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洛施和他解释了事情经过。
“我和你妈妈这两天隔壁市出差,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件事的。”洛奕伦看到洛施一脸失神的模样,温和耐心地开导她,“宝贝,你听爸爸说,你有情有义没有错,你和言初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能看着他出事不闻不问?小周处于男朋友的角度吃醋也没错,情侣之间要好好沟通,最忌讳的就是两个人生气着就把对方推远了,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
“回去好好跟人家解释一下,实在不行,爸爸给他打电话解释。”
“嗯。”
洛奕伦又关切地问:“身上钱还够吗?爸爸再给你卡里转一点。”
“够的,爸爸。”
-
洛施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回了巴黎,十几个小时里她甚至都睡不着,一直在想要怎么和周聿礼说。
她没有发消息告诉他她回来了。
等她回到公寓,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之后,刚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出声叫他名字,眼前却是黑漆漆一片。
她伸手去打开灯,这才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房间门也开着,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洛施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很快拿出手机,在看到电量只剩最后的2%之后又迅速从包里拿出充电线跑到插座旁充电。
她着急忙慌地撞到了椅子也没来得及喊痛,很快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在她打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没等他开口,洛施就已经低声说:“你怎么不在家呀?我已经赶回家了,我们改签后天的机票去海岛好不好?”
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之后,周聿礼声音疲倦地回复她:“施施,我不在巴黎。”
洛施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很快又无措地问,“什么?你是又去伦敦出差了吗?对不起,今天我……”
周聿礼打断她想要解释的话语,“不是,我有事回港岛了。”
洛施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股莫名的慌乱充斥着她全身,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怎么突然回去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通话里又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有道陌生的女声对着周聿礼喊了一句:“周聿礼,阿姨叫你。”
洛施握紧了手机,强忍着情绪问:“怎么有女生在跟你说话呀?”
“洛施。”周聿礼平静地询问,“原来你也会在乎这个吗?”
在挂电话之前,洛施又听到周聿礼像是自嘲般地笑了声:“我以为,你根本不会为我吃醋。”
第50章 050
洛施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站在原地发呆了很久,又走到冰箱里去拿食材。
她此刻已经筋疲力竭到了极点,除了飞机上的餐食勉强对付了两口, 她就没有再进食。
她觉得她应该给自己先做点吃的。
她做了周聿礼最常给她做的番茄意面, 照着他平时的步骤来做, 却魂不守舍的,直到一阵灼痛透过皮肤传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了手迅速放到冷水下冲洗。
她的手侧不慎被烫了一下,起初并不是很明显, 只是红了一小块。
煮完面她又搬开椅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面,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直到她再也品尝不出番茄的味道,而是眼泪的咸味。
她突然放下了筷子,推开面前的盘子伏在桌上小声哭了出来。
……
洛施默默地宣泄完情绪, 又去洗头洗澡, 最后连头发都只吹了个半干就掀开被子爬上床睡觉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她很快就沉沉入睡。
第二天洛施起床之后,下意识地去伸出手探向身边, 然而却只摸到了冰冷的被子。
她缓慢地回想起一个事实:
——她和周聿礼吵架了。
就连手机消息她也一晚上都没有看,她洗漱后站在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是小核桃。
门铃在此时被敲响。
她心里一咯噔,第一反应是他回来了吗?
可当她快步走去打开门,看到站在面前的蒋洄之后,她眼中难掩的期待一点点被熄灭。
蒋洄看到洛施明显失望的表情之后, 一向专业的他也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他打了声招呼:“洛小姐, 早。”
“早,蒋特助……你有什么事吗?”
蒋洄往一旁撤了一步,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三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手上都提着好几袋盲盒,其余的就都是各种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昂贵纸袋。
洛施在那些LOGO上扫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还是礼貌地柔声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Sirius早就订下的一周年礼物。”蒋洄斟酌了下开口介绍说,“有洛小姐喜欢的IP系列的盲盒,基本上店里的库存都在这了。其余的有洛小姐常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剩下的是几只限量版限量皮的包包……”
听到这,洛施唇边那点勉强维持的笑意已经彻底凝固住,她出声打断蒋洄的话:“——先等等。”
“怎么了吗,洛小姐?”
洛施忍不住再次向他确认,“他就让你送来这些,就没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什么?”蒋洄被问得一懵,飞速思考了一下,“有,Sirius嘱咐我带了早餐,洛小姐要不要先吃点?他说你最爱吃的就是附近的黄油多士……”
洛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失落地垂下眼,“我知道了。”
她又看向那堆礼物,知道一定是他全部按照她的喜好来买的。她也的确都很喜欢,却第一次生不出欢喜的情绪来。
洛施先侧身让开了空间,说:“辛苦你了,先让他们把东西都拿进来吧,随便摆在客厅壁柜旁边就好了。”
蒋洄点点头吩咐了下去,几个男人换上鞋套就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客厅。
洛施站在原地看着粉色拖鞋发呆,耳边却忽然听到蒋洄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Hey!Take care……”
洛施下意识地顺着蒋洄的目光看去,可已经来不及,只见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肘不慎撞上了一旁摆着的那座积木城堡的中间。
洛施就这么看着那座脆弱的积木城堡被击翻,一眨眼的功夫里,就像一座陡然垮塌的小山一样哗啦啦地倾颓倒下。
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那些她和周聿礼最费时拼好的鲜花积木零件也散落一地,只剩下最后一点顽强的底座。
其中几枚零件狼狈地滚落在洛施的脚边。
洛施的脑袋也在此刻嗡嗡作响,耳边是外国男人局促不安的道歉声还有蒋洄关切着急的询问,她原本还强撑着的心绪就这样一下崩溃了。
男人见状连忙俯下身要去替她捡零件,洛施看见后微微提高声音阻止:“别碰它!”
洛施站在一片狼藉中,无助极了。
良久,她再次抬眼看向蒋洄,“没事。你们走吧,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蒋洄一脸歉然,招呼那几个人走了出来,又连忙提了下手中的纸袋问道:“那早餐呢?”
“谢谢,不用了。”洛施很快关上了门。
四周重新恢复寂静无声,洛施背靠着门一下子垮了下来,她看着满地的积木碎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座城堡一起塌了。
-
港和医院住院部。
穿着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神情寡淡地倚靠在窗边听着电话,五官利落分明,深邃的眉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Sirius,刚才我把您订的一周年礼物都送到公寓了。”
“嗯,她怎么样?”周聿礼顿了下,“早餐吃了吗?”
“……没有,发生了一些意外。”
周聿礼很快直起身,皱起眉问:“她怎么了?”
蒋洄斟酌了下回答:“是我带去的人不小心撞到了那个积木城堡,洛小姐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但是她不让我们收拾……”
周聿礼的声音冷下来:“蒋洄。”
“抱歉,Sirius。”蒋洄有些歉然地开口,“我立刻去重新买一个全新的,只是这个是限定款,可能要些时间。”
“先不用。”周聿礼拒绝,“她哭了吗?”
蒋洄给了一个很巧妙的回答:“当时没有。”
挂断电话之后,周聿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昨晚他在气头上挂断了电话,很快就后悔,可是等他回拨过去就已经无人接听。
他想到为了防盗安装在客厅里的监控,打开后看到卧室里亮着的灯才略微放下了悬着的心。
才叔打电话来说老爷子老毛病又犯了,看样子比上次进医院还要严重,他飞回港岛之后几乎也是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医院里。
他原本想的是,正好他回港岛探望完老爷子之后再飞去她的城市接她,再和她静下心慢慢谈。
可是阴差阳错,洛施竟然先回到了巴黎。
这时,一支烟被递到了他面前,才叔看向他,笑眯眯地问:“来一条?”
“不了。”周聿礼淡声拒绝,“我戒了。”
“戒烟?”才叔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嗯。”
“怎么突然戒烟了?”
“女朋友不喜欢烟味。”周聿礼说。
“不对啊,我说戒烟十几年了,怎么你戒烟那么容易,说戒就戒了?”才叔一脸不解地问。
周聿礼看向才叔,略有些疲倦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你也找个老婆就知道了。”
才叔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不找了。”
“真不找?打算一辈子打光棍。”
“是啊,那又怎么了?”才叔很笃定地回答,“我老婆死了,我一直忘不了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再找个老婆,凑合过日子也不行啊。”
“……嗯。”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带女友回家见你阿爷?”
“下次。”
“仲下次,下次系几时?有喜欢的女孩要抓紧时间和机会。”才叔不赞同地看向他,“别到时候人家跑了。”
“……”
才叔看到周聿礼突然严肃的神情,没想到他居然把玩笑话当真了,连忙解释:“哎呀,同你讲笑嘅,我先去打壶水。”
才叔离开之后,周聿礼下意识地抚了下风衣口袋,印出一只正方形小盒子的轮廓,想到那天在卧室里和洛施对峙的场景,还有她伤心流泪的表情,他垂下眼烦躁地吐了口气。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应该会在他们手牵手走在海滩上时,给她戴上这枚粉钻。他早就规划好了场地和流程,准备向她求婚。
因为他发现,他好像等不到她毕业了,哪怕是先举行订婚仪式也可以。
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接二连三。
他在想,是他操之过急了吗?连老天都不站在他这边。
……
周自山这一次病得很突然,明明上次进医院之后出来一直都按照医嘱在生活,也有专业的营养师在关注他的一日三餐,每天也有在运动打太极,可还是病来如山倒。
他再次折返回病房时,裴瑜正坐在周自山病床边削水果。
病房内还多了原本不该在这出现的人。
周自山看他进来,对着他小幅度摇了下头,一脸无奈地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裴瑜看到他回来,出声问:“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出去透透气。”
一直坐在一旁的文沛珊此时起身微笑着说:“裴阿姨,你们先聊,我出去给花瓶换水。”
看见文沛珊走出去之后,裴瑜才装作不经意地问:“给女朋友打电话?”
“嗯。”
裴瑜又将水果切成块,很生硬地找了个话题:“决赛那天,我看到那个女孩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链了,是你送的吧?”
裴瑜看到周聿礼冷淡的表情,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妈妈只是想随便和你聊聊,也想了解一下那个女孩,你别这么严肃。比赛结束后我让Melissa递给了名片,对了,你说她毕业后会来港岛吗?”
“这要让她自己做决定。”周聿礼淡声回答。
“那你呢,你没打算回港岛吗,就一直留在巴黎?”裴瑜又试探地开口问,“如果她面试通过,我可以像给其他乐团成员一样,安排单独的宿舍给她……”
“妈。”周聿礼不耐地打断,锐利地抬起眼,“她不需要您做这些。”
“……”
周聿礼又面无波澜地说:“而且她还没有要进您的乐团,您现在说这些是不是为时尚早了?”
“会吗?我不觉得。”裴瑜回忆起决赛时洛施的表现,“她的天赋过人,可塑性也很强,虽然她比赛时地发挥还可以更好,但最后我还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分数。这样她拿了亚军进乐团也顺理成章,如果她毕业后选择来面试……你和她一起回来吧?”
周聿礼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冷下了脸,“您什么意思?”
裴瑜惊诧地看向他,“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这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就算再怎么样,在家人面前他也不会多次在家人面前流露出太多负面的情绪。
周聿礼的语气凉薄:“您的意思是,她能得亚军都是因为您多给的那点分数,也正好让她有名头进璞玉,是吗?”
裴瑜皱起眉,“什么?”
周聿礼有些嘲讽地弯了弯唇角说:“Puyu大赛不是最专业的国际小提琴比赛吗?其他选手知道您这样公平又无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