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换上佣人送来的衣服后,将桌子上的相框收进了抽屉,又把其他好几样摆件装进一个手提箱,然后收到了柜子里。
收拾好一切,又在屋里转了转,确认没什么遗漏,才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夜出神。
祁蘅靠在桌边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症状有些严重,身体阵阵冒着冷汗,心脏传来难以言明的阵痛,像是幻觉,又像是真实的,反复刺激着祁蘅的神经,他捂着心口,轻轻喘息,被疼痛折磨的抓紧了桌角,手背关节青筋暴起,躯体化的后遗症开始蔓延,祁蘅自嘲的笑笑:就连骗人都不找点像样的谎话,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来救人,在信号屏蔽无法定位的情况下,直接就赶来了港口。符珍,离开三年,你以为我还是16岁时的祁蘅吗?
第5章 祁维正葬礼,祁言指控祁蘅杀父夺权
符珍正准备敲门的时候,书房的门恰好打开,她仰起头看向祁蘅,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西装,完全没有了昨晚的狼狈,发型一丝不苟,气势强大逼人,少年气褪下,长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眉眼冷峻,身子挺拔。
他低头看向符珍:“吃早饭了吗?”
符珍摇了摇头,祁蘅看她只穿着一件黑色薄丝的长裙忍住蹙眉。
“文叔,帮符珍小姐拿一件风衣。”祁蘅注视着她,符珍回以一个浅浅的笑。
“去吃点东西吧。”说完祁蘅往餐厅走去,符珍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跟了上去。
姜淮和徐弘骏已经在餐桌上吃了起来,早餐十分丰盛,符珍一眼望去,基本全是她爱吃的,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坐在首位上听着秘书汇报行程的男人。
“阿蘅你不吃吗?”
徐弘骏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吐槽道:“他是神仙,全凭一口仙气吊着,三四天才吃了那么一顿饭。”
姜淮没忍住也翻了白眼给祁蘅“是啊,靠我的神仙水续命!每次给他打个营养液还给我脸色看。”
符珍起身走到祁蘅身边,秘书张盛鸣看着符珍拿走祁蘅手里的文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老大要发火了!祁总最讨厌别人忤逆挑衅他,千万别殃及池鱼!!!
张盛鸣赶紧退开几步,以免被波及,心里已经开始祷告了,今天恐怕一整天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祁蘅转头看向符珍,见她将文件扣在桌子上,然后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
符珍低下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吃个饭也要我哄吗?少爷~”
张盛鸣看着符珍的动作,心里已经给自己定好去非洲的机票了,与其承受老大阴沉沉的威压,不如去非洲跟其他秘书们汇合。被老大精神折磨,还不如吃点身体上的苦。
祁蘅耳朵一红,看向桌子上那碗汤,符珍能看见他长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神色不明。
他端起那碗汤沉默的喝了起来,动作优雅矜贵,张盛鸣下巴差点砸地上,祁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甚至感觉有点乖,是怎么回事?
文管家抹了抹眼角的泪:“好久没看见少爷...”
徐弘骏及时打断,拍了拍文叔的肩膀说道:“你家少爷没笑,你家少爷在喝汤。文叔,你少看点网上那些管家语录吧!”
符珍坐下继续吃饭,抬头看见祁蘅悄悄弯起的嘴角,这人在偷笑。
——
卡宴畅通无阻的开进教堂,停在大门前,司机为祁蘅撑伞,祁蘅转身朝着车内伸出手,符珍看向他,祁蘅脸色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将伞往她这边倾斜,在她下车后,就绅士的收回了手,礼貌克制。
符珍叹了口气,刚刚搭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体温很高,这人应该在发高烧,眼底难掩的疲色,说不定在书房一夜没睡。
牧师的悼文从教堂里传来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
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
两名保镖一把推开教堂的大门,风雨吹进教堂,掀起符珍的黑色的裙摆,里面众人齐齐朝着门口望来。
“他没资格宽恕别人。”祁蘅的声音冷让人胆寒,牧师愣在讲台上,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念下去。
“祁蘅!”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女人愤恨的看向他。
“你也配来参加葬礼!如果不是...维正不会死!都是你这个逆子!”
女人哭着朝祁蘅喊道,看起来相当的悲痛,通红的双眼满是恨意,看着祁蘅几乎想要杀了他。
祁蘅看了她一眼:“这是祁家的家事,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女人指着他,靠进祁言怀里哭了起来。
“妈。”祁言安抚着女人,怒不可遏又有些震惊的看向祁蘅,他明明将他关起来了,怎么还会出现。
“把她请出去。”
祁蘅话音刚落,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去拽祁言怀里的女人,祁柏一拳打向过来的保镖,朝着祁蘅冲了过来,只是还没有靠近,就被祁蘅面前保镖架住。
“祁蘅你这条疯狗!我妈是祁维正的妻子,怎么不能在这里!!!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祁柏挣扎要去打祁蘅,祁蘅眼神看向保镖,保镖立刻会意,按着祁柏跪了下来,祁蘅冷笑:“那就试试。”
两名保镖越过祁柏,直接拽起女人就往外拖!
女人哭喊着:“阿言!阿柏!维正!你看看你的儿子!你才刚走,他就要把我们母子逼上绝路!维正!我们活不下去了!”
祁言也被保镖架住,动弹不得,他还算冷静,只是阴狠的看向祁蘅,怒骂道:“祁蘅!你气死了父亲,现在又想在葬礼上逼死他的妻子和你的兄弟!成光所有豪门都在这里,你要把祁家的脸丢干净吗!”
教堂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女人的哭喊声。
祁蘅越过在场所有人,走到前排找了位置,慢条斯理的坐下,沉声开口。
“妻子?朱秀和祁维正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说到底,她只是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三。让她出现在葬礼上,才是将祁家的脸丢干净。”
祁言用力甩开保镖,冲到祁蘅面前。
原本整齐的西装和发型,已经在争斗中变得有些狼狈,他看向祁蘅质问道:“为了集团的股权,你父亲把气死,杀父夺权,你配做祁家人吗?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做了祁家的掌权人,在场的豪门世家谁还敢和祁氏来往。”
祁蘅看向他,示意张盛鸣将一份文件递给祁言:“祁柏将帝京绿树项目恶意竞拍的证据,已经送审。你有空跟我讨论祁维正的死,不如先想想怎么捞你的弟弟。”
祁言被气的双眼通红,要是有把刀,估计得当场捅死祁蘅,手里的文件被他捏的皱在一起。
“祁蘅这要是上位了,祁家其他人恐怕没活路了,这人做的有点太绝了。”
“杀父夺权看来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老祁总那个身体,被气死也不是没可能。”
“祁蘅这作风,以后祁家的项目,估计吃人不吐骨头。”
“气死老祁总,现在又要把亲兄弟送进去,祁家这是出了个疯子吧。”
符珍听着周围豪门世家的交谈声,推开护住她的一众保镖,朝着祁蘅走去,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周遭的议论声。
“祁大少,作为一名警务人员,我有必要提醒你,任何没有证据的指控,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第6章 残忍的救赎,致命的温柔
祁言闻言这才看向祁蘅带来的人,符珍也只是神色平静的望向他。
她此时更担心的是祁蘅的身体,这人还发高烧,得快点解决了,带他回去休息。
“这人是谁啊?”
“好像是跟着祁蘅来的。”
“珍珍?你回来了!”林乘风从人群中走出来,上前想要拉住符珍。
她不动声色的避开林乘风伸来的手,瞥了他一眼后,又看向他身后站着的符瑶,符卫国,以及她那个后妈胡岚。
符珍有点想笑,很好,她和阿蘅的仇人,今天全都到齐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符瑶轻柔的嗓音,仿佛很是想念姐姐,温柔的看向符珍。
“我是祁言的未婚妻,也是半个祁家人,你都能来,我反而不能来了吗?”
符瑶眼眶一红,摇了摇头上前拉住符珍:“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回来了,也一直没有回家,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你怎么和祁蘅一起来的?你们昨天在一起?”祁言像是抓到了什么发作的理由,怒不可遏的看向符珍。
“你是我的未婚妻,3年不见,回国以后,昨晚却和祁蘅待在一起?”祁言说着就朝着符珍走来,一把拽住了符珍。
祁蘅上前一把抓住祁言握住符珍手腕的手:“放开。”
祁言笑着看向祁蘅,看着祁蘅蹙眉,看着他脸上快要藏不住的焦急,他心里痛快极了。这么多年,即使他掩藏的再好,一旦面对符珍,就会立刻原形毕露,这个女人就是祁蘅的软肋。
“我和我的未婚妻交流感情,有你什么事?等结了婚以后,她就是你正式的大嫂。”
祁蘅微微喘息,眉宇痛苦的神色几乎要掩盖不住,他红着眼眶看向符珍,眼角带着一些湿意,和刚才冷漠肃杀的样子截然不同。
“祁言,我只是你的未婚妻,并不是卖给你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符珍甩开他的手,看向祁蘅说道:“回祁家老宅。”
祁蘅点点头,看向众人:“感谢各位来参加祁维正的葬礼,至于祁家的事,现在回老宅开家族会议解决。”
符珍带着祁蘅离开教堂,离开前,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祁言笑道:“祁言,我现在是成光市第三刑警队的法医,跟我结婚是要政审的,所以,这婚结不结的成还不一定呢。”
两人走出教堂,听到身后玻璃花瓶砸碎的声音,祁言怒吼:“祁蘅!你这辈子注定是要被人舍弃的!你这个疯子!”祁蘅脚步一顿,随后垂眸头也不回的离开。
祁蘅上车后,符珍却被追出来的林乘风拉住。
“珍珍!你不回家吗?符伯父和瑶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林乘风被雨淋的有些狼狈,他拉着符珍看向坐在车里的祁蘅。
“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祁蘅就是个疯子,你离他远一点,而且你是祁言的未婚妻,怎么能跟他一起走呢。你让祁家人怎么想,符伯父刚刚脸色也很难看,你赶紧跟我回去吧。”
符珍看向坐在车里的祁蘅,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林乘风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张盛鸣给符珍打着伞站在一旁,恨不得一脚踢飞林乘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张盛鸣,你送符珍小姐回去,再把保镖带上。”祁蘅说完这句,似乎累极了,闭上眼靠在了车后座上。
“走吧,珍珍。”林乘风拉着符珍就要走,就在司机打算关上车门的时候,符珍甩开了林乘风,拉开车门上了车。
张盛鸣不等林乘风说话,立刻帮忙关上车门,司机也非常识时务的立刻上车,一脚油门离开,一整天操作行云流水,直到水溅到林乘风裤子上,他才反应过来。
祁蘅靠在靠背上仰着头,一只手捂住上半张脸,符珍伸手去碰他,触手一片滚烫。
她想把祁蘅的手拿下来,却碰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阿蘅?”符珍去捉他的手,祁蘅不肯放下来,和他较劲,最后拗不过她,被她把手拿下来,符珍还没看清,眼睛就被祁蘅捂住。
他听见祁蘅带着一点鼻音,压着声音开口:“别看,很丢人。”
符珍笑了,老老实实的让祁蘅捂着她的眼睛,温柔的轻哄:“好,不看。都听阿蘅的。”
捂着眼睛的手,掌心滚烫,还带着一些湿热,阿蘅的眼泪覆在了她的眼睛上,让符珍心里泛起酸酸麻麻的刺痛。
几分钟后,祁蘅整理好了情绪,松开了符珍,又恢复了那副冷漠沉稳的样子,如果不是还红着的眼眶,符珍都会觉得刚刚是不是产幻了。
“为什么不跟林乘风走?”祁蘅松了松领带,解开一个扣子,能看见一点点锁骨。
“我必须跟他走吗?自从我回来,你总是爱问我为什么,阿蘅什么时候变成好奇宝宝了?”符珍笑着打量眼前的人,视线扫过他深邃的眉眼,刚刚哭过后,右眼眼位的泪痣有些明显,衬着这双红着的桃花眼,忍不住想让人说些过分的话。
“你不是最在意林乘风吗?只要他叫你,每次你都会和他离开。”祁蘅红着眼眶注视着她,这话说出来,听着还有几分委屈。
符珍回想起16岁时的祁蘅,那时候确实只要林乘风找她,她就会让祁蘅等着,然后和林乘风离开,那个时候,他应该很难受吧。
“以后不会了。”符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拿过车上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他嘴边,祁蘅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阿蘅,歇一会儿吧。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
祁蘅靠着后座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符珍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声的说道:“你不是疯子,也会有人一直陪在你身边,别听祁言瞎说。”
祁蘅没有回应,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出现躯体化反应,他缓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避免因为心跳过快而出现的呼吸急促的情况。
符珍的话,让他想起曾经16岁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闯入他的生活,将他从黑暗中带出来,给了他希望。
也像现在这样坚定的告诉他,以后会陪在他身边,可是最后呢,她亲手湮灭了他的希望,毫不留情的离开。
祁蘅知道,符珍是温柔善良的,救赎自己的时候真诚又热烈,但是她从不曾把这份善意放在心上,所以又格外残忍。
对于沦陷这份救赎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第7章 热热闹闹分家产
祁家的老宅,热闹非凡,平常瞧不见的人今天都到齐了。
朱秀忍不住冷笑:“哟,要不是维正死了,都还不知道祁家有这么多人。”
祁家大房的女儿,祁维正的姐姐祁玲玉接过佣人倒来的茶:“我就算嫁出去了,我也是姓祁,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生了两个私生子,就在这里叫上了。”
祁言拉过正准备开骂的朱秀,看着祁玲玉说道:“我记得大姑父也参与了帝京的绿树项目,祁柏被人送审,姑姑不如想想,祁蘅会不会把大姑父也一起送进去。”
祁玲玉有些紧张的拉住自己老公,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早就说过祁柏是不成气候的东西,还非要和他搅合在一起,现在钱没赚着,还被祁蘅那小子捏着把柄。
三房的祁家建猛地把手里的杯子砸在地上骂道:“祁蘅那个混账,气死了二哥,一会儿回来,先给他一顿家法。不然真当祁家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祁蘅什么德行,请家法?老三你怕不是睡糊涂了,你今天把他打了,他明天就把你手里产业一锅端了。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祁家四房,一家三口从二楼下来,祁老四嗤笑一声,还打祁蘅,他现在手里捏着集团最大的股权,这小子从小就疯,是个鱼死网破的主,惹毛了,说不准把集团和祁氏一起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