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假，江云清确实没从这些背景一样的东西上感知到危险，否则也不会总是忽略它们。
走到八楼时，安桉忽然停下脚步，江云清原本在观察自己的影子，险些撞在对方身上。
“看来是空间有问题了。”
她听到安桉这么说，于是转动视线，她记忆力还不错，轻易就能看出八楼的布局与一楼的一模一样，走廊尽头依旧有楼梯口。
江云清记得当时看太阳的时候，她顺便从大楼外侧扫了眼，楼层最多不会超过八楼。
安桉继续向上走，原本应该是天台的地方现在是二楼的布局。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第三次铃声。”安桉沉声道。
时间并无规律，唯一能判断出来的是彼此间隔越来越短。
随着第三次铃声响起的是巨大的轰隆声，比第一次还要大，有一种整栋楼都要塌了的感觉。
“楼上传来的，走！”
安桉转身就要往楼下走，但她旋即想到，空间明显不对劲，现在往楼下走去的是七楼还是呐一层？
嬉笑声越来越大，脚下有头顶也有，现在仿佛走投无路。
她咬牙刚往前迈出一步便被江云清一把拽住，朝另一侧冲去――
“你？！”
江云清伸手朝卫生间的镜子抓去时，安桉也瞧见了里面的人影，登时愣住。
周围的声音消失一瞬，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在耳边炸开，安桉回头一看，差点骂出声。
这是她见过最坑的空间转移，原本还有喘息之机，现在直接和怪物群面对面――
是要让我们来个火热的拥抱吗？？
安桉满怀恶意的想着。
“往上跑。”
卡丽妲第一时间下指令，清晰而笃定。
三个人轮流垫后击杀紧追的怪物，让彼此的距离再次拉开，但这一次的怪物数量和强度不同以往。
江云清扫了眼前方的两人，从她们身上传来的精神力波动看，图层污染的侵蚀进一步压缩了她们可使用的精神力。
下一个铃声迟迟没有响起，前方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这样下去，安桉和卡丽妲耗空精神力是迟早的事。
江云清精神力再一次发动，扫掉紧追不舍的一批怪物，她表面的精神力也所剩无几，精神识海的精神力轻轻颤动，随时准备与这个地图开战。
江云清和卡丽妲互换了位置，她在心中倒数十个数，数到三时，怪物的尖叫声消失了。
领头的安桉停下脚步，江云清紧急刹车，视野内出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她抬眼一看，在走廊深处站着一位女教师。
“不要在走廊里奔跑，很容易受伤。”女教师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对淘气的学生很无奈。
安桉缓了缓，上前热情道：“老师，刚才我们在找你没找到，所以比较着急。”
“我在陈列室，有什么事吗？”
“陈列室？”安桉试图从脑海中挖出这间教室，然而没有相关记忆能对上。
“嗯，在八楼。”
“我们能跟过去看看吗？”
女教师看着学生殷切的目光，不忍心拒绝，“那走吧，一会记得去上课哦――”
见老师答应，安桉松了口气，要是这老师再突然消失，那她也没办法。
安桉和江云清还有卡丽妲跟在老师身后，她转头问江云清：“你是怎么发现卡丽妲的？”
这个问题卡丽妲也好奇。
江云清：“影子。”
“影子有什么问题吗？”安桉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影子，淡淡的，没什么特殊。
忽然，她想起江云清之前的行为，“不是你的影子角度正确，而是卡丽妲的影子投射到这边来了是吗？”
江云清点头。
“也亏你能这么敏锐。”
先是注意到影子的不同寻常，再是第三次铃声造成空间波动时找到卡丽妲。
“你那边有什么特殊的吗？”安桉看向卡丽妲。
“不能完全称作空间，它很不稳定，怪物出没也没有规律，在哪里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卡丽妲一落地走廊就跟怪物对上了，数量太多，行踪诡异，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躲，保存精神力。
“那谷语明月他们两个呢？不在你那边吗？”
“不在。”
安桉眉头一皱，“不会还有另一个空间吧？”
卡丽妲表情也有稍许凝重，不是对于谷语姐弟而是这个图层，第四层难度这么大吗？
三个人心思各异，安桉揉了揉眉心，余光中的一点光辉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
卡丽妲：“安全出口？”
墙角极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有一个绿标，散发着莹莹光芒。
“刚才有这个吗？”安桉问。
江云清：“没有。”
安桉看了眼前方的女人，快步上前，与对方并肩，视线扫过墙角。
没错了，她经过的地方全都浮现了‘安全出口’的图标。
卡丽妲若有所思：“这么说她是出口的关键？”
“不全是。”安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少陈列室不会是出口…
因为她们已经进入了陈列室。
教室里成堆的奖杯奖牌被玻璃罩罩住，由各个台子托举在空间中。
江云清跟着女教师走到荣誉墙前，雪白的墙面被各种奖状铺满，但是最瞩目的是上面列着的――优秀毕业生。
“中间那个怎么没有头像？”安桉走到一旁观察。
五个学生中只有中间挂着空白的相框，没有名字也没有人像。
“这个是…”卡丽妲转头看向女教师，“常禾。”
空白相框的右边有个女孩的照片，通过五官的比例和标志性的小痣来看，是身旁这位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教师。
她还以为那个空白相框会是这位老师。
江云清转动视线，落到常禾身上，对方的眼神有些机械性，但又有种怪异的怀念感。
她听到常禾开口，“现在再看这些总感觉还在昨日。”
“老师，中间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常禾：“上面不是有写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哦――”
安桉还想再问，但她看着女教师的眼睛，觉得估计问不出答案。
她叹了声气。
卡丽妲接过话茬，她问：“老师，这位前辈是因为什么成为优秀毕业生？”
“前辈？”常禾重复这个词，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要是听到你们的称呼，会尴尬得连夜撤掉照片的，叫学姐就好。”
“老师和学姐是好友？”安桉从善如流问道。
“当然，不过她可是个天才，精神力领域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常禾环着手臂，嘴角带笑，“虽然她现在是联邦研究院-精神力学的最高研究员，但谁知道天才以前是个厌世少年呢。”
“厌世？”
“嗯，有着最高的天赋，最特殊的精神力，却把‘世界就是狗屎’常挂嘴边。”
安桉嘴角一抽，那还真是有个性。
卡丽妲：“特殊的精神力是指？”
“净化能力。”
第114章 长明市第一中学完
江云清心脏一跳，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常禾。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拥有这种能力，只可惜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死人。
“净化什么？”卡丽妲和安桉对这种东西没有一点概念，故而无法共情江云清的震撼。
常禾：“污染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的，但我没怎么了解，或许以后你们进入研究院与她共事就知道了。”
这下连卡丽妲和安桉也震惊了。
“假的吧…”
卡丽妲很快镇定下来：“不管真的假的，反正联邦现在没有这种人。”
这不过是一段过去的虚影，没必要思考太多。
常禾似乎有什么事，叮嘱完‘一定要去上课’后，她转身离开了陈列室，安桉想抓都抓不到，女人一出门就不见了。
“跑这么快？！”她傻眼了。
“等等，云清你在做什么？”安桉回头就看见江云清抬手摘下相框。
卡丽妲侧目：“不用担心，这个相框没问题。”
“喂喂…别那么纵容啊――”
安桉无奈地摁住脸，再看过去时，江云清已经把相框挂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刚刚好像看到江云清笑了下。
“走吧，我们去找谷语明月和谷语明阳。”
江云清：“不用找，他们快来了。”
安桉：“你怎么知道？”
“感觉。”江云清走到门口，看向另一侧，“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出口也在这里。”
把精神力碎片吸收后，这一次净化的范围更大了，可用的精神力数值足以达到A＋近S等级，瞬间扩展的感知让江云清察觉到了这个地图的本质。
卡丽妲定睛望着眼前的身影，直觉告诉她刚才那一瞬间，在江云清身上好像产生了什么变化，像错觉一样无法肯定。
“前面的，跑！！”
谷语明阳的声音传来，伴随这道声音的是地板的强烈震动，安桉望见了谷语明阳和谷语明月身后紧追的校服怪物。
“草，快走！”安桉一把拉过还在发呆的江云清，顺着‘安全出口’绿标往楼上冲。
到楼梯口时，江云清把手从安桉手中抽出，踩在栏杆上先她们一步上楼，九楼也聚着一群怪物。
轰！！
卡丽妲和安桉刚探出头就瞧见一片浑浊的精神力恍若巨浪，自上而下冲击整段走廊，怪物瞬间清零。
“走。”江云清往墙上一蹬，继续向上清理怪物。
安桉有些恍惚，“她原来这么强吗？”
“不知道。”卡丽妲也很惊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成长性，是军校乃至军区渴求已久的人才，卡丽妲觉得，再给江云清一点时间，登顶top1也不是问题。
走廊上所有的教室门倏然打开，椅子上坐着的学生纷纷转头朝外看――
安桉：“阿这。”
诶――
一道拖着长调的古怪哼声在她们脑海中回荡，下一秒，所有学生都冲出了教室。
安桉“啧”了一声，白鲸乘浪冲出了精神识海，手环上的积分不断增长，但精神力显然支撑不了太久，她见好就收，准备接着跑时，一根巨大的铅笔破空而来――
嘭。
两只巨大袋鼠的身影横在安桉眼前，铅笔被返送回去，顺带清掉一波怪物。
“别停下，我和我姐会处理！”谷语明阳喊道。
江云清闻声向下一龋距离上一次见谷语明月和谷语明阳使出全力还是在宿力星区的时候。
相隔不过两个多月，他们对精神力的把控度可以说翻天覆地般的进步。姐弟俩的默契在走廊上拉出一条精神力线，将怪物尽数切割击杀。
这栋楼总共有十三层，江云清在冲到第十二层时察觉到危险莅临，她转身把安桉和卡丽妲甩到第十三层，队伍中这两人的精神状态最差。
“喂你！”安桉的感知没有江云清强，直到江云清松开她的手时，她才感受到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怖。
江云清声音难得有些强硬：“上去。”
可惜在她们感受到危险的那刻，意味着怪物已然登场，庞大的影子映射在墙壁上，从走廊的另一端穿梭逼近。
“空间重叠了，进不去。”安桉用精神力*碰了下面前的楼梯口，没有如预想中穿过，而是被反弹。
这只能说两栋学校并不相同，所以空间才不相通。
又是三次铃声，这一次江云清看得很清楚，天空上浮现出了两个太阳，对应着两个不同角度的影子。
随着两道影子不断靠近，怪物的身影褪去幕帘的遮挡，逐渐变得清晰，它拖曳着蠕动的油彩踏入这片空间。
卡丽妲表情变得凝重，她沉声道：“boss来了。”
谷语明月和谷语明阳刚处理完穷追不舍的怪物杂兵，就感受到了危险的降临。
他们站到江云清身侧，盯着前方似乎有二重身的庞然大物，污染翻涌而至，在冲刷中他们竖起护盾抵抗。
走廊里的黑影随着污染不断膨胀不断收束，很快，怪物的样貌在面前展露。
“咦？”
江云清有些诧异，各种文具与人偶混合的抽象boss居然会变成一个小孩…一个没有脸的学生。
但是惊讶归惊讶，江云清身体微微一晃，下一秒出现在无脸学生身前，后脚跟陷入学生的腹部，狠狠将对方踹开。
嘭！
无脸学生撞在墙壁上，江云清灵感一动，猛然从原地跳开，精神力在墙面形成落脚点短暂支撑。
只见原先站立的地方暴出无数支笔，彩色的内芯装载着蓬勃的污染。连同墙壁也铺满了试卷书页。
卡丽妲和安桉往后一退，boss造成的异变几乎在整条走廊上蔓延，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与文章如同扭动的黑色虫子，看一眼会便钻进大脑中啃食。
“这个攻击范围怎么这么大――”安桉龇了下牙，释放出精神体。
谷语明月瞥了眼前方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对安桉和卡丽妲道：“你们想办法找到通往顶层的路，我们解决boss。”
说完，她和谷语明阳带着精神体加入战局，分摊集中在江云清身上的火力。
卡丽妲将乌梢蛇分裂成无数只小蛇游走在走廊中。
“因为两栋教学楼不一样，所以空间重叠时会有一些痕迹。”安桉靠在自己的精神体上，晃了晃头，图层污染的侵蚀让她有种眩晕感。
“现在有两种方法。”她说，“第一种是等第四次铃声响起，把空间再次分割开。第二种是在两栋教学楼交错穿梭。”
卡丽妲：“空间重叠的情况下，第二种怎么实现？”
“不同的空间不可能完全重叠，会留有缝隙。”安桉抬脚踢了踢墙面，示意卡丽妲观察‘安全出口’的绿标，“颜色很淡，几近消失。”
卡丽妲想到之前她投射到这边的影子，那时空间还未重叠。
“我想了下，这里所谓的两栋教学楼应该是指长明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安桉打了个响指，“你当时所处的不稳定空间应该是它们的夹缝。”
这样一来所有都说通了。
“用精神力撬出一个口子进去就够了。”
卡丽妲瞥了眼虚幻的绿标，在走廊里游荡的乌梢蛇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处，在污染与空间挤压中撑出一道口子，她和安桉转身钻入。
污染的回响激荡着精神识海，卡丽妲收束精神力抵御污染的侵蚀，面前的走廊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在于长度。
