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嗯。”程向松表现得有些冷淡，只是开口问道：“你是怎么一个人跑进深山里的？”如果不是他去的早，说不定许慕青就死在那里了。毕竟那个地方除了他没几个人会去。不过这句话程向松没有说出来。
吃饱后的许慕青感觉胃里舒服多了，打起精神来，开始思考这件事了，她回答道：“我当时是去挖野菜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迷路了。”许慕青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馋那一口野鸡肉，才导致自己迷路的。直接掠过那一件事不谈，“后来我走着走着就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地洞，然后我就掉下去了。我又爬不起来，之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子了。”
“你自己一个人去山上挖野菜。”程向松眼神中带着一丝谴责，不由得话中语气也有些不太好。
“啊，不是啊，我是跟谭成玉一起去的。”许慕青被他的眼神看着有些局促，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一个人去的，只是后来我跟他分开走了，没想到却迷路了。”话语还带着委屈。
程向松听了也脸色一沉：“你走丢了，她没有找你吗？”看来这些知青之间并不是很和谐。
“我不知道。”许慕青眼眸低垂，眉间疲态尽显，“可能找了吧，只是我走的太远了，没找着我吧？”这话说出来行不行自己都不信。
如果谭成玉真的来找自己的话，自己也就不会在那里深山老林过了一夜。想想谭成玉平时的样子，估计是想来找她，但是又因为夏漫香的三言两语劝住了，没有来找她了吧？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不然她跟谭成玉无冤无仇，谭成玉怎么会这样做呢？
谭成玉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开始他也没打算深交，只是一起来挖个野菜而已，却没想到她会出现这种情况。
程向松没有再问关于这个话题的事，估计也是能够猜到其中的另有隐情的。但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好插手管。
只是看着好像有些伤心的许慕青着实有些可怜，但是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便开始转移话题道：“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我回去装来给你。”话题转换得有些生硬。
许慕青心里感到一阵暖暖的，大概他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了吧，见他这样转移话题，许慕青也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撇了撇嘴说：“吃饱了。”那么一大碗，她怎么可能还不饱啊？
“那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今晚我再送饭过来给你。”程向松收拾好东西开口道。
“好吧。”许慕青听到他说要走轻声回答道。大概是因为程向松救了自己，许慕青对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点依赖的情绪，此时听到他要走，不免有些失落，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不舍。
程向松感受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拿着饭盒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心里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程向松走了之后，许慕青一下子无聊了起来，但是这个病房只有他一个人，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些不开心，程向松没有在这里陪他。但是她也知道她跟程向松无亲无故的，程向松能够给她送一下饭都已经很好了。而且程向松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应该要求这么多的。
即使程向松想留下来陪她也没有空啊，虽然现在不是农忙时候，但是田里还是有些活干的。但是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许慕青依旧还是情绪有些低落。
闲着没事干了，许慕青便想看看自己的身上伤的怎么样，掀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病号服了，而且浑身干爽，身上并没有那种没洗澡的黏糊感。应该是有人帮她换了衣服，还帮她擦了身。而她原本伤到小腿的位置，现在已经绑上了厚厚的绷带。不知道是不是药的效果，现在也不感觉怎么疼了。至于身上其他的小伤口，许慕青也撸起袖子看了一下，都处理过了，已经开始结痂了。
不过她最关心的是脸上有没有擦伤，可是这里没有镜子，看不到脸上什么情况，她只能用双手摸着的，仔细摸了一遍脸，并没有发现脸上哪里有疼痛感，她才放心了下来。
现在她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这张脸了，要是脸再受伤留下疤了，她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药瓶子里的液体输完了，有护士过来帮她拔针，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来医院的，于是便跟那个护士说：“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她当时烧的迷迷糊糊的，好像还看到了她爸爸一样。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她把程向松看成了她爸爸了，认错人了。
果然只见那小护士说：“是今天早上一个男人被你过来了。刚来那会可惨了，浑身上下都沾了泥巴，身上又有擦伤，而且你腿上的伤缝了足足10针。”
“那么严重啊。”许慕青感叹了一声，她昨晚只是感觉刮伤了，却不知道原来搞得那么严重。
这时许慕青只觉手背上一疼，小护士已经干净利落的拔掉针：“用手摁着等不再流血的时候再松开。”许慕青听话地按着针口处。
小护士边收起输液管边继续说：“可不是嘛，而且送你过来的那个是你哥哥吧，当时还是他叫我们帮你换的衣服擦干净了身子，可细心了。”
果然跟许慕青之前猜的不错，是真的有人帮她换了衣服擦了身。“啊，不是我哥哥。”许慕青解释道。她倒是希望有这么一个哥哥呢，可惜没有，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没有。
“不是哥哥那是男朋友吧？想不到你看起来那么小，男朋友都有了，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今天早上七八点就送你过来了。而且在看着我们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还冷着脸再三叮嘱我们要轻一点。只是你那时候晕过去了，连缝针都没有反应，所以不知道。”小护士没等许慕青解释清楚自己跟程向松的关系就开始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其实当时程向松只是想着许慕青娇气得手肿了一点都哭得那么厉害，这受伤了不得哭了更厉害了，这才会跟人叮嘱这么一句的。不过许慕青并不知道自己在程向松眼中留下了娇气的印象。
许慕青看小护士就差把羡慕两个字写脸上，有些好笑的解释道：“他也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许木清思考了一下，她跟程向松的关系，“他就是一个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
“真的吗？”小护士有些不敢相信，想要再确认一下。
“真的。”许慕青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他有女朋友吗？我还有没有机会。”小护士听了这话，立马的双眼冒红心。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比较受欢迎的。许慕青在心里感叹着。这小护士才跟程向松见了没几面，就对他印象那么好了。不过她还真不知道这事，于是实话实说地回答道：“这个你得问他的，我可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啊，这样啊。”小护士好像有些失望。
许墨清看着他这样子有些不忍，好歹她之前还帮她换过衣服擦过身，于是便开口道：“我是不知道，可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这小姐姐长得也挺漂亮的，配程向松也不差。说不定还真的能成呢。
“啊，真的吗？”小护士一脸惊喜，“那就谢谢你了，要是真能成，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小护士非常豪爽的把事成之后的报酬都说了出来。
许慕青虽然对这段历史认知比较缺少，但是也知道国营大饭店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是得有几个钱才能在那里吃上饭的。看来这小护士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啊。那就更好了，她之前就听白同说过，程向松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娶个有钱老婆肯定能改善一点生活条件的。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吧，不过八字还没一撇，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许慕青也非常爽快的许下承诺：“我今晚就问，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小护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门口外面却有人叫她了，她只好离开了。
小护士离开之后，许慕青又一个人了。因为之前睡太多了，现在又睡不着。许慕青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只是无聊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的。许慕青感觉自己已经发了好久好久的呆。等啊等。终于把程向松等来了。
这次还是中午的那个袋子，程向松一进来许慕青就闻到了熟悉的粥香味。原本没有什么感觉的肚子此时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她饿了。
所以程向松进来就是看到一个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上的袋子。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程向松竟感觉到有些可爱？
“程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都要无聊死了，今晚吃的又是粥吗？我闻到香味了。”程向松一进来，许慕青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向松没有说话，只是拿出饭盒，打开盖子递给她才说：“吃吧，等你吃完了我还要回去。”
“啊，你还要回去呀？”许慕青把粥接过来听了这话，瞬间感觉手上的粥也不香了。
程向松疑惑地看向她，仿佛在说：我不回去在这干嘛？
许慕青并不想他回去，她还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过过夜呢，寂寥的医院对她来说着实有些可怕，以前她都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住院也是有爸爸妈妈和哥哥陪着。她这样也是希望程向松能够留下来陪她，于是他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第17章 你就像我爸爸
程向松俯视着许慕青，看着她依旧苍白的小脸，再配上她小心翼翼的语气，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想要拒绝，却有些不忍心，左右为难之间。却听许慕青接着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那我就自己待在这里。”许慕青见他犹豫那么久以为他是不肯了，自己找了台阶下。
话是这么说，可是程向松分明没看到许慕青刚刚发着亮光的大眼睛，此时明显的暗淡了下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程向松差点就答应了，还好尚存的理智及时阻止了他。
这里虽然是医院，但是孤男寡女的，他终究是不太适合留在这里过夜。于是再三斟酌他还是冷着脸回答道：“不能。”
“好吧，不能就不能，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许慕青有些垂头丧气地低声说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虽然她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程向松能够留在这里陪她，可是真听到他拒绝了，她还是有些难受，今晚她就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过夜的。自己一个人就自己一个人吧，又不是第一次只有自己了。许慕青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总依赖着别人。
“先吃饭吧。”程向松看着许慕青神情落寞的样子，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许慕青小声的回答道。先填饱肚子吧，别的事情推后再说。反正她也是真的饿了，于是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着粥。
许慕青吃的很快，但是吃相很斯文。程向松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整间病房里只有许慕青吃粥动作中产生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许慕青被看得一些不自在，再加上气氛实在安静地过分，许慕青咽下口中的粥试图找个话题聊一下，“程大哥，你吃饭了吗？”
程向松：“吃了。”吃的是窝头，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许慕青吃的米粥都还是原本买给他妈妈吃的，家里也没有多少大米了。他之前那么早就上山看陷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想尽快捉点猎物去黑市卖点钱，才能买粮食把家里大米续上。只是没想到抓到猎物，反而捡了个人。
他不是没想过也给许慕青吃普通的粗粮，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在那里做了陷阱，许慕青也不会摔成这样，而且作为一个病人，应该吃好一点的。还有就是他觉得许慕青这么娇气的人，不应该只吃那些粗糙的粮食。刚好他之前存下的一点钱现在也派上用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了恻隐之心，怎么看许慕青就觉得她怎么可怜。
他在村子里经常见到许慕青都是自己一个人，而其他那几个之前好像都把她排斥在外。而且这个月来还特别明显了，经常都是那几个知青在前面走走说说笑笑，而许慕青只是跟在他们后面不言不语的。只是许木青一直没有发现，其实他不止那次她在地里哭时见过她，最后这几次都是她没有注意到他而已。
看着许慕青，他总会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候他父亲刚去世不久，她母亲还来不及悲伤就要用一己之力撑起这个家。十岁出头，经常被村里的同伴们欺负。一开始他长得还比较瘦弱，所以毫无反抗之力，后来长大一点他能够反抗之后，那些同龄人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了，有好几次他想走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却没人理他。
后来再长大了一点，他也明白了自己是不受欢迎的。而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在出去玩了，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努力帮忙养着这个家养活自己。再后来他终于成年了，可是他母亲却累倒了。他以为人生有了希望，这时母亲的病倒才让他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似乎都没有什么了。
儿时那段被人欺负的记忆似乎也淡忘了。后来他变卖家产，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母亲才渐渐的好了起来。但是身体已经垮了，不能干活了，他便开始跟着村里的老猎户一起上山打猎。后来虽然不算过得多好，但起码也活下来了。他本以为他已经不在乎那段被人欺负的日子了，可是看到许慕青有着跟他差不多的遭遇时，他才发现这段经历已经刻在他的心上，永远也无法遗忘。
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他不能掺和他们知青之间的事，所以他才想尽可能的对许慕青好一点。
“吃的什么？”许慕青顺嘴一问。
“嗯？你吃你的就行了，不用管我吃的什么。”程向松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许慕青见他不愿意说出来，不用想也知道极大可能也是那种粗糙的窝窝头。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程向松家庭条件不是怎么好，怎么还能让她吃上那么浓稠的粥呢？现在的粮食可不便宜，特别是这种细粮。这样想着香喷喷的米粥，已经让她食不下咽了。
她在今天下午发呆时，终于想起程向松是在书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她听她闺蜜说过，这本书里面有个大反派特别有魅力，那个反派的名字就叫程向松。虽然不知道程向松跟萧庭钰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是想想能够让她吃好的，自己吃差的人，能差到哪里去呢？怪不得他闺蜜看了这本书之后，不停的跟她说有多喜欢多喜欢这个反派，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反派了呢？不过她闺蜜也说过，这本书里面的内容有点三观不正，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好人成了反派吧。
想到这许慕青心中感到一阵悸动，这大概是她来到这里后感受到最大的温暖了，明明她跟程向松无亲无故，但是程向松能够只是因为她踩进了他设的陷阱，受了点伤就对她这么好。明明这都不关他的事，只是她不小心而已。
“你吃的是粗粮做的窝窝头，对不对？”许慕青停下手中吃粥的动作，眼睛直直的盯着程向松，仿佛非要他作出回答。
程向松知道他瞒不过许慕青，于是点了点头。
果然被她猜对了，看着程向松点头的动作，心里有些恼怒，这人怎么那么傻，不对自己好一点，反而对她这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那么好。
许慕青：“以后你吃什么就给我带什么吧，程大哥，这细粮太贵了，我吃粗粮也是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