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这节课就是来吃叶子的。”谢琳雅表情难看，她死也不会把这种东西放进嘴里。
江云清看克拉拉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也伸出了手，准备来一片尝尝。
长子婷一把捉住：“不，你不想。”
好在克拉拉没有继续挑战学生的心理承受极限，她拨开藤蔓，露出里边的大屏幕。
“生物基因还是从身边人说起吧，你们比较好了解。”
光屏分裂成两半，分别显示不同的基因序列。
江云清盯着光屏上旋转的基因序列，像一棵繁茂的大树。一段记忆突然浮现。她想起来了，在恒兴基因实验室里她看过，那些失败品的基因序列与光屏上的大差不差。
克拉拉随手折了根树枝，指向光屏：“都见过吧？一个是普通人类的基因序列，一个是异种的基因序列。”
江云清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异种啊，那她自己的基因序列应该也差不多。
这么一想，江云清听得更认真了，这都是她从未涉及的区域。
“众所周知异种是体内非人物质含量达到百分之八十的人类，他们具体表现在体表的结晶。”克拉拉手臂抬起，树枝尖端指着一片黑块，看上去像个黑洞，“这就是非人物质。从基因序列上可以看出普通人类也有，但是不多，通常在百分之五十以下。”
“原来我们也有啊――”长子婷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联邦大部分公民没有这东西。”
“那污染呢？为什么我们没有。”有学生发问。
克拉拉推了下眼镜，奇怪道：“谁说没有污染？”
…
教学楼最顶层，位于走廊内侧的休息室静悄悄的，昏暗的灯光下躺着一排接驳舱，接驳舱表面闪烁着蓝色光芒。
咔嗤――
最左边的蓝光熄灭，接驳舱打开，里面坐起一个女生，她看了眼数据面板，神情极为平淡。忽然，她的侧边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五指合拢捧着一个玻璃杯。
“阿昀，你下午要去给林弥当助手？”蜜蕊唇瓣向上抿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江昀翻身下地，接过杯子，轻描淡写道：“嗯。”
蜜蕊的目光顺势扫过江昀的数据面板，唇瓣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眼神中的笑意几乎溢出。
“破纪录了。”她手指轻轻点在面板上。
【通关时长20分钟，精神力剩余35%，精神力逸散程度30%，精神力利用率70%】
【心网室排行：no.1】
江昀背对数据面板，最后睨了眼结算数据与排行，随即关闭，淡声道：“利亚・埃尔与斯塔・伊斯尔今天没有登陆心网室。”
“那又怎么样呢？”蜜蕊可不在乎这些，能跨越精神体差距与那两人一争高低就足够证明江昀的实力了。
她的阿昀总是那么优秀。
蜜蕊甜蜜地想，旋即她还不忘来意，把下午的学生资料调出。
“傅泯，跟在那个傲慢的小混蛋身边的人…汝曦妮，挺聪明的学生，后面应该会进入妙妙的队伍中；凯罗・霍尔，一个战斗狂，但不得不说战斗天赋确实不错，嗯，科里斯・伊斯尔也在，会很有意思哦――”
江昀晃了晃玻璃瓶，里面是定制营养液与缓解剂的混合饮品，她抿了一口，视线从蜜蕊给的资料上扫过。
“你之前指的就是这个？”
江昀面无表情的脸上莫名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亲爱的。”蜜蕊笑道，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是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相信我，不会让你太无聊的。”
…
“我去，吓死我了！”长子婷拍着胸脯安抚自己。
她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严重难以检测的污染…
“污染而已，很可怕吗？”克拉拉疑惑道，她手里掰着树枝，“每个人体内都有污染，只不过联邦的科技在你们诞生的那一刻帮你们祛除了而已。”
她不是很理解学生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态。于她而言，污染是变相推动人类社会发展、推动精神识海的成长的重要存在。
像异种这种天生的污染载体或许才是人类的发展方向。
“所以异种因为天生非人物质的原因，无法靠外界药物消除污染，必须要进行长期治疗对吗？”唐故问。
克拉拉点头：“当然，不过非人物质的产生也受到外部影响，混沌星域是知名的能量乱流地带。”
得到解答，唐故反而躺平了，一副随波逐流的样子。就像睡在辐射上，他不得病谁得病？
“生物进化的过程中总得失去些东西。而你获得强大的身体素质与精神力的同时，失去点寿命，这很公平吧？”克拉拉好像完全看不到唐故生无可恋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与拱火无异。
酆青秋同情地看了眼唐故，长子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她感觉唐故好像变小了不少。
随着克拉拉不断输出，他从一个人变成了墙角的灰，风一吹就去流浪了。
“你们精神识海天然具有抗污染性，能在虚象图层撑得更久，释放的精神力场所带有的污染性也能麻痹和感染其他人。”
长子婷：“听啊这是好事。”
“让我静静…”
克拉拉似乎沉迷于对异种基因的探讨，下半节课基本都在讲这个，试图拓展出异种基因的别样用途，听得其他学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故拉着牧流开始大倒苦水，一整个崩溃的样子。
“听说你们‘生物基因’上得格外痛苦啊――”秦赤路过他们的餐桌说道。
唐故：“别提了，克拉拉・塔克跟个疯狂科学家一样，我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把我解刨了。”
“恒兴基因的研究员你说呢？她恐怕是真想把你摁解刨台上。”秦赤耸耸肩，“出于人道主义考量，你还活着。”
“等等！恒兴基因？！”
秦赤一愣，扫了眼面前惊讶的面孔，干巴巴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女神啊，她的介绍就一句‘联邦植物基因领域的专家’，这谁知道是这个意思――”黄茵茵瞪着眼睛，很想把整出这种教师简介的人拉出来暴揍。
而且，这些教室在星网上根本查不到一点，得到的资料不会比课程介绍更多。
“好吧。”秦赤同情地看着他们，“被冠以‘联邦’头衔的可不是普通专家，结合基因相关也能推出是恒兴基因不是？”
“再不然，论坛也有啊。”
黄茵茵揉了揉眉心，她还真忘了这事，主要还是被这些介绍迷惑了。为了保持该死的神秘感吗？还是这些老师有什么潜在敌人？
她恶毒地想，最好能让课程表策划也吃吃苦头，比如吃泡面时简略的调料包和说明书。
餐桌上的气氛被炒热，江云清却沉浸在克拉拉的身份中，她想起殷罗初之前提到的，恒兴基因驻军校的研究员…
‘与基因相关。’
那只能是克拉拉・塔克，只有她的等级足够高，符合研究员层级…现在江云清需要考虑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要引起对方关注。
希望克拉拉能忘记军训时的那次相遇……
射击课江云清再一次与安桉、塔唯尼碰面，不知道是不是性格挺相近，都是一副缺心眼模样，三人很自然地站到了一起。
“你还是选择‘毒牙’？”安桉瞥了眼江云清手里的手枪。
塔唯尼端详着说：“这个选择也不错，毕竟你的精神力等级低。”
如果单按枪械参数，综合考量来看，他绝对会建议江云清换一把，但从这节课开始，枪的驱动力就换成了精神力。
从精神力消耗量来看，‘毒牙’也算是一个还可以的选择。
江云清不知道其他人内心所想，她举起‘毒牙’，对着靶子来了一枪。
塔唯尼：“威力还是差了点。”
江云清望着依旧漂浮的靶子，圆心一个黑点。别人看不出来区别，但她能感受到在精神力驱动下粒子光团的威力有一定提升，距离贯穿靶心只差一层膜。
对她来说选择‘毒牙’只是因为个人习惯。小巧的枪型特点在于轻便，能够把动静降到最低，把速度提到最快，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就能杀掉目标。
戚听雅下了自上课以来的第一个指令：“练习十分钟，后面一个个排队射击。”
上节课根据手感与习惯挑好的枪在这节课反倒成了大部分学生的阻碍。
除了A班的几位学生，其他学生手里的枪难以发挥出一半的威力。并且因为精神力控制水平，粒子光团的威力起伏不定，时高时低，看得人掩面叹息。
尤其是‘拉美特’，简直是重灾区。
“我去，不行了…”一个学生摇着手，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打开一瓶精神力补充剂，“怎么这么难！”
这个学生统共才开了三枪就差点把精神力耗空。
塔唯尼看了眼其他人的靶子，有些个跟刮痧一样，还不如‘毒牙’的威力，“‘拉美特’估计要掉价了。”
说话间，他举起右手的‘拉美特’对着靶子就是一枪，当场变成灰，重新刷新…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安桉不这么觉得：“精神力控制短时间很难练好，而且‘拉美特’容错率挺高的，一股脑注入精神力，反而减少了逸散率。”
就如安桉所说，那些原本想换枪的，试了几把枪后，发现其他枪型对精神力控制度要求更高。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归‘拉美特’的怀抱。
毕竟这“胸襟”实在宽广。
十分钟练习时间眨眼间就结束了。
戚听雅把学生赶到身后，空出一块地，一个个叫人上去打靶。
这种目光实在过于灼热，好些个学生被盯得手忙脚乱，哆哆嗦嗦开枪后连粒子光团都颤颤巍巍，别说击中靶心了，没有半路散架都得谢天谢地。
简直没眼看。
戚听雅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上面一突一突地跳。赶紧让塔唯尼和安桉上场降血压。
塔唯尼老样子左手‘猎犬’，右手‘拉美特’，现场演示什么叫真正的大佬不惧任何困难。
‘拉美特’轰炸时的光辉甚至让其他同学双目一阵刺痛。
手持‘拉美特’的学生默默背起手，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尤其‘猎犬’与‘拉美特’切换时精神力的转换，这需要相当强的控制力。
与塔唯尼震撼式双枪表演不同，安桉慢悠悠架起‘鹰隼’，不紧不慢开枪，从容下场。
全程没激起一点水花，太普通太平庸。
他们两人展现出的天赋在戚听雅的预料之内，没有特别惊艳她的地方。旋即目光一转，直接盯上了缩在人群中的江云清。
“那位同学，你上来。”
江云清一愣，周围的聊天声瞬间停滞，往两侧一站让出一条路。众人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嘶…她不是那个异种？体检拿药的那个――”
“反面教材吗？”
实在是江云清体检事迹过于惊人，现在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不看好，甚至有些轻蔑。
不仅是异种，还是异种中体质最差的…看她这瘦弱的模样，难怪用‘毒牙’。
“啧…‘毒牙’？垃圾枪也有人用？”
“其他的她恐怕用不了，不过会点体术而已，军校比的可是精神力。”
塔唯尼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感到一阵困倦，当即就打了个哈欠。
安桉注视着江云清的背影，只见对方举起手枪，两次射击，靶子轰然倒下。
身旁的讨论声顿时消失。
不说其他学生，她也惊讶，‘毒牙’*想要打出穿透，至少也要八枪，可是江云清只用两枪，并且成绩――10.5环。
全场最高分。
再看戚听雅，女人脸上勾着预料之中的微笑。
第91章 助教
‘毒牙’在江云清手中转了两圈，接着垂落在腿侧，她转头看向戚听雅。
“两枪打穿透，系统出问题了？”有学生质疑。
戚听雅轻笑一声，略过了质疑声，“没有人看出来她是怎么打的两枪吗？”
塔唯尼看向安桉：“你没看出来？”
“太快了，没看清。”
人群叽叽喳喳各种讨论声，但就是没有结论。
听了一会，戚听雅抬手打断，她升起光屏，里面是刚才江云清的射击回放，全方位无死角。
江云清也饶有兴致地盯着光屏上的画面。
扳机扣下的那一刻，视频开始慢速播放，仿佛定格了一般，一帧一帧缓缓移动。
直到两团粒子光团在众人眼前相撞，视频速度又恢复了正常，光芒没入靶心，靶子朝后倒下。
视频播放完，没有人急着开口，他们都有些沉默。
戚听雅看出了学生的困惑，侧头看向安桉，问：“现在有发现了吗？”
“有。”安桉被老师点名也不慌不忙，依旧像个老大爷，“粒子相撞产生了更大的推力与力量，这就是为什么两枪能穿透靶心的原因。”
她抬手，用枪管戳了戳头发，对着戚听雅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在于精神力控制水平。”
状似无意的话其实在每个学生头上都敲了一下。安桉的话他们可以不信，但戚听雅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他们抿着嘴神色各异，但不服气的学生依旧占了大部分，只是现在没人敢随便出来口嗨而已。
“老师，我有疑问，不同时间段的粒子为什么会相撞？”
戚听雅侧目，这个学生咬着下唇，抬眸与她对视，眼里尽是倔强与不甘。似乎是想要一个能定生死的答案。
她移开视线，瞥了眼底下那个毛绒绒的头顶，这人好像一直没搞清楚状况，到现在还在神游。
她冷不丁把江云清拉起来：“你来说说。”
江云清眨巴着眼睛，一会看看安桉他们，一会又看向戚听雅，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
最后开口道：“精神力控制。”
“什么？？”别说那个同学了，其他人也没能从这五个字中悟出诀窍。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戚听雅嘴角一抽，顺着这个问题，进入课程，顺便熄了其他学生心中不服气的愤懑，因为他们确实没这个实力。
“粒子释放速度与威力都取决于你们对精神力的控制，每一次精神力的输入量与凝聚程度都在影响粒子的威力。”
下课之后，戚听雅盯着江云清看了好一会，在对方放完枪准备离开时喊住了她。
“今天放学之后来这间教室找我。”
江云清歪了下头，没想明白对方的动机，于是应下。
走到大厅里，瞧见了排排蹲在墙边的长子婷他们，今天还多了酆青秋和秦赤四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营养液在喝，边喝边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