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等会儿把人引来。”
祁蘅这会儿脾气正大,本来他就是除了符珍谁也不给脸的性子,又在益盛被秦婉晴折磨了几天,
虽然没发病也没被逼疯,但是心里窝着火,格外暴躁,跟人动完手身上更疼了,脾气也就越发差。
他拖过桌子打开房间里天花板的排气口,攀上去后没急着走,反而直接坐在了口子上,
双腿晃荡在空中,他不让,下面的少年就没办法上去,于是看着他有些着急的催促,
“再不走真来人了!”
少年不知道这里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更不知道断电的原因,只觉得祁蘅的举动危险极了,等会儿电力恢复,再想跑就难了。
“你谁?”
祁蘅点了烟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少年,虽然对方前面帮了自己,但是自己也救了他,现在人情债还完了,
他可不想带着个拖油瓶,何况这人刚刚还在一边看戏,想想就不爽。
祁蘅向他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没人跟他讲什么保护弱小,大人各个欺负他,可没谁把他当孩子看,让着他,保护他,
因此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也没什么自己身为大人的自觉,在危险的处境之下,只觉得对方就是个拖油瓶。
“我叫三七,秦婉晴把我从狩猎场买下来做药物实验。”
祁蘅冷冷看了他一眼,刚吐出一口烟,唰—— 烟雾报警器突然响了,水花溅了他一脸,连带着浇灭了他手上那根烟,
他烦躁的踹了一脚烟雾报警器,直接让它终身罢工。
他坐在天花板上,一根烟直接贴着烟雾报警点燃,自然也直接就被淋了一脸,下面的三七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明明是极好的身手,却任由祁蘅一脚踹下来的报警器盖子砸在他的头上,又掉在了地上。
然后一脸的无辜看着上面的人,“快走吧!”
“我走我的,你别跟着我!”
祁蘅转身爬进了管道,甚至任性的直接把盖子给扣上了,结果刚爬了没两节,自己刚盖上的盖子重新被打开,
三七湿漉漉的脑袋探了上来,和他回头的眼神对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
他跟着爬上来,怕祁蘅把他踹下去,红着脸说道:“哥!你带着我吧!我不会在看戏了!虽然我受了伤,但是也能打!要是被抓了,你不用管我!”
“谁是你哥,别乱叫!本来也不会管你!”
祁蘅懒得在理他,顺着管道往前爬,益盛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他熟悉的很,三七以为他要走,却没想到祁蘅反而往下层去了,
不一会儿就回了监控室,他疑惑又忧心的在身后扯了扯祁蘅的裤脚。
“哥!你是不是走错了?!”
祁蘅打开监控室的排风口跳了下去,见他跟着下来且好像要继续叨叨的样子,
有些烦躁的拎了凳子坐下,抓过键盘输入了一串指令后问道;
“找到账本没?”
“还在做数据分析,账本除了做了加密,还被分散打乱了,复原需要两个小时,但是已经拷贝完成了,你可以赶紧走。”
季怀声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三七一跳,他的刀横立于身前,紧张的四处张望。
“珍珍那边怎么样?等确认了她的安全我在离开。”
“已经找到了,洛神带队,步砚闻的武装力量也调给她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
“热成像扫描一下,这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早就扫过了,42个,不过,有11个孩子,其中一个就在你旁边。”
季怀声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成像图组,全部传输到了祁蘅那边的屏幕上,祁蘅都多于猜,这些孩子一准是秦家的。
从成像图组上看,应该在三层的水牢里,他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烟雾报警器,人还没动,三七却先一步踩着椅子用手里的刀帮他敲掉了。
他微微偏过头,躲开了落下来的盖子,冷冷的扫了三七一眼,“你报复心还挺强。”他点燃了烟抽了起来,尼古丁的摄入,让他平缓着内心的烦躁。
三七却紧张的立刻摆手跟他解释,“哥!我不是故意的!”
第209章 不许你叫她姐姐
祁蘅挑眉,眼底眸光微转的审视了他两眼,看的三七涨红了一张脸,连连摆手解释,
“哥!真的!我要是骗你!我天打雷劈!”
“那你离我远点。”祁蘅靠着椅背,神情是居高临下的嫌恶,三七一脸懵逼,“啊?”
“免得雷劈你的时候误伤。”说完他转过头,点燃了烟,房间昏暗,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季怀声传给他的热成像视频显示在监控画面里,三七见他抽着烟,眉眼清绝,神情冷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刚也听到了季怀声说的话,这里现在还有这么多杀手,就算他新拜的大哥身手在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人,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而且刚刚视频对面的人说了他可以走,为什么还不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祁蘅的烟也抽到了尽头,三七越发焦急起来,
“哥!咱们走吧!这么多人,你身上有伤,我也有伤,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拼命啊?!”
祁蘅没有理他,反而垂下眼帘,长长睫毛在屏幕的光影下,投下一片暗影,他思索片刻后,再次看向热成像视频里,
那十个秦家的孩子,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三七听到他腔调懒洋洋的,声线微哑,自带着一股慵懒的痞劲儿,“妈的,真是烦死了。”
他嘴上抱怨着,不耐烦的踩灭了烟头,但是三七看着他的眼眸倒影着屏幕的光影,亮晶晶的宛如星火,那样的恣意又充满了生命力,
他自己是从狩猎场里出来的,自然是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地狱,那里的人神情总是麻木的,眼眸里了无生气,沉默,绝望,缠绕着每一个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落在秦婉晴手里以后,备受折磨,很多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就连今天他也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活,
可这个人就这样突然的出现了,那么鲜活的闯入杀手群里,救了他...........
狩猎场里没有什么年龄区别对待,有的只有弱肉强食,人和人之间也有可能分到一个斗兽笼里,不是杀死对方,就是被对方所杀,
每个人顾着自己的命都已是困难,谁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可是他好像不一样,他没有那里的人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死气,
尽管神色淡漠,对自己嫌弃,态度也算不上好,但是他依然出手相救,靠着自己长到十六岁,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
施以援手,嘴上说着不管他,但还是默许了自己跟着他,三七知道这样的默许对于一个从狩猎场里出来的人,有多不可思议。
在看祁蘅那副嫌麻烦的样子,他似乎是打算去救那十个孩子,三七嘴动了动,想劝他,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隐隐觉得有些兴奋,他看着祁蘅,总觉得对方在发光。
“符珍姐姐那边有消息了!”
季怀声的声音不太真切的传了过来,祁蘅不高兴的小脸一垮:“不许你叫她姐姐!不许叫!”
“你有病是不是?!我先接入一下。”
季怀声听到他的抗议,只觉得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计较这个,脑子纯纯有病,懒得在和他多说,直接切断了这边的通话,转而去接入符珍那边的信号。
第210章 重活一次
不同于益盛地下的黑暗,此时的海上晴空万里,傍晚的夕阳直射在海面,一片波光粼粼的红橙色,营造出几分血色浪漫的电影感。
秦婉晴的游艇奔涌在海面上,卷起一片浪花,逐渐逼近了游轮,她打亮了船灯,红光短频闪缩2次后长频闪缩3次,在短频闪缩1次,
无声跟游轮对接着暗号,游艇靠近后,游轮上的人过来接了他们。
秦婉晴踏上游艇,却没有见到叶刹,狐疑的转头问英煌的人,“叶先生呢?”
“在忙。”
杀手冷酷的回应了一句,就沉默的推开了,秦婉晴不知道叶刹在搞什么,但是既然来了,比起叶刹,她现在更想见一下那个女人。
“先带我去见人质。”
她跟英煌的人吩咐了一声,跟着杀手往船舱里走,下到游轮的负一层,停在了一个船舱门口,旁边看守着两个杀手。
秦婉晴的手握在门把手上,这个门里的女人,就是让祁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的人,为了她跟自己死扛到底的人,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凭什么让那个孩子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愤怒,嫉妒,还是怨毒,抱着复杂的心绪,她嘴角竟然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拉开了门,
符珍靠坐在船舱的窗边,她看着窗外的海平面,手里把玩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木棍,木棍在她指骨间绕出花来,
仿佛她拿的不是一根木棍而是一把手术刀,听到门口的动静,符珍目光沉静,甚至是有些冷漠的看了过来。
她一眼认出了秦婉晴,这段时间的调查,还有很多的视频和照片,作为一名法医,她对人像有特别的记忆方式,
她看着秦婉晴,见到她嘴角那抹笑意后,沉冷的眸色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符珍,你好。”
秦婉晴教养极好,甚至颇为礼貌得体的朝她伸出一只手,那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是对阶下之囚的高傲,
符珍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伸出的那只手上,她站起身与她对视,并没有理会她伸出的那只手。
“秦院长,你病的不轻啊。”
秦婉晴没有被她这句话和举动激怒,只是轻笑着推了推眼镜,“符法医还会看病?你的工作不是看死人的吗?”
“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至于我会不会看病,阿蘅的情况你不是见到了吗?”
符珍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似乎并没有把秦婉晴的示威放在眼里,看着秦婉晴微微蹙眉,应该是想到了阿蘅,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声音清冷,淡漠的直刺秦婉晴内心。
“你花了很多年想要让他变得和你一样,但是显而易见,阿蘅和你不是一类人。秦院长,说起来,你其实并不爱祁维正吧,甚至都不爱自己,你心里只有怨恨,爱这个字在你这里,显得有些可笑。”
秦婉晴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她目光阴冷的看向符珍,“你懂什么!用得着你跟我讲这些!先想想你自己的小命吧!”
符珍淡淡的笑了,目光直直望向对方阴冷的双眸,对视中她似乎在审视她的内心,看的秦婉晴心里极度不舒服,她不自觉避开了符珍的目光,
符珍却了然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骗骗别人就算了,不要连自己都骗,谎话说一万遍也成不了真。你对阿蘅的感情很复杂吧?甚至超过祁维正是吗?”
“秦院长,你死过吗?”
秦婉晴定定的看向她,符珍收起了眼眸里森然,平静的望着她,语气里带着秦婉晴不懂的怀念和温柔,她甚至觉得符珍好像在可怜她,
但是这样的态度只让她觉得恼怒。
“我死过一次,死前也恨过很多人,但是重活一次,让我这颗心再次跳动的不是恨,那些人也不值得我挂在心上。如今站在这里,我也可以再死一次,但那些爱意你再也无法从阿蘅心里抹除了,他永远都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这是我重活一次的意义。”
第211章 耻辱不该属于受害者
秦婉晴一把拽住符珍的手腕,眼里的除了怨毒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那些浮于表面教养终于无法再维持下去,她有些疯魔的将符珍拉到眼前,
“死?!死是最简单的事!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又明白阿蘅什么!你们这种人,什么都不懂,过着自己的生活,对别人的痛苦一无所知,我爱不爱祁维正轮不到你来告诉我!至于阿蘅,我会带他出国,他的以后也与你无关,我会把你卖到东南亚去,等你真的经历过我们的人生,再去谈什么爱不爱吧!!!”
她几乎是迫切的想从符珍脸上看到惊慌和恐惧,她讨厌符珍这副温柔淡然的模样,就像当初的沈玉沁,凭什么!这些女人凭什么不用经历那些屈辱不堪的折磨!她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把所有人欠她的一一讨回来!所有人都下地狱,才有资格和她谈救赎,爱是什么她不懂,但是没有人比她的心里的恨更深刻。
符珍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发疯,秦婉晴恍惚间觉得,其实符珍和沈玉沁也不太一样,沈玉沁宛如一朵高岭之花,清冷又疏离于所有人,
但是符珍很奇怪,温柔和清冷的气质同时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像是深夜里悄然绽放的蔷薇,将温柔的清香散于无人的风中,淡然的不屑有人欣赏,却将温柔赋予独行于黑暗中孤独的旅人。
“秦院长,你疯了。”她平淡的六个字,是秦婉晴这么多年最忌讳听到的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了,
她一直以来都维持的礼貌和教养,今天乍然之间在从符珍嘴里听到,心脏被狠狠搅动了一下,她看着她的眼睛,眼里的阴骘越来越深沉。
符珍平静的述说,像是一种既定的,她不愿面对的结论,大概有的人,就是有这种能力,情绪内核稳定到无法撼动,平静的表面之下潜藏着令人自惭形秽的温柔与热烈,让与之交锋的人在真诚的爱意下暴露出一切拙劣的演技,显得滑稽可笑。
秦婉晴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她似乎明白了阿蘅的改变却又完全不懂着其中的因果,只觉得符珍这样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她心神难以安宁,她的城墙在看着这个女人的时候,有了些许崩塌的征兆,她无法面对自己的疯狂在别人眼中成为一种真正的疾病。
于是疯魔的将符珍一把推给旁边的杀手,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颤,她现在只想破坏,必须毁了她,这种毁灭的疯魔在心里疯长,
“把她!把她拖到甲板上去!!!找几个人!给我来几个男人!把她轮了!!!”
她双眼满是血丝,再也没有来时的半分教养,在杀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紧拽着符珍往甲板上走,
符珍淡然的看着她发疯,秦婉晴没有见到她惊恐和害怕的丑态,更加想要毁灭她的这份漠然,她想看看符珍遭受屈辱后,还能不能着干净温柔的说出这些话,
她不信有女人能够忍受这样的侮辱,她曾经遭受的痛苦,她要让她也尝一尝!
秦婉晴猛地将符珍推到甲板上,“都给我过来!”一群杀手听到动静顿时全围在了甲板上,也有伸着脖子的英煌的人在围观,
她看着站在甲板处,被男人包围的符珍,阴骘疯魔的冷笑逐渐猖狂,海风卷起她的发,她笑声越来越肆意,像是发了疯了厉鬼。
“你们!把她给我上了!都给我上!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