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的实际情况比朝臣了解的更为严重。这些年云家人死守边关无人敢回京就是怕突厥大军反扑。
苏瑾泽那一战让突厥生了退意，为两国休战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突厥密保，两国和谈的条件是和亲。
大周只有两位公主，福宁不足两岁，只有静宁合适。
“静宁不是喜欢高文宴，你说朕替他们赐婚如何？”
刘公公装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这里有两个人，只要陛下没点名他就当做没听见。
而且陛下只是嘴上说一说缓解心中的愧疚，他伺候陛下三十多年了，从未见过陛下改变已经定下来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小瞧赵楠的胆子！
“可是，高文宴不是和云将军的孙女两情相悦吗？赐婚静宁公主，那云舒月怎么办？”
景明帝：“……”
刘公公眼前一黑，这人都被打成这样了都管不住嘴！乌少爷怎么没揣一瓶毒药直接把他毒哑！
陛下自言自语两句他还接上话了！
这小子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吗？
他不知道！
刘公公瞧着景明帝脸色不对劲，朝他面前一跪，也不敢出声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景明帝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之后轻笑出声：“呵。”
赵楠：“陛下？”
刘公公眼睛都闭上了，这祖宗能不能别说话了！
景明帝：“赵楠这个问题问得好。朕赐婚静宁那云舒月怎么办？静宁不嫁去突厥那大周边关的子民怎么办？”
世间总要有人国家大义牺牲，云家人和无数将士可以牺牲，那他的女儿就可以牺牲！
“刘德宝拟旨，云氏舒月秀外慧中，与新科榜眼极为相配，朕借春日宴赐婚两人，愿佳偶天成，两人恩爱两不疑！”
刘公公心中微叹，静宁公主啊……
唉！
第289章 冷宫窃听
赐婚的消息传到皇后的耳中的时候错手打碎了杯子。
崔嬷嬷大惊：“娘娘！”
皇后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立刻回过神，“陛下赐婚了。”
崔嬷嬷试探问道：“高大人和云姑娘？”
“嗯。”
陛下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女儿。
崔嬷嬷：“还有别的公子，这天底下又不止高大人一个好儿郎。不过是除夕宴匆匆一眼，算不得数。”
嫁给谁都好过去突厥吃苦强得多，“那里的人茹毛饮血，静宁公主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叫她怎么受得住。”
崔嬷嬷眼中的担忧做不得假。
淑妃生产的时候年纪还小，生完孩子整夜梦魇，皇后将静宁公主抱来凤梧宫养了几年。她也是在崔嬷嬷眼前长大的孩子，如今这般心中唏嘘，只敢偷偷在心里感慨陛下心狠。
怎么能不想呢！
她怎么可以这样子欺负小朋友。
福宁炸了，别人姐姐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那她姐姐呢？她姐姐呢？
她用小眼神询问啾啾：咋办？
皇后挥退所有人，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脑子清晰许多。陛下既然这是在告诉她和淑妃不要再白费力气，他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她们所有的努力。
她还是别动脑子了，怕她撑死。
啾啾委屈抱头，“呜～”
啾啾决定：“先出门！”
小矮子似乎又矮了一点……
即使他们赶在突厥使臣进京之前将静宁公主嫁出去，只要一道圣旨，这突厥她不去也要去！
突厥可没有什么女子二嫁之说。
啾啾是个十分守信用的人，说帮福宁找姐夫就一定找一个。虽然她还是对松柏头顶的小爱心很感兴趣，但也不能做小三不是。
啾啾绞尽脑汁哐哐炫了三碗牛乳都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最后还是福宁尚且还有一丝理智拦住了啾啾。
福宁疑惑：“谁？”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不想了。”
福宁涨红着小脸，怒拍桌子，“啾啾！”
赐婚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傻眼了。文弱书生高温宴和暴躁将军之女云舒月怎么看也不像一对。
“公主，您没事吧？”
啾啾缩着小脑袋不敢看福宁。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还没看仔细，一爪子又拍在了她头上。
啾啾迟疑：“再找一个？”
他们群如同未开智的野兽一般的人只要看中了就一定要得到！
屏住呼吸等着聆听啾啾想法的福宁一下子就厥过去，吓得伺候的宫女瑟瑟发抖。
啾啾理直气壮，出去找姐夫是不是要先出门？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拉着福宁就跑出了凤梧宫。天色不早了，该晚回家她娘不给她留饭了。
宫中的人已经习惯了福宁公主和她的朋友撒丫子满皇宫溜达，只要不去水边和冷宫很少有人会拦住她们。
赐婚的消息传出来，淑妃也明白皇上的意思，当即在宫里发了老大的脾气。三宫六院的娘娘们都是人精，察觉异样自然是人人自危，也就忽略了转个身就不见的小孩子。
今天竟然让她们绕到了冷宫。
福宁小眼一眯：“令……口口。”
啾啾：“笨蛋！”
终于有一别人是笨蛋的时候了！
啾啾傲娇抬头望着牌匾上的两个字，纠正她的文盲朋友：“冷、宫！”
她认字不多，但是阅读量大呀！按照小说的描述深宫之中如此破败的地方就只有宫斗文女主必备居住场所——冷宫！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两个小团子手拉手走进去了。
小孩子忘性大，似乎已经忘记了出来的缘由，这会儿正在冷宫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什么声音？】
啾啾胳膊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耳边响起轻微的闷闷的撞击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钻进了破旧的桌子下面。桌布正好挡住视线能藏得下她们。
刚钻进去她们就遇见危险了！
里面还有人！
“嘘！”
松柏捂住两个小孩子的嘴，张口无声，然后指了指外面。一直到啾啾她们乖巧点头他才松开手。
虽然双方都搞不懂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安静如鸡等着外面的人离开。
三人大眼瞪小眼，心中默默祈祷外面的人赶紧离开。
人不能念叨什么，越念叨什么就越来什么。
两双鞋出现在三人的眼皮子底下……
完球了，人到面前了！
啾啾兴奋搓搓小手，这肯定是个听八卦的好时机。嘴还没咧开就被福宁一记冲拳出击。
安静点！
啾啾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但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松柏被啾啾的乖巧震惊到，这么听话懂事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一岁多的孩子？
他小幅度将啾啾揽进怀里，顺着后背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全程动作轻柔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窝在对方怀里的啾啾逐渐瞪大双眼，这触感……不对劲！
一个炸裂的想法在啾啾脑海缓缓形成。不等她多想，外面的人开始说话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声音……巧了，还是啾啾的熟人！
“你就是这么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情的？”
三皇子气急败坏，对着赵楠那张鼻青脸肿的脸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你这个废物！”
赵楠冷笑，但是对于三皇子的谩骂并没有放在心上，看样子似乎已经习惯如此。
他越是这样是三皇子心中就越是窝火，他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很明显赵楠就是这个人选。
“你这个废物真不知道外祖父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样子了，你真的是赵家的种吗？”
赵楠双拳紧握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但是他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三皇子变本加厉的攻击，“你看看你这么副窝囊样，怂蛋！”
松柏在桌子底下听得频频皱眉，三皇子说话怎么这么粗俗，还有小孩子在呢！
他捂住啾啾的耳朵，而福宁公主已经自觉捂耳了。
真乖！
三人继续窃听，也为赵楠的窝囊样感到无力。这人平时不是挺横吗？怎么遇上三皇子就哑火了？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性子，更何况是赵楠这个受三皇子言语打压多年的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啾啾她们在心里祈祷被赵楠感知到了，总之这一刻他爆发了。
他一把挥开三皇子的手，对方不敌他的力气被甩出去撞倒凳子摔了趔趄。
三皇子站稳身子，不可思议地望着不断喘着粗气的赵楠：“你敢和我动手？”
赵楠眼神冰冷且讽刺：“我有什么不敢的。”
“表哥，我如今这个样子不都是赵妃娘娘授意吗？”
“养废我，减少陛下猜忌。”赵楠，“可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拥有，顶着死人的名字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啪！”
“闭嘴！”
“你给我闭嘴！”
第290章 互换
赵楠闭没闭嘴不清楚，反正底线那三个是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人不敢动弹，她们直觉后面还有更劲爆的秘密。
赵楠和三皇子如同两只困兽相互攻击对方，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看上去更像是仇人一样。
赵楠受不了三皇子把自己当做发泄的出气口，稍有不如意非打即骂。更不满赵家为了给三皇子铺路将自己养成这般万人嫌的样子。
三皇子嫉恨赵楠有赵家的疼爱，而自己有母妃不能相认只能跟在太子身后当一个跟班，忍辱负重多年性子已经扭曲。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攻击中，啾啾她们大概了解事情的真相。
没想到赵家人竟然胆大妄为私换龙子！
赵家与苏家一样是开国功臣，但前者行事激进早就引君王猜忌。苏家当年就是知道陛下不会允许有皇子的母家势大威胁他的地位，所以苏家那一代的女儿皆没有入宫。
但赵家却不一样，或者说赵妃不一样。
这个女人看不清形势，又看得清形势。
两位皇子只差了三个时辰，赵家为赵妃断后干净，要不是啾啾等人躲在这里偷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啾啾觉得赵楠挺可怜的，这个赵妃也太坏了吧！
毕竟这些年也从未有人看见成日吃斋念佛的赵妃和三皇子有任何往来。
明面上赵楠是赵家的小祖宗，实际上他是被亲人拉扯衡量的棋子。他的每一步都由不得自己，他的每一次贻笑大方的举动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一场戏。
松柏察觉到啾啾的愤怒，一把将其死死搂住才没让她冲出去。福宁明显察觉到松柏的情绪比啾啾还要差，他到底是不想啾啾出去呢，还是想把啾啾当做安抚情绪的小娃娃呢？
即使是在冷宫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人进来，对于赵楠和三皇子来说这里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
但是赵妃偏偏不让赵家人如意。
作为一个敢给父皇甩脸子、拿眼神威胁太子哥哥的小公主，福宁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展开双手拦住他：“说！”
一个终身不能有孕的妃子疼爱自己的亲侄子有何不可！
“姐姐？”
她要赵楠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
迫不得已，赵家放弃了赵楠。
凭什么随意决定一个人的一辈子！
松柏指了指自己，愣了依稀啊，然后敷衍开口：“小孩子不懂。”
松柏一个成人，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恐吓了！
只有他一个人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赵妃也是个狠人，偷换皇子乃是死罪，赵家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赵家的人能预感到赵妃的所作所为有一天一定会把赵家推上绝路，所以一直想斩断和她的联系。
确定人真的走了之后啾啾才挣扎着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嘿嘿，小公主，这里可没有别人，你就不怕我对你……嘿嘿嘿~”
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又要守着对方的秘密，一阵沉默之后又各自离开。
福宁拦住想走的松柏：“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不顾当年赵家的尴尬处境一意孤行进宫为妃，在察觉陛下疏离猜忌后又假装生下死胎，暗中派人将她的孩子与三皇子交换。可怜真正三皇子的生母宫女出生家世卑贱，还没来得及看亲生孩儿一眼就血崩而亡。
三个谁都没好到哪里去，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松柏僵住，伸手要去捏福宁凶巴巴小脸的手也顿住。
福宁眨眨眼，她怎么觉得啾啾不是在叫她呢。
啾啾又重复一遍：“姐姐？”
松柏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在叫他了。他黑着脸瞪着不识好歹的小团子：“我劝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虽然我长得像个女人，但是我……”
“女人！”啾啾淡定打断松柏的话，在她的胸口瞄了一眼，“感觉。”
她感觉到了，软软滴！
松柏脸绿了，“你这个小色狼！”
啾啾非常不满地跺着小胖脚为自己申诉，“你，抱我。”
【明明是她先动手的。】
福宁举手：“我，证明。”
松柏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今天没守住，暴露了。
她垮着脸哀求啾啾和福宁公主：“你们千万别说出去，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会死的。”
不仅她会死，公孙芷也会死。
赵楠的人生被人操控，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
松柏是男是女对于啾啾和福宁来说可能还没有晚上吃什么来得重要，她们也没有心思关心这一切。看松柏可怜兮兮的，她们当场跟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会变了。
松柏没玩过这么敷衍的约定方式，犹犹豫豫：“你们真的不会说出去吗？要不要发一个毒誓？我挺不安心的。”
啾啾伸出短胖的手指头抵在松柏的额头上拒绝她的靠近，【女人，不要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福宁：
也不知道啾啾天天从哪学来这么多土味情话的！
恶寒！
两小只的嫌弃过于明显，松柏决定还是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她们这么可爱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去死。
还是选择相信她们一次。
“那我就先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也赶紧走吧。”
松柏是被公孙芷骂了一顿偷偷跑出来的。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小毛病，只要不开心就喜欢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疏导情绪。今天冷宫奇遇足够她被公孙芷骂得半死了，她要赶在公孙芷发现她不见了之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