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两家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孙彩蝶家确实祸不单行。
孙德才的了眼疾,一直不好,如今越发严重了。
在家里大发雷霆,周全是有些怕这个儿子的,不说别的,能去玉林书院念书,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以后要巴结人也有个门路。
所以这几日,还是耐着性子照顾他,等孙彩蝶回来,在他面前邀个功,从刘氏那里得些好东西,总能有他的份。
可孙彩蝶今天都去了第三日了还不见回来,这是往常没有过的。
周全不担心孙彩蝶的安危,只怕她拿了钱财自己享受去了,越想心里越着急。
孙德才眼睛老不好,脾气越发不好,他生气的说:“不是让你给我请大夫去吗,你是真盼着我瞎吗!”
周全不耐烦的说:“看大夫,那得有钱,你娘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野汉子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再忍忍吧!”
孙德才本就瞧不上他爹,听他如此编排母亲,心里越发愤懑:“你给我住口,家里的钱要不是被你输光了,我们何至于如此窘迫!”
周全也当仁不让,冷哼道:“别光说我啊,你一个月花几十两银子去吃喝玩乐,家里的钱就数你花的最多。”
“我是孙家长子,本就该我花,你有个倒插门的,不学无术,哪里有一点儿当父亲的样子。”
父子开始互相揭短咒骂,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两人便扭打了起来,正打得难舍难分,外面有人大力的拍门。
“开门,快开门!”有人在外头大声喊。
周全没好气的问应:“吵什么呢,正打架呢,没空!”
外头的人也不客气:“我们是官府的人,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硬闯了!”
父子俩同时住了手,官府的人,至于吗,爷俩关起门来打个架,怎么就惊动了官府了。
“来了,来了!”周全忙跑去开门。
“官爷,我们爷俩闹着玩儿呢,没有打架!”
那差官只觉得莫名其妙,沉声问道:“这里是孙彩蝶家吗?”
“没错,是孙彩蝶家,我是她男人!”周全觉得肯定是孙彩蝶说的大事办成了,让人来接他们享福去呢。
那官差依旧冷着脸道:“那就对了,孙彩蝶和她娘刘氏犯了事,本来该处于极刑的,奈何他们母女俩都疯了,原告可怜她们,不追究了,现在把她们送回来。”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周全只觉得难以置信,他顺着官差身后看去,只见孙彩蝶和刘氏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立在后头,还不停的傻笑。
周全不知道她们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是刘氏都这幅样子了,肯定是东窗事发了,这两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着急的想把门关上:“不是,她不是我老婆!”
第85章 “金银财宝”都留给你
差官也不深究,只是问:“你不是孙彩蝶的夫婿,那这房子也不是你的。官府的备案上写的清楚,房子归孙彩蝶所有。”
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道边一:“既然不是主家,跟他废什么话上头交代了,一定要妥善安置这两个人,把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弄出去!”
说着,就有两个人抓住周全,打算将他扔出去。
周全挣扎不休:“你们凭什么抓我,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
“房子是孙彩蝶,且房契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你既与她无亲无故,自然不能住在这。”一个官差说着,就将他丢了出去。
周全慌了:“官爷,我是孙彩蝶的夫君,真的是,我儿子也在,还有个闺女,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
官差很是好脾气:“那你好好认认,这是你媳妇儿吗?”
“是,没错!”周全忙不迭应着。
“那你在这签个字,以后这两人就交由你照顾了,以后我们会定期巡视,毕竟她才是房子的主人。”
周全巴结的说:“官爷,这是我媳妇儿,可那个老太婆我不认识,我只能将我媳妇领回去。”
周全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一下子收留两个疯子,若不是为了房子,孙彩蝶他也不会认的。
“这房子是孙彩蝶的,这老太婆是她娘,大朔以孝治国,你既然不想奉养她老子娘,那就快滚,朝廷会派人接手的。”
那官差出门时可是被好生交待过的,务必让周全心安理得的接了这两个人,他怎么待这两个疯子无所谓,但是就是不能抛弃她们。
这些官差都是些聪明人,知道是上头有人故意要磋磨他们呢,不过也是活该,这两位犯的事,真真让人生气,说来说去,就两字“活该”!
周全不甚聪明的脑子飞快转动,不收下刘氏,自己就得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留下,两个疯子确实糟心,但是好歹院子保住了。
官差只说要收下她们,自己就当院子里多了两条狗而已,先养着吧。
周全打定主意,就满脸伤感的说:“哎呦,原来真是我老岳母,怎么成这样了,刚才一时没看出来,我签字,官爷放心,我会好好待她们的。”
官差走完流程,见周全将两个疯妇都接了回去,这才告辞。
门一关,周全马上变了脸色,不耐烦的说:“你俩该不会是真疯了,还是瞒天过海呢!”
孙彩蝶目光空洞,看见地上的鸡粪就扑了上去:“珍珠,上好的珍珠。”
刘氏则呆呆的站着,嘴里一直念叨着:“天杀的,死了你们也不能在一起,不能,绝不能!”
周全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人送了她们一脚,将她们踢到墙角,恨恨的说:“晦气!”
孙德才见差官走了,这才出来问:“刚刚吵吵嚷嚷的什么事!”
周全冷哼一声:“别摆那公子哥儿的派头了,你娘和刘氏都疯了,以后咱们只能自求多福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别指望我,我自己都没着落呢!”
孙德才只觉得突然一个晴天霹雳,孙彩蝶和刘氏都疯了,那他指望谁去。
眼睛越来越肿的厉害,现在看东西都不清楚了,没有刘氏的补贴,他的吃穿用度怎么办,他拿什么出去玩乐。
孙德才推开周全,跌跌撞撞的走到刘氏面前,不甘心的说:“外祖母,你看看我,我是德才,我需要银子治眼睛,需要银子去念书,你拿钱来啊!”
刘氏目光上移,看见孙德才,突然见鬼般尖叫道:“啊,你不要过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说完不停的磕头,似乎眼前的,不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孙子,而是恶魔鬼魅。
孙德才的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去,转而看向孙彩蝶。
“娘,我是德才,你醒醒,钱放哪里了,你把钱给我,我以后出息了,好好孝敬你!”
孙彩蝶歪着脑袋看向孙德才,恍然大悟般说:“德才,我的儿子,娘有钱,走我带你去拿!”
孙德才黯淡的眼神重新燃起火苗:“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钱在哪呢!”
孙彩蝶神秘兮兮的说:“嘘,悄悄的,别让别人知道?”
孙德才配合的说:“悄悄的!”然后跟着孙彩蝶来到鸡舍旁边,满眼期待的看着孙彩蝶趴在鸡窝旁不停的捣腾。
周全火冒三丈的说:“我就知道你跟我隔着心呢,没想到你把钱藏这里了。”
说着就将孙彩蝶一把掀开,自己趴了过去。
孙德才怎么会让他如愿,过去就跟周全撕打了起来。
孙彩蝶见两人打得离开了鸡窝,又扑了过去,不停的把里面东西往怀里揣。
那边,周全和孙德才打得难舍难分,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撕着你的衣襟,两人都挂了彩。
孙德才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周全的脑门狠狠的砸了下去,周全动弹不得,这才放了手。
孙德才疯了似的扑向孙彩蝶,急切的说:“给我,都给我!”
孙彩蝶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孙德才怀里:“藏好了,别让人发现了。”
孙德才掂了掂鼓鼓囊囊的衣兜,怎么这么轻,下意识的用手一抓,全是黏糊糊的鸡粪。
孙德才恼羞成怒,一把将孙彩蝶推的老远,难怪他闻着一股子鸡屎味,原来所谓的财宝,就是一堆鸡屎。
“你个疯婆子,拿老子寻开心呢,钱呢,钱到底被你藏哪了!”孙德才满身鸡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孙彩蝶不顾身上的伤,又跑到孙德才身边,一边将孙德才抖落的鸡屎塞到他衣兜里,一边嗔怪的说:“德才,这些都是金银财宝,你怎么能乱扔,这些都是留给你的!”
孙德才重重的踢了孙彩蝶几脚,满眼愤恨的说:“离我远点,疯子,你这疯子!”
周全在一旁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不是要你娘给你的财宝吗,干嘛扔了,你倒是捡起来藏好啊!”
孙德才气急败坏的踩了周全一脚,怒气冲冲的喊:“张妈,快烧水给我洗澡!”
第86章 现世报
张妈没好气的说:“几个月没给月钱了,你们还真把我当老妈子了,我今把说明了,不把月钱结了,我什么都不干了!”
“你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生生世世都是我家的奴仆,还想要月钱,我看你是活腻了!
孙德才疯狗一样,说着就要去打张妈,张妈到底是终年劳作的人,那身体壮实着呢,怎么会叫孙德才占了便宜。
她一个闪身,孙德才扑了个空,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周全虽然刚刚跟儿子干了架,可是他觉得孙德才那句话说的很对,张妈就该是她家生生世世的奴仆,凭什么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
他挣扎着起身,抄起一旁的木棍就朝张妈打去:“你这个狗奴才,才几天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吗!”
张妈看见他那晃晃悠悠的样子,鄙夷的说:“一个吃软饭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你要有本事,就把我的卖身契拿出来,我就认你是个主子!”
“你……狗奴才,看我不打死你!”周全声势浩大,但张妈都没费劲去躲,周全吃喝嫖赌,身体早就垮了,还没够着人,就自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孙德才叫不动张妈,便骂骂咧咧自己烧水洗澡去了。
张妈看着着一院子疯的疯,傻的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当初会出了镇国公府,如今刘氏疯了,她的卖身契,这辈子都拿不回来了。
她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思来想去,她决定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刘氏和孙彩蝶都疯了,周全和孙德才就是两个光会窝里横的草包,不能拿她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张妈没有再耽搁,径直回屋收拾了自己的细软,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搜罗了一遍,连孙彩蝶压箱底的银钱都被她找到了。
张妈挎着三个沉甸甸的包袱走出了屋子,孙莹莹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张妈看着瘦得豆芽一样的女娃,到底有些不落忍,她不喜欢孙莹莹,可是这个家,就只有她能赏孙莹莹一口饭吃。
思考再三,她还是折了回去,将孙莹莹抱了起来,这闺女模样还算周正,卖给一个好人家,自己得些银钱,她也能活命。
张妈一走,孙彩蝶家的小院子日复一日的荒凉下去,孙德才的眼睛自从打了母亲之后,突然就严重的失明了,现在她就是个瞎子。
刘氏和孙彩蝶每日在院子里,抓到什么就吃什么,周全将身上的几个钱花完之后,一点进项也无,就把主意打到儿子身上了。
他每日毒打孙德才,打到孙德才屈服为止,每天早上将孙德才送到闹市区,给他一只破碗让他乞讨,晚间在把他接回来。
收成好的时候,孙德才能得到一个馒头,收成不好的时候,就是一阵毒打。
可光靠孙德才乞讨,哪里能养得住周全,他便又把主意打到孙彩蝶和刘氏身上了。
可两个疯婆子,能有什么用处,周全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想把她俩丢了,可是官差每月都来例行检查,要看人在不在。
起初,周全会费劲的替他们捯饬干净了好见人,后来发现官差只看一眼就走,也就懒得管她们了,母女俩就歇在鸡舍旁边。
人虽然疯傻了,到底还知道冷热,自己捡了些干草破布之类的,算是安上家了。
因为周全总是打骂她们,两人怕周全得很,见了周全就抱头躲在墙角,浑身的跳蚤鸡粪,比街上的流浪狗都不如。
周全想不出让他俩赚钱的法子,把孙德才送到街上后,就进了旁边的酒肆。
他要了一壶浊酒,一碟花生米,慢慢品着,女儿不见了这事儿,他竟从来没过心,倒是一门心思的听旁边的人聊天起哄。
突然听见邻桌一个邋遢的汉子说:“今晚你别回去了,这个十文钱给你。”
另一个人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钱说:“你可以啊,老当益壮!”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付钱的邋遢汉子喝了一碗酒,兴高采烈的去了,旁边的人打趣收钱那人:“二狗,你可这能算计,自己老婆都舍得拱手让人,你可真是掉到钱眼儿里了。”
那个叫二狗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骂咧咧的说:“什么叫拱手让人,我这可是收了钱的。”
周全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二狗干的什么营生,他仔细一琢磨,自己家里不是有两个现成的人吗。
疯了,倒不打紧,他经常流连烟花之地,知道那些歪门邪道的药,一用药,还不老老实实的任人拿捏。
刘氏还不不到五十,虽然年纪是大了些,可是养尊处优了半辈子,还是有些风韵犹存的意思。
孙彩蝶相貌平平,但胜在年轻,给她们捯饬捯饬,还是能见人呢。
周全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酒没喝完,就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两人天天和鸡同吃同睡,身上满是虱子跳蚤,还有一股子怪味。
这也难不到周全,他用绳子将两人绑了,丢到院子里的小池塘泡了半日,这才捞了起来。
就是头发难打整些,乱糟糟的,根本梳不开,周全可没耐心替她们梳理,干脆给剃了光头。
剃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草率了,女子没了头发,还怎么吸引人。
可是木已成舟,只得认了。
他灵机一动,去买了两件僧跑往她们身上一套,到有些风流尼姑的样子。
就是身上的怪味还是让人受不了,他干脆将刘氏和孙彩蝶往屋里一关,点了大量劣质的熏香,熏了一宿,终于烟熏味代替了鸡粪味。
周全甚是满意,跑到大街上招揽顾客去了。
他本就是个混子,认识的混子自然不在少数,很快就有人愿意一试。
因为便宜,那些人倒不嫌弃刘氏母女神志不清,那见不得人的药一用,两人倒也安生了许多。
短短几天,孙家小院在坊间竟小有名气了起来,甚至要排队了。
赵婉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三观都震碎了。
让亲儿子去乞讨,让老婆和丈母娘接客,孙彩蝶招的是个什么人渣!
连翘解气的说:“这就叫现世报!”
第87章 稚子无辜
赵婉月可不是什么圣母,刘氏现在确实可怜,可是若不是晓晓改变了全家的命运,现在她早就尸骨无存,儿女被害,母族几十口人也被诛杀了。
她能做到不再去踩刘氏和孙彩蝶,已经是她涵养好了。
她淡淡的说:“以后那边的人人可以撤了,没得为几个不相干的人浪费人力物力。孙家的那个小姑娘呢?”
那个孩子只比苏晓晓大几个月,还什么都不知道。不似孙德才和孙彩蝶那般恶贯满盈,赵婉月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