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会儿，顶着硕大黑眼圈的李老师也终于到了，打断了教室里弥漫的火药味。
“都静一静啊……大家报上来的培养计划书我都看过了，还是有不少问题的。待会儿我让班长喊人，挨个到我办公室去，我带你们过一下。”
……
“夏沐晴？”
夏沐晴举起手：“到！”
她从座位上站起，带着计划书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这会儿，教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李老师判断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所以特意放到最后来重点关注。
办公室里，李老师一看到夏沐晴，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晚上他看了计划书，气得在家里骂人，结果不小心把睡着的孩子吵哭了，又灰头土脸地被自家老婆臭骂了一顿，现在想想都还有点委屈。
“你仔细看看，这都写了些啥？”
李老师用笔在打印的计划书上用力戳，上面早已用蓝笔、红笔做了各种批注――红笔居多，因为夏沐晴一眼扫过去，密密麻麻全都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夏沐晴有点尴尬：“呃……李老师，我这只疾风犬跟普通的疾风犬不一样，常用的培养方法不太适合它。”
李老师痛心疾首：“怎么就不适合了？那都是多年来各种专家、学者调研总结出来的最优路线，跟着学总不会错！”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孩子啊，就是想搞点特立独行的，想跟别人不一样。但是新路线哪是那么好开辟的？”
“别人十几年功夫没研究出来，你随随便便就找出来了？你是身上开挂了吗？”
夏沐晴：“……？”
您怎么知道我有挂？
当然想想归想想，夏沐晴没办法跟李老师透露真相。
她只能拿出事前想好的借口：“其实老师，是这样，上周我打扫老家阁楼，不小心翻出一本古书残卷……”
李老师用力拍了下桌子：“玄兽才出现30年，哪来的古书？”
夏沐晴：“呃，说不定上古时期……”
李老师：“别忽悠了，你当我从来不看网络小说？”
夏沐晴：“……”
夏沐晴也很无奈，这样下去没法解释了啊。
蓝星还没有研制出查看玄兽五维属性的仪器，只能用实验调研的方式，给玄兽品种大致分类，但其实这种分类培养的模式是非常刻板的。
譬如说疾风犬大多以速度和攻击见长，所有人就都朝这个方向培养它们，但小风就是速度精神双优的特例，按照书上的培养模式，才是浪费了它的天赋。
夏沐晴只能说：“老师，我的玄兽擅长什么，我心里清楚，它自己也清楚。它跟普通疾风犬不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偏要走这条路线，我也不好硬拗着让它改变心意。”
Plan B，把借口全推到小疾风犬身上去！
李老师又没跟小风契约，更不是犬语十级，难道还能揭穿她？
莫名背锅的小疾风犬：“……？”
主人，你礼貌吗？
不过夏沐晴这个说辞，是真给李老师整懵了。
他教学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一只玄兽给自己制定培育计划的。
李老师盯着夏沐晴瞅了半天，心说你这个主人也太不给力了吧，连培育的话语权都没有？
可是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风卷’也就算了，它怎么可以学‘云瀑’和‘大风吹’呢？那是精神系玄兽才能学会的技能，你带它学这个不是浪费时间吗？”
夏沐晴小声说：“可是老师，它已经学会‘云瀑’了啊。”
李老师：“你别打岔，听我说完，我是说它有这个时间不如――等等，你刚才说啥？”
“它学会‘云瀑’了？？？”
……
李老师一声骤然拔高的分贝，差点震碎办公室的玻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说，“你把它喊出来，演示给我看！”
夏沐晴耸了耸肩。
办公室不是演示的地方，于是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李老师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跟他一起去了学校为御兽科准备的训练场所。
夏沐晴唤出小疾风犬。
“小风，用云瀑！”
小疾风犬在场地内快速移动，一个俯冲，浑身被淡青色玄气笼罩，身躯化作浓浓的白色云雾。
与此同时，场地内也弥漫开淡淡的白雾，仿佛冰霜凝结。
李老师看得瞠目结舌。
好家伙，真的是云瀑！
虽然还是雏形，但终归也是学会了啊，只要夏沐晴带小疾风犬努力练习，早晚有一天能练出完整的云瀑。
那可是范围攻击，附带隐匿身形效果的强大技能，再配合上疾风犬顶尖的移动速度，简直不要太强大！
“你……这……”
李老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舌头都打了结。
其实这些年里，新闻也会报道某只玄兽学会非本系技能的事情，但那都是凤毛麟角，李老师完全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学生的玄兽身上。
这算好事吗？
朝这个方向努力的疾风犬，最后真的能开辟出新的进化路线，还是说会被牵扯精力，最终一事无成？
李老师脑袋里一团乱麻。
这种事情，他说不准，普天下任何一个御兽科老师都说不准。他没办法给出教导，这个认识让李老师突然有些难过，他还从没遇到这么束手无策的局面。
毕竟在他心里，不能给学生充分有效的指导，就是老师的失职。
李老师摘下眼镜，用衣角用力擦拭了一会儿。
“你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了，”他喃喃，“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培养，我也提不出什么建议，只能回头再从信息库里查些资料，给你做参考。”
夏沐晴认真地说：“谢谢你，李老师。”
虽然在培育方式上，她并不需要老师的指导，但李老师尽职尽责的心意还是让她很感动。
李老师想了想，又说：“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下你。”
他点击训练所的操控器：“显示8号模拟玄兽。”
话音刚落，一只垒石巨怪的投影出现在场地内。
那是一只浑身由岩石组成的高大石怪，刚一落地就半蹲蜷缩，把自己变成一块硬邦邦的大石头，浑身泛着灰色光芒。
“技能‘硬化’，能大幅度提高自身防御，”李老师说，“你要注意，有些玄兽天生具有强大的防御力，你的疾风犬如果攻击力不足，很难破开这类玄兽的防御。”
“我建议你让它学习一个弱点突破，或者精神压制类的技能。”
夏沐晴睁大了双眼。
虽然不理解她的培养路线，但李老师只看了小风一场演示，就精准找到了它目前的缺陷。
果然是老资历的教师，眼力强悍。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
李老师说的，其实也正是夏沐晴在考虑的事情。
白天看到刘攀带着青碧冥蛇，她就有这方面想法了。
因为青碧冥蛇的精神属性往往不弱，刘攀很可能会让它在嗜血和狂躁之余，再学个精神攻击技能。
而且他家有钱，用钱砸也能把这几个基础技能给砸出来。
至于具体学的什么――
夏沐晴翻看脑海中的图鉴：“多半是‘血腥恐吓’，要么就是‘煞气冲击’。”
这两个技能都能极大地震慑对手，达到退敌的目的。
其实小疾风犬最怕的，也是这几个技能。它的胆子真的很小，即便有着高数值的精神属性，也很容易被青碧冥蛇的凶气吓住。
“所以，我得优先让它也学个精神震慑技能，提高精神抗性。”
只不过精神技能，就很难像‘风卷’、‘云瀑’那样自行领悟了，最好是有‘老师’教授。
揉揉小疾风犬柔软的毛发，夏沐晴看着手机银行里的余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风，明天要去训练场，给你请私人教师了。”
第7章
一般来说，玄兽的技能是从其他玄兽那里学习到的，这也是为什么许灵得知小疾风犬自行感悟了‘风卷’和‘云瀑’，会那么惊讶。
但夏沐晴很清楚，在游戏里，当任一五维属性数值超过90时，玄兽就有概率领悟这个属性相关的技能，只不过领悟的时间、效果又跟具体环境、玄兽的学习天赋有关。
当五维数值在70-90之间时，玄兽无法自行领悟相关技能，却可以通过学习来掌握。数值越低，学得就越慢，施展出来效果也越差。
五维属性提升的条件十分苛刻，最常见的方式是进化，提升幅度又各有不同。当一只玄兽的某一个五维属性超过95时，它就具备了成为神兽的潜质，可以预料在未来大概率学会神技，并有希望在二阶进化时踏入隐藏进化路线。
不同的神兽进化对五维的要求又各不相同，神技能力更是千奇百怪，这些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次日一早，夏沐晴就抱着小疾风犬找了一家训练场。
昨天晚上，她已经提早在app上预约了老师。
老师本尊是一只烈纹鹰，是一名御兽大学大三学姐的玄兽，她也是趁着学校放假，出来赚点外快。
看到夏沐晴抱来一只疾风犬，学姐还十分惊讶：“你确定要让它学‘威慑’？”
“真的确定？这可是精神系技能，咱们是按时间算钱的，学不会我可不退啊。”
夏沐晴连连点头。
在疾风犬努力学习时，她坐在旁边，也向学姐打听了一些御兽大学的情况。
学姐姓文，性格很好，有什么问题都给夏沐晴解答。
当夏沐晴问到探索异空间的事情，文学姐看上去有些后怕：“冒险专业的确会有相关的实践活动，真的还挺危险的，上次我一个朋友就在里面受了伤，差点没能逃出来……不过不用怕，这离你们还很远呢。”
“兽潮？我没经历过，倒是听老师提过。不过那些有安全部门负责，学生在择业之前也不用考虑那么多。”
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上午就过去了。训练结束后，夏沐晴给学姐转去两千星币，看着卡里的余额数，只觉得心在滴血。
培育玄兽，就是这么昂贵。
之前小风连续感悟两个技能，可以说为她节省了一大笔开支，但这次学习‘威慑’技能，夏沐晴终于也体会到了花钱如流水的恐惧。
关键是学习进度吧……
小疾风犬耷拉着脑袋，耳朵也垂落下去，可怜巴巴地缩到夏沐晴脚下：“嗷呜。”
没学会。
这也是常态，很多玄兽学习技能，时间都是按月起步的，再加上小风胆子小，‘威慑’本就属于它不擅长的那一类，学起来更加艰难。
夏沐晴揉揉它的小脑袋，安慰道：“没关系，咱们明天继续。”
“你们还要学呀？”文学姐凑过来，“我是觉得疾风犬没必要学这个，还不如学‘弑咬’。不过你们坚持要学的话……明天还约我好不啦？”
“我给你们打九折优惠。”
……
回家的路上，夏沐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李老师打来的，电话里声音很柔软，似乎带着些歉意：“夏沐晴，其实即便被分到普通科，也可以继续培养玄兽。如果培养得好，高考之前也还有机会转入御兽科……就是会错过一些学校提供的培育资源。”
“而且我觉得你那只小疾风犬天赋很好，这两天我又研究了一下，学习非近战技能的路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你不要自暴自弃……”
夏沐晴：“……？”
夏沐晴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昨天李老师还觉得她是特立独行，今天就变成自暴自弃了？
正奇怪着，夏沐晴又接到了许灵的电话。
电话里，许灵气的要命：“沐晴，你看班级群了吗？”
“气死我了，刘攀那个王八羔子把你养的是疾风犬给抖出来了！还说那是他退货不要的劣等玄兽，说你根本买不起玄兽，什么垃圾都愿意捡，我可去他妈的！”
夏沐晴：“……”
夏沐晴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难怪李老师以为我是自暴自弃。”
许灵：“我等不及了，什么时候才能让那小子知道你家小风是极品特性啊？”
“我想看他被打脸，啪啪打脸，赶紧的。”
夏沐晴莞尔：“别急，总有那一天的。”
“再说这件事传开，我觉得也不是个坏事。现在大家都觉得我的玄兽资质不行，看不起我对不对？”
“被对手小瞧，正好有利于我猥琐发育。”
至于契约玄兽是疾风犬这件事，夏沐晴觉得暴露了也没什么。
其实只要留心观察，大家养的什么玄兽都是有迹可循的。可即便知道了玄兽类型，也不知道她的培养路线，而且现在大家都看低她，也不会想方设法去针对。
但刘攀这个行为，的确太恶心人了。
夏沐晴把小疾风犬抱起来，贴在额头上轻轻晃了晃：“小风，咱们被人看低了啊。”
“对，就是那条吓人的青蛇。咱们不怕它，改天把它打趴下好不好？”
“好啊，你帮我出气。那么小风，你要尽快学会‘威慑’才行。”
……
话虽如此，小疾风犬的学习之路却并不顺利。
即便它已经下定决心，但性格上的劣势没那么好克服，学习技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接下来的5天里，夏沐晴天天约文学姐帮忙授课，花了近一万星币，小疾风犬还是没能摸到‘威慑’的门槛。
它自己也十分挫败，觉得辜负了夏沐晴的信任，连续几天都无精打采的，连饭也不怎么想吃了。
夏沐晴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威慑’的学习，带它继续加强‘风卷’和‘云瀑’的训练，来帮助小疾风犬重拾信心。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怎么找个办法，帮小风尽快掌握新技能？
夏沐晴冥思苦想，愁得晚上在床上滚来滚去。
可这个事情，不是她着急就能有效果的。
而且夏沐晴表现得越急，反而会增加小疾风犬的无助感，更不利于新技能的学习。
所以即便心中焦躁，夏沐晴还是要显得十分轻松――为了给小疾风犬放松心情，她抽出一天周末，又带它去了游乐园。
玩了一天，等闭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游乐园在城郊，人流较少，公交车也要十几分钟才来一班。夏沐晴抱着小疾风犬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旁边只有零星几个乘客，百无聊赖地坐在休息椅上抽烟或是玩手机。
城郊地广人稀，马路两旁也没什么住宅小区、商业圈，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