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洲亲吻着她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李楠星,李楠星,李楠星……”
“我的星星。”
……
炽热凶狠的吻再次落下,李楠星没有反抗,乖巧的打开牙关,让他逞凶。
陈江洲声音低哑,眼神迷离渴望。
他一把抱起李楠星,清瘦有力的手臂,爆发出力量。
两个人边亲边往床边走去,李楠星躺在床上的时候,头发已经散了。
长发如瀑布散在纯白的床单上,像夜里盛开的最美最耀眼最蛊惑的那株花。
距离挨得很近,陈江洲喘息着,声音低哑含糊:“可以吗?”
李楠星喉结上下滚动,主动仰起头,吻住了他。
陈江洲感觉心脏被狠狠烫了一下。
火花一点就燃,陈江洲抓住她的肩膀不知轻重,“我们……真的可以吗?”
这种时刻,他还要固执地问,寻求一个答案。
李楠星手指蜷缩住他的衣角,指尖泛白。
李楠星:“你别问了。”
陈江洲青筋暴起的手掌摸向她细嫩的脖子,指腹摩擦。
李楠星脑袋晕沉,茫然地望向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是对是错,漂浮不定的花不知飘向何处。
李楠星的眼尾带着一抹红,眼睫湿漉漉的。
她脑袋一片空白,恍恍惚惚。
陈江洲忽然揽着她,翻了个身。
他下颚放在她的头顶,说:“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我等你。”
等你愿意全部接受的那天,陈江洲心底是这样想的。
“你……”李楠星脑袋反应过来时,嘴巴张开又合上。
她讶然又庆幸。
陈江洲没有说话,轻柔地撩开她的发丝,又扳起她的下颌去吻她,吻那变成水红色的唇。
陈江洲摸摸她泛红的眼尾,说:“你一点都不勇敢。”
李楠星眼尾正流着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刚才一直忍着没哭,在陈江洲停下以后,她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
她其实很害怕,她也根本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接受陈江洲,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个伪命题。
“别哭了。”陈江洲紧紧环抱着她,安慰着。
陈江洲只要确认李楠星心底还有他的位置就够了,其他的他不需要再确认。人生的时间还很长,他不介意慢慢的让李楠星重新接纳他。
刚才是他哭,现在是李楠星哭。
李楠星撇开眼,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她觉得自己很丢脸,闷闷地反驳说:“你才不勇敢。”
陈江洲笑了,笑得胸膛一震一震的。
两个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沟通,像平静的湖水,不起波澜。
房间没有灯光,只有窗外传来些许黯淡的光线。灯光模模糊糊,陈江洲的侧脸被照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此刻他们心平气和。
陈江洲无视中间缺失的八年,叙旧般地问:“大学过得好吗?”
他想了解这缺失的八年时光。
李楠星靠在陈江洲的胸膛,顿了顿,淡淡地说:“好也不好。”
好的是大学她读到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依然是拿全额奖学金,不好的是总有人会因为她的长相来骚扰她。
记得有一次,系里有人怀疑她和导师有染才会每年期末考试分数这么高,原因就是因为她长得就像狐媚子。
她从不在意风言风语,但这次事关她导师的名誉。她查了很久,生气的找到最开始撒播谣言的人,没想到是她的室友。
她不理解,觉得很可笑,“我考试成绩有没有作假,你不是最清楚吗?我们两个每天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你没看见吗?”
果然是那一句话,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是真的被冤枉。
她的室友没有被识破的窘迫,反而倒打一耙:“对啊!为什么我们都是一起学习,凭什么你就学的比我好?我哪里比你差了?我没有你努力吗?还是没有你刻苦?我明明一样的很刻苦努力,为什么就是比不上你!你不就是比我长得好看一点吗?你还有什么啊?”
李楠星冷笑道:“所以这就是你污蔑我的理由?你学不过别人是你自己没本事,你付出多少努力难道我的努力就是不是努力吗?”
多少个夜晚,李楠星一个人挑灯夜读过来。没有额外的社交,她就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赚到大学学费,考上研究生,成为一个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女人。
她的室友哭着不说话了,她就是心不顺,气不过。有时候,天分就是这样,你或许和她一样努力但是和你一样努力的人有天分。
况且,李楠星也不是空有其表,她努力而自知,从不会妄自菲薄。
李楠星自这一次以后就搬出了宿舍,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还去了理发店,剪了一个丑不拉几的发型,成功让她不再那么耀眼。
好像长得漂亮读书好的女生都会受到揣测,而不漂亮读书好的女生就不会。
李楠星就这样读完了大学时期。
陈江洲听完,微微皱眉。
李楠星能和他说出这段故事,他很开心。有点不开心的是,李楠星受过委屈。
如果当时他在的话,他肯定会说——他现在也说出口了:“你就是你,不需要改变。”
李楠星诧然了一下,笑着解释说:“这样能堵住更多人的嘴。”
陈江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不用为别人的评价而困扰。”
“你就是你,不用改变。”他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不知道谁先主动的,他们又接了一个漫长而缠绵的吻。
第46章 蓄谋已久
月上中天, 长空如墨只有繁星点点。月光透过窗帘,细细碎碎撒在他们身上。
晚风也吹了进来,窗外树影微微晃着, 月光清凉。
夜很静, 很漫长。
他们都舍不得闭上眼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时机。
谁知道一觉醒来之后, 一切会不会又恢复原样?就像做了一场美丽荒诞的梦,醒来只有发涩的苦味。
“问了我,接下来该轮到我问你了。”
陈江洲问了很多李楠星的问题,等到她问他的时候, 他却沉默了。
“你想知道什么?”片刻, 陈江洲凝视着她, 他突然很想抽烟, 手痒痒的, 但还是忍住了。
李楠星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抽烟的男人。
如果是以前远在美国的陈江洲, 他忍不住,现在他可以忍住了。大概也许是因为爱为让人克制吧。
李楠星就是他的烟。
下一秒,他听见李楠星问:“为什么要吸烟?什么时候有胃病的?多久了?”
李楠星总算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当时陈江洲回答这个问题一笔带过,现在他总不能还一笔带过了。
陈江洲说:“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我短暂忘记一些东西。胃病是在美国水土不服,不爱吃东西造成的。”
他慢慢地说, 像诉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烟可以止痛,可以延缓他的大脑, 延缓思考,延缓痛苦。
他不是爱上吸烟, 是他只能靠这种东西麻醉自我。
李楠星嘴唇抿紧,神情犹豫地问:“是13年后吗?”
2013年,她离开的那个夏天。
陈江洲沉默等于默认。
李楠星又继续问:“那个……展览是……为什么?”
那个关于《星星》的摄影展。
陈江洲垂眸,眼神仿佛在说,因为什么你不明白吗?
李楠星你不明白吗?
她想,她应该是明白的。
她又宁愿自己不明白。
她并不想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会让陈江洲念念不忘八年。她以为陈江洲会拥有更好的人生,谁也没必要为了谁,委曲求全,刻苦铭心。
17岁的感情虽然炽热,但也只是17岁了,不是吗?
“陈江洲,你多大了?”她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样一句。
陈江洲闷笑:“25岁,还有一个月满26岁。”
25岁,已经是成年人了。
他的行为怎么还那么幼稚,从偶遇开始的一系列行为都很幼稚。
李楠星轻声问道:“如果我们没有再遇见呢?”
没有再遇见,没有这一场谈话。李楠星不敢想下去,如果没有再遇见,他们的缘分也止步于那个夏天了。
以后也只能靠着回忆。
回忆就像慢吞的水,一点一滴最后变成虚无。
不会没有遇见的。
陈江洲在内心回答。
李楠星仰头对上他如墨的眼眸,他没吭声。
其实火车上,并不是陈江洲八年来第一次遇到她。
。
李楠星在海大上学。
她不知道从美国飞往她上学的城市要飞15个小时21分钟,航线距离11003km。陈江洲对这些数据倒背如流,航线上每一处的风景他都铭记于心。像烟一样,刻进他肺里。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李楠星在那座城市上大学。
他飞了太多次了。
他每次抱着小心翼翼的期望,又一次一次的失望。
海大人那么多,又那么少。大学那么大,又那么小。
偏偏他们一次也没有遇见。
陈江洲有想过可能是老天不想让他们相遇,他不信命。
后来他也飞了很多次上海,也只是因为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一篇国内报纸报道,那记者署名有三个字:李楠星。
是不是说明李楠星工作的地方在上海?
他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世界上也许会有同名同姓的人,可是那三个字已经刻在他肺里了。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愿意去尝试。
陈澜对他说:“这次还找不到的话,就放弃吧。”
他没应声,执着地跑了跑了很多趟上海。
上海太繁华了,纸醉金迷。在这样一座不夜城,每个人都绞尽脑汁像占稳一个位置,每一条街道都有不缺梦想的年轻人,东方的璀璨,在这里有无限可能的人生。
李楠星想待在这座城市,无可厚非。
想找的人总会找到,陈江洲执拗打听多次来到报社楼下的时候,正是晚上十一点了,接近凌晨。
他都不抱希望可以遇见。
等再次见到的时候,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
“我靠,终于下班了!”比高中要成熟的声线,她风风火火的从大门跑出来,招手朝路边的出租车喊:“等等我!”
回应她的是呼啸而过的车尾气。
她表情有些挫败。
十七岁的脸庞与她现在的样子重叠,迎着上海八月燥热又清凉的晚风。
陈江洲站在路边看着她,只一眼就认出她了。
他很庆幸自己因为感冒戴着口罩,还有还未来得及取下的黑色鸭舌帽。
陈江洲把帽檐又往下压低,把他的眼睛遮盖了一大半。他怔怔地抬头,李楠星路过他的身侧,伸手拦出租车。
她没有注意到他。
这么晚了?才下班吗?陈江洲不动声色站在那,李楠星眼里都是疲惫,并没有太多关注他。
她没认出来他来。
陈江洲悄悄地看着她,发觉她比高中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什么。
变得是形象。
李楠星面容看上去憔悴又秀丽,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头发盘起。脚下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她也丝毫不扭捏的脱下高跟鞋,就这样赤脚,活动脚趾。
不变的是性格。
陈江洲按下自己躁动的心脏,眼底藏着异样情绪。
凌晨好不容易在路边又等了半天,终于招到了一辆出租车。李楠星上车的时候,看见旁边的陈江洲,她便以为也是深夜加班的打工人,招手对他说:“诶!你上来吧!现在车不好打,你家在哪里呀?我们可以拼车呀?”
陈江洲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车间后座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楠星报了一个地名,司机问陈江洲要去哪里?陈江洲为了不露馅,用手机打下字说跟她一样。
“你不会说话吗?”李楠星问道。
陈江洲摇摇头,哑巴装的七分像。
“居然还是同路。”李楠星没有继续那个不礼貌的话题,笑了,“真巧。”
陈江洲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李楠星笑的更好看了,眉间的疲惫也少了几分。
她的出租房路还挺远的,司机也是一个健谈之人,问李楠星是做什么工作?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工作多久了?工资怎么样?老板好不好?
逮着她一个人使劲地问,陈江洲是个哑巴免受其难。
司机问的都是陈江洲想问的。
李楠星轻轻的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司机的话。
“做杂工,老板是傻B。”
司机:“……”
“我马上就辞职了。”她轻飘飘地说。
“不,明天就不干了。”她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