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辜负一个真心爱过自己的人，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苏长许看见雀儿的瞬间有几分欢喜，想象往常一样摸摸她的脑袋，抬手的瞬间一股难闻的酒味散发出来又让他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要回江南吗？明天就是新年了，过完年我送你们回去。”
贺蓓儿摇摇头，拒绝了苏长许的好意。两人虽然和离，事情顺利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现在她还能跟苏长许好生说话也不容易。
“既然已经和离，我们就不留在侯府了，传出去也不好听。”贺蓓儿已经联系了留在京城为官的贺浔源来接自己，马车就在拐角等着了。
“我去族弟府上暂住。”贺蓓儿冲着雀儿招招手，“雀儿，咱们该走了，跟你爹告别。”
此次一别，只希望往后不复相见。这样对他们都好。
路过云静兰身边的时候，贺蓓儿冲她笑了笑，“保重。”
云静兰将自己手中的伞塞进她的手中：“前方路不好走，一切望小心。”
贺蓓儿感激地看了云静兰一眼，自然知道她话中深意。
世道对女子颇为苛刻，前方道路艰险，但是她还是有勇气去闯一闯的。
贺蓓儿没有回头，她要走自己的路。缅怀过去只会把自己困在回忆里。
雀儿被母亲拉着向前走，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风雪中的爹爹，冲着她摆摆手，紧接着就消失在了街头。
云静兰低声道：“走吧，外面风大。”
苏长许拒绝了云静兰的好意：“不了，大嫂先回去吧，我河边走走，吹吹风。”
“你确定是吹吹风，不会投河吧？”
往日也听说过有女子被夫家休弃后一时想不开投河的，这老二看着……确实挺像会想不开的样子！
这大过年的死在外面别说不吉利了，也不好交代啊！
“老二你想开点，虽然你没有妻子了，但是你还有一院子的姨娘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苏长许本来就难过，现在更悲伤了。
“大嫂，我不会想不开，我就是……算了，我去打酒。”
云静兰拍拍胸口，“那就好，少喝点。”
苏长许脚步凌乱赶紧离开了。
云静兰今天是陪啾啾来的，她折返回去啾啾已经昏昏欲睡了。她捏捏宝贝女儿的脸，看着她才觉得舒心很多。
啾啾被她娘没轻没重的弄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啪”一下贴在了娘亲的怀里，“唔，困。”
【为什么离婚还要赶早？】
云静兰不知道离婚为何物，但是应该是跟和离是一个意思。啾啾闹着要来，来了又在马车上呼呼大睡。
“以后就看不见雀儿了，怎么你一点也不伤心？”
啾啾奇怪地瞅了一眼她娘，挠挠头不理解她娘为什么这么说。
【雀儿姐姐又不会离开京城，想她了我就去看看她好啦！】
雀儿她们不离开京城？
云静兰只是震惊了一瞬，随即就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和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女子回娘家少不了要被苛责，就算贺家不在意护着女儿但也抵挡不住流言蜚语的中伤。
她若是留在京城，天高皇帝远的，除非贺家来京城抓人，不然她有宅子有铺子的怎么不能活。利用侯府的愧疚心，整个京城也没人敢为难她。
族弟贺浔源深受陛下喜爱，也算是个靠山。
云静兰只能说是这侯府困住了这位聪慧的女子。
她一边感慨，一边将啾啾抱了起来，亲亲她的脑门，“走吧，咱们该回家了。”
京城的房顶被一层薄雪覆盖，啾啾缩在温暖的被褥里不愿意动弹。
珠娘和阿莲合力才给啾啾穿好衣服，冬晓端着水盆撇撇嘴，连给小姐穿个衣服都慢吞吞的，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喜欢她们。
“今个除夕，夫人给二位姑娘准备了彩头，回头会有人送过来。”
珠娘和阿莲不是中原人士，云静兰询问过她们要不要回西南过节，但是被拒绝了。她们亦不是家中的下人，过了今日就要休息了。
冬晓窃喜，属于她的她一定要夺回来！
啾啾打了一个寒颤，“冷~”
然后小团子又被裹了一层。
啾啾前些时候被景明帝吓住了，今日的除夕宴她死活都不肯去了。
啾啾翘着jiojio，摆着手：“不、去。”
“吓人。”肉嘟嘟的小脸蛋DuangDuang的，浑身上下每一块肉肉都写满了拒绝。
云静兰疑惑的眼神上下扫视苏君尧。啾啾以前很喜欢去皇宫的，转变就是从上回父女俩从回来那次开始的，肯定有问题！
“你们俩最好不要有事瞒着我，不然……”
威胁的眼神让父女俩不约而同一齐缩着脖子疯狂摇头，太可怕了！
啾啾捂着嘴，想了想改成捂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不喜欢去皇宫了。】
啾啾强烈拒绝，二人只好先离开。抽着空苏君尧转头对着啾啾眨眨眼睛。
啾啾圈着手指头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明白，不说。】
苏君尧：“……”
这小祖宗的心声就不能控制一下么！
云静兰：“！！！”
她就知道！
山中无老虎，啾啾称霸王。
父母一走，啾啾她当场就支棱了起来，一改刚才困得要死的样子，精神满满只会两个哥哥帮自己跑东跑西的。
苏修程木着脸像是失去了灵魂，“啾啾，我累了。”
啾啾瘪瘪嘴，眼泪汪汪看着祖父：“爷爷！”
苏老侯爷老脸一虎，“过年不兴打孩子，你们就让让啾啾吧。”
这孩子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咯！
第256章 今天也是厌学的一天
在苏家人的放任下啾啾过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年。
啾啾忧伤坐在门坎上等着下人们将称给搬过来。
珠娘莫名其妙，推了一下阿莲，冲着正在翻土的冬晓努努嘴，“问问？”
阿莲揉了一下腮帮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迎了上去：“冬晓姐~”
冬晓手一抖差点一头栽进花圃中。不就是过年的时候看她们人生地不熟怪可怜所以给她们送了两盘饺子嘛，用得着这么……嗲？！
冬晓浑身刺挠无所适从，珠娘像是感觉不到她的不适一般又笑着往她面前凑了过去，“冬晓姐？”
冬晓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啾啾的方向瞄了一眼，见她这副忧伤的样子便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小姐她……要称体重了。”
“什么？”珠娘愣住，不知道啾啾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称体重，在她们族中只有需要售卖的猪崽才需要称重。
冬晓重重点头：“没错，就是称重。”
话音刚落两个小厮已经拿来了秤杆，一前一后憋着笑，瞧着挺痛苦的。
珠娘和阿莲没见过小孩子称体重是什么样，两人全都围过去观察，看得啾啾脸都涨红了。
啾啾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有点害羞，“不看嘛。”
【这么看我，我会害羞哒！】
云静兰站在窗户往外看，轻柔的声音传进啾啾的耳中：“不许脱衣服。”
已经放在腰带上的手默默收了回来，【不脱就不脱嘛！娘亲怎么总是出来的那么及时嘞！】
悄咪咪的啾啾总是在做坏事的时候被她亲爱的娘亲抓包。
看着丧气缩成一团的女儿云静兰只觉得好笑。别人都是量体裁衣，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啾啾这里就对称量体重这么执着。
平时猛吃，到了月底就偷偷称，鬼鬼祟祟的举动可好玩了。
啾啾称量体重很朴实，缠上布条的铁钩勾住啾啾的后衣领，强壮的那个用力将其提起来，稍微瘦弱一点微微弯下腰用手接着她。
秤杆滑动，最后保持平衡。
啾啾深吸一口气，看见秤杆不动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圆鼓鼓的小肚肚一下子就弹了出来，刚才还平衡的秤杆倾斜，两名下人连表情都没带动一下。
“小姐，十八斤！”
啾啾哭丧着小年，谁家的小宝宝一个年能长一斤的呀！
【不行，我要开始减肥了！】
减肥？
云静兰不自觉嘴角勾了起来，只希望啾啾说到做到吧。
“来人，跟小厨房说一声今个中午吃肘子。”
窗外的啾啾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可是冰糖肘子啊……虽然她只能舔舔味！
【算了，明天再减叭。】
啾啾三两句把自己安慰好了，减肥计划被她推迟到了明天。她以为自己面对的考验就只有体重这一项，但是等上了饭桌之后才知道困难重重！
“哼！”
“啾啾，不要！”
啾啾双手环胸，横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小脸偏到一侧。这群无理取闹的大人们如果不收回他们残忍的话，她今天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苏君尧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妻子，小声跟她商量：“你劝劝她。”
云静兰瞪了她一眼：“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苏君尧自知理亏，现在只觉得非常愧疚宝贝女儿。还不是酒喝多了，做错了事连累了啾啾。
上次苏君尧找陆闻筝喝酒，喝多了失手砸碎了陆家一对古董花瓶。
坏就坏在这花瓶是陆夫人准备给父亲贺寿的礼物，是难得的金蓝双耳瓶。云静兰领着苏君尧上门赔罪，谁知道陆夫人不要赔礼，只要他们夫妻俩答应她一个要求就行。
啾啾痛心疾首：【那你们就决定送我去读书？！】
啾啾气愤不已，自己的地位就这么点！
“不，去！”
她已经快气成自家亲戚小金鱼了，这种伤害她忍不了。
全家看着可怜兮兮的啾啾默契移开眼，虽然很离谱，但是大家都希望啾啾能够去读书。
啾啾比较特殊，她逢凶化吉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可是正因如此他们才怕不能教好啾啾在她长大之后走错了路。
家人们都舍不得凶她，这孩子就需要一位严师来教育她。
陆夫人的父亲门生满天下，这次请到的夫子便是她父亲的弟子，才情非凡，就是太凶了。
陆点点不愿意去读书的原因就是怕挨揍，有啾啾陪她才愿意去读书。
苏君尧这不是理亏么，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了。
啾啾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但是她就是越想越气，她爹的错凭什么要她来承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债女偿吗？】
一时间所有控诉的眼神全都停留在了苏君尧的身上，他心虚低下头，悄咪咪扯了扯啾啾的衣袖：“啾啾，是爹的错。”
啾啾充满希望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爹，指了指自己，开心问道：“不去？”
苏君尧更愧疚了。他摸摸啾啾的小脑瓜子，“不可以哦，啾啾一定要去的。”
突如其来的悲伤让啾啾失去动力，她像个发条失灵的小机器人一样突然往椅子上一瘫，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当时还不如死在西南呢！】
云静兰每每想起西南的事情就后怕，尤其在知道啾啾九死一生之后更是接受不了。听见啾啾的心声后，脸色一白。女儿死里逃生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竟然还逼小可怜去读书。
都是她不好！
“要不然啾啾就不……”
啾啾耳朵一动，悄咪咪睁开一条缝，期待着她娘能说大声说出下一句。云静兰只心软了一瞬间，在看见啾啾鬼精的样子立刻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啾啾就去赵夫子那里吧！”
啾啾：【天要亡我！】
啾啾知道家里谁是老大，如果她娘拍板事情可就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性了。
啾啾只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报复性开始干饭，吭哧吭哧连头都不抬了。
“啾啾，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啾啾可不听他们的，她要努力干饭，毕竟……
【赶紧吃，吃完这顿可能就没下顿了。】
【泠泠说不会背书的小孩子要罚站饿肚子的！】
众人：“？？？”
泠泠又是谁？
第257章 新征程
啾啾身为一个连路都走不稳当的小宝宝竟然要去上学！
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云静兰用剪刀将绣线剪断，抚摸着小书包上面“啾啾”二字，心中泛起涟漪。
每个送孩子去上学的母亲都会有同样的烦恼，云静兰也不例外。虽然陆夫人说赵夫子只收几个小孩子，但是……
秋月给云静兰倒了一杯热茶，安慰她：“夫人莫要忧思，小姐聪明机灵，不会有人舍得欺负她的。”
云静兰已经把水杯端起来了，听见这话又把杯子放了回去，她忧心忡忡地对秋月道：“我是怕啾啾欺负别人。”
秋月一噎，仔细想了想还真有可能，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再次安慰道：“咱家小姐打人不疼的。”
云静兰：“……”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不管怎么说啾啾要去读书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不能更改的了，所以她直接摆烂了。
贵妃椅上躺的不是绝世美人而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奶团。
身后打扇的是美人珠娘、阿莲，两边站着端水奉茶的是八块腹肌的黑影卫。一般人都没有这个特殊待遇。
云静兰操碎一颗慈母心，一出门就看见啾啾这副悠哉的舒坦模样，“你倒是会享受。”
啾啾伸个懒腰，张开嘴叼走一块小点心：“娘（嚼嚼嚼），嗯，啾啾（嚼嚼嚼），不用（嚼嚼嚼）学？”
云静兰点点她的额头：“别做梦了。”
啾啾不说话了，开始专心嚼嚼嚼。
云静兰也不多说，直接将小书包放在啾啾的身边，“啾啾乖哦，明天就可以上学了，开不开心吶？”
啾啾：(╬◣д◢)
她哪里看着像是开心的样子！
【不喜欢上学！哼哼哼，啾啾就是厌学！】
家里对孩子的期许其实并没有那么重，就算是苏修程这个吊车尾家里也没有多责怪她。也不知道啾啾为什么这么厌学。
云静兰头疼，捏捏啾啾的小脸，“你呀……明日去赵夫子府上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夫子可是要打你手心的。只去一个时辰，我让十三陪着你好不好？”
啾啾猛地钻进娘亲的怀里疯狂蹭蹭，“怕。”
【啾啾笨笨，会被打手心的。】
啾啾除了是锦鲤族最小的鱼崽子以外，还是最笨的鱼崽子。跟同龄的鱼崽子一起学习法术，别的鱼崽子都已经会了，她还记不住口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