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erto再也没有理由拒绝,生怕周聿礼反悔,立刻沉声郑重地说:“我这就去为你取那把琴,希望你心爱的女孩能够带着它在音乐之路上走得更远。”
周聿礼肯定地说:“她会的。”
-
接到周聿礼的视频电话时洛施刚练完琴到公寓,这几天练琴的强度不如从前,于是她今天便多练了一会儿。
晚上还是叶莺开车送她回来的,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洛施的头发很长,每次吹头发都是一个大工程。吹了半天也只是半干,她的手已经有点酸了,打算给周聿礼发一条消息,自从早上送她到学校之后他就没有给她发消息了。
……是在忙吗?
洛施打开手机,点开聊天框,正在想要给他发什么消息时,他就发过来一条视频通话邀请。
周聿礼给她打视频?
洛施急忙捋了捋头发,又照了一眼镜子才点了接通。
电话那端周聿礼也很耐心,见她迟迟没有接起也没有挂断。
直到视频被接通,周聿礼看到屏幕里的小姑娘,她的长卷发披散着,还穿着睡衣,看上去刚从浴室出来,白皙的皮肤上还微微泛着红,眼睛亮晶晶的。
洛施看到他视频背景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在罗马哪里呀?”
“在罗马周边的一个小镇。”周聿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来拜访许廷深的叔父。”
即使洛施没有问,她的脸上也写满了她想说的话。
周聿礼低低笑了一声,问她:“好奇吗?”
洛施点点头,“嗯。”
“后天见面你就知道了。”
洛施愣了一下,想了想,“难道跟我有关吗?”
“嗯。”周聿礼淡声应她,忽然又叫她的名字,“施施。”
“怎么啦?”
他脸上神情平静,言简意赅地问:“有想我吗?”
“……”洛施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
只是……哪有他这样的。
不过,她的确想他了,还不止一次。
从他们分别时就在想,练琴时也会想起,就连和叶莺聊天时也会想起他。
洛施不想这么直接回答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屏幕,鼓着脸颊故意说:“才不想。”
可她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
周聿礼弯了弯唇角,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施施不想我也没关系。”周聿礼今天看上去心情好像格外的好,“我很想你。”
洛施看到他自然又从容地对她说想念,很难想象这是平日里那么淡漠又冷冰冰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笑,像是一只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真的……太犯规了。
她很高兴很高兴,依旧强忍着上翘的唇角,“可是我们明明才分开不久呢?”
“不久吗?”周聿礼忽然垂眸看了一眼手表,“我以为我的表坏了。”
洛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
“……否则,为什么我会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听到这哪怕她再迟钝也听明白了,洛施彻底红了耳根,不好意思地遮住了镜头上周聿礼的脸,不敢再与他对视,小声试图阻止他:“你、你不要再说了。”
周聿礼见她害羞,脸上神情更加愉悦,“好了,不逗你了,把手拿开。”
就在她挪开手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周聿礼那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
许廷深?
洛施好奇地问他:“是深哥吗?他和你一起去了罗马吗?”
周聿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听到她的称呼时立刻纠正她:“什么深哥?叫许廷深。”
“噢。”洛施瘪了瘪嘴,“那你是要忙了吗?”
看到她略带委屈的表情,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抚过她的眉心,后意识到他们只是在视频而已,对自己的举动也不由得也轻笑一声。
洛施不解地问他:“你笑什么呀?”
周聿礼摇摇头,再次放轻了语气:“没什么,你先去把头发吹干,然后早点睡觉,好不好?”
洛施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好,那我先挂了?”
“嗯。”周聿礼应了一声,“在挂电话之前,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洛施顿了一下,抿抿唇:“嗯……晚安?”
“还有呢?”他继续好整以暇地问。
“……还有什么?”
周聿礼循循善诱地问她,嗓音迷人,“你刚才叫许廷深什么?嗯?”
洛施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有些羞恼。
周聿礼也不着急,不作声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就好像她不说话,他就不挂电话了一样。
洛施轻轻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地叫他:“晚安,聿礼哥哥。”
直到听到这个令他满意的答案,周聿礼敛眸,唇边溢出一声难掩愉悦的轻笑声,又漫不经心地低声缱绻说了一句——
“嗯,晚安bb猪。”
……
挂断电话之后,周聿礼淡淡瞥了一眼坐在客房沙发上的许廷深。
许廷深惬意地拍了拍坐着的皮质沙发,感叹道:“啧啧,我要收回我之前对你说的那句话了。”
周聿礼微微皱眉,“什么?”
“之前我说你连bb都不会叫还拍什么拖。”许廷深勾唇一笑,“讲定先,我不是故意偷听,这里隔音唔好,我刚走到门口想敲门,就听到你同她讲电。”
“……你很闲?”
“干什么,你小子二五仔啊?你深哥我从巴黎陪你来这里,你知道我一天赚多少钱吗?”许廷深故作幽深,伸手比了几个数字,“——是美金。”
周聿礼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随后垂眼从西装裤袋里拿出一张黑卡丢给了许廷深。
许廷深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张黑卡,在看清是什么之后,他蓦地气笑了,“什么意思,拿钱打发兄弟?”
“嗯,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周聿礼依旧冷淡,“明早我要回巴黎。”
许廷深把黑卡丢回去,有些诧异:“这么早?要不要这么赶时间,不去千泉宫逛一逛,后天再回去啊。”
周聿礼:“懒得逛。”
“……我看你是想回去见她了吧。”许廷深有些不解,“你琴都买了还有其他要做的事?”
“嗯。”周聿礼垂眸,“想了想有些事还是亲自做比较好。”
“咩事?”
“……”周聿礼瞥了他一眼。
“我也不能知道?”过了一会儿许廷深又问,“不是,我有点无法理解,你大费周章买一把琴,为了这把琴甚至还要搞一个慈善基金,不打算让她知道?”
“她不用知道这些。”周聿礼看了一眼一旁摆放着的手工琴盒,此刻琴盒里躺着的正是那把琴。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拍拖。”许廷深连连感叹,“我要是她,立刻就嫁给你了。”
“是吗,承你吉言。”
“……啊?”许廷深顿了一下,“——等等!你现在就已经开始想和她结婚的事情?”
周聿礼修长的指骨在皮质琴盒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淡声反问:“不可以吗?”
“……”许廷深顿时皱眉,“你要结婚不就得回港岛,回去你家老爷子指定绑住你,怎么可能还让你回法国?”
周聿礼垂眸,薄唇微抿着,眼底情绪不明,只是平静地回答了一句:“迟早的事。”
只不过遇到了洛施,这件事被他提上了行程而已。
从前他一直孤身一人,可如今突然想到身边多了一个她的话,原本沉闷暗淡的生活好像也渐渐有趣起来,让他有了期待。
第29章 029
港岛太平山山顶别墅, 这里静谧悠然,远离城市喧嚣,站在此处可以轻松俯瞰维港和城市天际线。
精神矍铄的周老穿着一身黑色太极服, 正在悠悠打着太极拳。
周老原名周自山, 已经年过七旬, 是周家的第二代掌权人。
在卸任周氏集团主席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在山顶别墅里,早已淡出公众视野多年。
这时管家才叔小跑着走过来,低声对他说了句话。
周老面上神色依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叫佢喺茶室等住。 ”(让他在茶室等着。)
半个小时后,茶室里。
穿着深蓝色定制西服的男人站在窗前从太平山顶俯瞰,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那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唐鹤鸣脸上重新挂上儒雅的笑转了身, 恭敬地颔首,“阿爷。”
周老却没应声,径直掠过他走了过去, 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今日搵我做乜嘢?”(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唐鹤鸣神色自若, 唇边依旧带着笑,微微扶住袖口,俯身不紧不慢地给老爷子倒上热茶。
周老接了茶却依旧没好脸色, 脸上神情不怒自威,沉声道:“接近年关喇,都喺度讲我们周氏撤资嘅事情,尽快澄清,唔好搞到集团内部人心惶惶。 ”
“已经准备召开记者会,阿爷放心。”唐鹤鸣从容回答。
周老坐下喝了口茶, 不动声色地问:“嗯,最近有冇同佢联系? ”
唐鹤鸣自然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 他面色从容地回答:“佢喺巴黎都好忙,最近冇乜联系。 ”(他在巴黎也很忙,最近没怎么联系。)
“我老咗,冇咁多精力打理集团。”周老说,“你一个人咁攰,我打算叫阿礼返嚟一齐打理集团。 ”(你一个人这么累,我打算让阿礼回来一起打理集团。)
听到这,唐鹤鸣的眼神中划过一道暗光,唇边的笑意微微凝固住。
但是这一切却逃不过老爷子的眼,周老锐利地抬起眼,问他:“有无意见?”
“当然冇意见。(当然没有意见。)”唐鹤鸣笑着回答,“有阿礼返嚟一同为集团分忧,再好不过。”
周老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也温和了一些,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周家到你同阿礼系第四代,你要记住,家和万事兴,家族传承并唔容易,我们周家发家就系因为兄弟之间都团结一致。”
唐鹤鸣恭敬地点头,“阿爷说的是。”
唐鹤鸣又嘘寒问暖了几句才离开。
几分钟后,黑色劳斯莱斯幻影从地库里开出来。
唐鹤鸣的侧脸隐匿在黑暗之中,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脸,他摘下脸上的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
开车的是他的特助阿丁,阿丁和唐鹤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从唐鹤鸣回到周家之后,就把他一直带在身边提携他。
阿丁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略显疲惫的唐鹤鸣,低声问唐鹤鸣:“鹤鸣,今天要去医院那边看唐姨吗?”
“……”唐鹤鸣顿了顿,“最近先不能去,还是要麻烦你多帮我看看她……她怎么样?”
“她经常看着窗户发呆,喊你爸的名字,吃饭也吃得少了。”
唐鹤鸣听后没再回答。
车内寂静无声,阿丁想点开广播缓一缓氛围,在听到广播主持人说出“周家”两个字之后,眼疾手快想关掉。
“没事,你继续放。”唐鹤鸣说。
“……好。”
广播里传来女主持的声音,说的是普通话——
——“周老自从上次出院之后仍有在幕后工作,周氏集团的家族产业主要的决策权仍由老爷子来拍板决定。”
——“周老坦言,未来的接班人除了要德才兼备,还要对家族生意有浓厚兴趣和热情,才可以做得好。”
——“周老希望未来的接班人能够以善良积极的心态对待员工和家族事业,以家族传承为目标,而不是出于权和利。此外,接班人还应该具备照顾其他家人的能力和意愿,宽以待人,严以律己。”
听到这,唐鹤鸣才笑了一声,眼底笑意意味不明。
“鹤鸣,最近集团内部闲话有点多。”阿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
他抬手示意阿丁关掉广播,问:“是吗?都在说什么?”
“说周老爷在幕后这么久突然出来接受媒体采访,是因为那位快回国了,要给亲孙子进集团铺路。”阿丁愤愤不平地说,“……可是你也是他的孙子啊,怎么这么不公平?这么多年你对集团的付出我们都有目共睹,老爷子竟然还模棱两可地说什么接班人仍在考察之中。这不就是让你白打工?这就算了,居然还有人说什么……”
“说吧,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唐鹤鸣笑笑,“而且这么多年,我听的还少吗?”
阿丁一脸为难,犹犹豫豫地说:“哎,还不是说你来周家多年却还是没有改姓周,说为什么周老还不把真正的那位继承人从法国叫回来。”
唐鹤鸣面上依旧挂着笑,嘱咐说:“阿丁,以后这些话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我一直把聿礼当作我的亲弟弟。他若是能回来也是好事。”
“……就你心善。”阿丁摇摇头,“谁知道那位回来会怎么样,我看他可不是个好惹的,当初周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