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的证件零零散散撞在一起,呼应她震颤凌乱的心跳。
他硬邦邦回答:“结婚。”
第53章 含温
她心脏狂跳, 像被子.弹贯穿。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书晗即刻开始挣扎,陈言肆不给她逃脱机会,几番回合下来, 她被他狠心捞到腿上坐着, 她腿根被迫压着他坚硬胯骨。
一番纠缠动荡,她脑袋差点撞到车顶, 被他拿手护着。
车内及时升起隔板,狭小空间里只剩两道呼吸撞来撞去。
巨浪触礁, 她像只小舟一样被浪潮硬生生掀翻。
她不服,拧着身子乱动, 要从他腿上下去,座椅摩擦出躁烈闷响, 他用力往她臀上掌了一记, 一下就给她摁老实。
温书晗身心凌乱, 在视线晃动中看清他眼眸。
不带一丝克制的熠熠幽灼,像舔舐獠牙期盼撕咬的兽:“再动一下试试?”
她蹙眉喘气:“你轻点啊!”
他力道收敛,搂住她腰将她按到身前, 猝不及防,两人的额头差点撞到一起, 她双手及时撑住他肩膀,堪堪守住一寸距离。
他牢牢盯住她, 微烫呼吸洒落她脸颊:“我不在的这一周,你跟薛明成一共见了四次, 第一次在他车上,待了七分钟, 第二次在排练厅,他给你送花, 第三次在公寓楼底,他右手碰了你肩膀。”
沙哑尾音轻曳而下,旧账一一细数,陈言肆的手也不知不觉抚上她身体。
左手是他惯用手,温度顺着柔软衣料攀游而上,不轻不重掐住她被别人碰过的右肩,拇指抵住她凹陷的肩窝缓缓揉按。
像怜爱又像惩戒,疼痛和麻木交融,她不由得轻微战栗。
“第四次,他为了讨好老爷子,大清早带你到派出所迁户籍,要让你变成我法律上的妹妹。”
他微阖眼皮,语气极淡:“我一直很想弄死他。”
“尤其是今天。”
温书晗倏地抬眸,满脑子都是他在射击场里拿人当靶的画面,霎那间呼吸发紧:“你别这样,冷静点好不好,让司机停车,我们下车再说......”
“你敷衍我。”他阴沉沉盯着她。
“我没有!”
“你不想跟我结婚。”
跟他沟通愈发困难,她太阳穴都疼了:“陈言肆你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嗑.药了!谁结婚是这么结的啊?”
他目光露骨而坦荡,一副势在必得的语气:“反正都要成为一家人,结婚也是一样的效果。”
她驳回:“你别这么霸道,结婚是过家家吗?结婚是我一辈子的事情,谁允许你就这么随便决定了!”
他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有一丝捉摸不透。
半晌问:“嫁给我就这么不情愿?”
温书晗实在没辙。
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他眼神迁就:“一。”
还好,没喝醉。
她又竖起两根:“这个呢?”
他百无聊赖:“二。”
差一点就快清醒下来了。
温书晗收回手:“那我是谁?”
他眸光一动:“我家宝贝。”
“......”腻歪死了,她别过脸,“停车。”
他神情遇冷:“想都别想。”
...
弯弯绕绕,车子开到民政局大门前。
今天或许是个吉日,只是九点出头,门口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人影挽着手进出,成双成对。
车子停在大门前的小喷泉附近。
温书晗拗着脸硬是不下车,陈言肆陪着她耗。
好像今天领不了证,那就明天来领,明天不行就后天。
反正他每天都逼一次,她总有服软的一天。
温书晗沉着心酝酿半晌,忐忑出声:“逼婚犯法的。”
“哦。”他还是一副肆无忌惮的轻狂样,“那你报警抓我?”
温书晗双手抱着自己的包,在车座一旁缩成一小团,埋头不语。
陈言肆坐姿懒散,一派与她相反的游刃有余,微敛着睫毛掠她一眼。
她生气时嘴唇会抿紧,半张脸被几缕零散的头发丝遮住,鼻尖眼尾都有点泛红,又穿一身浅色,像颗白里透红的桃子,一捏就软乎乎。
好像再欺负就要哭了。
陈言肆指关节动了动,抬手抚上她面颊。
她睫毛轻颤,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
这人坏透顶了,难得匀出一点好来,对她说:“给你一周时间考虑。”
还以为他有多理智。
温书晗轻微一愣,作两秒思考状,气呼呼拍开他的手:“你是强盗吗,开这种损人利己的条件......”
“半个月。”他居然开始让步。
温书晗不可思议又有点警惕,凝眸看着他:“太短了。”
陈言肆情绪不佳,腮帮子紧了紧。
片刻,他冷飕飕让渡主动权:“嫌短,自己说个数。”
温书晗刚想开口,随即嗅出一丝不对劲。
总觉得自己掉坑里了。
他这么一说,好像只有“答应他”和“晚点答应他”这两个选择。
她另辟蹊径,小声辩驳:“我没答应跟你结婚。”
“有的是手段让你答应。”
“......你别这么吓人。”
他眉梢轻挑:“你很怕我?”
这个问题反复入耳,温书晗心想他是感受不出来吗?自从他回国跟她轮番纠缠,她怕他的时候就多了去了。
虽然已经习惯他诸多恶劣行径,但依旧觉得他很危险。
“你总这样,谁不怕你。”
“我哪样?”
他明知故问,温书晗懒得找词语形容他,只是冷不丁想起一茬,心里没底地问:“你最近还在吃药吗?”
空气里的某种暗流隐隐浮泛,陈言肆眼风扫过来,等她下文。
她转头对上他沉冷目光,仿佛触到一条警戒线,语气缓下来,温吞问:“你不是......在治什么心理疾病吗?”
陈言肆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提醒我了。”
正说着,民政局门口的人少了些。
他忽然推开车门将她拉下车。
她霎时慌乱,抓着车门抵死不从:“干嘛啊!说好给时间考虑的!”
“真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他力道加重,她实在撑不住,整个人晕头转向撞到他身上,一路被他牵着走,“既然知道我有病,那就陪我治。”
一番拉扯,引来不少人注目。
温书晗只能小幅度跟他对峙,没想到他没扯着她往登记柜台走,而是简单填了张表,带她去另一旁的服务厅拍合照。
摄影师刚刚完成上一对新人的合影拍摄,他们喜滋滋挽着出了感应门,下一对紧接着进来。
虽然登对得有点让人惊艳,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这俩真的是来结婚的吗?
温书晗跟着陈言肆的步伐三步一踉跄,手腕都被他攥红了,任她怎么挣扎,他硬是不放手。
好像他松开一点点力道,她下一秒就能飞逃而走似的。
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不结婚,拍什么合照。
“早上好呀!”摄影师讪讪问,“二位准备好了吗?”
“嗯。”他沉出一声单音节,替她答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拍起“结婚照”。
面对摄像头,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过程中被摄影师要求露一个笑,陈言肆见她没什么表示,一手捏捏她脸蛋:“笑。”
“......”
片刻,在古怪氛围的烘托下,一张红底合照诞生。
看着还挺像八字有一撇的样子。
修图师对着电脑,第一次觉得无处可修,忍不住夸:“太般配了,是待会儿就领证吗?”
温书晗小声嘀咕:“猴年马月吧。”
修图师疑惑地眨了眨眼,陈言肆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照片留着,等她想领证的时候再说。”
音落,她冷不防瞥他一眼,发现他微垂视线看着屏幕里的电子合照,眼神难以形容,有一分温柔,也有一分若有所思的深沉。
好像简单一张照片就能疗愈所有执念似的。
不多时,照片冲洗完毕。
温书晗攥着一小份洗好的两寸合照,快步踏下民政局台阶,顿了顿,没忍住在地上抓起一团雪,回身砸他。
轻哼:“有病。”
音落,雪团砸偏了。
陈言肆顺势上前捧着她的脸一阵柔吻,合适的力道里带着缱绻勾人的技巧,感觉出他情绪极佳。
这个点,大门前人来人往,温书晗下意识推他,被他抱得更紧。
她轻哼一记,闷在吻里艰难出声:“这里很多人!”
陈言肆最后吻了几秒,半阖着眼退出一点距离。
热吻在细雪中勉强分开,她闷闷不乐仰头看他:“合照已经拍了,能暂时安分了吗?”
陈言肆垂眸注视她,原本落拓不羁的目光融在雪里,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柔:“你要是一直这么乖,我也用不着大费周章。”
“......奸诈狡猾,衣冠禽兽。”温书晗绕过他闷闷往前,被他烦死了,“一天到晚欺负人,你还是去纽约吧,不要回来了。”
他回身:“行,你跟我一起。”
温书晗呼吸一顿。
步伐随之停下,回头:“不要,谁想被你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他淡笑一声:“你也知道我要用拐的方式,拒绝有用吗?”
散漫又狂妄,温书晗心下一颤,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陈言肆一手插兜,大衣口袋里的合照还带着打印后的余温。
他将小小一张照片攥在掌心,一刻都不舍得放。
温书晗没走多远,陈言肆阔步上前逮住她,将她掳到怀里,在她惊慌无措时把她塞进车后座。
车门还未关上,不远处冒出一阵车辆急刹声。
薛明成一路被不知名车辆拦截,开到这儿几乎是一波三折。
他匆忙下车,懊悔自己来得太晚,冲上前扬声制止:“陈言肆你他妈有病就去治!她说要跟你结婚了吗?你凭什么——”
陈言肆一记冷眼扫过去,面无表情,眼底的怒意却在隐隐翻滚。
是真的想弄死对方。
温书晗惊觉要出事,踢了一下半掩的车门,陈言肆顺势看过来,她坐在车里接过他躁动的目光,深呼吸说:“你们爱吵就吵吧,你要是发疯闹出人命,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这威胁话术没什么震慑力,但她似乎赌定他会听,说得中气十足。
陈言肆冷森森不说话,眼里倒是敛了几分暴戾情绪。
薛明成还想上前问她有没有事,温书晗不想应付了,闹了半天真有点头疼。
下一秒她关上车门,不仅明目张胆顺走了陈言肆的车,还使唤他的司机:“去中心剧院吧,谢谢。”
陈言肆嘴角一扯。
这一次没有发狠将她拖出来,也没有跟着上车。
只是默不作声惯着她。
司机为难片刻,见老板没有出声反对,他便一鼓作气踩下油门。
...
温书晗回到排练厅,心静了一大半。
为了阻止某人持续给她施压,她果断把手机关机。
傍晚下班,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走出后门,看见话剧团那几个老熟人在搬圣诞树。
真快,圣诞节要到了。
院长怪抠搜的,愿意花钱买圣诞树作装饰,却不舍得多雇几个工人来搬,每年都要逮几个免费劳动力来使唤。
将近三米高的仿真树,几个女孩子搬得有点吃力。
温书晗看见小货车后面还有两棵树,她们人手估计不够。
于是她主动上前帮忙。
“小心点儿。”她双手接过快要翻倒的树尾,保持住平衡。
她们看见她来,不禁愣住。
想起之前背后蛐蛐过温书晗,这会儿人家不计前嫌来搭把手,她们还怪不好意思的:“那个......谢谢你呀。”
她平淡回应:“没事。”
一来一回,几人合力很快搬完一棵树。
折回来搬第二棵时,圣诞树顶上的小圆球掉了,温书晗及时发现,止步落在她们后方,独自弯腰去捡。
指尖刚碰到圆球,突然有人用粗糙布料捂住她口鼻,将她往后狂拖,她登时惊慌,拼尽全力挣脱,呼吸倏然窒塞,前后左右都是杂乱对话声。
——“赶紧赶紧!把人弄上车!”
——“最后干票大的,讹死他们姓陈的!”
她心一紧,这个声音在酒吧里听过,是之前来向她讨债的那帮野徒。
温书晗用力踢蹬,吸气时嗅到刺鼻苦涩。
下一秒她视线一黑,意识全无。
挣扎时,两寸的红底合照落在痕迹错落的雪地上,被车轮快速碾过。
第54章 含温
温书晗头昏脑涨地醒来, 借着模糊不清的视线扫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废弃厂房。
地面厚厚一层灰,四周斑驳空旷, 有点年代感的白炽灯悬在头顶。
窗格外夜幕降临, 她靠坐在一根水泥柱子前,努力回想昏迷前的一切。
身子下意识动弹, 却发现无计可施。
低头一看,手腕和脚踝都被麻绳绑着。
难闻的劣烟味道飘过来, 她轻咳一声。
——“老大,她醒了!”
光头转身看过来, 跟她对上视线。
她麻药劲刚过,浑身无力, 攥着拳头想挣脱绳索, 半晌无济于事。
“别搞小动作, 给我老实待着。”光头大喇喇荡上前,叉着腰颐指气使,“待会儿呢, 要你配合我们干点事儿,我们拿到钱就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