中都弥漫开清新的雨汽。
……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三场，他赢得很轻松。
赢了名额，陆文谂朝夏沐晴走来。
他十分好奇地望向夏沐晴身边的锦鲤鱼，但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于是眼神一搭一搭地扫着，在夏沐晴旁边的石阶上坐下。
云图兽倒是欢脱，高高兴兴地飘到小锦鲤旁边，散出云雾兜住小锦鲤吐出的泡泡。
看上去，两只小兽关系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交情。
夏沐晴看了眼玩成一团的两只玄兽，顺手把瓜子袋递给陆文谂：“来一点？”
陆文谂：“啊？啊，好的。”
陆文谂接过瓜子袋，抓了一把。
他不太习惯这种坐在台阶上嗑瓜子的做派，姿势有点僵硬，嗑了一会儿后实在没忍住，小声问道：“你家的小锦鲤，是怎么打败那只青碧冥蛇的？”
夏沐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秘密，不能说。”
陆文谂：“……”
其实夏沐晴也知道，论起硬实力，小锦鲤离青碧冥蛇还差很多。
从小锦鲤的尾巴根本破不开青碧冥蛇的防御，就能看得出来。
之所以能赢，主要还是因为小锦鲤‘无序’的特性，算是讨了个巧。
在之前的训练中，夏沐晴就发现，这个特性既会改变小锦鲤自己的技能作用，也能在战斗中改变对手的技能效果。
只不过想发挥这个作用，需要消耗极为庞大的玄力，在化解掉青碧冥蛇一招‘毒雾’后，小锦鲤已经没多少力气继续作战了。
但‘无序’还有另一个作用。
进行扫尾攻击时，小锦鲤发挥这个特性，把一股错乱的能量留在了青碧冥蛇身上。
这股力量对其他意志坚定的玄兽来说，只能让它们短暂地陷入混乱，效果有限，但青碧冥蛇恰好处于进化失败的错乱阶段，状态不佳，周身玄力不稳，这股‘无序’的力量瞄准了它的虚弱之处，恰好对症下药，这才打出了奇招的效果。
这也是夏沐晴不派疾风犬，而是派小锦鲤出战的原因。
见夏沐晴不肯说，陆文谂有点失落，但也了然地点点头。
他换了话题：“刚刚跟你对战的男生，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他对玄兽的态度也太差劲了，没想到这种人也能进御兽科。”
夏沐晴：“他呀，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他了。”
陆文谂：“什么办法？”
夏沐晴举起手机，冲他晃了晃。
手机上正在播放刚才刘攀摔打青碧冥蛇的一幕，是方才对战时，许灵在台下悄悄录的。
屏幕上还显示着一个消息。
【契约玄兽权益保护委员会】
【联系电话：xxxxxxx】
第19章
再次输给夏沐晴, 而且是输给她的新契约玄兽，刘攀又羞又怒，连后面的比赛都看不下去。
他窝着一口怒火, 气冲冲地回到家中――这会儿旁边没人，刘攀也就肆意地把怒火发泄在小青蛇身上：“都怪你，连只鲤鱼都打不过, 我竟然还花了30万星币买你, 真是一文都不值！”
青碧冥蛇耷拉着头颅, 尾巴盘成小小的圈，轻轻地吐着信子。
“嘶，嘶嘶。”
刘攀更加火大：“你说什么？你说我不该用药提早催你进化？”
“放屁, 你进化后都打不过她, 进化之前更是一无是处！”
“你竟然还敢反嘴，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个垃圾，有本事你倒是赢一次啊, 你赢过吗？”
“废物！”
刘攀用力拍打着桌子, 把桌面拍得啪啪直响, 桌角一沓作业纸被震得散落飞扬，哗啦啦落了一地。
作业纸落在青碧冥蛇低垂的头颅、尾巴上，把它掩盖进一片白茫茫仿佛落雪的纸堆里。
刘攀盯着蜷缩的小青蛇, 突然冷冷地说：“我要换一只玄兽。”
青碧冥蛇猛地抬起头，纤细的瞳孔中似有血光闪烁。
“疾风犬都比你强……上次那只疾风犬竟然是稀有特性，艹，真是白白便宜了夏沐晴那个穷鬼。”
刘攀随口嘟囔着, 完全无视了小青蛇闪烁的目光：“不行, 我得想办法买一只更厉害的――”
“叮咚！”
门铃响起，刘攀不耐烦地走去开门：“谁啊？”
门外, 身穿制服的两个男人抬手抵住门缝，微凉的目光打量着刘攀，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房间内蜷缩的青碧冥蛇。
“我们是契约玄兽保护协会的执法人员，今天有人举报，说你虐待玄兽，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攀：“……？”
刘攀又惊又怒，高声大喊：“胡说八道，你们有证据吗？”
制服男人抬起手。
手机中播放着一则视频，正是刘攀摔打青碧冥蛇的画面。
刘攀：“！！！”
……
契约玄兽保护委员会虽然听上去一般，但在这个世界里，却是实打实的拥有执法权的权威机构。
刘攀被执法人员带走后，本想咬死了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可他没想到，这一次，青碧冥蛇没有站在他那边。
在小青蛇的口供下，刘攀对玄兽所做的一切暴露无遗，制服男人甚至顺着小青蛇的指引，在刘家找到了催化玄兽提前进化、以及清除精神契约的药剂――这两种药剂都是违禁品，会对玄兽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所以御兽师协会早已将其列入管制清单，严禁民间人员随意使用。
这样一来，刘父也受到了牵连。
因为这玩意儿的来源渠道并不正规，毕竟市场上不允许买卖，是刘父在一些灰色地带交易得来的。
两人倒了霉，刘家反应也快，立即拿出大量资金准备打点关系。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本来无往而不利的金钱攻势，这一次却没能发挥任何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